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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睡前儀式。◎

等到方義的車子開走之後, 原來圍觀的路人也散了。

幸好沈妍和周雨一直在離方義很遠的地方，所以路人都以為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沖突，并沒有人注意到周雨的存在。

寧伽看了一眼池瀾, 又往他腳邊看了看, 然後道：“菠蘿呢？”

池瀾：“……”

他苦笑一聲，然後道：“我不能每次都來遛狗吧。”

寧伽點點頭：“也是。”

“也沒人會在地下車庫遛狗。”她若有所思。

“所以你為什麽在這裏啊？”寧伽問。

池瀾這時候才一臉你還知道問為什麽的表情看着寧伽, 然後道：“天倫餐廳打給我的，說是有人冒充我身份要進來消費, 還給我報了手機號的後四位，問我認識不認識，不認識的話，他們可能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寧伽：“……”

寧伽：“所以你是過來采取措施的嗎？”

池瀾笑了一下，用慣有的幽默口吻道：“所以我來确認确認我的會員信譽有沒有降低。”

說完, 他往前走了幾步, 去查看周雨那邊的情況。

走了幾步, 在他估摸着寧伽看不到的地方，才結結實實地打了幾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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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還在開一個非常冗長的會，會上面他做了将近一小時的PPT彙報, 還要面對不少公司元老随時抛出來的問題一個一個耐心答辯，等到彙報完成的時候, 整個人都精疲力盡。

但是聽天倫的服務人員說寧伽和一位女士來這裏吃飯，他一下清醒了很多。

因為他知道，寧伽從來不是刻意追求高檔消費的人，更何況是報了他的會員碼倉促進門, 他便猜測寧伽極大可能是碰到了什麽困難。

于是立刻開着車過來了, 來了便剛好撞到了方義差點将寧伽甩飛的場面。

此刻雖然身心俱疲, 但是他還是不忍在寧伽面前這樣疲憊，連打個哈欠都遮遮掩掩的。

但是寧伽仍然看到了。

她上前一步，從自己身側的小包裏面摸出來了一瓶酸奶，塞到了池瀾的手上。

池瀾看到之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因為這是他最喜歡的菠蘿味。

下一秒，他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

喝完之後，兩人一齊走向周雨。

雖然幫周雨趕走了她的那個暴力丈夫，但是池瀾依然很尊重周雨的沒有提起剛剛的事情，只是誇了句沈妍的車很炫酷。

沈妍卻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讓池瀾愣了一下。

寧伽在耳邊小聲解釋：“這是商洛的車。”

池瀾這才一臉恍然大悟。

寧伽問周雨：“周雨姐，你要回哪裏？”

周雨此刻的情緒還是有些不穩定，她思考了好一會，才問沈妍和寧伽：“你們兩個願意陪我回家嗎？”

說完之後，像是怕沈妍和寧伽不同意，又立刻補充了一句：“不是有我丈夫的那個家，是我一個人的家。”

沈妍和寧伽互相交換了一個表情，然後點頭同意了。

池瀾怕出什麽意外，親自把他們三個人送回去了。

周雨家并不遠，就在三四公裏外一個很高檔的公寓裏面，因為旁邊有個森林公園，依山傍水的，環境很好。

把三人送到家之後，池瀾還去保安科查了出入記錄，确定方義沒有來過之後，才放心的走了。

周雨家是個複式的公寓，一共上下兩層，裏面布置的非常溫馨，聽到有人進門，樓上的房門響了一下，從上面走下來一個阿姨。

周雨問：“天天睡着了嗎？”

阿姨點點頭：“這會已經熟睡了，您放心吧。”

“既然您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雨：“好的，注意安全。”

阿姨走後，周雨從廚房端了兩杯水出來，給寧伽和沈妍解釋：“因為錄制綜藝的原因，找了個保姆阿姨過來照看小孩子。”

“今天實在是麻煩你們兩個了。”

“其實方義他平日不這樣……至少他以前沒有動過手。”

聽到這，沈妍一臉的震驚。

她覺得周雨的容忍度有些太高了，動手已經是最低底線了，但是在周雨口中，竟然變成了一種看上去還好的事情。

寧伽問：“他不動手，但是經常用冷暴力和語言威脅你嗎？”

周雨愣了一下，很驚訝自己明明什麽也沒有說，寧伽卻準确的說出了她的情況。

“其實……”

周雨忽然嘆了口氣，語氣裏帶着悲戚：“其實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我們兩個已經在協商離婚了，現在的一切矛盾源頭，只是天天而已。”

“他很想讓天天跟着他，但是天天現在還小，又長期跟我生活在一起，如果跟了他，我不可能放心的，更何況，我真的非常愛天天……”

說完，她的眼眶濕潤了一下。

在周雨傷感的時候，寧伽忽然問了一句：“現在還只是協商離婚嗎？”

這句話似乎也戳中了周雨的敏感之處，猶豫了一會之後她說：“其實我是不想天天這麽小就失去父親的，他才三歲，正開始探索這個世界，我不想在他這個時候，告訴他世界上還有這麽殘忍的事情……”

聽完之後，寧伽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每個父母都有自己的選擇，他人永遠不能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批判一個人，她自然也會尊重周雨的選擇。

盡管如此，寧家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雨姐，您是一個很溫柔的人，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您的原因，但是只有堅強起來，才能不喪失溫柔，天天他雖然年紀小，但是依然可以在父母雙方的關愛下長大，這和您自己的幸福，并不違背。”

成長至二十多歲的年紀，寧伽看到過的，聽到過的，乃至親身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

這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母親，為了孩子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将自己的情緒和需求置之身後，半生隐忍。

玫瑰一樣的年紀，就在家庭的愛和禁锢之下，一天天過去了。

沒有誰生下來就是該吃苦的，如果能有一種更好的解決方式呢？

這樣的話周雨也聽過許多次了，從前方義追她的時候說喜歡她的溫柔，但是後來，她的溫柔成為方義中傷她的武器。

他覺得她性格太軟，太沒用。本來他在外打拼事業就已經足夠累了，她還是那麽的不省心。

這一次，方義想要争奪回孩子的撫養權，依然在拿周雨的性格說事，說她這樣軟弱無能的媽媽，不可能教養好一個男孩子。

聽得次數多了，她便也開始懷疑自己，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夠格的母親，因此面對方義對于天天的争奪，她根本拿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焦慮恐懼以及對婚姻生活的無望，讓她下定決心搬了出去，可是當她四處尋覓劇組的時候，都因為年齡和知名度而拒絕。

曾經的影後光環，在現實的生活面前不值一提，後來，《曾經的她/他》節目組找到她，她才有了複出之後的第一份工作。

但是就算她搬離了那個家，方義對她的語言暴力也沒有停歇，他截了許多直播時網友給周雨的惡評發過去，指責她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如果她繼續撫養天天，那對孩子的成長來說将會是災難。

也因為這場失敗的婚姻，她對感情的事情徹底失望。

尤其是顧深和陸書瑤來的那一期，那時候她還不了解兩人之間的事情，只是她看到陸書瑤這樣奮不顧身地想要就在顧深身邊，她忍不住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她也是為了家庭所以放棄了自己的一切，到頭來卻什麽也沒有得到。

所以在其他人讨論婚姻和家庭關系的時候，她選擇了保持沉默。

其實有那麽一瞬間她确實想勸陸書瑤再多考慮考慮，但是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過于失敗，根本沒有資格做別人的導師，說出來只會被萬人恥笑。

方義這一天來找她，依然是為了天天撫養權的事情，兩人在飯桌上保持沉默，已經是各自給各自的最大體面了，但是在停車場這樣空曠的地方，他們還是爆發出了激烈的沖突。

懦弱，她覺得自己是真的懦弱。

她帶着寧伽和沈妍回家的時候她還一直在自責，她其實并不指望寧伽和沈妍能給出她什麽人生的指導和建議，他覺得自己大概就會一直這麽糟糕下去。

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原本糟糕的一天，卻有人同她說，她的溫柔不是錯。

只有堅強起來，才能不喪失溫柔。

“我會好好考慮這件事情的。”她說。

*

當晚寧伽和沈妍住在了同一個房間。

其實寧伽是想分開睡的，但是沈妍一直說自己一個人住會害怕，非常不客氣地把周雨給她準備的被子搬到了寧伽的床上。

躺下之後，兩人開始進行一些小小的睡前儀式。

比如說。

看天花板。

看了有十分鐘吧，沈妍先開口了。

“伽伽，周雨姐的事情你怎麽看？”

寧伽“嗯”了一聲，給了一個非常正經的回答：“還是要看她自己的選擇。”

沈妍在寧伽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然後道：“這又不是直播節目，幹嘛給一個這麽正式的回答。”

看寧伽沒有反應，沈妍自己先說了：“我覺得婚姻這種東西，太限制一個人的自由了，除非能找到一個能一起進步的人，不然的話，應該會很痛苦吧。”

“伽伽，你理想的另一半是什麽樣子呢？”說完自己對婚姻的見解之後，沈妍非常自然地抛出了這個問題。

寧伽想了一下，拉長語調說：“這個問題嘛，蠻深奧，容我想個十天半個月吧。”

聽到這明顯的敷衍，沈妍負氣似地把頭轉過來，“寧伽，你慣會騙我，那我再問你，你談過幾次戀愛啊？”

寧伽非常及時地轉移了話題：“你呢？你談過幾次？愛豆能談戀愛嗎？”

“我？”沈妍語氣中帶了些驕傲，“我談過的男朋友可以組一個足球隊了。”

寧伽：“……”

“第一個啊，是我高中時候的白月光，長得可帥了……”

寧伽就這樣靜靜地聽着，不時的應和讨論幾聲，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沈妍只說到第三個男生，就困得說不出話來了，然後輕輕轉身之後，寧伽便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

寧伽也準備睡覺，沒想到這時候，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沈妍：看我和伽伽的卧室強制愛。

池瀾：放開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