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58章

随即, 病房裏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會給你安排VIP病房,你好好養傷。”

他無視了肖謹言前面所有激烈的言辭,依然保持着不緊不慢地說話語速,獨斷地替肖謹言做出安排。

肖謹言推倒輸液用的架子, 哐啷啷的碎響中夾着一聲爆喝:“滾!”

唐曉星和俞菟頓住腳步, 在病房外沒有進去。

秦柏安?

那不是肖謹言的丈夫嗎?

聽肖謹言話裏的意思,這場車禍是秦柏安策劃的?

秦警官剛才也說, 懷疑是刑事案件。

聯想到肖謹言和林憚的關系, 前因後果在唐曉星腦子裏串成一條線,令她無力地閉上眼。

俞菟拽了拽她的衣袖, 她們沒在這時敲門,而是悄無聲息地退到走廊上, 在一張長椅上坐下。

約莫過去十分鐘, 病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張輪椅從病房裏緩緩出來,輪椅上坐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面相比較陰柔, 眼窩很深,眼神像毒蛇一樣冰冷。

替他推輪椅的保镖身高足有一米九,肩寬背闊,還戴一架墨鏡。

兩個人從唐曉星二人面前經過, 男人忽然側了側眼,視線不動聲色掃過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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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星歪着上半身, 腦袋靠在俞菟肩上, 正閉目養神。

俞菟伸手,撥了撥她額前的發, 稍稍調整坐姿, 讓唐曉星靠得更舒服一點。

輪椅行過醫院走廊光潔的瓷磚地面, 幾乎不發出聲音, 保镖步履節奏沒有改變,悄無聲息地從她們跟前走過去。

行過長廊拐角,走進電梯間。

唐曉星睜眼,問俞菟:“他就是秦柏安?”

俞菟也不太清楚,但照眼下情境和她們獲知的線索來看,應該是。

“你想做什麽?”俞菟反問她。

唐曉星搖了搖頭,神情有些疲倦:“不想做什麽。”她握住俞菟的手,“我只是覺得人心複雜,又世事無常,這事兒過後,林憚估計沒法兒再比賽了。”

俞菟又問:“你替她抱不平?”

“談不上。”唐曉星吐出一口氣,“人和人的際遇相差太多了,我覺得我真是幸運。”

對比她的幸運,林憚确實過于不幸,所以林憚恨她,恨命運不公平,似乎也無可厚非。

俞菟微微彎起眼,回頭睨一眼唐曉星:“你才知道啊。”

唐曉星唔一聲,沉吟須臾,無奈苦笑:“我确實今天才知道,我有多幸運。”

人與人的命運确實是不一樣的,就如林憚,她父母對她涼薄,因為性格別扭,學生時代也鮮有朋友,書沒讀完就遭遇退學,這十年間,不知還經受了多少人情冷暖。

如今,因為插足別人的家庭,她躺在重症監護室裏,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醒來。

反觀唐曉星,她有溫暖和睦的家庭,自由快樂的童年,在成長的過程中,她似乎沒有遭受過太大的意外與挫折。

而今,她又擁有一個美滿的婚姻。

她幾乎得到了林憚夢寐以求的一切。

當別人身處不幸時,她為自己擁有的幸福感到慚愧。

肖謹言和林憚到底是怎麽回事,唐曉星不了解,沒資格評斷,但她作為一個旁觀者,能做的也只是繼續旁觀而已。

沒人向她呼救,也不需要她插手。

俞菟卻覺得,這不能簡簡單單歸咎為命運。

她說:“因為你善良,待人溫和,不計較得失,你有很多朋友,所以你的選擇也多,路會越走越寬,但人越計較,朋友越少,路就越走越窄。”

俞菟相信,人身上有一種無形無色,無法用肉眼捕捉的磁場。

一個溫暖快樂的人會比別人更容易擁有幸福美滿的人生,不是因為她獲得的多,而是因為她計較得少。

聽俞菟這麽說,唐曉星若有所思。

或許粗枝大葉從某種角度來講,也是她的優點。

但是,就如馮教練所說,像她這樣的性格,其實是不合适成為職業拳手的。

她們又在長椅上坐了十分鐘,病房裏再沒傳出任何動靜。

唐曉星起身,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肖謹言有可能已經睡着了。

但過了一會兒,裏面傳來回應:“請進。”

唐曉星推門進去。

俞菟就留在病房外,坐在椅子上休息。

這是間普通病房,裏面有兩個床位,門邊那張床暫時無人,肖謹言在靠窗的位置。

病床床頭被搖起來一點,她躺在上面,臉色蒼白,神色疲倦。

地面上有很多碎玻璃,還有一大攤水和倒在地上的點滴架,想來唐曉星最先聽見的破碎聲,便是點滴瓶摔在地上的聲音。

肖謹言憤怒到摘了自己的點滴瓶,扔向秦柏安。

但顯然沒有砸中,秦柏安從這間病房出去的時候,衣着整潔,沒有一點髒亂的跡象。

聽見腳步聲,肖謹言睜開眼,看清走進病房的兩個人,有些意外。

“醫生給我打了電話,說林憚的手機上有我的號碼。”唐曉星直白地說明來意,“搶救結束了,林憚暫時脫離生命危險,現在在ICU繼續觀察,主治醫生說三到五天是危險期,能不能醒,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意識。”

她特地來見肖謹言,就是把林憚的情況轉述一下,或許醫生也能完成這項工作,但唐曉星覺得,由她來做可能更合适。

肖謹言神色愣怔,聽唐曉星說完,她的臉色似乎又白了幾分。

但她克制着沒讓情緒崩潰,閉上眼做了幾次深呼吸,等頭上的暈眩感消退一些,才開口:“謝謝。”

唐曉星已經把要說的說完了,便感覺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她正想着怎樣開口,肖謹言卻說:“唐小姐,能否請你幫我一個忙。”

唐曉星看向她,沉默思量幾秒鐘,回答:“什麽忙?”

“請唐小姐幫忙找兩個護工,二十四小時輪流守着林憚。”肖謹言言簡意赅說明請求,并在最後解釋了緣由,“我的個人渠道不安全。”

這句話,令唐曉星心裏猛地一沉。

照肖謹言話裏的意思,秦柏安不會就此罷手?

“為什麽?”唐曉星不理解,“怎麽會鬧到這個地步?”

如果肖謹言和秦柏安感情不和,他們大可以離婚,但從剛才肖謹言和秦柏安的交談內容來看,原本遭遇“事故”的人,應該是肖謹言。

秦柏安恨肖謹言,恨得要不擇手段殺死她。

肖謹言感覺頭有點暈,因此她閉上眼睛,同時詢問唐曉星:“唐小姐知道車禍發生在什麽地方嗎?”

唐曉星搖頭,秦警官只說懷疑這起事故是刑事案件,但沒有将具體情況透露給她。

搖完頭她又後知後覺肖謹言看不見,于是開口:“不知道。”

肖謹言便告訴她:“是在法院的停車場。”

唐曉星愣住,感覺自己的認知受到劇烈沖擊。

法院?!

肇事者怎麽敢的?!

有錢有權的人,真的可以枉顧律法,為所欲為嗎?

“因為我決定和秦柏安離婚,交還QH的股權與決策權,淨身出戶,我答應了他所有條件。”肖謹言神色愈發疲倦,睜眼,眉目間閃過一抹銳利的憎恨,“但他不肯。”

“他不能容忍我選擇一個女人和他離婚。”

這在秦柏安看來,肖謹言是在踐踏他作為男人的自尊。

雖然他半身癱瘓是廢人一個,婚前他們也簽了合約,聯姻只是利益交換,不幹涉對方的感情自由。

秦柏安可以接受肖謹言和任何男人上床,但不允許她的出軌對象是個女人。

肖謹言是秦家千挑萬選的兒媳,他們認為她乖順,聽話,出身也體面,是很合适的人選。

而肖氏早想抱秦家的大腿,因此上趕着賣女兒,雙方可謂一拍即合。

要QH的決策權,這是肖謹言在和秦柏安簽訂婚前合約的時候自己提出來的。

也就是那一刻,秦柏安忽然發現,肖謹言原來不是一個乖乖女。

“秦柏安雖然殘廢,但他是個很有野心的人。”肖謹言如此評價秦柏安,“在秦柏安因事故殘廢之後,秦家兩口又生了個小兒子,對其百般寵愛。”

雖然明面上誰也沒說,但秦柏安知道,秦氏下一任掌權人早已內定了。

本該由秦柏安擁有的一切,因為一場事故,就要讓他拱手讓人,他怎麽肯?

哪怕那個取代他的人是他的親弟弟。

他答應了肖謹言的要求,同時也向肖謹言提出新的條件,要她幫他拿回繼承權。

這份合約是瞞着秦家人簽訂的。

所以他們的婚姻從頭到尾都是交易。

秦柏安親手把他弟弟送進監獄,從那一刻起,肖謹言就知道,和秦柏安合作,是與虎謀皮。

所以她老早就在做準備,暗中經營自己的生意,找個合适的機會和秦柏安攤牌。

她早已履行了自己在合約中寫下的義務,因而她起先以為,秦柏安不會太與她為難。

但沒想到,背刺來得那麽快。

她剛摘了手上的婚戒,秦柏安就送她上了熱搜。

他們的關系與其說是夫妻,不如用反目成仇的生意人來形容更加貼切。

秦柏安遭遇車禍,半身癱瘓這麽多年,早已成長為一個心理扭曲的變态,對于他想得到的東西,向來不擇手段。

何況現在秦氏大權落在他手中,黑白兩道都有他的門路,他更是肆無忌憚。

唐曉星聽得膽戰心驚。

同時,也對肖謹言和秦氏之間的合約關系感到不可思議。

財權皆能腐蝕人心,比起用這樣的代價換來榮華,她更願意腳踏實地,做自己的小老百姓。

肖謹言說完,唐曉星沉默了好幾分鐘。

她靜下心,仔細分析,覺得肖謹言說的其實也是一面之詞。

沒有證據支撐事實真相。

但不論她相不相信,至少眼下她所看到的,是肖謹言和林憚被人惡意襲擊,而肖謹言提出的請求,也不算強人所難。

所以唐曉星點頭答應:“好,我幫你聯系。”

肖謹言明顯松了一口氣,随後眼角微紅,朝唐曉星低頭道謝。

她仰靠在床頭,這個動作有些艱難,頭低下來,立馬感到頭暈目眩。

她的臉色愈發慘白,呼吸急促有點作嘔。

唐曉星迅速按下床頭醫護鈴。

很快醫生趕來,見到滿地碎玻璃很是無奈。

他讓護士重新拿藥,然後對肖謹言說:“你的家屬為你辦理了轉VIP病房,我們現在就……”

“那個男人不是我的家屬,他是殺人未遂的兇手。”肖謹言捂着額頭,滿臉冷汗地說,“你們醫院如果擅自替我轉病房,我會提起訴訟。”

醫生無奈,只能先安撫肖謹言的情緒,給她重新打好點滴,然後叫來醫院保潔,把地面打掃幹淨。

唐曉星已經離開病房。

她将肖謹言的請求告訴俞菟,俞菟聽她說完,神色也很無奈。

然後她告訴唐曉星:“雲柳的外公之前生病住院請過醫護,那兩名醫護還挺認真的負責的,專業水平不錯,雲柳外公現在康複了,兩名醫護留在他們家做保姆,我幫你問問能不能把人借來幾天。”

唐曉星沒想到這件事能這麽輕易解決,有些猶豫:“會不會太麻煩蘇小姐了?”

說起來,上次在R市,蘇雲柳幫了她們很多,說要請她來家裏吃飯,這事兒到現在也沒定下來。

俞菟的語氣卻很輕松:“沒關系,順便把她叫來家裏吃頓飯,我們之間,沒有什麽事是一頓飯不能解決的,如果有,就兩頓。”

唐曉星有點羨慕俞菟和蘇雲柳這樣的友誼,曾經她和林憚也是。

·

林憚跟在男人身後,左看看,右看看。

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但她想不起來是誰。

往裏面走了兩步,不知是不是環境中黴味很重,她感覺腦袋隐隐作痛。

她問:“這是哪兒?”

“你爸沒提前跟你說好?”男人語氣輕佻地反問她。

林憚腦子有點糊,轉不動。

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然後說:“他說給我找了一份工作。”

男人聞言笑了:“他說的也沒錯。”

笑聲中有些嘲弄的味道,讓林憚眉頭皺起來,眼神因此變得冷酷。

“你這表情不錯。”男人笑道,“如果運氣好,你能賺到很多錢。”

林憚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向來運氣不好。

他們走進一個像是換衣間的地方,門邊放了一架鏡子。

林憚從鏡子前面經過,忽然腳步一頓。

鏡子裏面的人五官稚嫩,年輕朝氣。

短發是自己用剪子修出來的,發根不齊,顯得蓬松而雜亂。

林憚下意識摸了摸嘴角,她記得這個位置應該有道疤。

但仔細看,确實沒有,可為什麽她覺得該有疤呢?

她想不起來。

就她站在鏡子前發呆這會兒,男人走回來,扔給她一堆東西:“換上吧,待會兒就到你了。”

“什麽意思?”林憚看眼手裏的顏色鮮豔的背心短褲,還有兩卷纏手帶。

“你不是想進拳擊隊沒成嗎?”男人勾起嘴角,笑得不懷好意,“在這兒也是一樣的。”

他推開一道窗,外面光線昏暗。

還沒看清窗外的景象,怒罵,吵鬧,尖叫就沖上來,像要刺穿她的耳膜。

然後她看見,十幾米遠的地方,有個擂臺,周圍是環形的觀賽場地,觀衆席上坐滿了人。

擂臺上,兩個拳手打得難解難分。

他們當中一個人,嘴巴鼻子都在流血,眼睛又青又腫,眼眶漲得像拳頭那麽大。

但他還站在擂臺上,也沒有人阻止這場拳賽。

就在他步子踉跄,好不容易才勉強站起來的時候,他的對手突然一拳過來,迎面擊中他的鼻梁。

林憚親眼看見,那只拳頭上的纏手帶沾滿鮮血,更多的血則止不住地從受傷的拳手眼睛裏湧出來。

那人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沒人管他死活,這裏的人都像瘋了似的,只為獲勝者喝彩歡呼。

這時,男人的說話聲拉回林憚的注意:“看到沒,那個倒下的,身價八百萬。”

“這場打贏的是匹黑馬,第一次來拳場,他贏了這局比賽,立馬就擁有八百萬身價,不僅如此,他還能從押注在他對手身上的賭資中抽成百分之十。”

男人說話時舔了舔唇,“你可別小看,那都是錢,夠他在城裏最繁華的地段買上十套別墅。”

林憚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多錢,因而聽在她耳朵裏,這就只是一串沒有意義的數字。

她扔掉那兩件衣服:“我不打。”

事到如今,她哪裏不知道,這是個黑拳場。

“不打?”男人扭頭看過來,臉上笑容不減,一點也不意外林憚的選擇。

或者說,他見過太多像林憚這樣的孩子,他們來時大都是倔強的,可最後,無一例外,都會走上那方小小的擂臺。

林憚也不會成為特殊的那一個。

“你沒得選,你爸賭拳輸了很多錢,把你賣給拳場抵債。”男人語氣輕松,“如果你今天堅持不上臺,那也可以,這筆錢你來還。”

林憚瞳孔收縮,表情愣怔。

見她露出這副表情,男人便笑起來:“怎麽?不相信?我可以把合同拿給你看。”

林憚垂在身側的兩只手已經攥成拳頭。

男人拉開一個抽屜,從電腦那麽高的一疊合同中,找到林憚父親那一份,随手抛給林憚。

林憚翻開合同,入目一串數字令她天旋地轉。

一百三十萬的欠款。

她爸爸怎麽會欠那麽多錢?

她強忍着頭暈,迅速翻到最後一頁,那裏留着她父親的親筆簽名。

還蓋了手印。

她指尖扣緊合同,腦子裏剛劃過将它撕毀的念頭,男人便眼疾手快将它抽走。

林憚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她都不知道,原來在她爸爸眼裏,她的價值只夠用來還一百三十萬的賭債。

“我不去,你們能拿我怎麽樣?”林憚眼眶發紅,但依然倔強。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多了點嘲笑:“我勸你還是早點準備好,不然只會死得更快。”

林憚心裏蹿上不妙的預感。

她試圖逃跑,但每到門口就被人堵回來。

拳場安保一個個膘肥體壯,将她強行按在凳子上。

他們扒了她的衣服,給她換上那身明顯不合身的比賽服,又極粗蠻地綁好纏手帶,勒得她手指都快斷了。

她的掙紮沒有任何作用,和這些人相比,她的力量如蜉蝣撼樹。

然後,她被人當做猴子似的,扔到擂臺上。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手擊中鼻梁,撲通一聲倒在臺上。

周圍人觀賽的賭徒對類似的場景習以為常,哪怕林憚這會兒躺在擂臺上,鼻血嘩嘩流淌,竟然還有人劍走偏鋒,說要在她身上押注。

他們都是純粹的賭徒,相信人在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一定會爆發不可思議的潛能。

而在這座拳場,往往是那些看起來羸弱的人,更容易絕處逢生。

周圍喧嚣聲尖銳得像刀子一樣,一下又一下刮着她的耳膜,又像一根根針,紮進她的腦袋,攪得裏面腦漿和血液混成一團。

她聽見有人為她吶喊,叫她站起來。

她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睜眼觀察周圍的環境,擡眼就看見她的對手朝她飛撲過來。

是剛才贏了比賽那匹黑馬。

黑拳場,不分男女,也不區分重量級別。

獲得贊譽與生機的唯一标準,就是贏。

如果林憚被他的拳頭擊中,大概率就直接退場了。

拳風撲面,她的身體先于意識做出應對,翻身躲開他的拳頭。

那拳頭擦過她的嘴角,竟然在她嘴唇邊拉開一道豁口,傷口很長,幾乎延伸到下巴。

鼻血和嘴角傷口淌出的血混在一起,林憚臉上一多半都被血染紅了,看起來特別猙獰,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觀戰者一聲驚呼,她竟然站了起來。

她站起來當然不是為了還債,而是她覺得,她不能死在這兒。

如果這麽輕易就死了,未免也太窩囊,太狼狽,太讓人瞧不起了。

她不僅要活,還要活得好,就算這些人全死光了,她也還是要活着。

她站起來,選擇向體格壯出她一倍的男人反擊。

那場比賽異常慘烈,打到一半,擂臺下竟然鴉雀無聲。

她不記得是怎麽結束的,揮出最後一拳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視野被猩紅的血色充斥,只能隐約感覺有人影在眼前晃動。

她以為自己會死。

但是沒想到,她活了,活着贏下那一場比賽。

她在一片歡呼聲中倒下,睜眼醒來,竟然在醫院。

聞着空氣中刺鼻的消毒水味,她還以為拳場的人良心發現。

不久後,病房門打開,進來一個衣着幹淨體面的女人。

她來到病床前,微微上旋的丹鳳眼睨向林憚。

“你想不想成為職業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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