34 其實你是恨我的吧

第35章  其實你是恨我的吧

關聞璟搖搖頭,他溫柔解釋着:“不是,孩子與我而言,不是我必要的,但你是我必要的,在是你的的基礎上,我會非常願意接納這個我們的孩子,我希望我表達的意思夠清楚,我對我的一切行為負責,不想讓你因為歧義對我的話産生誤解。”

這回換葉歡沉默了。

豪門争鬥,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戲碼她看過太多了,特別還是在家大業大的關家,本來關家的一切關越是可以獨享的,但如果有了她的孩子…

随後沒多久關聞璟被一通電話叫走了,臨走前關聞璟親吻了下葉歡的額頭,他輕揉了下葉歡柔軟的頭發,“我等你。”

門被關上,葉歡視線緩緩移回到了那枚戒指上,內心五味雜陳。

……

葉庚南生前吩咐過,死後喪事不要大辦,進葉家墓園,葬在他母親附近就可。

葉落歸根,不管生前多厲害的人物,到了生命終結那一刻,想依偎的也只有自己的母親而已。

葉家自葉庚南去世,也要大洗牌了。

這其中自然屬賀宴禮和葉歡占大頭,剩下的那些小魚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之前一時嚣張的葉伯也成了喪家之犬。

賀宴禮和葉歡一時風光無二,明眼人都能看出葉家的掌門人是賀宴禮,連帶着賀家的那幫老東西也開始見風使舵,紛紛站到了賀宴禮的這一隊。

眼下最難熬的莫過于賀逸庭了,腹背受敵,梁家被關越搞得徹底熄火了,自己公司內部又被賀宴禮給攪渾了,自然是着急上火。

這一急,賀逸庭高血壓誘發腦梗直接昏迷進了醫院,需要做手術,給血管搭支架。

賀宴禮接到賀言電話的時候,那時他正準備去機場接出差回來的關越,得到賀逸庭進醫院的消息,賀宴禮簡單和關越說了下情況就先去了醫院。

不知道是不是一段時間沒見還是他一直都刻意忽略的原因,賀逸庭的兩鬓已經花白,額頭皺紋橫現,完全沒有半點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現在昏迷在病床上架着呼吸機,更顯老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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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媛跟賀宴禮簡單打了聲招呼,賀宴禮回她:“梁姨,您和賀言在這照顧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在這陪着就行。”

梁雪媛看了眼病床上的賀逸庭,她點點頭就把空間留給這對父子了。

梁雪媛出去後正碰上接水回來的賀言,梁雪媛接過水杯,她看了眼病房的方向,交代道:“晚上你哥在那陪着。”

賀言看着明顯憔悴的梁雪媛,他安慰道:“媽,放心吧,爸不會有事的!我陪您回去休息,不要胡思亂想啦。”

梁雪媛還是很擔心賀逸庭的情況,這次和以往不同,以前只是高血壓,吃藥就能控制,現在是血管不流暢需要做手術,更嚴重的以後很有可能沒法走路都得需要坐輪椅。

賀言不想讓梁雪媛過度擔心,他哄着梁雪媛先回去吃飯休息了。

病房裏只剩下了賀宴禮和賀逸庭這對父子。

這時護士過來給賀逸庭換針,護士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圓圓的臉很是和藹,十分善談,她瞅了眼賀宴禮:“老爺子好福氣啊,倆兒子輪流陪護。”

說着她又笑着解釋道:“我看白天那陪護的小夥子和你有幾分像,我猜你倆肯定是兄弟,都是帥小夥!”

賀宴禮淡道:“嗯,他是我弟弟。”

護士嘆口氣:“白天的時候,我來換藥,看他在那偷偷抹眼淚哭,等沒人了時候就坐那和老人家聊天,其實老人家也聽不到,唉,老人家得這病确實沒辦法,老的受罪,小的心疼...”

聞言賀宴禮沉默很久,賀逸庭對于賀言來說的确是一位好父親,小時候的陪伴,大時候的鋪路,甚至為了賀言以後的路好走,和他在公司撕破臉,就是為了盡可能的争取更多的人站隊賀言那邊。

雖然都是兒子,愛與不愛,已經分明。

沒多一會,護士換完針也離開了,病房裏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賀宴禮面無表情宛若一個木偶,僵硬的站在賀逸庭的病床前,眼神怔怔盯着賀逸庭的氧氣罩上,他眼皮微微顫抖,極致蒼白的臉上見不到一絲血色,就連嘴唇都失去一層顏色。

慢慢的,他緩緩擡起手...

有個聲音充斥着他的大腦子,一遍遍叫嚣着——拔了它,就可以替母親報仇了…

拔了它...

拔了它!賀宴禮!

賀宴禮突然目露狠色,他直勾勾盯着那個氧氣罩,猶豫不決的手已經伸到了賀逸庭的面前。

他的心狂跳不止,伸在半空的手顫抖不止...

.......

腦海裏的聲音最終蓋過了一切,賀宴禮歡睜開雙眼,雙眸乍現鋒利寒光…

他的心裏只有一個聲音:賀逸庭,你去死吧!

他的呼吸逐漸平穩,雙手亦不再顫抖...

在觸碰到氧氣罩那一刻...

……!

一只手按住了他。

賀宴禮猛地怔住,他驚恐地看向來人,擡起臉來看人時,才發覺自己臉上一片冰涼,竟已是滿臉淚水…

來人是出差趕回來的關越。

…傳論壇bisi

走廊。

賀宴禮其實多多少少察覺出關越知道賀逸庭和自己母親的事情,也知道關越為了維護他的自尊沒去主動提及過這個話題。

賀宴禮将手覆在替他擦眼淚的手上,他溫柔的瞧着關越,仿佛是為了讓關越安心,他輕聲解釋着:“即使你不攔我,我也不會真的做什麽,剛才只是情緒上頭。”

關越摩挲着他的面龐,賀宴禮的滴滴眼淚像是滴在了他的心窩,心裏酸澀不已。

四目相對間,關越輕輕輕吻了上去,鹹濕的味道在唇間蔓延,他将人緊緊抱在懷裏,“我知道,我明白你心裏難受,你放心...”

他知道賀宴禮在找賀逸庭挪用資金的證據,他也已經在着手收集材料了,只要在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就可以幫助賀宴禮徹底驅散心裏的那片陰影了。

只要在等一等。

......

早晨關越把賀宴禮送回公司才離開的。

賀宴禮剛進電梯,這時電梯門堪堪要關上,一只白皙的手伸了進來,賀宴禮按住開關鍵,電梯又重新打開,接着一個清秀的男生走了進來。

賀宴禮正面對上那個男生,賀宴禮覺得他有點眼熟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這個他,特別是這個男生眼尾的淚痣,更是覺得熟悉。

男生微笑着朝他致謝,賀宴禮也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直到這個男生下了電梯,賀宴禮才明白這個男生應該是去找賀言的,因為這個男生下電梯的層數正是賀言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這下賀宴禮想起來了,這個男生不就是那次賀言給他說的要簽過來的小男生嗎,外形确實不錯,值得簽過來。

不過眼下他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一周後。

賀逸庭手術已經成功做完,梁雪媛寸步不離的在一旁守着,見賀逸庭精氣神好了些,她才怪道:“之前就說讓你戒煙戒酒,你非不聽,這下好了,非得挨上一刀你才滿意,你受罪,我們也跟着擔心,成宿成宿睡不着...”

賀言在一旁拉着梁雪媛:“媽,爸剛做完手術,您就別像個唐僧在這念經了,我爸又不是孫猴子,等他好了您在念他行不行?現在先讓爸好好休息,好不好?您這幾天也夠累的,也快歇歇...”

梁雪媛擡起胳膊作勢要打他,“你這孩子,怎麽能說你媽是唐僧,說你爸是孫猴子呢!”

賀言古靈精怪,忙往賀逸庭床邊靠,但還是很小心的沒有碰到賀逸庭,“媽你可小心點,爸可就在我旁邊,打到我倒無所謂,可別打着了他老人家!”

梁雪媛被逗笑了,見氣氛緩和賀言也跟着笑起來,就連帶着虛弱的賀逸庭嘴角都在上揚。

賀宴禮站在門口倒像個外人,或者說本就是外人了。

他抿着唇,琥珀色的眸子異常冷漠,沒什麽表情的注視着病房裏一臉笑容的三人。

有些時候,有些人并不是不笑,而是笑起來只會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笑。

賀宴禮後退一步靠在門外的牆壁上,瓷磚的冰冷立刻透過衣料傳到了肌膚上,身體的溫度仿佛和瓷磚的溫度達到平衡,漸漸地賀宴禮已經感覺不到冰冷了。

在笑鬧聲中賀宴禮仰頭緩緩閉上眼,眼底最後的眸光也随着熄滅。

屬于他的家,早就沒了,它在一場車禍中支離破碎,他的母親死于一場計謀,他的父親殺死了他的母親。

......

晚上依舊是賀宴禮在這陪護。

病房裏的燈光微弱,賀宴禮整個人站在陰影下,他垂着眸緩緩問出:“...當初,我媽的藥...是不是你換的。”

話一出口,賀宴禮才發覺自己聲帶發緊,他的心髒仿佛被人以巨大力度攥住,手指掐向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他期待答案又害怕答案,他甚至想立刻就逃出去,這樣就聽不到答案。

走廊裏的燈不知何時了出故障,一閃一閃的發出“霹靂吧啦”的聲響,閃爍的燈管好像随時都會爆裂。

昏暗裏賀逸庭緩緩睜開雙眼,沉默的望着通白一片的天花板。

賀宴禮閉上眼,記憶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他極力壓制着聲音的顫抖:“...那晚我抱着藥在沙發上睡着了,迷糊中我看到你過來了...是不是你把我手裏的藥換了?”

賀宴禮顫抖着嘴唇,喉嚨也跟着發幹發疼,“你知道我會把藥給她送過去,你也知道她會吃這些藥,但是你...還是這樣做了,是不是賀逸庭,你告訴我!”

說到最後,賀宴禮情緒明顯激動,脖間漲紅眼裏甚至還有吼出的淚花。但被他句句質問的賀逸庭卻面色平靜,就連呼吸都異常平穩,仿佛賀宴禮逼問的不是他。

賀逸庭語氣平淡,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和他無關的事,他語氣沒有絲毫感情,“有這回事嗎?事情過去很久我已經不記得了,你母親入土為安也好些年了,你也別再拘泥在往事裏了,忘了吧。”

你也忘記吧....

賀宴禮神色空了一瞬,他的身體仿佛随着賀逸庭的回答徹底碎裂開去,他還有未出口的質問都一并消散。

也是,賀逸庭怎麽會承認。

他問之前竟然還抱有一絲幻想,幻想賀逸庭會愧疚,幻想賀逸庭是愛葉然的,可是現實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讓他徹底清醒過來,他就不該對賀逸庭抱有任何幻想!

賀逸庭沉默許久後,沉沉開口:“我有時候真希望你不是我和小然的兒子...”

如果不是小然的孩子,或許他就能狠下心來了。

賀宴禮身形一滞,俊眉緊皺臉上淨是厭惡之色,他幾乎回擊道:“我也多希望我不是你兒子!我一想到身體裏留着你的血,我都覺得我不配跪在我媽的墓前,怕髒了她的地方!”

賀逸庭苦笑着搖搖頭,“你和我很像,你和小然也很像,特別是那股子傲勁兒,好像誰都看不進眼裏,每次看到你都沒法不讓我想起她。”

賀宴禮随即嘲諷道:“你是怕想起做噩夢吧!”

賀逸庭沒有理會賀宴禮的故意相對,他像是陷入回憶,神色透露着一絲笑意,語速也變緩起來:“小然很美,有她的夢不會是噩夢...”

賀逸庭想,如果他這一生真的有什麽付出過真心難以割舍的,那應該就是葉然了。

那個為了他不顧一切,滿腔熱忱對他的葉然,卻被他親手害死的葉然。

他的結發妻子。

如果葉然只是葉然就好了,可惜啊,她背後有葉家,有一個控制欲極強的父親葉闖,葉闖同意他和葉然的前提是他要入贅葉家。

賀逸庭無法忘記葉家每一個人看他的眼神,那種絲毫不加以掩飾的蔑視和嘲諷,罵他吃軟飯,罵他賤骨頭,就連身邊的親人朋友都在背地裏笑他是靠女人的小白臉。

婚後,随着長時間相處,他和葉歡之間的問題也逐漸暴露出來。葉然的大小姐脾氣、吃穿用度以及流露出的一些習慣規定都讓他覺得無法忍受更無法接受!

就連他腿腳不利索的母親過來家裏小住,葉然也非要讓他母親換鞋進來,在遭遇他強烈拒絕後,葉然依舊我行我素,還說着:“只是換雙鞋而已,阿姨會幫媽換的...”

漸漸的賀逸庭和葉然的感情就變味了,葉然會控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到工作小到一雙襪子。

神色逐漸冰冷賀逸庭冷冷地看着在那指揮的葉然,開始後悔,如果他沒有娶葉然就好了...

沒娶葉然,他不會被人戳着脊梁骨罵,沒娶葉然,他年邁的母親也不會遭受非議最後郁郁而終。

賀逸庭的心底開始醞釀一個計劃,一個早已在他心底生根發芽的計劃...

這個計劃的始點就是梁雪媛。

那時的他因為葉家的關系已經積累了資金和人脈,他開創了自己公司,很快他就盯上了和他旗鼓相當的梁家。

......

“噼啪...”走廊裏故障的燈閃爍了兩下後終于徹底不再亮了。

回過神來的賀逸庭收回視線,他閉上眼,語氣沒什麽波瀾的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我也累了,待會賀言會過來。”

似乎是賭氣,病床前的賀宴禮很快就朝門外邁去,似乎在展示自己的狠心。

閉眼的賀逸庭聽到關門的聲音後緩緩睜開了眼,他望着窗外,神色平靜,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或許無數個這樣的夜晚,他也是在想念葉然吧。

只是或許。

與之一牆之隔的的賀宴禮在病房門口孤身而立,他看向玻璃窗遠方的天際,疲憊的眼裏布滿血絲,緊繃的面色讓每一處輪廓線條都蘊藏着鋒利寒意。

換藥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賀逸庭死不承認他确實沒辦法,但是私自挪用公司資金的事情...

賀宴禮的手指攥的發白,他像是被困在圍牆裏困獸,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是葉歡還是他都不想再等了,他要沖沖破牢籠徹底搞垮賀逸庭!

賀宴禮離開醫院的時候天際已灰白,賀言挽着梁雪媛剛好趕來病房。

醫院門口,關越已經買好早點在車裏等着了,遠遠地瞧見賀宴禮過來,關越搖下車窗朝他擺了擺手。

賀宴禮上車後,關越就把打包好的早點打開了。其實賀宴禮不怎麽有胃口,但是為了不讓關越擔心還是把他打包來的早點都象征性的吃了兩口,最後又喝了兩口稀飯。

關越也跟着吃了幾口,見賀宴禮不吃了他也放下了,又見賀宴禮眼底烏青,眼裏也都是紅血絲,嘴唇都幹的的裂開了,關越頓時心疼不已,他擰着眉追問着:“這就吃飽了?我就說就應該請護工的,你看你熬的,都快成啥樣了,你先睡一會,快到公司我再叫你。”

賀宴禮已經靠在椅背上了,他軟軟“嗯”了一聲,閉着眼又說了句:“我這幾天不回庭灣紫苑,我手頭一堆事沒處理完,葉家那邊交接我還得盯着點,所以...找不到我就直接找王書源。”

這話相當于給關越吃了一記定心丸,不會再有之前找不到他的恐慌。

關越在賀宴禮額上落下一吻,他輕飄飄回道:“我知道,睡吧,我不會鬧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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