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一覺睡到傍晚。

日暮，西方的天空斜斜灑下一片餘晖，映照在結冰的胡泊上，搭配着皚皚白雪，美不勝收。

美景難得。

周知知拿出手機，對着遠處的餘晖拍下一張。

拍完，卻又覺得不滿意。

“這麽漂亮的景象，卻記錄不下來。”

周知知可惜的翻動着相冊，突然發現照片左下角出坐着一個安靜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戴着深色的圍巾，手裏拿着火鉗，正往面前的篝火裏添着木炭。

度假村附近很多篝火，為的就是方便游客們取暖，成群結隊的人聚在一起也比較熱鬧。

周知知關掉手機，循着照片裏的方向看去。

“謝柏舟？”

還真是有閑情逸致。

周知知穿上黑色的及膝羽絨服，快步朝房間外走去。

此時，整棟小洋樓內都沒一個活人的影子，大概是都出去彎了，謝柏舟一個人覺得無聊，所以才獨自出門，又或者……

他還沒放棄那種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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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擔心，周知知穿上雪地靴，踩着松軟的白雪來到小洋樓後面，順着謝柏舟走過的腳印，很快來到篝火旁。

“怡嘉怎麽沒在？”周知知熟絡的坐下，拿起旁邊的另一把火鉗，靠近篝火烤火。

謝柏舟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只是應了聲。

周知知早已習慣，笑了笑，“我看你一個人坐在這挺孤單的，不冷？”

雖然只出門十分鐘，周知知的小臉已經被凍得發紅，指尖也冰的發麻，好在眼前有溫暖的篝火，否則她一定不會坐過超出十分鐘，就會打道回府，鑽進溫暖的被窩裏去。

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攀上謝柏舟唇角，“你最近心情很好。”

“一般一般。”周知知擺擺手，“如果你能振作起來，我的心情會更好。”

“……”

“哦，我的意思是……我總歸對你有虧欠，你要是能敞開心扉原諒我，我肯定能更加開心。”

謝柏舟望向遠處靜止的胡泊道，“秦仿是個好哥哥，叔叔阿姨對你也很好，你是他們最親近的人，是我的出現分走了他們對你的部分關心，你恨我、讨厭我，都是情有可原。”

“我那是不懂事……”

遍地白雪中，絲絲憂傷開始以謝柏舟四散開來。

周知知望着那簇火焰，她知道安慰的話沒用，比起安慰，實質性的行為更能緩和內心的憂傷，只是現在的她沒資格，以前也沒資格，未來或許也不會有。

“那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謝柏舟唇角微抿，露出一抹弧度，眸光認真。

說不喜歡是假的。

周知知坦然的點頭承認。

比起一個滿是瘡口的家庭，誰不願意出生在一個有愛溫暖的家庭當中？

有父母關心，有哥哥拌嘴，還有一群熱鬧的朋友能出門游玩。

周知知深吸口氣，炙熱的溫暖摻雜着空氣的清冷鑽入肺腑，讓人有種重獲新生的清醒感，她很喜歡嗅冬天清晨的那種凜冽氣息，因為時常會覺得這種氣息包含着很多回憶，不好的或者是好的，都有。

會讓她感受到，只有當下的自己，才是清醒的活着的人。

“冷吧。”謝柏舟取下圍巾。

看着深色的圍巾轉移到自己脖頸間，卷襲着淡淡清香氣味的溫暖瞬間将她包裹在其中，周知知一時竟有些呆滞。

這一瞬，思緒将她拉回到那個被趕出家門的夜晚。

雪地不遠處，正好撞見這一幕的溫焱腳步一頓，連同着旁邊的夏怡嘉也是一怔。

秦仿跟宋采書以及李棟三人跟在身後，手裏或多或少都拎着燒烤的東西，也沒注意到前面倆人細微的異樣，徑直朝着篝火的方向走去。

“晴晴，想吃燒烤嗎？”溫焱換上笑容，開始架燒烤爐。

聽到聲音，周知知這才從深深的回憶中抽回神緒。

謝柏舟垂眼，夏怡嘉将一幅防燙手套遞給他，“一起幫忙吧，我雖然燒烤技藝精湛，但是也需要人幫忙的。”

“那我也來幫忙吧。”周知知起身走到溫焱身旁，準備幫忙弄燒烤架。

宋采書在旁邊遞工具，“溫焱，給。”

“晴晴，你就不能來幫老哥我整理食材？！”秦仿叫道。

“知道了。”周知知快步走過去。

剛走過去，就見秦仿轉身走向整理燒烤架的倆人，硬生生從中插上手，跟宋采書聊了起來。

周知知倍感無語。

李棟樂道，“看清楚了吧，你哥就是這樣見色忘友的人，還不如我呢。”

“你不也一直單身？”周知知反問。

李棟，“……”

兩個人整理食材還是要快一些，正好烤爐裏的炭火也完全燒起來。

大家分工合作，烤串的烤串，吃串的吃串。

溫焱跟謝柏舟還有夏怡嘉扛起烤串的大梁，三人一直在燒烤爐旁忙活着，秦仿則一直纏着宋采書聊天，讓她沒辦法跟溫焱說話，一開始應付的還有些敷衍，然而聊到之後，也被秦仿給逗樂。

在自家妹妹面前，秦仿顯得比較混蛋，可在喜歡的異性面前，完全就是一副黏人的小奶狗性格，并且還很幽默的那種。

“晴晴，烤雞翅。”溫焱遞上兩串外焦裏嫩的烤雞翅。

“謝謝。”

周知知接過，放在一旁的盤子裏。

李棟無語道，“怎麽着，你們幾個都想在年底之前脫單不成？我告訴你，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咳咳！”周知知被嗆到，以為李棟是在說自己。

然而下一刻，溫焱的拳頭就落在他肱二頭肌上。

“啊！”李棟一個人仰馬翻，猝不及防的從椅子上摔倒。

溫焱失笑道，“要不怎麽說秦仿有女朋友，你沒有呢。”

“溫焱！”李棟頂着滿頭的雪憤憤起身，“你自己不也沒有。”

短短一會時間裏，被人兩次嘲笑沒女朋友。

李棟心裏也苦啊。

“別生氣，別生氣。”周知知将烤雞翅遞過去，“分你一串。”

“小孩子才喜歡吃烤雞翅，我自己去烤。”李棟白眼翻上天際，“烤了半天，沒一串我喜歡吃的。”

溫焱徹底被逗樂，也懶得計較，伸手将椅子扶起來，懶散的坐上去歇息。

遠處的湖泊上折射出絲絲天光，像塊巨大且不規則的水晶。

溫焱喝了口啤酒，冰涼的感覺似是要鑽入血液當中。

他發出一道低而舒服的嘆息，“真希望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

周知知側目看去，“看來你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我可不是。”溫焱眺望着遠方，帶着一絲笑意回道。

一頓燒烤在各自“算計”中結束，一群人回到洋樓客廳內，盤腿圍繞在壁爐旁閑聊。

閑聊的內容過于枯燥，沒聊一會，秦仿跟李棟就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雖然是個俗套的游戲，卻很能調動現場氣氛。

李棟不知從哪變出一套撲克牌，分成三份擺放在中央，大家可以随意從中抽出一張牌，按照比大比小的方式進行提問。

最大的牌面，提問最小的那人，中間的則安全。

規則很簡單，簡單到一點就通。

周知知八卦的心熊熊燃燒着，暗戳戳的打量着一圈人，無比期待等會能聽到些許刺激的答案。

最好是修羅場那種。

“我是大王！沒人比我更大了吧！”第一輪由李棟開始提問。

周知知看了眼手中的牌：方塊10。

還好，一定不是最小的。

剩餘的人統一将牌面亮出，溫焱最倒黴，抽了張最小的數字。

李棟嘿嘿一笑，報複心起，“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溫焱想也不想道。

李棟有些失望，卻又立馬問道，“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遲疑一瞬，溫焱抿唇點了點頭。

“靠，誰啊！”李棟緊跟着追問。

謝柏舟道，“等你下次抽到大王再問。”

同時，溫焱聳肩一笑，表示贊同。

周知知的眼神悄咪咪轉移到宋采書身上，感嘆李棟的情商之外，順便為秦仿的戀愛之路給捏了把汗。

三角戀，注定沒有好結果。

又一輪。

謝柏舟牌面最大，周知知最小。

沉思片刻，謝柏舟擡眸提問，“愛情友情跟親情，以目前的你來選，你會最先舍棄哪個。”

“愛情。”周知知很快回答。

李棟道，“要我選，我就抛棄友情，反正這群兄弟都是見色忘義的主。”

“我妹妹能跟你一樣？”秦仿回怼。

溫焱默不作聲，看了眼周知知，又看了眼謝柏舟。

宋采書卻道，“為什麽一定要舍棄一樣？難道這三種不能兼得嗎？親人跟朋友，還有一個愛的人，這對我來說都很重要，真要舍棄的一樣的話，那豈不是痛不欲生。”

“每個人處境不同吧。”夏怡嘉道，“可能也有舍棄親人的，也有舍棄朋友的，這得看那個人經歷了什麽才能做判斷。”

周知知認真的聆聽着，他們每個人說的都有道理，她也無法反駁。

處境不同，選擇的輕重自然就不同。

第三輪抽牌繼續。

周知知終于走運了一次，抽到了最大的牌面。

偏偏最小牌面的人是謝柏舟。

想了想，她還真沒什麽想問他的。

一旁的夏怡嘉湊身上前，低聲道，“你問他……”

聽完，周知知臉色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