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阿尼馬格斯

阿尼馬格斯

咒語在心中默念，一束銀色的光芒從指尖迸出，在東方微微透亮的黎明，神奇的生靈躍過林間。

棠海一直在偷偷練習阿尼馬格斯。這很難，哪怕對于她這種自視天賦甚高的人來說，阿尼馬格斯絕對稱得上是目前她鑽研的所有高深魔法裏屬于第一梯隊的了，她甚至懷疑自己的技能點是不是都被用在提升武力值上了。幸好一二年級時她除了大腦封閉術還學習了守護神咒，這給她之後學習阿尼馬格斯省了不少事。

至少她明白自己将要具象化的是什麽了。

臨近暑假，棠海找麥格教授批了張圖書館禁書區的借閱條，打算回家繼續研究阿尼馬格斯，她就不信了，連波特那幾個臭小子都能練成的東西，她還練不成嘛。

期末考試結束後的圖書館人不多，棠海輕車熟路地來到最裏面的禁書區，這兒雖然常年少有人來，但平斯女士還是勤勤懇懇地打掃着每一個角落。

順利找到目标書籍的棠海沒有立刻離開，因為她眼尖地注意到了書架後的熟悉身影。

斯內普的頭發一如既往的長及雙肩，但是相對清爽了不少，棠海很滿意，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當初送他聖誕禮物時夾帶着配方就是想着以後省事，畢竟一瓶洗發水根本難不倒這位未來魔法界赫赫有名的魔藥大師。

一個黑色身影突然擋住了眼前的光線，斯內普行動迅速地掏出魔杖，逆着光，他一時看不清對方是誰。

看樣子斯內普已經被掠奪者四人組欺負到應激了，雖然棠海偶爾遇到也會偷偷出手相助，但她也無法時時刻刻盯住他們，幸好斯內普自己争氣，大部分時間并不會占下風。

“《魔咒的釋義與創作》，我猜你三年級會選古代如尼文？”對方并沒有被震懾到，反而盯着他胸前那本書的封面緩緩開口。

看清來人，斯內普默默收起了魔杖，把手裏的書往身後藏了藏。

“唔——還有一本？”棠海眼尖地發現他手裏還壓着另外一本脊背鍍銀的書，花紋很是眼熟。她微俯下身子直視男孩的眼睛，帶着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但顯然對方并沒有交出來的打算。

“那讓我猜猜——《高階黑魔咒語》？”她為了學厲火咒翻到過這本書。

男孩兒原本低垂的眼眸突然擡起，帶着巨大的震驚和困惑，連睫毛都在抖動。

“哦吼猜對了！”她揚了揚嘴角，小孩子的心思就是好猜。她站直身體正準備離開，衣角卻傳來一陣阻力，“怎麽了？”她的目光落在扯住長袍的手上，又擡眼疑惑地看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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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後半句沒了聲音。

“不覺得什麽？”

“…不覺得我看這種書…”

“不妥？”棠海挑了挑眉，這孩子怎麽老愛只說半句話呢？她轉回身子直面對方，鄭重其事地幫他補足了未說完的後半句，“我不覺得你看這種書有什麽不妥，黑魔法也好白魔法也好，只是工具罷了，關鍵是看使用它的人出于什麽目的。”

斯內普回望向她，陽光灑下，映得一雙黑色的眼睛閃閃發光，那混合着驚喜、愉悅和不可思議的表情讓棠海想起了年少的自己，不被看好，不被重視，任何一句肯定和鼓勵都珍貴得如同恩賜，她不由自主得想和他多說些什麽。

“我知道你很有主見，想要變強沒有錯。被人瞧不起就努力提升實力，被人嫌棄邋遢就好好捯饬自己，被人欺負了就揚起拳頭揍回去，不要自怨自艾，我們是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我們依然可以選擇未來成為什麽樣的人，我……”棠海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越界了，她之于他不過是個普通朋友，有何資格去講這些交心的話呢。

棠海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黯淡了一瞬，随後擡手揉了揉男孩兒的腦袋，“乖，我回去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斯內普頂着一頭被揉亂的毛，憤憤地說出了今天見面後第一句完整的話。

“好～我們西弗勒斯長大了。”棠海眼神估量了一下他的身高，相比去年還不足一米六的個頭是長高了不少，雖然還是偏瘦，但至少比剛入學時有點肉了。

棠海邊走邊懊悔，說好不介入這個世界的，為何又偏偏忍不住多嘴。言多必失，她必須控制自己。棠海最初目标的只是想讓斯內普避免死亡，但事情的發展環環相扣，加入食死徒為伏地魔效力，告密導致莉莉的死亡，這些都是她改變不了也不能改變的事情。

“不，你明明可以，”棠海聽到腦海中響起一個另外聲音，她使勁搖了搖腦袋，像是要将那無端生出的奇怪想法忘掉，但那聲音依然不停地響起，“你以為這樣做可以拯救斯內普的生命嗎？可莉莉依然會死，他的後半生依然要陷入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中。”

棠海腳步加快飛也似的沖出圖書館，內心不停地告誡自己:“我沒錯，休想道德綁架我！”

望着棠海離開的背影，斯內普懊惱地撇了下嘴角，為什麽每次遇到她就不會說話了呢。

他對這個奇怪的朋友很有好感，懂得保持距離，卻又能确切地感受到她對他的照顧有加。與盧修斯那種帶有交換性質的照顧不同，棠海的好，似乎從不帶有一絲目的性。除了莉莉，聖誕節也就只有棠海會和他互贈禮物，很神奇的是，她似乎總是能察覺到自己深處的矛盾與困境。

只是她跟人說話的語氣，實在是太像哄孩子了。

可棠海為何會對他那麽好？雖然只有十二歲，但斯內普很清楚一個道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更何況是他這種性格孤僻從不被人喜愛的人。這種單方面施加的善意，是施舍？是憐憫？斯內普攥緊了手中的外袍布料，目光暗沉下來。他知道不應該這樣沒道理的胡亂猜疑，但他給不了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一段正常的友情應該是平等的，就像他了解莉莉，莉莉也了解他一樣。可他一點兒都不了解棠海，關于她的一切，他都一無所知。

等等，斯內普将目光投遞到身後的一面書架上，她剛剛借閱的圖書是——高級變形術？

放假回到家的棠海并沒有急着回香港，她需要安靜的環境練習阿尼馬格斯，相比于回去體驗漫長炎熱的夏天，她還是更願意留在溫度相對适宜的倫敦。

其實在學校後山時，棠海的練習已經初見成效，費倫澤望着她頭頂兩條白色的長毛下垂耳驚奇地說這是他從未見到過的品種。

好吧他當然不會見過，英國又沒有這個品種，但是只頂着一對長毛下垂耳是什麽鬼啊！

幸而經過多天的練習，棠海又成功地變出了一條尾巴——一條毛茸茸的白色細長尾巴，末梢向上打着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