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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年冬季。

我拿着自己精心準備好來過年的東西走在了路上,卻見到一個男人蹲在路燈下。

男人手指上還夾着煙,煙霧缭繞在他身邊像是散不去。

我才剛剛開始放假,臨近過年的時候,能見到一些頹廢的男人對我來說并不意外。

近年來很多人都因為長期疫情而失業,所以街頭就多了很多因為失業而失魂落魄的人。

我拿着手中的糖走了過去,男人很敏感,我一靠近就擡起了頭。

男人還叼着煙,五官端正,眼眸深邃,是個像個混血的長相。

男人笑了笑:“拿着糖過來做什麽?”

我攥着糖的手緊了一緊,但始終還是沒有把糖放回去掩埋自己的想法,而是光明正大伸出了手在男人面前,說:“你好像很不開心。”

男人又是一笑,“再怎麽不開心,糖對大人也是沒用的。”

男人站了起來,擡起手往我頭上揉了好幾下:“等你很久了,跟我走嗎?”

我眨了眨眼:“什麽?”

“你不是醫療費缺嗎,我捐了,跟我走麽。”男人很坦然的說。

所以他是來等我的嗎?

我患有白血病。

只有一丁點的痊愈概率,并不大。

這也昭示了我不可能活着到成年。

而且我缺治療白血病的錢,一個醫生看我可憐,主動給我寫了個求捐助的單子。

當時有個人正穿着襯衫路過,路過看到正坐在滑輪病床上鼻孔出血的我,腳步停了下來。

随之而來的就是一個溫熱的手掌覆住了我的眼睛。

他的聲音帶有磁性:“這就是最近剛進院但沒錢的患者?”

醫生‘嗳’了一聲:“是。”

男人似乎哼笑了幾聲:“我出錢,盡管治。”

接着就是男人比較後的位置。

男人很快就走了,只有跟着他的一個稚嫩的聲音開口說着話:“大哥,為什麽突然就幫個小孩啊?”

男人聲音在遠處模模糊糊的傳來:“像我這樣的人渣都有的治,這麽可愛的孩子,沒得治豈不是很可惜?”

可是他幫人,分明就不是人渣。

我跟上了男人的腳步。

男人身上穿着黑色西裝外套,搭配着被紅色綢帶紮起來的長發有些像斯文敗類。

我瞪着眼吞下了這一個想法,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一巴掌蓋在了我的後腦上上:“要叫您,這麽沒大沒小。”

“愁思恹。”

我‘哦’的一聲,重複:“愁思恹!”

愁思恹又拍了拍我的後腦勺:“叫大哥。”

我問:“為什麽?”

愁思恹從我手中很輕柔的拿過了那顆糖,含糊地說:“你現在是我的人了。”

是他的人?

我是他的什麽人?

“跟那個猴子一樣嗎?”我快步追上了他,跟着他一塊坐上車。

我很清晰的看見前面坐在駕駛位上開車的人身影一僵,然後幽怨地看向愁思恹。

愁思恹則是在寬敞後座上噙着笑說:“對。”

駕駛位上的人一蔫,垂着眼皮看我:“我有名字,叫黃星河。”

我撓了撓頭,窩在角落不再出聲了。

愁思恹察覺到了我的一點點窘迫,手搭在了我放在柔軟座椅上的手背:“你要叫猴子也行。”

黃星河徹底絕望了:“行吧,你随便叫。”

我好奇的看着黃星河的面貌,想着他的嗓音:“你有駕照嗎?”

“我成年并已經快奔三了,感謝。”

我:“唔,抱歉,叔叔。”

黃星河敢怒不敢言,看着後面愁思恹的臉色踩下了油門和離合。

為什麽他會叫愁思恹呢?

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要愁思?

我坐在柔軟座椅上又戳了戳他的手背,他感受到我指尖的觸感,疑惑地轉過頭來:“嗯?”

我搖搖頭:“戳戳你。”

我看見前面黃星河的臉色一變,很扭曲,想要說些什麽但又不敢說出來的樣子。

等到了地方後,愁思恹率先下了車,他好像有很急的事,甚至來不及跟我囑咐什麽。

但黃星河明顯已經很熟練了。

“大哥經常撿一些邊緣人物回來養,養好了就拿來當手下,跟他一塊到處去收委托任務訓練,訓練好了就讓獨自去出任務。”

我頓時一驚,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問黃星河:“這是不是犯法的?”

黃星河很好笑的看着我:“雖然每個新人都問過,但這個問題在你口中問出來還真是讓人驚訝。”

“不犯法,我們接的都是正方委托,一般都是協助警方執行抓捕任務,再要麽就是警方不方便,我們作為灰方線人去調查。”

黃星河解釋完帶着我下車後,猛的湊過來:“但我還是第一次見大哥他那麽縱容一個新人碰他。”

說完這句後,他又自嘲的向天嘆了一口氣:“不過你長得那麽好看,大哥比較欣賞你也是應該的。”

“但如果你沒有實力,大哥照樣抛棄你。”黃星河壞笑着吓了我一句,但很快就搭着我的肩膀哄,“哦,沒事哈,我相信你是有實力的。”

我有白血病,做委托的時候自然也不要命。

愁思恹也說不定是看中了我這一點。

我被安排在了愁思恹書房隔壁的房間住下,身上什麽東西都沒帶,但在別墅裏早早等待着的人卻攜帶着我的行李。

我坐到床上,很好奇的打量這周圍的環境。

最近環境是很太平的,我被安排在黃星河身邊做了一個委托。

主要就是委托我們混進一個交易現場,監視那些人的行為,錄音、錄像或是拍下照片的證據。

我很理解這個難度,所以很順從的跟在了另外幾個已經執行過三次委托任務的新人後面。

黃星河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先去做,我們幾個在這裏錄音。

但有一個新人一個不小心,踩到地上沒掃幹淨的酒水後摔了一跤。

我被立即推出去撞在了肥頭大耳的油膩大叔懷裏。

油膩大叔一驚,然後看着我的面容,很是癡迷:“喲,專門給我們送來小美人的?”

我有些緊張,但能理解他們的行為。

是想要我穩住這名剛剛上來做生意的貨物人‘琴雅’。

這個名字還真是不符合,明明就是個做些不正當生意的人。

我笑着擡起了頭,左手很熟練的拿起端盤上的一瓶酒:“那客人喜歡嗎?”

這一定是在考驗我!

‘琴雅’訝異了一小會,随即淫///笑着撫摸了下我的臉:“小美人誰不喜歡呢?”

見有用,我便更加賣力:“那就不要在這裏了可以嘛,人家不喜歡在那麽多人面前......”

美人是有一定利益把握在的。

後面的人松了一口氣,但剛回來的黃星河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油膩大叔抱着我的手,無聲做了個模模糊糊的口型。

我知道,他耳朵上有個通訊耳機,愁思恹随時随地都能夠跟他對話,也能夠聽到我們這邊的動靜。

原本愁思恹是不會擔心任何委托會失敗的,畢竟如果我們這些新人做錯了事,黃星河也會有一切辦法挽救。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愁思恹卻是親自指揮了。

只是,我這次不會出事。

我常年混跡酒吧、賭場這些地方,做過荷官,做過陪酒boy,更做過性///感調酒師。

常年積累下來的經驗,讓我一進入狀态就是經濟至上。

現在我患上了白血病,趁着還沒有徹底病弱時,更是恨不得消耗所有生命來作出個大的。

我都不要命,不要利益最大化,那我命花的有什麽意義?

雖然,我也忘了我為什麽要去賭場、酒吧這些地方了。

我袖口裏的針孔攝像頭記錄下了這次的交易,一出來就能看到貫徹了滿天的紅藍光線。

正義交斥了亦正邪的光芒,就如站在邊緣,卻不肯落下深淵一般。

我出來後就上了車,一點也不客氣。

但愁思恹嘴角懶懶翹着,眼裏沒有一絲笑意,看了我一眼後問:“很開心?”

剛剛才經歷了一次口舌之戰自然是不開心的,更別說跟那麽惡心的一個人說了那麽多話。

“不。”我肯定的回答。

愁思恹卻是嗤笑了一聲,下車走向了那幾個新人所在的車輛裏坐下。

果然,他還是喜歡那幾個經驗豐富的新人嗎。

能夠在那麽多次委托裏活下來,一定不是什麽一般人!

我很敬仰他們。

中二的年齡,讓我心裏不自覺浮上一行字。

為了正義!

嚯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希望他們的口碑就是這個,到時候誰也無法繃着一張臉說出這句話。

等回了別墅,那幾個新人也在這裏下了車。

我看見他們很開心。

但平時在在這個別墅裏,一般都只有我和黃星河在的。

除了我們倆以外,再沒有其它手下留在這,就算有,也是為了給我做事的。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如此重要。

但下了車後,我清清楚楚看着愁思恹掐着那個把我推出去那人的脖子下了車。

前面那幾人瞬間就失去了笑容,驚恐地看着愁思恹。

愁思恹不在意這些視線,只是耷拉着眼角,一副兇惡樣看着被他掐着的那人。

“你以為......你有多重要?”

我聽見他說。

我看着那個被掐的臉都青紫的人,驚訝的張了張嘴,卻只能叫出愁思恹的名字:“愁思恹?”

愁思恹收了充斥着殺意的眼神,轉過身來看我。

他的眼睛裏立馬灌滿了笑意:“怎麽了?”

我搖搖頭:“沒。”

他不放過我,問我:“你要他的下場是怎麽樣呢?”

新人惶恐的張大嘴,想要尖叫。

我看着新人,決然地搖了搖頭:“不。”

愁思恹收了眼神,看着新人無聲靜默了幾秒。

随後只能留下一句:“好吧。”

他湊在新人的面前說:“這次算你很幸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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