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遇

初遇

9月1日的國王十字車站乘客衆多，升入二年級的棠海背着雙肩包，一手拎着貓頭鷹籠子一手核對車票，輕車熟路地穿過9號站臺和10號站臺之間的牆壁。胸前挂着的小巧相機随着腳步的停止而減小了搖晃幅度，這是棠海暑假裏花時間改造的魔法照相機。

紅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映入眼簾，棠海來得極早，此刻的站臺上還沒有多少人，偶能見到各院級長們的身影在附近穿梭。她很輕松地找到了一間空車廂就坐，附子——那只奶白色的雪枭，在籠中呼扇了幾下翅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緊盯着她，可憐又迫切，棠海笑着掏出口袋裏用報紙包着的黃油餅幹碎喂它。

過了一會兒，站臺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棠海透過車窗望向外面，視線掃過一個個陌生的面孔，很快，她看到了一些似乎有點熟悉的身影。

莉莉正在和佩妮争論着什麽，她擡頭看了一眼父母，顯然大人們已經被周圍的新鮮事物吸引了目光。站在不遠處的斯內普和他身邊那個神情有些茫然的女人被如織的行人包圍着，他看到了莉莉，但并沒有準備上前打擾她和家人告別，而是轉身擡眼看向母親艾琳。

車窗外的男孩很眼熟，油膩的黑色及肩發，巨大的鷹鈎鼻，長袍籠罩着瘦削的身體，尺寸明顯不太合身。

棠海悄悄舉起了手中的相機。

火車噴起了白色的蒸汽，催促着依依不舍的人們。學生紛紛上了車，從車窗裏探出腦袋和家長揮手告別。

棠海坐正身體不再看向站臺，滑輪滾動，廂門被拉開了一條窄縫，矮胖的男孩拎着皮箱探頭探腦地朝裏面打量了一圈，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你好，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棠海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對方手中那只皮箱的銘牌上，幹脆利落地拒絕道，“對不起，這裏有人了。”

男孩疑惑地看了一眼包廂內的行李，并不像是兩個人的數量，但棠海目光很堅決地看向他，便只好作罷。

車廂門被重新關上，棠海輕啧了一聲——晦氣，竟然一來就碰上小矮星彼得。

列車終于開動起來，棠海長舒一口氣，給自己施了個忽略咒後從包裏抽出一件巨大的黑色鬥篷将頭和身體裹起來倚着角落開始睡覺，座位并不寬裕，修長的雙腿交疊着伸展開，嘗試了幾次終于找到了一個相對舒适的姿勢。

她還是一坐車就困。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嘈雜的聲音将她吵醒，似乎是有人進入了車廂。棠海帶着起床氣一把掀開帽子坐起身，眼睛還未适應突如其來的光亮，只好張開手掌捂住臉頰醒覺，乏力的身體困意依舊，雙臂歪斜着堪堪支在桌上。

“西弗勒斯，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莉莉安慰着斯內普，兩人都在氣頭上，并沒有注意到角落裏一言不發的被打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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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昏天黑地的棠海在恍惚中解除了忽略咒，擡手揉搓着淩亂的頭發。

“嘶…”剛睡醒的嗓子還在過度放松的狀态，渾濁而沙啞。

車廂內突然安靜下來，莉莉和斯內普看着角落裏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愣住了。

對方曲臂撐在桌沿上，一襲黑色長袍裹身看不出性別，前額被淩亂的短發遮掩，紅唇微啓緩緩打了個呵欠，似是困得眼眸低垂。

“你好？”女孩試探着問候道，“對不起，我們打擾到你了嗎？”

棠海終于從懵懂的狀态中醒過神來，一雙深邃的黑色眸子擡起，望向面前的兩個人。紅發綠眼的漂亮女孩，莉莉無疑了，而另外一個，棠海下意識摸了一下胸前挂着的相機，剛剛果然沒有認錯。

她清了清嗓子移開視線，聲音清冷又疏離，“沒事，你們繼續。”

漂亮的臉蛋上挂着一副恹恹的表情，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又是一陣寂靜，女孩率先打破了尴尬向棠海伸出手，“我叫莉莉·伊萬斯，一年級新生，很高興認識你。”

棠海虛虛碰了一下手，象征性地握了握，“海·棠。”

“你是英國人嗎？”莉莉小心地詢問道。

“中國人。”雖然此時的香港市民拿的是半個英國國籍，但棠海從不承認這一身份。她擡頭望向斯內普等待他的自我介紹，卻發現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敵意。

氣氛僵持，莉莉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男孩，對方這才不太情願地開口，“西弗勒斯·斯內普。”

棠海點點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坐着。

斯內普決定忽視對面這個冷漠的“男生”，他轉頭對着莉莉繼續剛剛的話題，語氣十分不爽，“我猜剛剛那個粗魯的男生一定會是格蘭芬多。”

“可是學院是依據什麽來分的呢？”

“我也不知道，這好像是秘密，不能提前告訴我們。”

棠海從背包裏掏出保溫杯，旋開杯蓋吹了吹。

“海·棠？”莉莉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幾年級？”

“赫奇帕奇，二年級。”棠海小口喝着白開水，好燙，今天出門忘記兌涼的了。

“噢…”很明顯對方并沒有要告訴他們分院方式的打算，莉莉覺得這個中國“男生”真的很會把天聊死，“可以叫你海嗎？”

“不，叫我棠就好。”棠海幹脆利落地拒絕了。

英國人這種直呼教名的習慣套在她身上真的好奇怪，要怎麽打招呼，“嗨，海！”天吶，她腦中久遠的記憶突然被喚醒，一個洗腦的聲音想起，“嗨害！嗨害嗨！”救命，棠海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女孩兒依舊不死心地詢問了一句，“那，可以向你了解一下霍格沃茨的四個學院嗎？”

“去哪個都無所謂，”棠海擰好杯蓋，将水杯放回背包，“格蘭芬多以勇敢著稱，可誰知道培養出來的是不是莽漢，都說斯萊特林處事精明會站隊，可審時奪度又豈是人人都能學會的。沒有絕對的好也沒有絕對的壞，走上哪條路看的是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學院。”

她的語速不快，慵懶随意的語氣中卻似乎透露着一些若有若無的警醒，“環境是會造就人，但你怎麽就能确定，你改變不了環境？”

棠海慢條斯理地脫下鬥篷，露出穿在裏面的赫奇帕奇校服，“真的是一只小獾哎！”莉莉被棠海胸前閃着黃色光澤的徽章吸引了目光。

“赫奇帕奇？我媽媽說赫奇帕奇都是飯桶哈哈哈哈！”兩個男孩在門外捂着肚子大笑。

剛剛莉莉和斯內普進來并沒有把門帶上，包廂裏的對話被去洗手間路上還勾肩搭背的波特和布萊克聽了個正着。

“嗷！”車廂門猛地自動閉合，夾住了波特搭在門框上的左手。

“如果你媽媽教過你，就應該知道偷聽別人談話是不禮貌的，”棠海單手托腮懶洋洋地掃了他們一眼，聲音卻沉穩有力的穿過廂門，“但我不介意教教你。”

“你誰啊？敢這麽和我說話！”波特捂着手大叫起來，卻怎麽也打不開門，一旁的布萊克甚至上腳踹起了玻璃。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一個金發的高年級男生走了過來，棠海終于擡起頭正眼瞧了瞧人。噢，這亮眼的發色，一定是馬爾福。

很快，級長盧修斯處理了兩個聚衆鬧事的新生，車廂裏重新安靜下來。

一如既往的鼻孔看人視角，盧修斯的目光在車廂裏另外兩個新生臉上停留了片刻，又重新落到棠海身上，“還有兩個小時到站，不要再惹麻煩了。”

從始至終只是黑着臉靜看處理過程的棠海終于扯動嘴角假笑了一下，“好的，感謝。”

雖然只上了一年學，但棠海的名字在霍格沃茨已經十分響亮了。得益于優越的身高外形和絕對強硬的實力，雖然性格捉摸不定，但依舊收獲了一大批迷弟迷妹。即使是斯萊特林那一群拜高踩低的食死徒後備役，也幾次有意拉攏赫奇帕奇這位小有名氣的中國學生，奈何棠海對此實在是不感冒。

廂門被再次關閉，“喂，吃不吃夾餅？”莉莉和斯內普一齊望向聲音來源，對方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三個油紙包，“中式漢堡，不吃後悔一輩子噢！”棠海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她的起床氣終于撒出去了，雖然心中有所懷疑，但還是不确定剛剛那兩個看着很眼熟的倒黴蛋是誰。

“你們認識剛剛那倆人嗎？”棠海看莉莉和斯內普一臉解氣的樣子。

“剛剛在一個車廂來着，他們的确很沒禮貌。”

哇哦！棠海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上來就揍了波特和布萊克，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到站前，斯內普自覺起身走出車廂方便莉莉換上校服，回頭發現棠海并沒有跟出來，“喂，出來！”

“你在叫我？”棠海疑惑地望向他，她是穿着校服來的，不需要更換啊。

“除了你還有誰？出來。”斯內普暗自腹诽，這人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啊！

棠海歪頭瞅了瞅莉莉，更困惑了。

“那個…我要換衣服。”對方嗫嚅着說道。

“那就換啊，你害羞的話我閉眼就是了，”眼看着斯內普過來要拉她，棠海突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等等，你們不會以為我是男生吧？”

三個人同時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她，斯內普急忙松開了棠海的胳膊。

“啊？你是女生啊！”莉莉撲哧一聲笑出來。

“算了算了習慣了，”棠海不是第一次被誤會性別了，她起身走出車廂，“換吧，換好了叫我們。”

車輪與鐵軌碰撞，奏響遮蔽人聲嘈雜的白噪音。斯內普紅着臉站在走廊裏，朝棠海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你說什麽？”棠海不禁起了壞心思，雙手抱臂俯下身子盯着他漲紅的臉，她原本就高，一米七的個子足足比他高出一個頭來，帶着滿滿的壓迫感。

斯內普的手指緊緊攥着長袍布料，擡高了聲音，“對不起。”

棠海的內心已經被惡魔支配，嘴角翹起玩味的弧度。調戲Q版斯教什麽的，也太有成就感了吧！

拽，拽得特立獨行，這是斯內普對棠海的第一印象，似乎除了吃能讓她産生興趣，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會影響到她。

不愧是赫奇帕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