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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這份工作純辦公嗎?怎麽聽起來這麽可怕?”舒禾小臉泛苦。
“別的樓層也就算了,這是二十九樓,總經理的管轄區,我可不希望因為我一時的同情心作祟,幫了你,反而害了我自己。”
“怎麽聽起來這個總經理很“奇葩”?”舒禾抖抖。
要不是她這個二十二K一族失業已久,又亟需用錢,她也不會拜托表哥居中幫忙,讓她進到制度福利樣樣健全的“南晔”,當起特助……的助理。
辛光佑一記眼刃砍來。“你少亂說話,總經理是二十九樓女員工的命,更是付你薪水的大金主,你可以得罪鬼,但是絕對不能得罪他。”
“噢。”舒禾心懷恐懼,認分的猛點頭。
前往二十九樓報到的空檔,辛光佑耳提面命的傳授教戰守則,舒禾邊聽邊記,整顆腦袋都暈了。這年頭想混口飯吃都很難呀!
兩人進到以室內盆栽當隔間的開放式辦公室,正前方一扇極具品味的黑桧木格玻璃門一敞,一道高大精瘦的衣架子身影邁步而出。
“總經理。”辛光佑停步,神色一正。
舒禾煞車不及,撞上了他的後背,又聽見那聲稱呼,心裏暗叫一聲糟,連忙撥撥浏海,挺直那為了五鬥米都快折到地上的纖腰。
“總經……理……”無辜的大眼一擡,甜笑瞬間凝固,她剛挺直的腰,蔫了。
眼前那個男人,有一張深邃俊美的臉龐,高大體格包裹在量身訂制的鐵灰色西裝,一雙長腿媲美西方人。
他雙臂盤在胸前,墨染似的黑眸筆直地瞅着她,那兩片優美的薄唇微挑,嗓音含着幾分笑意的沉吟,“超完美猛夫?”
舒禾狠狠倒抽一口冷氣,然後噎住,小臉驚恐窒息貌,那雙軟萌無辜的大眼瞬即滿溢水光。
怎麽會是他!這比韓劇還狗血的相遇怎會發生在她身上?!嗚啊啊,她真要瘋了!
“總經理,你認識舒禾?”辛光佑詫異的來回瞅着兩人。
“舒禾?”餘韶恩挑高好看的眉。
“總經理好,我是新來的特助助理。”舒禾咬唇低下頭,狀态顯示:已哭。
“喔,我想起來了。上回你忙不過來,我讓你再請個助理協助,原來這個女人就是你找來的新助理。”餘韶恩貓了特助一眼。
辛光佑倏僵。“總經理跟舒禾有什麽誤會嗎?”
身為餘韶恩的得力特助,他最清楚上司的性子。上司這一眼飽含了各種惱怒忿憎,且還是針對舒禾……這對一向尊重女性,素因紳士風範讓女員工着迷的上司來說,幾可說是破天荒。
“喔呵呵,當然沒有,絕對沒有。”舒禾死命的搖動纖頸。
“我想起來了,那天你問過我,認不認識一個姓辛的男人——”餘韶恩那雙深邃的黑眸一勾,瞅向辛光佑,又睐向舒禾。“原來你說的就是辛特助。”
冷汗能夠淹死人嗎?這一刻的舒禾絕對相信可以,因為她網購來的新套裝已經被涔涔冷汗浸濕。嗚,杏粉色最怕汗漬,要是洗不掉,她會哭死。
“辛特助跟她是舊識?所以這份助理的工作,也是透過萬能的人脈關系弄到手的?”餘韶恩揚笑再出招。
賤笑!舒禾看着那張噙笑的迷人俊顏,內心暴哭。
“辛特助,你不像是會徇私的人,怎麽會搞出這樣的事?”餘韶恩改換人開刀。
辛光佑瞪着表妹。“你究竟對總經理做了什麽?”
他所熟悉的餘韶恩,不是會過問這些瑣碎小事的人,只要底下人将分內工作做好,偶爾偷偷小懶什麽的,多是睜只眼閉只眼,會這般大動作質詢,肯定是舒禾惹火了餘韶恩。
舒禾當下想哭,那雙無辜的大眼已經醞釀淚意。
她真的、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啊!失業了這麽久,她不想再當兼職打工族。
誰曉得那天的難搞機車男竟然就是“南晔”總經理,這麽狗血的戲碼都被她碰上了,為什麽至今樂透沒中過半張?
事到如今,她只有……
舒禾忍着滿腔悲憤,在兩個男人一涼薄看戲、一惱怒指責的目光中,霍地就往餘韶恩面前跪了下去——
好吧,說跪是誇大了點,她的姿勢比較像是跪坐榻榻米那樣。
霎時,辦公室裏一陣嘩然。
餘韶恩的面色之黑,唯有阿婆鐵蛋能相比拟,辛光佑則是只手扶額別開了臉,秘書室的人一個接一個站起身驚瞪。
“總經理,那天的事确實是我的錯,很抱歉我那樣強迫你……”舒禾邊說邊擡起小臉,那雙軟萌的大眼,完美發揮與生俱來的無辜樣。
“我不應該一直追着你……更不應該害別人誤會你有那方面的障礙。”
強迫?那方面?障礙?她每一段話的關鍵字都下得極暧昧,秘書們面面相觀,目光可古怪了。
餘韶恩咬牙,目光似要洞穿她那張委屈的小臉,怒焰狂燃。“你,馬上給我站起來!”
“不行。你打算叫我滾蛋,我不能起來。”舒禾誠實的回答。“除非你同意原諒我,不追究那天的事,否則我不能起來。”
“你當自己在拍電視劇嗎?你少發瘋了,快給我起來!”
“……這怎麽可能是電視劇,你又不是四爺。”舒禾悄聲咕哝。
“你說什麽?”餘韶恩眯眼。
“總經理,請你原諒我吧,這份工作我是真心想要的,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不過是特助的助理,還能做什麽刮目相看的大事?”餘韶恩氣得想揍人,幹脆自己動手将舒禾從地上拉起身。
舒禾見獵心喜,腳步都還沒站穩,打蛇随棍上的抱住餘韶恩的手臂,他一怔,一時竟沒出手撥開她。
“謝謝總經理的原諒,我一定會改過自新,好好努力的。”她激動的圈緊他的手臂,水眸眨巴眨巴,盈滿感激的淚光。
有暧昧!秘書室衆人無聲以眼神傳達着訊號。
“給我放手!”餘韶恩發出磨牙聲。這個女人怎麽可以……這麽欠罵?偏偏又長着一張受害者的無辜臉蛋,怎麽看都是他成了加害于她的壞人。
“啊,抱歉!”舒禾歉笑,随即松手。
餘韶恩用手掌重重地抹去袖上被她擰皺的痕跡,一對上那雙堪比史瑞克電影裏,那愛裝無辜的靴貓眼,随即皺眉別開俊顏,轉身回辦公室,将門甩上。
不出兩秒,那扇令舒禾贊嘆好品味的門忽又開啓,裏頭傳來一聲明顯壓抑怒火的聲嗓,“辛特助,進來我辦公室。”
舒禾輕推了辛光佑一下,後者只想殺了她,她卻豎起大拇指,笑得極甜。
“我都搞定了,不會有事的。”
辛光佑開始懊惱,甚至想殺了自己。當初他真不該心軟,将這個為了賺錢什麽都可抛的表妹弄進公司,他根本是自己找死!
天國已近,阿門——
二十分鐘後,輪到舒禾被召進死刑室——噢不,是神聖的殿堂,總經理辦公室是也。
她抖瑟瑟的杵在氣派寬敞的辦公室裏,只敢用眼角餘光凝觑那個坐在真皮大椅裏,一副磨刀霍霍,準備宰殺她這只無辜小羊的男人,心中不禁浮現這句話。
就不曉得她低下頭來,能不能在地毯裏撿到鑽石?
默默想起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美江事件,舒禾垂下眼,仔細研究起地板的花紋,絕望的發現,這裏鋪的全是大理石,連塊地毯都見不着。
“原來你是辛特助的表妹。”餘韶恩瞄過她那一身上班女郎的标準裝扮,再回想起那日的直銷模樣,不禁皺眉輕輕搖首。
若不是她那雙無辜大眼太好認,以及那日他帶給她的屈辱惱怒太深,導致她的身影深烙于腦海,恐怕他也不會這般輕易的認出她。
“是。”舒禾低頭再低頭,無比的悔恨。
“你曉不曉得,你差點就害辛特助被我開除。”
此話一出,某人果真面色慘白,淚眼汪汪的擡起臉。
餘韶恩冷嗤,“辛特助私下替你将中藥送驗,讓你打着我們檢驗所的名義賣藥,光是這一點,我就能告上法院,讓你跟辛特助吃上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