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取暖？請叫我女王謝謝

第69章 取暖？請叫我女王謝謝。（三十八）

◎敬新世界！◎

煉器師三班輪班制度立刻執行了下去, 而蘇若也忙到這夜8點，才與尹如交接。她回到營帳中洗漱完畢，想起了今日妖王來犯之事，喚道：“白。”

聶淮行進營帳。蘇若剛洗完澡, 頭發濕漉漉披着, 帳中充盈着濕熱的水汽。蘇若在小會議桌邊坐下：“你也坐吧。”

聶淮深吸了口氣，站去了她身旁：“我不累。”

蘇若也不勉強：“妖王的身體這般好嗎？真羨慕。”她問：“今日那只大鳥, 為何那般懼怕你？”

聶淮便知道她會問這個：“因為我和它打過兩架。”

蘇若：“把它揍得聞風喪膽？”

聶淮：“看起來是這樣的。”

他說這話的神情有種思索的認真, 蘇若莞爾：“白, 你是不是一位特別厲害的妖王？”

聶淮想了想，九玄那“妖皇大人”也是它叫出來的, 他其實也能算妖王，便點頭道：“應該是的。”

蘇若又笑了：“那你這般厲害，當初為何會僞裝成人類來我身旁，還一呆就是六年？”她的語氣有些熟稔的埋怨：“上次我問你這個問題, 你說你晚些會回答我, 可是四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答案。”

聶淮沉默了。他上前一步, 蘇若卻擡起了手：“等等。你別又跪下, 別又和我宣誓效忠，別又自個帶上項圈。”

聶淮：“……”

聶淮朝着蘇若傾身一禮：“王上, 請再給我點時間。你的問題，待屏障修建好, 我便回答你。”

蘇若看他, 片刻點頭：“好, 那便這麽說定了。”她站起身：“那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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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淮告退離開。走到營帳門口時, 蘇若卻忽然道：“哦, 忘了說了。”

聶淮停步，轉頭看她。蘇若已經脫了鞋，光着腳捧着小魚幹坐在床沿。她微微歪着頭，眉眼彎彎朝他笑。那模樣真的太美好，聶淮心中一熱，一時只想揉她入懷。

可蘇若開口後，他便不這麽想了。蘇若笑道：“今天你的樣子，很美。”

聶淮：“……”

卻說，煉器師們不分晝夜煉器，十三日後，氣罩屏障終于進入尾聲。或許是妖王居住地太遠，這段時間，雖然陸續有大妖來犯，妖王卻再沒出現。這天傍晚，蘇若與尹如交接時計算了下，估計再有一兩天便能完工。

這個好消息給已經疲憊至極的煉器師們打了一劑強心針，士兵們繃了十來天的神經也稍稍放松。可許是這個世界并不想讓人類這般順遂爬到頂端，第二日傍晚，妖氣鈴再度瘋狂震響，然後轟然破碎！

煉器師們的動作有片刻停滞，可是很快，便繼續埋頭煉器，好似沒有聽見這預警一般。而士兵們也不似初次妖王來犯時那般慌亂。他們紛紛振作，有序排列成陣。

蘇若将所有士兵都安排在了宵山北邊，擋在煉器師之前。此時她正好也在軍隊當中，便跟着衆人一起朝北方看去。

天邊再度出現了一朵烏雲，竟是那只黑色巨鳥回來了。蘇若蹙眉，一時不明白當初倉皇逃竄的它，為何還有勇氣回來，但很快，她便明白了它的底氣。

緊随烏雲的，是滾滾煙塵！煙塵之中，數十只巨大怪獸漸漸現出了身形！巨大的獅虎、牛馬、蜥蜴、蠍子、蜘蛛……漸漸在士兵們眼前清晰。夕陽在它們背後拉出陰影，猙獰投射在士兵們身上。

——無怪這巨鳥敢回來，因為它搬來了救兵！可一只妖王已經讓衆人無力招架，現下他們要面臨十餘只妖王……如何有勝算？！

妖王們朝着宵山奔來，腳步震得地面發顫。士兵的握劍的手便也跟着地面，微微顫抖起來。可即便知道必敗，卻誰也不能退！煉器師必須堅守工作。只有完成氣罩屏障，人類才有希望。而士兵們必須擋在煉器師之前，為他們争取時間。

士兵們的手漸漸穩住，面色堅定起來。蘇若卻輕微搖晃了下。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面臨最壞情況，她還是會心痛：若是煉器師能再快半日，若是這些妖王再晚來半日……待到氣罩完工，這三十萬士兵便不必死！他們跟随她許久，一直向往她口中的和平新世界。可他們浴血奮戰這些年，卻要止步于黎明前夕……他們再沒法看到新世界的光明美好，再沒法體會新世界的快樂幸福……

可再心痛，事實卻已擺在眼前，無法更改。蘇若只能逼自己收斂情緒，低聲喚道：“狄元。”

她的不遠處，狄元“啧”了一聲。男人行到蘇若身旁，掃了眼她手中小魚幹，又露出了往日那種一言難盡的神情。然後他大咧咧一擺手：“知道了！白，你把這女人送回山上！其他人，跟我一起死守這裏！”

伴着“铮”然聲響，大刀出鞘！狄元高舉大刀，吼聲撕破天空：“敬新世界！”

武器出鞘聲連成一片，奏出一首熱血的絕唱！士兵們跟着大吼：“敬新世界！”

聶淮便在這絕唱中，行到蘇若身前：“王上。”

蘇若拒絕：“不必。我就在這裏，與我的士兵一起。”

聶淮看着她，銀白色的眸子依舊是那種無機質感。可片刻，他開口了，聲音卻是意外的柔和：“你做得已經夠多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

他竟是不待蘇若同意，躬身将她扛在了肩上！蘇若大驚：“白！放我下來！”白卻躍上飛行器，如流星一般，沖去了山脈上！

聶淮在一個峰頂降落，蹲下将蘇若放在地上。蘇若難得有些暴躁：“白，我得和我的士兵在一起！我得讓他們相信，他們不會輸！我不能讓他們在前面送死，我卻在這躲着——”

聶淮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若若，冷靜。”

他的手滾燙有力，蘇若停了話。白還蹲在地上，姿勢就像半跪一般。他的聲音低沉柔和，好似夏夜的暖風：“相信我，他們不會會死。我會在他們之前，攔住妖王。”

蘇若呆住。聶淮這才站起身，雙手捧住她的臉。他看着她，銀白色的眸子如寶石，泛着剔透的光。然後他低頭在她額上映下一吻，輕聲道：“如果我沒法趕回來……請你原諒我。”

蘇若猛然擡眸，可聶淮已經松開蘇若，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沖入了妖王群中！

蘇若一人保持這姿勢站着，片刻方垂了頭。再擡頭時，她的神色已經冷靜。她拿出望遠器，朝遠處望去。白的身影來到妖王群中，忽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光芒散去，白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銀白色的巨獸！它朝着迎面而來的一只獅子猛撲過去，張口便噴出了熊熊烈焰！

獅子見到白來，立刻掉頭狂奔！它的速度竟是極快，一瞬間便消失在天邊。白又展翅，追上了巨鳥！巨鳥尖細的聲音響徹宵山：“啊啊啊啊妖皇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饒了我——”

尹如此時正好趕來，聽到這話，不敢置信：“妖皇？白原來是妖皇？”

蘇若沒有接話，只是定定看着遠方。白沒有放過巨鳥，火焰就朝它噴去！巨鳥狼狽逃竄，朝着其餘妖王大喊：“你們……快回來幫幫我！”

那只初時逃跑的獅子倒是跑了回來，卻并不管巨鳥，只顧着朝宵山沖。其餘妖王亦是如此。巨鳥怒而大喊：“愚蠢！你們如果還不合作，他會一個一個殺了我們！只有我們聯合起來啊啊啊——”

巨鳥話未說完，火焰卻燒着了它的翅膀！火焰飛速蔓延，很快将巨鳥燒成了灰燼！可此時，剩餘十只妖王已經跑遠！

白急速振翅，掀起了一陣大風！他追上了妖王們，攔在了它們前方。妖王們停住腳步。銀白色的身影與五顏六色的十餘身影對峙，強弱分明，可偏偏，蘇若在白身上，看到了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震撼。

蘇若不自覺握緊了望遠器。而白的聲音響起，就如轟轟雷聲一般：“回極北之地，我不殺你們！”

一只有着蠍尾的紅色的怪獸開口了：“烏鴉說得對！我們必須合作，才能殺了他！若是我們再不合作，讓那些狡詐的人類攔住了宵山——往後我們遲早都會餓死！”

其餘妖王也終是認清形勢：“對！一起殺了這個妖類的叛徒！順便報寶石被奪之仇！”

它們不再奔跑，而是四散開，将白圍住。然後，嘶吼響起，蛛網鋪下，毒針發出，煙霧彌漫，——十餘只妖王亮出絕技，一起朝白攻上！

黑色煙霧漸漸遮蓋了白的身影，蘇若再看不清。她放下望遠器：“尹如！”

尹如語帶擔憂：“姐姐……”

蘇若：“把輪休的煉器師找來。通知下去，所有煉器師不眠不休，加緊煉器。”

之後的兩個時辰，妖王們的打鬥不曾停。蘇若偶爾會在黑霧稀薄處，見到妖王或是白的身影。起初一個時辰，她還能看見妖王自黑霧處逃出，沖着宵山山脈而來。此時白便撇下其餘追在身後撕咬攻擊的妖王，拼着受傷也要先殺了它。如此幾次，便再無妖王敢冒險做這先行軍。

夕陽的光芒散去，彎月爬上天空。一團一團的白煙飄起，彙入巨大的白色屏障。屏障的空缺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當彎月升至頭頂，屏障終于基本完成。士兵們堅守宵山以北半夜，此時也收到了撤離消息。三十萬士兵如長龍，自屏障缺口處穿過。最後一個士兵也鑽出屏障，蘇若透過那兩人寬的門洞，再度看向北方。

北方的天邊依舊是一片黑霧。黑霧之中，隐約可見火光，卻找不到那銀白色的身影。蘇若朝尹如道：“放信號彈。等一刻鐘。”

信號彈沖過屏障缺口，在宵山以北炸響。一時夜空五光十色，襯得彎月都黯淡無光。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便見到那銀白色身影突破重圍沖了出來。可其餘妖王們緊随其後，追着它不放。那銀白色巨獸只得停下，又與它們撕鬥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刻鐘後，那銀白色的身影還是沒有沖出重圍。蘇若閉了閉眼：“……不能等了。封吧。”

最後幾團白煙填上了屏障的空缺。入目是一片白茫茫，再看不見宵山以北的黑霧與火光。蘇若将手覆在氣罩之上，心中好似堵了一塊石頭。與白相處六年的場景一幕幕在腦中劃過，最終定格在初見時，他跪在她面前，對她宣誓：“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唯一的王。請讓我跟随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蘇若忽覺頭腦一陣暈眩。她想，她最終還是不知道，妖皇白為何會僞裝成人類，來到她的身旁……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蘇若喃喃道：“白……一定要平安啊。”

作者有話說：

聶淮：謝謝作者。

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