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陸信轉醒的時候,是被冷醒的。他想去拉床邊的窗戶,但是窗戶紋絲不動。他猛然想起來,他忘記修上門的滑軌了。冷風從窗戶不斷湧進來,吹着他發抖,腦子迷迷糊糊好像芝麻糊一樣。
他站起身來,看着窗邊上挂着于何霄的各種各樣沖掃出來的合照。他們一起工作的,一起生日慶祝的,還有……表白的那張。
這些東西在以前是治愈陸信心裏的良藥,現在成了折磨他的毒藥。他一張一張的拿了下來。他身上只有一件單衣,但也被冷風吹的有些麻木,他全部撕碎,一張一張地,撕開的聲音仿佛能安慰到他什麽。
他的眼淚打在照片碎片上,所有的情意都是假,諾言也是假的,照片記憶裏的美好,還是褪色了。
整個地方都充斥他與何霄相處過的痕跡,一起用過的情侶杯,在廚房一起做飯,現在想起來,心裏猛然發疼,沒有以前的甜蜜。
他把杯子摔破了,碎片炸開,刮蹭到腳上,他都不想去管他,随便吧,今天就讓自己頹唐過一天。
還好陸遠去媽那裏,要是看到自己這樣,肯定得跳腳,要跟自己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又開始沒完沒了的哭泣,他自己都煩自己,怎麽這麽多眼淚。他現在失戀,他怎麽樣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慘的人,就當這一天是吧。
他哭着哭着,有些缺氧,腦子也沉,鼻子好像被堵着呼吸不順暢,喉嚨也發着疼,搖搖晃晃站起來身來,去喝了口水。盡管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但他一點也不餓,仿佛食物對于他來說,并沒有什麽關系。
沒完沒了的難過源源不斷,只要一想到這個名字就渾身難受。
矯情。
他覺得身體逐漸難受起來,熱感逐漸增強,燙的他眼睛快睜不開了。他拉開床下的抽屜,拿來一板布洛芬,看着說明書,塞進嘴裏,吞下去,又繼續回到被窩裏。
應該明天就會好了,他暗暗想到。
明天應該會好吧?應該會……
沈崇巍星期一接了一個外賣單子,是一個廣告設計外包公司,也沒有幾條街,現在還沒有招到幾個人。他打算自己開車送過去。想着把陸信收的佳能KISS5拿上,看着鹹魚地址,給他送過去。到了那家公司時,想起來陸信好像說他在這家公司來着,拿應該能順道給他。
他将做好的奶油泡芙送來時,招致辦公室諸多女生圍觀,他知道自己皮相好,雖然司空見慣,但他還是不太适應,一群人圍觀他,下意識保持距離。
他問了一個附近的女生說:“你們這裏有人叫陸信的嗎?”
女生想了想,疑惑思考的眼睛,好像覺得沒有這個人一樣,她朋友湊過來說:“你說陸信,他辦公室在那裏。諾,那個左邊角落那裏。”
“啊……原來他叫陸信啊,平常我都不知道有這個人。”
“他這人挺好的,平常我拜托他幫忙,他都不拒絕。就是不怎麽愛說話,眼睛老是被劉海蓋住,普普通通樣子吧。總是很沉默在那裏做事,經常幫人做事來着,倒也挺好。”
沈崇巍看着眼前兩個女生你一言我一語評論陸信,突然覺得昨晚的陸信跟他們描述不太一樣。
很主動……也很好看。
大概是經常用厚重的劉海擋住眼鏡,戴上厚厚鏡片的眼睛,把上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可是只要撩開那些頭發,一雙眼睛像是無辜的狗狗眼。湊近去看,他擁有一只特殊的眼睛,那一只眼睛像是靜谧藍色星球,像是一種特殊的美瞳,而他卻是天生的異瞳一般。
可愛又可憐,一哭就惹人疼他。鼻子還算挺拔,哭起來就會變紅,像是可愛的紅鼻子小醜。陸信卻非常的不自信自己的臉,總是要遮起來。□□的時候都喜歡背入式,用枕頭擋住自己的臉,喘不過起來也不願意移開枕頭。
到底是被前男友pua多久,才能不自信到這個程度。自己誇獎他好看,也只會哭着說在騙他,難道以前沒人誇過他嗎?
他是在陸信累到無力掙紮,才能從前面抱,慢慢推入進去,小腿會敏感地打顫也,輕易親吻到發紅的水潤嘴唇顫抖着。他會在親吻時候閉上眼睛,沈崇巍就能看見細長睫毛上的淚珠。
上頭的嘴又會撒嬌,下頭的嘴又很會吸咬,絞住他不放,惹得他禁不起要射的欲望,活是真的太好了。
沈崇巍喜歡得不行,這般的尤物,他不想放過,總想逗他哭得更厲害。
“你要找他的話,不湊巧啊,他今天不在,貌似請假了。你找他什麽事情?”
沈崇巍回饋給他一個笑容:“嗯,沒事,我本來有東西給他,不在就算了。謝謝你。”
“沒事沒事,為帥哥服務。”
沈崇巍禮貌笑了笑便離開了這個公司。昨天就感覺到陸信這人性格很軟,沒什麽攻擊性,很好說話。
他看了看鹹魚的地址,明明只用放在辦公桌就好,卻鬼迷心竅想要送來。胃疼得那樣的厲害,後面疼得都不做了,整個人臉都發白,難受的嘴唇都在顫抖,醫院也不舍得花錢去看看。
,他像是孤墳前被強烈飓風吹襲的一條殘燭。
令人憐愛,哭得自己心髒也跟他一起疼,被子在他身體蜷縮時皺成一條條皺褶,産生複雜的情愫是沈崇巍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深知自己這般去他人家人不禮貌,但還是違背理智,驅車跟着導航來到那條街道,是個很簡單的小區,有點年頭的樣子,牆上油漆都有點脫色了。
他對着陸信的門喊:“我是沈崇巍,你的相機沒拿走,我給你送回來了。”
半天沒有人響應,他給陸信手機打電話,也沒有人應答,也不知道這個人有沒有買手機。
他打算敲敲門,如果再沒人來,那他就賣的錢退給陸信算了。正當他敲門時,門打開了,被劉海蓋住了眼睛的陸信,臉上帶着不太正常的紅,嘴唇已經幹得泛皮。他臉上輕微表現出尴尬伸出手說:“給……”“我”字還沒誰出口,他便整個人向下倒去,單腳跪到了地上,沈崇巍吓得趕緊扶住陸信來。
看着懷裏陸信的臉,劉海被撩開,就看見他眼底的青黑,不小心擦過他的胸部,總會想起脫光衣服後,肋骨突出肌膚的瘦弱。太瘦了——沈崇巍想了想,他把陸信抱了起來,不算沉重,抱起來有點兒輕,手被骨頭硌着不舒服。他走過地面上簡直垃圾拼盤,玻璃碎片,碎紙片,還有亂七八糟的膠卷相機,敞開着“肚子”,膠卷被拉得到處都是。
他放好陸信,他抱起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陸信身上的熱,請的是病假?陸信腳上還有幹了血的劃痕,應該是玻璃碎片紮的,他想了想站起身來,摸了摸陸信的頭,不知道陸信有沒有知覺:“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陸信其實有意識,但睜不開眼睛,他看到沈崇巍仿佛抓到一個救命稻草一樣,他喃喃地說:“不去,我沒有這裏醫保,去醫院開藥很花錢。”
怎麽連醫保都不買,不至于省錢到這個地步吧——沈崇巍不禁皺眉。
“沒錢還把膠卷亂扔。”
陸信這才半睜開眼,有些嘴硬回道:“那卷過期了。”
沈崇巍心裏一陣酸楚,雖然他們見面次數不多,但陸信現在這樣總讓他想到當初的自己,沒錢跑回國開甜品店,錢都是掰扯好幾份花。生病的人最脆弱了,陸信就打算這樣自己痊愈是不太可能的,他扶起來陸信說:“你吃過什麽藥?”
“布洛芬膠囊,不過不怎麽有用。”陸信嘴唇動的幅度很小,沈崇巍要附耳過來去聽。
他看見了床底的膠囊,翻看了一下盒子,已經過期了一個星期,沈崇巍嘆了口氣,這樣吃過來沒事,也是命大。
他下樓去買了點新的布洛芬和一些感冒藥。回來的時候,陸信在掃地。他拿過掃把說:“你在幹嘛?”
陸信不好意思笑了笑:“家裏來客人,紮到腳就不好了,亂糟糟也不太好見人。”
沈崇巍看見了陸遠腳,腳踝突出,說他皮包骨的豆芽菜都不為過,皮膚小腿上都沒有什麽肉,他嘆了一口氣,不知如何說得好。
陸遠的腳底下那些撕碎的照片,應當是合照吧,他把藥塞給陸信說:“你把藥吃了再掃吧。”
他摸了摸水壺,都是冷的,自從見了陸信他嘆氣的頻率就升高。
怎麽能有這麽不會照顧自己的人。
他看着陸信到了杯冷水給自己吃藥,正想說我再燒一壺,陸信已經把藥吃下去了。
陸信發燒燒的骨頭有點軟了,穿着老舊寬大T恤,顯得瘦,如同一張薄薄的紙片。
他坐在床邊說:“那我今天不能款待你了,抱歉。”
沈崇巍看着陸信充滿悲傷的眼睛,用腦子想想也知道他現在因為分手心裏難受。陸信看他還不走就接着說:“謝謝你買的藥,我現在還你錢。”
陸信想去找手機,突然一愣說:“啊……我忘記買手機了。”
那真是很久沒出門了——沈崇巍想着。
沈崇巍沒忍住問:“那你怎麽請假的?”
陸信突然一愣:“你怎麽知道我請假的,你去了我公司?”
雖然這件事情沒什麽大不了,沈崇巍莫名慌張起來:“嗯,正好送外賣,本來想給你帶到公司去。”
陸信笑笑說:“哦,這樣。那要我送送你嗎?”
沈崇巍聽得出來陸信在趕他走,陸信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麽的不堪,他這幾天哭了好幾回了,眼睛都不知道腫了多久。說話都是沙啞的,看上去就頹廢的代名詞。
他把劉海撥弄下來一點,擋住自己的眼睛,他就感覺到了一絲安心說,沈崇巍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走了。”
陸信開始後悔自己的話裏帶着趕沈崇巍的意思,他還給自己買藥,好歹是自己來這裏這麽久,第一次有人這麽關心他。
等他沈崇巍走了,他又是一個人,空蕩蕩的家裏,裏頭灌滿了冷風,沒有一絲溫暖,跟他現在的心一樣,有沒有什麽能夠讓他不再痛苦。
他現在知道了,只要他跟別人□□,他就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會感覺到□□的快感。
腦子裏浮現了一個念頭,他站起身來,拉住沈崇巍的手裏說:“還不了錢,就還點別的吧。沈崇巍,你現在要嗎?”
他卑劣得如同站街女,骨子裏頭的輕佻又下賤,用身體尋求短暫漲潮的快樂。
沈崇巍知道他在說什麽,微微瞥眉說:“陸信,你在發燒。”
他吐出來這幾個字時候,陸信已經靠近他的臉說:“你沒有明确拒絕,你應該直接說不要,而不是提醒我在發燒,你也是在提醒你自己吧。聽說發燒時候做,更舒服。”
沈崇巍心中的惡念被挑起,他被戳穿,剛剛那句話正如陸信所說,原來那雙近視的眼睛一切都看的明白。
“求你了,沈崇巍,跟我做吧,我現在……很難受。”陸信現在仗着生病,完全不過腦吐出自己的欲望。
沈崇巍看着他充斥着暗淡悲傷又在流眼淚的眼睛,他心裏一陣抽痛,他每次都拒絕不了陸信的請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吃多點吧,全是骨頭,硌着難受。”
陸遠聽不出沈崇巍關心他,感覺被嫌棄了,眼淚開始決堤,乖順地點了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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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