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尾随

第75章 尾随

時昭琰被扣了黑鍋, 但他并不意外。

畢竟這劇情線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一回生,二回熟,他早就習慣了。

對此, 時昭琰嘆了口氣:“昨日我是去了器堂, 但只是翻閱了堂中典籍, 并沒有看見那個什麽石頭。”

他是一個多邊形戰士,藥陣符器, 哪一門都想學一點,雖然他這一次并不在器堂之內, 但想要自學成材也不是什麽大事。

只是沒想到去學習一番,卻也能被人扣下一口黑鍋,真是倒了大黴。

要說這塊石頭, 時昭琰作為煉器之人自然也是熟悉的。若是真丢了, 整個器堂都得是弟子們的哀嚎聲。

因為沒了這精煉石,他們煉器的成功率都得打個折扣。

煉器與煉丹一樣,皆是有成功率的。

初學者的成功率一般都低得吓人, 否則時昭琰第一次煉丹便能完完整整地煉制出丹藥, 才會引起旁人的震驚。

而比起煉丹,煉器的難度還要更高,即便是熟手, 煉器也很難保證自己的成果。

而這精煉石也不止是能保證煉器成功率的寶物。只要精煉石放在器堂之中, 鍛造出來的靈器品質也有可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所以這玩意可是器堂的命根子, 也難怪如今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了。

但時昭琰知道這精煉石丢不了, 否則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淡定了。

他說完自己的“狡辯”, 目光落在了為首的那位弟子身上。

說來也巧, 為首之人是位熟人, 正是葉帆葉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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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莫名其妙拉來作證的,此時亦是有些無奈地看着時昭琰:“時師弟,我也不想懷疑你,只是嫌疑落到了你的身上,我們必須要去對峙一番。”

“只有這般才能将此嫌疑洗清。”

其實葉帆也并不覺得時昭琰有什麽嫌疑,只是如今流言四起,總該有個澄清。

“好吧。”時昭琰還能如何,自然只能接受自己的命運。

手拿劇本的時昭琰自然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麽。

因為自己的衣物上沾上了唯有精煉石上才會附帶的熒光粉末,以至于這嫌疑徹底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次,時昭琰并未開始做些什麽去改變劇情。

那被撒上的熒光粉末,時昭琰也未去搭理。倒也不是因為劇情不能改變,僅僅是因為時昭琰想要等晏青溪來護着自己。

那時候的師兄,可是很好看的。

時昭琰這般想着,神色間帶着幾分漫不經心,顯然沒有将自己即将面對的污蔑放在心上。

見此,這也更加讓葉帆篤定——時昭琰絕對沒有一點兒嫌疑,他就是個被牽連進去的無辜倒黴蛋。

可這想法升起也沒多久,時昭琰身上的熒光粉就被他們發現了。

如此亦算是證據确鑿。

“肯定是他偷了精煉石,”有一名弟子直接道,“現在這副表情必然是知道自己證據确鑿,再沒有逃脫的可能了!”

時昭琰:“……”

一個表情有必要做那麽多解讀嗎?

他嘆了口氣,最終有些無奈道:“我只能說我沒有偷,但你們要那麽想,我也沒有什麽辦法。”

在這公堂之上,基本所有人都因為衣服上的熒光粉篤定了時昭琰的罪行,将他判定為偷竊的無恥之徒。

時昭琰倒是無所謂。

他的餘光瞥向了門外,此時朝陽正好,時不時還傳來了稚鳥的鳴啼。

記憶之中,那只鳥叫聲停下之時,那道白衣身影便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時昭琰走着神,心想鳥叫聲什麽時候停下呢?

“此事一定要上報長老,”見時昭琰甚至不為自己辯解,叫嚷着最兇的那名弟子又道,“我們先把這個人關進地牢之中!”

此話迎來了不少附和聲。

而葉帆皺了皺眉,他覺得事有蹊跷——況且朝暮門的地牢都是關一些大兇大惡之人,時昭琰就算真偷了精煉石,那也是應該被關在禁閉室內。

“時師弟,你還想說什麽嗎?”葉帆的目光再次落到時昭琰身上。

他希望時昭琰再說些什麽。

時昭琰知道葉帆的好意,輕輕搖頭:“我只能說這東西不是我偷的。”

“那還能是誰偷的?葉師兄,你不要再聽他狡辯了,我們先将他關起來,到時候他肯定會說真話!”

聽了這話,時昭琰并未驚恐,而是忽然笑了。

在此時,這個笑容實在是不合時宜,但……

對于時昭琰來說卻很好理解。

因為,門外的鳥啼聲停了。

而,他等的人來了。

“精煉石不是他偷的。”

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落到衆人耳邊,所有人下意識朝門口看去,正看見晏青溪正背着陽走進屋內。

一身白衣,飄然若仙。

對于他的出現,除卻時昭琰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青溪?”葉帆聽到晏青溪這般說,驚訝之後便是喜意,“你知道這件事?”

雖然以晏青溪那淡漠的性子會參與此事讓作為大師兄的葉帆頗為驚訝,但時昭琰若是能因此洗脫嫌疑,那也是一件好事。

“我昨夜練劍之時遇到他了,”晏青溪平靜道,“并未看見他偷東西。”

這已然算是有了人證,時昭琰的嫌疑算是洗幹淨了。

可有些人卻是不甘心了。

“晏師兄怎麽能這麽說,畢竟他身上有……”

話說到一半,那人便止了聲音,因為晏青溪冰冷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在包庇他?”

那看似平靜的語氣中,隐藏着驚濤駭浪般的寒意,瞬間把那名弟子給吓到結巴。

“沒有……我……不敢……”

誰相信晏青溪這個冷美人會包庇什麽人?別說他與時昭琰并沒有什麽特殊的關系,就算有,亦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一時間,所有人心中的天平又落回了時昭琰的身上。

但時昭琰看起來也沒什麽欣喜,他依舊是望着晏青溪的背影。

許是察覺到了這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晏青溪轉首,兩人的目光相觸碰。

“沒事,師兄信你。”

不知為何,晏青溪想起了青年對自己的稱呼,嘴角不禁上揚了些,那是一個不是很明顯的笑。

但落在時昭琰的眼底,卻是一眼萬年般驚豔。

其實,手拿劇本之後自然與一開始的感覺不一樣了,但時昭琰還是滿心歡喜,若非怕顯得自己過于輕佻,怕是會将視線一直黏在晏青溪身上。

“多謝師兄……”

時昭琰低聲道。

“若不是師兄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

所有人都被時昭琰的這幾句話弄得一愣,畢竟這人方才還處變不驚,看似對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可現在怎麽就變成了這副柔弱無助的模樣?

晏青溪皺了皺眉,他有些不滿地将視線落在了之前叫得最歡的那個人身上:“你說時昭琰偷了精煉石,可為什麽你并未找到他偷竊的精煉石?”

“也并不關心精煉石的去向?”

此話一出,方才還叫嚷着的人都愣住了。

……好像,的确是這樣的。

葉帆也趁此機會說了幾句,一時間,方才還篤定着時昭琰就是偷竊者的人,如今也遲疑了。

畢竟那叫嚣着說在器堂見到時昭琰的人,若是細究,他也有不少的嫌疑。

“你先回去吧,”晏青溪的目光又落回來時昭琰的身上,“之後的事情交給我。”

“我會還你清白的。”

時昭琰輕輕搖頭:“我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師兄讓我看着吧。”

以前一周目,晏青溪的語氣太過強硬,時昭琰覺得自己并沒有可回旋的餘地,便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但……如今其實是可以争取一番的。

晏青溪想了想,倒也沒有拒絕。

事情很快就解決了,在搜查之後,衆人找到了那一枚精煉石。

事實上,也的确是一開始叫得最歡的弟子在賊喊捉賊,揭露罪行之後,他也承認是為了陷害時昭琰才把熒光粉偷偷抹在他身上的。

很奇怪,事情就這般輕松得解決了。

按照道理,所有人都該分道揚镳,多管了一次閑事的晏青溪也該回去修行。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是走到了時昭琰身邊。

“我送你回去。”

“多謝師兄。”

時昭琰有些意外,按照之前那一次,晏青溪助自己恢複清白之後便走了,并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

只是這般,自己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兩人肩并肩走着,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內門之中,無人不知晏青溪的身份,只是在他們眼裏,這位是朵高嶺之花,沉默寡言,一般不會同旁人多有接觸。

但這時,他身邊正站着以為容貌俊朗的青年人。

與晏青溪的清冷不同,青年笑意吟吟,帶着幾分如太陽般的朝氣,只是瞧上一眼便覺得他和煦開朗。

應當是個好親近的。

哦,是內門大比的第一名。

看了一會兒,其餘內門弟子也是想起來時昭琰的身份。

不過,即便如此,晏師兄也沒有與他親近的理由吧?

視線中的兩人無視了旁人的困惑,依舊并肩前行着,直到走到了人少些的地方,時昭琰才開了口。

“師兄,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他望向身邊的晏青溪,神情中帶了幾分困惑。

之前一周目時他沉醉于晏青溪的美色之間,并未理會這一場污蔑的後續,但這一次,他的頭腦顯然比上次清晰許多。

“那個人應當是受人指使的。”

毫無推論,這結論便是落到了晏青溪的耳邊,他也未反駁,只是問時昭琰為何這麽想。

“因為這一切都很刻意,師兄也有這種感覺吧?”

時昭琰笑道。

他知道晏青溪也發現了這一點。

“嗯,”晏青溪輕輕應了一聲,“慕師叔招的這些弟子都很……”

“奇怪。”

時昭琰心想——人家又不是朝暮門的人,估計收下的這些弟子,多多少少都與擎蒼派有點瓜葛,現在看着他們嫌拉胯也是在情理之中。

晏青溪說得都算是委婉了。

不過,如今不能提及有關慕長老的事情,一介小小內門弟子居然敢懷疑長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時昭琰并不打算作死。

“我會繼續去查的。”晏青溪淡淡道,“你安心修煉即可,不用想太多。”

“那多謝師兄了,不過……”時昭琰話音一轉,語氣中多了幾分遲疑。

“師兄對我為什麽這麽好?”

是啊,這時候的自己與晏青溪交流不深,他為何會出手相助?

他的心中被這一份疑惑占據這,目光不由落到了晏青溪的眼睛上,似乎是想從中觀察出些什麽。

直勾勾地盯着別人其實是一件頗為不禮貌的事情,也許是因為時昭琰的眼神中只是單純的疑惑,所以并未讓晏青溪覺得冒犯。

“職責所在,并沒有什麽。”

他輕輕搖了搖頭,卻是移開了視線。

是嗎?職責所在?

時昭琰并不相信,因為他了解自己師兄,知道晏青溪并沒有這般喜歡多管閑事。

而他并沒有注意到,晏青溪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就像是隐藏了什麽秘密。

這件事情發生後,時昭琰與晏青溪的關系近了許多。

時昭琰練劍之時,晏青溪會去陪他,偶爾指出幾處不太對的地方。

但他也不會幹涉太多,因為兩人的劍法并不出自同源,若是胡亂指點,只會适得其反。

這般親近自然是逃不過旁人的眼睛,但兩個天資相近的修者願意相互交流修煉上的事情也算是正常。

至少朝暮門中的長輩對于這兩人的親近也是樂見其成。

畢竟晏青溪性子淡漠,除了自己葉帆與郁漣,同門之中便再無什麽親近的同齡人。

可即便是他的師兄師姐,晏青溪也很少會同他們交流什麽,着實有些孤僻。

也許和同齡人多相處一番,對晏青溪亦是好事。

這仿佛與之前的軌跡一般無二,但時昭琰卻隐隐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到底是哪裏呢?

他将視線落在一旁清冷如舊的晏青溪身上,搖了搖頭,心說自己應該是多想了。

畢竟之前他分明試過,自己無法主動在晏青溪的神識中改變之前已然定下的結局。

即便某些小細節能被改變,但一切的一切都會同一個終點而去。

這般想着,時昭琰的面色又難看了些,因為他不知道怎麽樣才能算是在神識中解開晏青溪的心結。

若是改變結局這條路是行不通的,那自己應當如何呢?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便是,想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呢?

……

在神識世界中,時昭琰依稀感受到了何為山中無歲月之說,一日一日重複着同樣的事,便不知道光陰到底如何流逝了。

這一日,時昭琰依舊在老地方練劍,玄晖于陽光下,熠熠生輝,然這奪目的劍光亦沒有掩蓋住青年的風華。

仿佛這把絕世名劍也是他的陪襯一般。

晏青溪很早之前便來了,只是他并未出聲打斷時昭琰。

他看着那如行雲流水般的劍招,似乎是看入了神,直到時昭琰發覺他的到來,将玄晖歸入鞘中,才緩緩回神。

“師兄!”時昭琰輕快地走到晏青溪身邊,眼睛亮閃閃的,“我剛才的劍招如何?”

“劍如霜降,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晏青溪如此評價。

時昭琰樂了:“師兄這是折煞我了,我才築基期啊,這會兒難能有什麽出神入化的劍術?”

晏青溪搖頭,卻并未再說劍法的事情,他提及了另一件毫不相幹的事。

“你知道林定嗎?”

其實晏青溪的這個問法有些奇怪,一般別人問及這種事情只會用“認識”一詞。

而不是“知道”。

這般說,就仿佛他知道時昭琰不認識這個人一般。

時昭琰也學着他說:“知道。”

“師兄問他做什麽?”時昭琰挑眉望着他,笑道:“總不是和精煉石有關吧?”

晏青溪點了點頭:“的确與他有關。”

說完此話,晏青溪見時昭琰的面上似乎并無什麽驚訝的意思,不由問他:“你早就猜到了?”

時昭琰的确早就猜到了,畢竟依照他的記憶,猜出林定在其中的成分也不困難。

不過,他可不能這麽說。

“以師兄的性子,應當不會聊起無關緊要的人。”

時昭琰的這個解釋倒也沒錯。

晏青溪并未再在意,只是繼續道:“你被污蔑的事情的确與他有關。”

“但是很抱歉,”晏青溪擰着眉,“林定被慕師叔護着,我并沒有切實的證據,沒有辦法讓他受到處罰。”

時昭琰并不在意林定似乎會受到懲罰,他只好奇晏青溪是怎麽發現對方的問題的。

“我注意到是因為……”

晏青溪頓了頓,神色間閃過一絲複雜。

“因為我路過時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就因為這個?

時昭琰皺了皺眉,其實是有些不相信的。

但晏青溪可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己,時昭琰便也沒有多想什麽。

“沒事的,”時昭琰搖頭,“他冤枉我這事其實沒什麽,但最主要的是搞清楚他為什麽要怎麽做。”

“冤枉我,他能得到什麽好處嗎?”

晏青溪不解:“他或許是不甘?”

畢竟在宗門大比上,他一個金丹期輸給了時昭琰這個築基期,多少有些掉面子。

時昭琰意味不明地笑着。

“誰知道呢?”

他不願再在不想幹的人身上浪費什麽時間。

什麽林定啊,慕懷的,都不要打擾自己和師兄相處。

“先不說這些了,師兄陪我練劍嗎?”

時昭琰笑着問道。

晏青溪自然不會拒絕。

此事看似就被揭過了。時昭琰亦未放在心上——林定如何與自己沒有太多的關系,他只将心思放在兩件事上。

一件是修行,另一件是晏青溪。

所以,他很快就迎來了金丹期的雷劫。

雖然這一次的他并不是雷靈根,雷劫并不會比之前輕松,等從雷劫中出來之時,多少有些狼狽。

晏青溪則是早就知道此事,在一旁侯着,等時昭琰出來之時,便給他送上了幹淨的衣物。

“恭喜。”

那向來平靜的面容染上了不易察覺的喜意。

“我的修為離師兄可是越來越近了,師兄可別被我超過了。”

時昭琰接過了晏青溪手裏的衣服,語氣歡快,然眼底卻是閃過了一抹失望。

哎……

不是師兄的同款。

不過也能理解,就現在而言,兩人還沒有到能穿情侶裝的關系。

時昭琰并不氣餒,反正一起穿情侶裝是遲早的事情,他等得起。

只是,自從突破金丹之後,時昭琰的感官便敏銳許多,能探查到許多在築基期從未注意到的風吹草動。

比如說……

他總覺得有人跟着自己。

時昭琰回首,卻發現自己身後并無異樣。

難道是多想了?

時昭琰并不這麽覺得,畢竟他知道此時的朝暮門中已然有人将視為眼中釘。

就算他不能改變大致情節的走向,但刻在骨子裏的謹慎總不會改變。

雖然心中想了良多,但時昭琰的面上還是一派淡然,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接着往前走。

可走了幾步之後,時昭琰便感受到了身後的異樣,手直接撫上了玄晖的劍柄。

一瞬間,長劍出鞘,直直地掃時昭琰身側的某棵大樹之後。

而迎接玄晖寒芒的,僅僅是一根地上撿來的樹枝。

這樹枝自然不能和玄晖相提并論,只是相觸的那一瞬,那樹枝便被劍氣蕩成了齑粉,紛紛揚揚地落在了地面上。

很顯然,那尾随之人并不戀戰,在那根樹枝粉碎之時,便打算轉身離去。

可時昭琰卻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對方如雪般潔白的衣角。

他此時已然認出了來人。

“師兄,”時昭琰有些無奈,“別跑了。”

雖然晏青溪此時只留給時昭琰一個背影,但這一身鶴紋白衣以及耳後的一顆小痣便足以暴露了來者的身份。

晏青溪的身形一頓,似乎更加慌亂,耳朵上已然升起了一層紅暈。

畢竟跟蹤之事着實算不得光明正大,晏青溪亦是覺得難以啓齒。

他還想走,但時昭琰并不打算給晏青溪這個機會。

一番糾纏之後,兩人跌倒在那草坪之中。

時昭琰的手小心翼翼地避開晏青溪的黑發,撐在了他的耳側。

“師兄為何跟蹤我?”

兩人的姿勢本就暧昧,時昭琰又偏偏露出一副戲谑的神情,自然愈發讓晏青溪難堪。

紅暈從耳朵生到了面頰,甚至有了往脖頸處蔓延的趨勢。

“我只是恰好路過……”

晏青溪并不太會說謊,說着謊話之時,并不敢直視時昭琰的眼睛。

那雙鳳眸低垂,試圖掩蓋自己的情緒,但是欲蓋彌彰,一切皆是徒勞。

“是嗎?原來是我誤會師兄了。”

“也怪我太過沖動了些,畢竟師兄怎麽可能幹出尾随他人之事呢?”

時昭琰似乎是相信了,可他卻沒有從晏青溪身上起來,依舊這般居高臨下地望着身下之人窘迫的模樣。

他忽然想起晏青溪先前那心魔發作的模樣——無論如何都要坐在自己身上,就算那生疏的動作讓那雙鳳目中含了疼痛的淚,也不肯将主動權交給時昭琰。

那時的師兄還真是毫不講理,簡直算得上是霸道。

心中升起些遲來的惱怒,時昭琰伸手扯了扯那張谪仙般的清冷面龐,對上了一雙染了愣怔的眼睛。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如今似乎不能做這般輕佻的動作。

不過,好在如今占了道理的是時昭琰,他松開了晏青溪的面龐,反問身下之人。

“師兄覺得我會相信嗎?”

這般近的距離,時昭琰都不能聞見對方身上的雪松味,顯然是刻意隐藏了氣息。

這還不是刻意尾随?

時昭琰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之人,似乎是想要尋一個答案。

可,晏青溪并不知道怎麽回答。

時昭琰的眼神愈發灼熱,便如那刺目的陽光,幾近要将自己弄得融化。

“……時昭琰,可以不問嗎?”

晏青溪依舊不敢直視他,甚至直接閉上了眼睛,任由那如蝶翅般的眼睫灑下淡淡的陰影。

時昭琰一般是很善解人意的,他不會追問晏青溪不想說的事情。

可是……

如今的晏青溪看起來真的很好欺負。

惡劣的心思在時昭琰的心中升起,他可以摸着良心說自己并沒有一絲報複師兄先前所作所為的念頭。

他只是單純地想逗逗師兄而已。

看晏青溪那清冷的臉龐上露出這般窘迫的神情,真是十分有趣,難得占理,時昭琰并不想浪費這個機會。

“不可以。”

為了裝模作樣,時昭琰語氣忽然嚴肅起來。

在晏青溪的眼中,那個平日裏一直笑吟吟的青年似乎是生氣了。

“師兄一直尾随我總該有個緣由吧?”

“先前我還在想,世界上為何有這般湊巧的事情,正好師兄路過,便能提我作證,幫我洗刷了冤屈。”

“原來是那個時候便跟着我了?”

“師兄到底是什麽目的?總不是Hela對我有所圖謀吧?”

聽着這一連串的話,晏青溪渾身上下都寫着不自在,可他如今被時昭琰制服,并不能掙脫。

一跑了之的計策并不能實施,而就算自己跑了,被發現的事實也無法改變。

他不可能不見時昭琰,下次也依舊會面臨這一份尴尬。

晏青溪為何會做出尾随這般不得體的事?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僅僅是因為那種似曾相識的莫名熟悉感嗎?

無論答案是什麽,此時的晏青溪覺得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都袒露在了時昭琰面前。

全部都無所遁形,怎麽都藏不住了。

最終,他還是咬了咬下唇,認命道:“我對你……”

“的确是別有圖謀。”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屬于師兄神識世界,因為受晏青溪本人主導,走向不一定與一周目實際情況一致(比如尾随被發現這個事情是沒有的)

以及三十萬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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