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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攻打德康城的這天, 城中住着的百姓比炎照軍還要緊張，送他們出城的時候，還有不少人煮了雞蛋或者蒸了饅頭, 沿途塞給那些行軍的士兵，生怕他們路上餓肚子。

但炎照軍有軍令，不能輕易的收百姓的一針一線，便出現了百姓像是八仙過海似的, 各顯其能只為将士們能手下他們的心意。

這次出征後勤隊分為兩組，卻都走在隊伍的中間，若是計劃得當他們或許只需要兩三日便能占領德康城，到時候也就不需要炊事兵現場打鍋竈。

聽完楊昭說的那些君王之道後，溫煜便也卸去了自己的職務, 坐在馬車裏能幫着幹點什麽就幹點，也不再發號施令。

杜懷章能看出來楊昭的小心翼翼, 杜懷蘭又怎麽會看不出來溫煜的變化。

因為分為兩隊, 錢夫郎帶着人跟着杜懷章一隊，杜懷蘭便帶着人跟着楊昭。

有了百姓的支持, 他們多租了三五輛馬車, 這會兒杜懷蘭和溫煜兩人坐着馬車, 也終于得到了單獨說話的機會。

“你為什麽突然辭去了職務？你可知你這一甩手不管, 可算是忙壞了我。”

聽着他抱怨的話, 溫煜笑了，“自然是我能力不足，加之之前收到了驚吓, 情緒也不穩, 夜裏睡不好白日裏更沒有多少精力做事，若是耽誤行軍我可擔當不起。”

杜懷蘭睨着他, 見他嘴硬依舊不願意和自己說實話，眼神都變得受傷和委屈。

“你得了吧，我哥都和我說了，你辭去職務，都是楊昭的意思，他是不是擔心功高震主以後我哥會給他穿小鞋？”

雖然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這樣大大咧咧說出來，溫煜在心裏不由得給他豎起大拇指。

不由得嘆息，對虧杜懷蘭的哥哥将來可能是陛下，不然估計會給家裏招致不少禍事。

見他一臉驚訝和遲疑，杜懷蘭更加肯定親哥說的那些，頓時怒從心起等着溫煜。

“我哥和我在你們兩口子心裏就是小肚雞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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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不然楊昭也不會跟着杜懷章，杜懷蘭更不是，他是個有什麽說什麽，所有情緒寫在臉上的人。

但人心會變，坐在那個位置上，有些東西就會變了味道，現在是可以同甘共苦的兄弟，未來邊容不得有任何能威脅他身下那把龍椅。

溫煜讀書不多，但他信楊昭，他知道楊昭讀過書明事理，很多事情比他看的遠。

“懷蘭，我知你不是那樣的人，也知道你哥哥也不是那樣的人，只是人心都是随着環境變得，你說幾年前你可有想過你哥會帶人起義？”

一時間杜懷蘭啞了聲，的确沒有人會想過他哥能起義，他哥從小就是個書生，雖然跟着家裏的師父習武，但從祖父開始，都期盼他能去考狀元。

可杜懷章游學回來之後，便開始看兵書，不再聽話去科舉，為此祖父沒少打他，奈何杜懷章像是鐵了心似的，愣是帶着人去打遼軍，逐漸的遇到一些人，他的隊伍越來越大，就到了今天。

溫煜見他聽了進去，出于這段時間相處還算投緣，溫煜忍了一下沒有忍住，還是開口勸了勸。

“懷蘭，你是主子唯一的親人，他待你自然是不同的，只是你得知道，現在他是個好大個，是個可以和他撒嬌耍賴的大哥，但未來他會是一國之君，你即便是他的弟弟，但也是他的臣子。

就像這次出征，你是弟弟若耽誤了行軍作為哥哥或許會訓斥兩句罷了，但若是作為主将作為主子或者陛下，他便不能全然的包庇你，你當日立下的軍令狀就必須執行。

這便是和曾經杜員外府時的杜懷章，不一樣的地方，人心總是會随着身份和地位而改變，即便那個人是你最親的大哥，日後有些事你也不可太過任性。”

杜懷蘭腦袋裏一聲響雷炸開，他不是不懂那些世故的人，他們家曾經住在京城，天子腳下達官顯貴見多了，對于皇家的那些秘辛聽得也不少，更清楚天家無父子的話。

親生骨肉都尚且如此，更可況是兄弟或者……外人。

不知想到了什麽，杜懷蘭有些焦躁的看向溫煜，“溫夫郎你說我哥會不會也讓我去和親？”

這都不是什麽大事，皇家都是如此，公主和哥兒無緣皇位，也不能擔任什麽職務，最大的用處便是和親。

帶給國家和百姓幾年的平安無戰。

溫煜看着他眼中的擔憂惶恐，知道自己說多了話，但這些現在不和懷蘭說，日後只怕他會更加傷心。

“不會，畢竟你是他唯一的親人，加上你對于他的皇位沒有威脅，只要你安分的做個小王爺，他便會寵你一生，保你富貴無虞。”

杜懷蘭嗤笑一聲，“原以為是你們想多了，小人之心，卻不想是我自己太天真，多謝提醒，我以後會注意的，你們也不必過于擔心，只要你們沒有做傷害我哥和百姓的事情，我也會盡力保全你們的。”

無意中的閑聊，竟然給自己多加了一道保護傘，雖然這個傘有些單薄，但也十分不錯。

軍隊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杜懷蘭等人準備問一下要不要停下休息吃點什麽的時候，馬車突然劇烈的颠簸起來，外面傳來将士們的聲音。

“敵軍突襲！中隊加速前進！”

尾隊留了最後強大的士兵抵禦，這也是楊昭特意叮囑過得，若是遇上戰事，有後面的斷尾掩護，中隊只管加速前進，楊昭回帶人回頭加入戰鬥。

乍看上去像是一群烏合之衆的聚集，遇事慌亂潰不成軍，如此既可以讓敵方掉以輕心，也可以掩蓋炎照軍真正的意圖。

這也是為什麽将炊事後勤的車隊安排在中間的原因。

前後都有士兵守護，有着絕對安全性。

馬車裏杜懷蘭和溫煜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兩人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抓着車裏的凳板，生怕自己一個沒坐穩被甩出去，既耽誤行軍也十分的危險。

遠處傳來兩軍交戰的打殺聲，那些兵戎相碰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逐漸的那些聲音變小遠去，溫煜知道中路隊伍已經跑出去了很遠，因為這幾日都跟着楊昭，所以對于他們的作戰計劃，溫煜多少知道一些。

正如他所想的那般，慢車的颠簸越來越小，行軍速度也慢了下來。

由朱冷帶隊路的中隊在一處山林邊上停了下來。

“原地休息等待其他将士歸隊！”

确定不會有危險，溫煜兩人才從車上下來。他們拿出出發前做好的綠豆湯，十多桶每個将士都能喝上一碗。

還有□□桶留着給還沒有歸隊的将士。

楊昭帶着人斷後，溫煜哪裏能放心，雖然知道戰術，但再好的戰術也得好敵方真刀真槍的對打，刀劍無眼誰也不敢保證這一去誰能回來。

同一時間，楊昭帶着人迎戰董虎的人，正如他們預測的那般，董虎因為之前對抗遼軍失手三次，被占領兩座城池後，在朝堂上已經沒有什麽立足之地。

他想憑着這一仗給自己正名，只是楊昭千算萬算沒有想到，董虎此戰不僅急，而且十分的沒有腦子。

按理說他也是身經百戰的将軍，不可能窮寇莫追的道理都不知道，與其在這裏追打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等炎照軍繞到下一城後，和林泰城兩面夾擊攻打，到時候炎照軍便是逃無可逃。

但他急功近利，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也不想和其餘的将士分這個軍工，愣是追了出來，而且比楊昭預計的還要早。

按照時間來算，應該是在得到他們繞路而行後，根本沒有多想就帶着人追打出來。

只是打着打着楊昭發現不對，斷尾他只留了三萬人，後來他又帶着一萬人過來接應，統共四萬人。

這怎麽打着打着自己這邊人數越發的多了，敵軍陣亡人數不算多，卻肉眼可見的少了不少。

同樣注意到這個結果的還有董虎，一張橫肉虬巒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驚恐和憤怒。

“廢物！你們這些叛軍，本将軍定要你們性命祭旗！”

那些投奔炎照軍的士兵，一個個丢下手裏的兵器，蹲在炎照軍的後面抱頭看着董虎，有的甚至嗤笑出聲，像是在笑他的無能和醜陋。

一時氣的董虎掄着手裏的霜花板斧呼呼作響，一招一式都是沖着楊昭去的，每一斧落下都帶着濃郁殺氣。

董虎向來都是以力大無窮為名，楊昭手持長槍接下兩斧，雙手都被對方震得隐隐發抖。

“啾~咚——”城裏一道信號帶着橙紅色的煙霧升空，董虎掄到一半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收力過于猛然，愣是給自己差點扭傷。

他惡狠狠的盯着楊昭，“好你個狠毒小兒，竟然敢用計謀坑害你爺爺我！”

罵完他立馬大聲吆喝，“撤！城中失守快去支援！”

等人都撤退了，楊昭才帶着人，押着那些投靠過來的俘虜朝着約定好的地方加速前行。

在看到中路停下休息的四萬人，楊昭立馬吩咐道：“中路留下埋伏在此，其餘人押着俘虜随我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