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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周五,一到下班時段,大魔王前腳剛走,秘書室的女人們後腳便争先離開,此際偌大的二十九樓辦公室,只剩下她一人。
她開心的踢掉腳上那雙三百九,立馬拿出鞋盒裏的嶄新美鞋,小心翼翼的穿上。
“好美噢!”她目光癡然的凝瞅着腳上的芭蕾舞鞋,雙手撐着粉頰,揚着燦笑的小嘴,不住地發出贊嘆聲。
尺寸完全符合,皮質好柔軟,新鞋子的味道真好聞!
她興奮難抑的站起身,先在原地繞了個圈,然後對着玻璃窗中的倒影,裝模作樣地擺起各種姿勢,然後自己都覺得很可笑的呵呵嬌笑。
驀地,一道挺拔的高大身影映在玻璃窗上,她一楞,白淨的小臉霎時染成玫瑰色澤,心口也随之劇烈震跳。
“總、總經理?你不是已經下班了嗎?”她心虛的立正站好,交放在身前的纖手絞成麻花卷。
“我忘了拿東西。”餘韶恩一派冷淡凜然的撒謊。
“噢。”她僵在原地,粉頰滿布瑰紅。
可惡,這個白目女是在臉紅嗎?他還以為她臉皮堪比水泥牆,厚不透風,想不到她竟然還懂得害羞臉紅……而且這副小女人的模樣,在他看來竟然覺得……好可愛。
胸口的鼓噪又烈又響,餘韶恩喉頭一陣緊縮,故意睐向她拚命往後縮的雙腳,假意不經心的問,“那雙鞋怎麽會在你那兒?”
完蛋!大魔王該不會想讨回去吧?舒禾戰戰兢兢的回道,“是辛特助給我的。”求求你,不要将它奪走,嗚嗚嗚。
“你知道那雙鞋是我給辛特助的?”他知道這樣很幼稚,可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想确認她是否知情,這雙鞋等同于是他間接贈予她。
“……知道。”果然是來讨回去的!舒禾內心狀态顯示:已哭。
“算你走運,剛好合你的腳。”餘韶恩嘲諷的說。
她驚詫:“所以……你沒有要把這雙鞋要回去?”
“本來就要扔掉的東西,我何必又要回來?”他不悅地瞪她一眼。
“耶,謝謝總經理!”舒禾歡呼一聲,忐忑的情緒霎時松放下來,忍不住得意忘形的跳到餘韶恩面前,眨着無辜大眼,漾開甜笑,十足谄媚的感謝。
餘韶恩卻無動于衷,只是垂掩着他那雙性感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凝視着她,瞅得她漸漸感到不自在。
大魔王究竟怎麽了?最近老是用這種眼神看着她,就仿佛……仿佛兩人之間有什麽暧昧似的。
這怎麽可能!大魔王沒想方設法将她踢走,就該雙掌合十喊聲阿門,能有什麽暧昧呀!
甜燦的笑靥逐漸轉變為尴尬苦笑,舒禾忽然一陣心慌,連忙垂下眸光,主動切斷兩人之間的凝視。“已經很晚了,總經理晚上不用約會嗎?”
“我現在單身。”餘韶恩這句來得突兀且突然,徹底震傻了她。
忽覺他的眸光異常濃烈,她慌得更厲害,先是傻笑兩聲,随後語無倫次地掩飾尴尬,“呃……怎麽會這樣?噢,我知道了,一定是總經理太搶手,有太多美女可以選,所以把女朋友甩了,對不對?總經理,要小心喔,如果年輕太愛玩,老了就會很辛苦。”
“是我被甩了,還是在生日那天晚上。”瞥見她兩頰暈染漸深的瑰紅,餘韶恩不着痕跡的勾起嘴角。
原來,舒白目也會臉紅,也會尴尬。原本他還以為她真是火星來的,一般女人該有的正常反應她都沒有,沒想到只是先前他沒挖掘罷了。
“嗄?!怎麽會這樣?”舒禾小臉泛苦,安慰人她并不在行,尤其對像又是他……他這樣的男人也會被甩?那個女人怎麽舍得啊!
“是我的錯,我沒發現我已經在無意間變得更在意另外一個女人,還很白目的不斷在女友面前提起那個女人,所以她就發狠将我甩了。”
真的……超白目的。舒禾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呵呵,其實啊,人生就是這樣嘛,有的時候就是要活得白目一點,才會比較自在,太在乎面子啊、自尊啊什麽的,反而只會讓自己活得很痛苦。”實在擠不出任何化解尴尬的話,她只好搬出自己那一套白目人生哲學。
餘韶恩微微眯眸地笑了。“原來你不是真的那麽白目,是為了讓自己活得好一點,才老是裝白目。”
舒禾幹笑:“沒有哇,我是真的這麽白目,認識我的人都這樣說。”若是讓大魔王将她看穿,往後她還有得混嗎?還是裝死先。
“是嗎?”餘韶恩很是質疑的挑起眉。
“啊,時間不早了,我還要趕着回家煮飯,總經理不走嗎?”嘿,看她使出大絕招——轉移話題!
“你會煮飯?”某張俊臉上的好看濃眉霎時挑得更高。
“當然會。”小臉亮起滿滿的自信。
“那你為什麽老是吃那些超商食品?”何不幹脆自己帶便當,反正公司也提供了微波爐與蒸飯器,樣樣齊全。
“因為我很忙啊,哪有時間自己煮。”她努努小嘴。賺錢都嫌沒時間了,哪有空煮飯作菜。
“那你現在趕着回家煮飯,是為了誰?”他逮着她的語病,嘴角揚起一抹莞爾的笑。
“呃……”慘慘慘,謊言當場被戳破,她會被大魔王格殺嗎?趕緊再瞎掰,“今天不一樣,我要煮飯給我男朋友吃。”
餘韶恩一震,火熱的胸口似被一盆冰水澆淋,所有的騷動瞬間被凍結。
“你有……男朋友?”shit!為什麽沒人告訴他,舒白目居然有男朋友!
“很奇怪嗎?嘿嘿,也對,像總經理這種搶手貨,一定沒辦法想像有哪個男人會喜歡我。”她直接将他的錯愕當成眨意,也沒生氣,依然笑吟吟的。
聞言,餘韶恩全身僵硬如鐵石,突兀而倉卒的轉開身,邁開步伐走向電梯。
“總經理,你不是忘了拿東西嗎?總經理?”舒禾歪着小腦袋,納悶地目送那抹拔長的人影消失在電梯裏。
真奇怪,他的表情怎會變這麽多?就像吞了一記悶雷似的。難道她有男朋友的這個謊話打擊到他的男性自尊?畢竟他不久前才被女人甩了。
寬敞的辦公室靜悄悄,只聽得見空調的送風聲,一股難以言喻的淡淡落寞忽而湧上心頭,這是她從沒有過的感受。
她低下頭,垂睨着腳上那雙美麗夢幻的芭蕾舞鞋,忍不住揚起嘴角,心口聚起暖暖的熱潮。
倘若自戀一點,白目一點的想,這雙鞋是機車男送她的耶……
舒禾垂掩的眼睫笑得彎彎,胸口有那麽一點甜,站在原地繞了個圈,有幾秒的時間幻想着自己正與餘韶恩共舞。
這夜,餘韶恩煩躁得幾欲陷入瘋狂。
就在他發覺自己的心已被舒白目占據之際,這個女人才告訴他,她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一整夜,他枕着雙臂,黑眸直瞪着天花板雕琢的石膏,兀自生着悶氣,卻又無處可發。
最令他感到憤慨的是,有哪個男人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人吃苦?将超商的過期食品充當三餐果腹,穿着會磨腳的便宜鞋子,連短短的午休時間都不得閑,必須兼作手工賺錢。
每當他閉上發灼的眼,試圖逼自己入睡,腦海卻不聽使喚,不斷浮現那一晚舒禾心滿意足的笑靥。
可惡!
kingsize大床上的健碩男體倏然翻身而起,大掌抄過手機,撥下一組熟悉的號碼。
“總經理?”城市的另一端,安穩入睡的辛光佑被迫在半夜三點半接聽手機。
“抱歉,這個時間吵醒你。”餘韶恩簡潔有力的說,絲毫不拖沓,“我有一點急事,需要有人立刻幫我解答。”
一聽是急事,辛光佑力振精神。“總經理請說。”
餘韶恩一派嚴肅凜然地說道:“辛特助知道舒禾有男朋友這件事嗎?”
“……”,這算哪門子的急事?“總經理,你怎麽會問起舒禾的事?她又做了什麽事惹總經理生氣?”
“你只要幫我解開這個疑惑,其餘的不必多問。”餘韶恩的态度異常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