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上次的問題之後，檀樾有些迷茫，好幾天沒來找江意濃。

江意濃傷好後，就回了北城，仍舊沒有告訴檀樾。

兩人再見面是在蕭老爺子那兒，江意濃說要把股份給他，蕭老爺子心動，但當時因為蕭從禮不同意，事情不了了之。

江意濃也沒有再提及，但就在一周前，負責審查柳笛兒的警察告訴她，柳笛兒之所以找人襲擊她，背後有許麗的慫恿。

許麗做得很隐晦，言行舉止沒有越線的地方，雖然柳笛兒說她這麽做是因為許麗引導，但沒有直接證據，無法給許麗定罪。

江意濃将此事散播出去，同時去江家，直接跟江崇德挑明：“恭喜你娶了一個好妻子，我手中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這輩子你就不要再想了。”

江崇德質問：“你說許麗意圖謀殺你，你有什麽證據？”

江意濃冷笑：“不要給我亂扣帽子，我從來沒說過許麗意圖謀殺我，我說的是她和意圖謀殺我的人在對方行動前有過友好接觸，這是事實，你可以去問警察！”

江崇德氣得胸腔起伏。

江漫漫：“你對我媽媽有誤解，可以當面問她，不該将這事傳得全北城沸沸揚揚，影響江氏的聲譽！”

江意濃點點頭，“你說的對，我應該先把股份賣了，再和別人說，影響我賣錢了！”

“……”

許麗擦擦眼角的淚，“你不就是嫉恨我和你爸爸相愛，他娶我，和你媽媽分手了嗎，你直說我到底怎麽做，你才能消氣，不遷怒江氏、你爸爸還有漫漫？”

這是許麗第一次提及江意濃媽媽，江意濃眼神一戾。

江漫漫：“江意濃，我知道爸爸有對不起你媽媽的地方，但你媽媽已經不再了，你不能一直活在這件事裏走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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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濃笑着打斷她：“你再多說一個字，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我……”江漫漫看着她的笑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停頓片刻，仍舊繼續說，“奶奶那麽疼你，公司是她一手創辦的，若是出了什麽事，奶奶在天之靈也不能安息，你就忍心毀了她的心血？”

“你的意思是我要毀了江氏嗎？”江意濃笑容更甚，“本來不想的，但聽了你的話，我覺得這個注意也不錯。”

“……”

次日，江意濃便去了蕭家，和蕭老爺子商量股份轉讓的事。

檀樾、蕭從禮、蕭國銘和檀華都在。

蕭老爺子承諾，會按照市價的一點五倍買下這些股份，并贈予江意濃和檀樾夫妻二人百分之五的蕭氏股份。

令人詫異的是，大家都以為蕭從禮會反對，但這次他卻說：“市場價的一點五倍，我認為這個價格過高。”

江意濃調侃：“我以為蕭大少會說你不同意，看來你和江漫漫之間也不過如此。”

蕭從禮驢唇不對馬嘴地來了一句：“幻想終究是幻想，終有夢醒的一天。”

之後又說：“而我和漫漫之間一直都是真正的愛情。”

江意濃心下有些異樣，不是很舒服，切了一聲，起身去往洗手間。

出來時，被檀樾攔住，“你确定要這麽做？股份轉讓不是小事兒，我建議你不要沖動，再好好想想。”

江意濃：“真有意思，蕭從禮都不反對，你倒是為江漫漫打抱不平？”

檀樾氣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想到上次江意濃問他‘檀樾，你自己說的不喜歡我，這又是在幹嘛呢’，這次他反問：

“江意濃，你那麽介意我和江漫漫的事，只是為了面子？”

江意濃不答，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檀樾逼近，将她禁锢在雙臂之間，繼續說：“你非要嫁給蕭從禮，真的只是為了報複江漫漫？”

江意濃沉默幾秒，雙手環上檀樾的脖頸，主動貼近他，巧笑嫣然。

“當然是為了你啊。”

檀樾：“……”

兩人挨得極近，檀樾能嗅到江意濃身上淡淡藥草味，臉頰騰地燒起來。

江意濃伸出食指，觸碰他臉頰，眨眨眼，湊近他耳邊，說：“你臉紅了哎。”

檀樾：“…………”

江意濃無限靠近檀樾，眼看着他們的唇就要貼在一起，兩人同時心跳如擂鼓。

這時，走廊另一端，蕭從禮緩緩走來，“兩位麻煩克制一下。”

檀樾立即抓住江意濃手腕，将她扯下來，咳嗽幾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江意濃別開頭，輕舒一口氣，再轉回來看向蕭從禮時，依舊淡定從容。

“蕭大少是覺得我攪亂了你和江漫漫的感情，在報複嗎，故意破壞我們夫妻獨處？”

蕭從禮扶了扶金絲邊眼鏡，露出溫和的笑容，“也可以這麽認為，随你怎麽想，我管不了江大小姐的內心世界。”

剛才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江意濃擡腳離開。

檀樾跟上。

“檀樾，”蕭從禮喊道，“我有點事和你說。”

檀樾從不和蕭從禮主動交流，當沒聽見，徑直朝前走。

蕭從禮追了兩步，拉住他袖子，“關于江意濃。”

-

蕭從禮書房。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串紫色風鈴，和檀樾卧室那串一模一樣。

檀樾臉色瞬間陰沉，“誰給了你我家的鑰匙？或者蕭大少私闖民宅？”

檀樾自從和江意濃在桐縣矛盾未解開，回北城後，一直住在酒店，江意濃也住在朋友那兒，兩人都沒回過家。

在檀樾看來，一定是蕭從禮進去，偷偷翻了他房間的東西。

蕭從禮解釋：“別誤會，這串風鈴不是你家那個，是我在雜物間找到的。當然，我知道你那裏也有一串。”

檀華在江意濃和檀樾去桐縣期間，過去打掃過房間，知道檀樾不喜歡陌生人動他東西，沒叫傭人，親自過去打掃的。

打掃過程中，發現卧室窗邊那串風鈴上綴着的小房子有一條裂紋，就帶回來想找人修一下。

蕭從禮無意中看到，覺得眼熟，總感覺似乎在哪兒見過。

想了一整晚，蕭從禮去到別墅頂層的雜物間，翻了許久，翻出一串一模一樣的風鈴。

中間同樣綴着個小房子，門上挂着的鎖早已生鏽，蕭從禮直接把鎖砸壞，在小房子裏發現裏一個紙折的粉色心。

不同于檀樾家裏那個，這只拆開來，紙上滿滿當當都是文字。

開頭稱呼是：蕭從越。

內容是向這個名為‘蕭從越’的人訴說自己對她的喜歡，也就是情書。

最後落款：江意濃。

字跡雖然稍顯稚嫩，但潇灑幹脆，明顯出自江意濃之手。

蕭從禮把信拿給檀樾看，“聽說你去過精神科？”

檀樾緊抿着唇，腦子一團亂。

“什麽意思？”

蕭從禮：“你認為這個蕭從越是誰？江意濃送給蕭從越的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蕭家？”

“而且，十分的巧合，單看名字，知道蕭家的人，都會下意識聯想此人是不是我蕭從禮的兄弟。況，‘越’和‘樾’同音。”

檀樾面色發白。

蕭從禮繼續說：“你應該也察覺到自己有不對勁兒的地方，不然也不會去看精神科，如果你覺得我說得很荒謬，可以嘗試記一下筆記，觀察一下自己。”

蕭從禮打量着檀樾的臉色，過了一會兒，說出了他的猜測：“風鈴連同情書被丢在了雜物間，甚至‘蕭從越’都沒打開看過，想來‘蕭從越’根本不喜歡江意濃，或許還很讨厭她。”

“但目前這個‘現實世界’裏，你卻漸漸愛上了她……”

檀樾突然出聲反駁：“我不愛她！”

蕭從禮：“你當然可以言語否認，但一個人的行為舉止是騙不了人的。”

“你搶婚，代替我娶了江意濃，确定只是為了漫漫？”

檀樾猶豫：“……是。”

蕭從禮笑：“那你追着她去桐縣，為了她投資根本不賺錢的劇，漫漫讓你勸她轉讓股份，你差點和漫漫翻臉，這些也都是無聊做着玩兒的？”

檀樾唇角成一條直線，銳利清晰，沉默着。

蕭從禮：“你是不是經常感到很割裂？明明不喜歡江意濃，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種感覺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突如其來、找不到緣由的，對她的好感，往深了說，或許可以稱之為‘愛’。”

不止一次出現強烈的割裂感，檀樾無法否認。

蕭從禮：“我認為，江意濃的存在，只是為了給這個世界制造麻煩，可以細想一下，若是沒有她，這個世界會正常很多。”

“沒有她，漫漫就是天真爛漫被寵愛長大的女孩，不會被人逼迫得歇斯底裏。江意濃不存在，她的媽媽也就不存在，江伯父和江伯母就是很多破鏡重圓情侶中的一對，故事浪漫又感人。”

“沒有江意濃，我和漫漫會一直相愛，唯一的矛盾或許是我約她吃飯選擇的餐廳不是她喜歡的。”

“你和漫漫之間……多年以後你會找到攜手一生的愛人，你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沒有江意濃，世界很正常，很美好。”

檀樾低着頭，眼皮垂着，如果蕭從禮能夠看到他的眼睛就會發現，此時檀樾眼底有紅血絲漸漸漫上來，眼神在某一刻變得冰冷、陰郁。

蕭從禮的聲音繼續在房間裏回蕩：“而現在這個世界，如果我沒猜錯，只是她幻想出來的。”

“幻想，最終，‘蕭從越’和她在一起，愛上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嘆氣從檀樾嗓子裏飄出：“是嗎？”

聽不出情緒，但莫名地，蕭從禮覺得有股壓迫感。

檀樾擡頭，嘴角挂着笑，但因為他眼睛很紅，顯得有些邪氣。

緩緩向後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點着桌面，姿态閑适，視線在蕭從禮書房晃晃悠悠掃視一圈，最後才落到他身上。

“蕭大少果然聰明。”

“所以，”檀樾頓了一秒，盯着蕭從禮的眼睛，“你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