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皚皚白雪，記憶如初。

……

店裏成為了大家短暫相聚的熱鬧場所，偏偏周知知卻覺得氣悶，想要出去走走。

在沒人注意的角落，周知知走出了店鋪，朝着安靜的羊腸小道走去。

在滑雪場裏，來往的大多都是年輕人，成群結隊的年輕男女朝氣蓬勃，同樣也是個刺激荷爾蒙的地方。

周知知期盼着大家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卻又悲觀的認為那份幸福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她的手太小，小到抓不住。

又順着小路往前走了一會，靜谧胡泊旁的長椅上，那個穿着黑色羽絨外套的男人，正閉眸曬着太陽。

眼前的畫面不禁模糊起來。

周知知恍然，他們此刻的距離分明很近，可眼前的謝柏舟卻給人一種久遠的悠長感，揮灑着虛無缥缈，讓人捉摸不透。

松軟的白雪被每次落下的腳跟踩平，發出咯吱的聲響。

沒幾步，周知知就走到了長椅背後。

她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卻不忍打破屬于他的這份寧靜。

“怎麽不說話。”

失神間，謝柏舟平靜的嗓音率先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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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知動了動唇，又沉默。

片刻之後，她才輕快一笑，“你不會猜到是我了吧？怎麽這麽厲害，背後張眼睛了？”

謝柏舟失笑。

“你的腳步聲，我能聽得出來。”

“……哦。”

周知知繞過長椅一頭，坐下。

眼前靜谧的湖泊跟遠處的風景，瞬間讓她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來，有一種電影裏主人公的感覺。

“你怎麽跑到這偷懶了，是不是累了？剛才怡嘉說你給她找了兩個教練陪練，差點沒讓李棟氣的吐血。”

“他有什麽好吐血的。”

“因為大家覺得你很不争氣啊。”

“……哦。”

這次輪到謝柏舟無語，卻也只是短瞬間的無言。

周知知幹笑一聲，解釋道，“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能有這麽一群好朋友關心你，在你難過的時候陪着你，開導你，這是多少人都無法擁有的友情。”

“他們是很好。”謝柏舟迎合一聲，又微垂下黑眸，“只是缺了一些。”

“什麽？”周知知不解，“缺了什麽？”

謝柏舟唇角微動，“缺了一個人。”

愧疚感莫名湧上心頭，周知知不自然道，“都說了人死不能複生，你也多看看還活着的人啊，時間總會沖淡一切。”

“我以為，你是了解我的。”謝柏舟擡眼眺望遠處，淡淡道。

周知知又是掩飾一笑，“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夏怡嘉這樣完美的都不行，難不成你偏要去找虐，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

許是她話語中的哪個字，刺疼了他。

謝柏舟眼中有悲傷淌過，短暫卻深刻。

周知知暗暗懊惱，心知不該說這些話，可她的确想讓他忘記所有的一切，重新生活。

就在她無比自責的同時，身旁的人毫無預兆的靠近過來。

他的一只手搭在她背後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搭在她身側的扶手上，輕易将她圈固在臂彎中，無處可去。

“想彌補我是嗎。”謝柏舟面色平靜，“與其是別人，不如是你。”

什麽叫不如是她？！

周知知瞪大眼睛，本能向後靠去，“你、你別自暴自棄啊，我這樣的配不上你，而且兔子不吃窩邊草，要是秦仿知道了，肯定會暴揍你！”

“你現在有家庭的溫暖，有親友的關心，本身條件也不錯，怎麽就配不上了？”

謝柏舟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沒有嘲弄，卻是含弄着絲絲逗意。

仿佛只是在單純的逗她。

周知知生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想也沒想的搖頭拒絕。

“我不行，我知道談戀愛這玩意也不是全靠條件，咱們還得看感覺是不？”

“謝柏舟，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自甘堕落。”

謝柏舟沉默了。

在他眼中，周知知窺探到一絲的無語。

他收回雙臂，朝着另一頭的座椅挪去，拉開倆人的距離。

“選擇你就是自甘堕落嗎。”謝柏舟側眸，“你本就值得被人喜歡。”

“可……”周知知皺眉，總覺得莫名其妙。

按照謝柏舟癡情的人設，在她死後突然選擇朋友的妹妹，這不是自暴自棄是什麽？

難不成是真的變心了？

不可能吧。

周知知帶着質疑跟探究的目光看向謝柏舟，卻見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審視，從容而平靜的轉過頭，任由她看。

“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到我身邊來。”

“我……不喜歡她們。”

這一刻的謝柏舟，像是在表達真心，又像是無奈之下做出的妥協。

周知知弄不明白，她的腦子好像在幾次重生的輪回中丢掉了一些，感覺此刻的自己無比弱智。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竟迷糊的點了點頭。

謝柏舟低笑一聲，不疾不徐的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下衣擺。

一只溫暖的手，朝她伸了過來。

“回去吧。”

“哦。”

……

當周知知跟謝柏舟一同回到度假村時，溫焱幾人也早就提前在客廳裏等着了。

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卻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天色暗下，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白雪上，發出淡淡的銀光。

飯桌旁，衆人開始落座。

周知知一如既往的選擇了昨晚的位置，她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會面對美食的誘惑，自然忍受不了，剛坐下就忍不住夾了塊牛肉，絲毫沒注意到身旁的座位上已經有人落座。

開啓紅酒的溫焱轉身回到座位旁，看着位置上的謝柏舟，不禁一愣。

“老謝，這是我的位置。”不受控制的，溫焱出聲提醒。

“哦，抱歉。”謝柏舟頭也沒擡，順其自然的将他的餐具跟對面幹淨的餐具置換，看的衆人又是一愣。

溫焱頂着滿腦子問號，呆呆的看着謝柏舟換餐具的行為。

直到換好之後，一句震驚四座的話才落地。

他說，“我可以跟喜歡的人坐在一起吧？”

衆人懵。

接着又遲疑的擡頭看向旁邊準備落座的宋采書，瞪大眼睛表示震驚。

李棟直接道，“靠！”

宋采書蹭的起身，看向溫焱連連擺手，“你別誤會，我不喜歡他！”

說完，又扭頭看向謝柏舟。

“謝先生，你能不能別亂說。”

場面瞬間變得精彩萬分。

大快朵頤的周知知停下筷子，頂着半邊鼓囊囊的臉頰，同樣不明所以的看向謝柏舟跟宋采書。

千算萬算，沒想到謝柏舟會喜歡上宋采書。

不過……

謝柏舟應該是喜歡這一類型的。

一邊是懵逼的衆人，一邊是呆滞的溫焱，另一邊又是着急撇清關系的宋采書。

太亂了。

唯獨，當事人謝柏舟鎮定開口。

“不好意思，好像讓你們誤會了，我說的喜歡的人不是你，是她。”

還處在吃瓜狀态中的周知知，手中的筷子被謝柏舟輕輕抽出放在桌面上，接着從容不迫的握住她的手，示意。

“噗！”一口酒從李棟口中噴出。

周知知也被驚吓到，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結果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啪！

斜對面的夏怡嘉撂下筷子，氣紅了雙眼，轉身跑着離開。

周知知急了，試圖掰開謝柏舟的手。

所有人還處在震驚中。

溫焱看着被掰紅的倆人手指，上前道，“老謝，別開玩笑了。”

“嗯嗯嗯！”周知知用力點頭附和。

秦仿的臉色變化萬千，複雜到無語凝噎。

謝柏舟遞上一杯水，認真道，“沒開玩笑，不是你們想讓我找個女朋友，好快點從難過中恢複情緒嗎。”

“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不該逼你，可你也不能自甘堕落，找晴晴這樣的啊！”秦仿連忙道。

周知知咬牙，“我謝謝你啊。”

“咳，秦仿說言之有理。”溫焱輕聲附和。

一時間，周知知仿佛成了衆矢之的，每個人都為了勸謝柏舟而踩上她一腳，而且踩的毫不留情。

謝柏舟卻緊了緊手上的力度，“我沒說謊，選擇她也從來不是自甘堕落的行為，再說了……晴晴，是不是你答應我的？”

話至尾音，謝柏舟轉過頭，眉頭微揚。

他的選擇，一如既往的堅定。

周知知慌神，時間似乎會給人帶來重複的場景跟選擇，也總是讓人覺得恍如隔世。

他們視線交彙，隔絕着萬千嘈雜跟質疑。

謝柏舟的唇邊慢慢生出絲絲笑意，笑的溫柔。

“謝柏舟！你瘋了是不是！”

誰都沒想到，在場最先發瘋的人，竟然是溫焱。

他将手中的紅酒摔落在地，一把揪住謝柏舟的衣領，将他從座位上扯起身。

“她不是你能灌輸感情傷痛的人，也不是誰的替代品，更不是你難過之下的随意選擇！”

秦仿跟李棟蹭的站起身，走到兩人身旁勸阻。

“靠，今天是怎麽了？你們都吃錯藥了不成！”秦仿罵咧道。

李棟抹了把汗，“溫焱你快放手，老謝他不是那樣的人。”

溫焱瞪紅雙眼，怒道，“可他現在就在做那種事！”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

在這僵局中，看似局外人的宋采書卻也察覺到了什麽，跟着掉起了眼淚，難以言喻的看着溫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