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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楊昭發誓, 這輩子這條命就是溫煜的,他一把将人摟緊,“不會, 即便是做了鬼,你也是我的妻,這輩子我就是舍了命也不會舍你。”
玩的時候不覺得,回府一坐下溫煜就感覺到了疲憊, 外衣都是楊昭幫着換下來的,若不是兩人還沒有成親,楊昭都能親力親為的幫他把澡洗了。
泡過熱水澡,人也緩過來,摟着香香軟軟的小福寶, 歪在榻上看着正在剝松子的楊昭。
“他們今日示好的意圖太過明顯,就連錢夫郎這會兒都成了香饽饽。”
按照官職來說, 像今日的宴會按理說輪不到金吾衛副将的妻子參與, 但主家請了那就另當別論,并且錢夫郎今日的坐席只在他之下, 算是上位。
即便是戶部侍郎的夫人, 都只能坐在下首陪笑。
“他們請, 你只管挑喜歡的去玩兒就行, 朝中的事情我都不參與, 他們更不會和你說什麽,眼前不過是想表忠心罷了,他們的一舉一動, 陛下也都看在眼裏。”
“這京城是挺好, 可惜繁華有餘,卻沒有咱們山裏有靈性, 玩都累。”
這次溫煜是真的覺得累,比之前起意随軍還要累,一連在家裏歇了五六日,還覺得身上乏力像是沒有緩過來,有不由得感嘆,做大戶人家的夫人也不容易。
一面管家一面還要幫着夫君應付好人際關系,眼瞧着是錦衣玉食日日宴請嬉笑,好像天天沒事都在玩,可這裏面學文太大,還真不是誰都能玩得轉的。
這日閑來無事,楊昭正拿着紙筆教溫煜和福寶認字,宋媽突然進來。
“伯爺,夫人,裴夫人突然登門拜訪,還帶了幾道夫人之前贊過吃食,說是有事想要拜見夫人。”
可能是那天玩得太歡累着了,溫煜聽到“裴夫人”三個字,眼皮子都跟着跳了一下。
“那快将人請到正堂去吧,好茶好水伺候着,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是。”宋媽退了下去,溫煜趕緊招呼連個丫鬟給自己更衣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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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溫煜都喜歡散着頭發,這會兒人都到了府上,他不願意讓人就等,也沒有讓丫鬟精心裝扮,換了一身見客的外衣,墨發被一條棗紅色的發帶半束。
一襲煙灰色廣袖薄衫,墨發披肩,一條紅帶子成了點睛之筆,楊昭捏着毛筆笑眯眯的看着夫郎。
“這發帶你還留着吶。”
溫煜臉有些熱,瞥了他一眼,“我丢沒丢你還不清楚?”
一到前廳,乍一對上裴夫人溫煜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對方拆去了那些金簪玉翠,臉上只敷了薄粉,墨發高束,銀冠素雅,一身精裝襯托着人英姿飒爽,絕不輸那戰場的小将軍。
“裴夫人……您今日過來是……”
再見溫煜,裴夫人再次被他驚豔到,這人似乎總是能給他不一樣的印象。
“難怪伯爺愛重夫人,那日您矜貴明媚,今日您猶如仙子下凡塵,真是讓人過目難忘。”
溫煜笑了起來,“您真是會誇人,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今日我過來,是來謝謝夫人那日的肺腑之言,回去後我想了一夜,這些年的确是把自己活沒了,想這要給兩個孩子一個家,別人有娘親疼愛,我便給他們做個溫柔的娘親,老爺曾經愛着阿姐,那我便成為阿姐,照顧好他。”
說到這裏,他眼圈有些微微的紅,但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明朗耀眼。
“現在孩子們都大了,盛兒去年娶了妻,現在也有了一官半職在身,玉兒今年也到了可以議親的年紀,我也算是對得起阿姐和兩孩子了,他們都大了也都有了自保的能力,所以我也是時候該放手了。”
他說完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但此刻坐在主位上的溫煜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緊張的連茶都顧上喝,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緊緊的盯着裴夫人。
“裴夫人所謂放手……作何解?”
見他這副小心翼翼又有點心虛的樣子,裴夫人朗聲笑了。
“既然孩子們都大了,老爺對我也無意,不如我求一份和離書,徹底做回自由身,少時我曾有個仗劍去江南走走的夢想,但還沒來得及去完成,阿姐就出了事兒,後來……不過現在也不晚。”
溫煜倒吸一口涼氣,早知道他當時那句話能将事情推向這個方向,打死他也不會多說話。
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他這真是缺了大德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裏所想,裴夫人笑着擺擺手,“伯夫人千萬別因此事自責,若沒有夫人那幾句話,我就這樣糊糊塗塗到老,那才是悲哀,現在我做回了自己,像是卸去了千金石,今日的天好像都比往日的更藍。”
溫煜僵硬的扯出一個祝福的笑容,粉嘟嘟的小臉都白了幾分。
“您把這個想法和裴尚書說了?”
裴夫人笑着點點頭,“他一下朝回來,我就把和離書放到了他面前,把話也和他說清楚,玉兒定親或者成親,我都會幫着張羅,待她嫁了人,我就直接啓程去江南。”
僵硬的笑容徹底扯不出來了,溫煜嘴角一撇差點哭出來,“那裴尚書是個什麽想法?”
“他?他……應該是聽到了,不對,應是聽清了,反正坐在那裏一言未發,我也懶得等他回複,這不就急着過來,和伯夫人分享這個喜訊!”
這下溫煜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他只想着趕緊回房抱着楊昭,省的裴尚書提刀過來結果了他。
“這到底是人生大事,裴夫人……您不如再好生想……”
話還沒有說完,裴夫人就皺着眉擡手擺了擺,“這些年我就是因為想的太多了,把自己活沒,十幾年前那時的我也不必小郡王乖到哪裏去,說出我的名字,在京城也都是有一號的人物。”
看着眼前的人,溫煜都已經快要麻了,原本覺得一個杜懷蘭就夠可以了,卻不想看着端莊溫柔的裴夫人,骨子裏竟然也是個杜懷蘭。
不,他比杜懷蘭還要大膽,同樣的事情若是落在杜懷蘭身上,可能都不會有裴夫人這樣果斷又大膽。
只是溫煜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向來穩重的裴尚書,卻像瘋狗似的,說是拜見伯爺,卻拽着楊昭一路要去宮裏讨個說法,行動之快态度之霸道,愣是都沒給楊昭放下懷裏福寶的機會。
就這樣糊裏糊塗穿着家裏的常服,抱着懵懵懂懂的福寶坐上了裴家的馬車,一路朝着皇宮而去。
宮人們到禦書房禀報的時候,人還都是恍恍惚惚的,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聽岔了事兒。
“什麽?裴尚書要狀告承恩伯?”
跪在底下傳話的公公哆哆嗦嗦苦笑一聲,“是,裴大人就是這樣和奴才說的,承恩伯衣裳都沒換,抱着孩子就被裴尚書拽進了宮裏。”
“胡鬧!傳他們進來!”
禦書房的大門一打開,果然和小太監說的那樣,楊昭散亂着頭發,穿着一身居家的常服,懷裏還抱着一個吃手指的奶娃娃。
杜懷章氣的閉了閉眼,“你們身為朝廷命官,如此作為成何體統!”
話音一落下,裴尚書噗通一聲跪在了禦前,涕淚橫流。
“陛下,陛下要為老臣做主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皇上沒什麽耐心的問道。
楊昭對上皇上的眼睛,抱着孩子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事兒。
裴尚書跪在地上,還以為陛下是在問他,“前幾日內子好心辦了一場賞花宴,邀請了承恩伯夫人參加,誰成想宴會結束後,伯夫人也不知道和內子說了什麽,今日臣下朝回府,一進門內子就将和離書放在了臣的面前,不待臣尋問緣由,內子便命人趕車去了伯府,這事兒若說沒有承恩伯府挑唆,臣是萬萬不信!望陛下為臣做主啊!”
這話一出,震驚四座,禦書房裏所有人都紛紛看向裴尚書和楊昭,皇上也沒了脾氣,甚至還有幾分氣弱,皺眉看着楊昭。
“究竟是怎麽回事兒?你家夫郎不像是挑撥人家夫妻關系的人啊。”
楊昭聞言得意的一笑,“自然,我家夫郎是再溫柔明理不過的人,這點陛下是知道的。”
一看他這嘴臉,皇上就知道他又要開始炫夫,氣得牙根癢癢瞪他一眼,“說正事!”
楊昭收起來小臉,摸了摸懷裏孩子的臉頰,“若是他們夫妻感情好,任誰說一兩句話也不會影響什麽,裴尚書不顧臉面将事情鬧到了陛下面前,怎麽就不想想自己幹的叫不叫人事兒!”
眼瞧着這裏面有瓜,就連沒有多少耐心的皇上都耐住了性子,好奇的看着跪在地上裝可憐的裴尚書。
“承恩伯為何如此說?這其中可有什麽隐情?”
禦書房的宮女太監,都感激的望向陛下,這可是他們的嘴替啊,幫他們問出了心裏的疑問,滿足了吃瓜的好奇心。
裴尚書也不哭了,臉色有些臊紅,“也,也沒什麽,就是……臣一心為民,對家裏關心少了些。”
在一旁抱着孩子的楊昭嗤笑一聲,“娶人家小哥兒回家,不用心對待就罷了,讓人家給你養孩子管理家宅,你倒是沒有後顧之憂,成親十載竟成真夫妻,你若不喜歡人家,當時怎麽不拒絕?白白耽擱人家的青春,你這樣的人就不應該有妻!”
禦書房裏吃瓜衆人倒吸一口氣,再看裴尚書的時候,眼神裏都是譴責,包括素來穩重的陛下,都不由得在心裏咋舌。
其實在溫煜答應要去裴府參加宴會的時候,楊昭就已經讓人打探清楚了裴家的事情,确認溫煜過去不會有什麽危險或者不愉快的事情,這才沒有阻攔,也沒有說這些密辛。
卻不想這老東西倒是倒打一耙,拖着他來到禦前告狀,告他也就罷了,但裴老狗這是在拐彎抹角的說溫煜不好。
這楊昭是絕不容忍,所以毫不客氣的将裴家那點子爛事都抖了出來。
皇上輕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裴尚書,“你是老臣,自幼讀聖賢書,為臣之道你懂得,為夫之道為父之道你怎麽就不記得了?!人活一世不僅僅為自己活也得照顧好家人,一家不治何以幫朕治天下?!”
裴尚書也是一時沖動,他雖然對夫郎稱不上好,但一起過了十餘載,心裏哪會一點沒有感情,只是上了年紀有些事淡了,不似年輕人熱衷,又羞于和長相酷似亡妻的小舅子敦倫。
這麽一拖再拖,他這件事也就這麽擱下了,以為裴夫人也上了些歲數,不記挂這種事情了,卻不下個一切都是自以為是,導致現在的局面。
皇上看着跪在底下一句話都沒了裴尚書,越看越生氣,“你若無心于他,今日回去便簽了和離書,朕自會為其做主再賜一段良緣,也算朕為自己的臣子,對其一絲補償,若你還有不舍,那朕就限你三個月內将人哄好,不然……你就告老還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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