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檀樾咬着牙，怒氣翻湧，“下車！”

聲音冷冽。

江意濃側身不看他，低頭玩手機，當沒聽到。

空氣靜了幾秒，片刻後，江意濃聽到砰地一聲，她被震得肩膀一縮。

下意識回頭，檀樾沒在駕駛位上，剛才是他下車關門的聲音。

緊接着一股風自副駕駛吹進，江意濃轉過來，就見檀樾站在副駕駛前，親自給她開車門，然後一直望着她。

意思很明顯了，非要把她趕下去。

江意濃撥通一個號碼，等待對方接聽的過程中，她擡頭和檀樾對視，視線沒有絲毫偏移。

她将手機音量調到最大，沒多久，對面一個男聲傳來：“不管你多讨厭江家，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我和漫漫就要訂婚了！”

是蕭從禮。

“你送我回去，我在……”

話沒說完，手機被檀樾抽走，挂斷。

江意濃勾着唇：“你把我從宴會上帶出來的，又把我丢下，我還不能讓別人送我回去？”

“你是太陽啊，地球都得圍着你轉？”

“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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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濃如果是男的，此時估計不知挨了幾拳了。

幸好檀樾素質雖然沒多高，但不打女人。

江意濃說了，下車可以，下一秒立刻打給蕭從禮，他不來，就在這兒一直等，等到蕭從禮出現為止。

她說這話時語氣很是和緩，笑容還帶着幾分甜美。

檀樾拳頭握得咯吱響，臉部線條緊繃着，他知道江意濃在威脅他，也毫不懷疑她真能做出這種事。

但一向只有他威脅別人的份兒，一而再被江意濃挑釁，此時他腦子被怒氣支配。

就想知道這次為了勝利，她能做到何種地步。

“下去。”

檀樾聲音帶了幾分無所謂，連站姿都變了，胳膊搭在車門頂端，吊兒郎當地斜靠着車身。

江意濃手心一緊，随即嘴角依舊挂上恰到好處的笑容，提着裙擺悠然下車。

“看來今天注定是蕭從禮送我回去了……”

不等她話說完，檀樾笑得惡劣：“是嗎？”

“挺把自己當回事兒。”

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

江意濃：“……”

-

檀樾走後，江意濃說到做到，立即打給蕭從禮。

第一次打過去的時候，他倒是接了，但只為再次強調他對江漫漫的感情矢志不渝。

之後再打，江意濃雖沒被拉入黑名單，但一直響鈴到自動挂機，沒人接。

江意濃改發短信：【你不來，我不走，誰做不到誰是小狗。】

蕭從禮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剛到家門口，想起江意濃上次住院把所有人折騰得身心俱疲，一時猶豫，讓司機掉頭。

司機還沒來得及操作，後面傳來鳴笛聲。

蕭從禮回頭看，有些詫異，是檀樾。

他很少回蕭家，上一次過來，還是半年前他媽媽生日的時候。

檀樾降下車窗，朝前面喊道：“馬上訂婚，蕭大少這是要去哪兒，還有夜生活？”

說完，他接連鳴笛。

蕭從禮皺眉，剛才那一絲猶豫全被這惹人厭的聲音沖走，吩咐司機無需掉頭，将車開進去。

檀樾緊随其後。

蕭父和檀樾媽媽去外市了，家裏只有他們倆，氣氛安靜又尴尬。

檀樾坐在客廳玩手機，蕭從禮當他不存在，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給江漫漫打電話，在她問之前，把今天宴會上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對面，江漫漫氣哭了，傳來丁零當啷杯盞碎裂的聲音，“蕭從禮，你今天如果敢去接她，咱倆完了！”

蕭從禮耐着性子安撫她：“如果不是因為你，我連她是誰可能都不記得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也值得你也值得你生這麽大氣？”

江漫漫嗚嗚咽咽：“她怎麽這麽煩人，世界上為什麽要有這樣一個人！”

沒有江意濃，江父和江漫漫媽媽之間是令人動容的破鏡重圓愛情故事。

江奶奶只會疼江漫漫一人，江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才真正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

沒有江意濃，那天在會所江漫漫和朋友會玩得很開心，沒有人會進醫院，江漫漫也不用求着別人成群結隊去給她道歉。

檀樾依舊會安安靜靜地坐到聚會結束，沒人會挑釁他，他不會陷入今天這樣的麻煩。

沒有江意濃，此時江漫漫不會和蕭從禮吵架。

江漫漫說出了所有人內心的想法。

這個世界沒有江意濃就好了。

晚上十一點多，外面開始打雷，沒一會兒，大雨傾盆。

蕭從禮打開手機，既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他心慌，從床上起來，緊接着江漫漫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那邊是不是下雨了？”

回應她的是窗外震天響的驚雷。

江漫漫聲音有點急：“這雷會不會把江意濃劈死？”

-

江意濃坐在路邊的臺階，身上衣服早已濕透。

閃電像是要把夜空撕成兩半，緊接着便是轟鳴的雷聲。她很怕打雷，偏偏今天的雷聲比以往都響，江意濃捂住耳朵，低垂着頭，臉快要埋入膝蓋。

冰冷的雨水沖刷着她的身體，但仍舊讓她堅定的心産生絲毫的動搖。

蕭從禮派來接江意濃的司機急忙下車将雨傘遞了過去。

江意濃接了傘，但堅決不跟司機回去。

任司機如何勸說，她都不松口，司機愁得都想給這位姑奶奶跪下了，“風雨這麽大，傘不頂什麽用，生病了還是您自己難受，我送您回去吧。”

江意濃終于開口，因為太冷，她聲音有些發顫：“我，我不舒服，你們家少爺應該也，也不會太好過哦。”

司機心下一哆嗦，大少女朋友漫漫小姐說得真沒錯，這位就是瘋子！

司機知道勸不動，只好打打電話問蕭從禮怎麽辦。

蕭從禮望着窗外密集的雨幕，嘆氣道：“你在旁邊守着，我這就過去。”

給江漫漫發短信說了一聲，換衣服下樓。

樓下客廳，燈亮着，桌上一杯熱水還在冒白霧，但空無一人。

檀樾大概又回他自己的住處了。

蕭從禮想起最近幾天江意濃接連找茬，都和檀樾有關，自己惹了事，卻讓他收拾爛攤子，心下不由閃過厭惡。

-

檀樾緊握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整個人繃着，臉黑得和窗外的夜色一般。

江意濃這三個字每在腦中劃過一次，胃就疼一次。

那瘋子的死活和他有什麽關系？！

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連倒好的水都沒喝，開車就出來了。

車開得飛快，很遠就看到江意濃在路邊坐着，不僅沒減速，甚至還踩了油門。

江意濃将傘擋在身前，混雜着污泥的水花在傘面上炸開。

剛把傘舉起，那車又急速倒了回來。

終于如檀樾所願，看到了江意濃因為閃躲驚慌失措的一面。

幸好被司機用背擋了一下，才沒被污水濺到。

車子正對着江意濃停下，車窗降下，檀樾若無其事道：“好巧啊，江大小姐沒等到來接你的人？”

江意濃淡淡掃他一眼，因為冷肩膀微微發抖，随即壓低了傘面，遮擋住檀樾望過來的視線，根本不搭話。

檀樾咬了咬後槽牙，推門下車，路過司機時斜睨他一眼。

司機心說二少再不高興，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江大小姐被污水濺一身吧。

檀樾脫下外套，指尖捏住江意濃的傘面往上一提，将外套搭在了她肩上。

江意濃看到他腳步走近，但仍被他這動作弄得猝不及防，下意識仰頭看他。

檀樾低頭，兩人恰好對視。

江意濃眼中少了以往的攻擊性，帶有幾分懵懂，配上蒼白的臉色，倒給人幾分嬌弱之感。

江意濃肩上外套還留有他的餘溫，心尖似是被人彈了一下。

剛有加速跳動的跡象，就聽檀樾語氣生硬。

“以後別在糾纏蕭從禮，我送你回去。”

江意濃垂頭，心再次和冰冷的雨水同溫。

不遠處，有車燈照射而來，兩人同時望過去。

是蕭從禮的車。

江意濃看着檀樾，巧笑嫣然，指尖劃過搭在肩膀的外套，輕輕一扯。

啪嗒，衣服落入地面污水中。

“檀先生不僅長得沒你大哥精致，溫柔體貼更是比不得他千分之一，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