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不要。”

他拒絕了他。

聞逍心頭巨震, 幾乎克制不住撲上去:“我會……傷害你,我……控制不住……”

本能在瘋狂叫嚣, 企圖攫取他的意識,冰冷的蛇尾從後面勾住了藺月盞的腰,勒出一截誘人的弧度。

比夢裏尚未長開的小月亮多了幾分性感,勾得人口幹舌燥。

聞逍舔了舔唇,嘗到了一股鹹腥味道。

雄性蛇類在發情的時候會釋放出一種濃厚的氣味,吸引母蛇前來交/配,這種氣味的釋放類似于信息素。

人類與蛇類有生殖隔離, 天生被排斥在信息素吸引的對象之外,因此藺月盞只覺得空氣中飄蕩着似有若無的味道,但對聞逍而言,這氣味熏得他頭昏腦漲,連感官都在一步步被麻痹, 他現在嘗什麽都是這股味道。

暴雨越下越大,藺月盞舉在頭頂的衣服已經被打濕,起不到半分遮風擋雨的作用。

他們在電閃雷鳴的雨夜四目相對, 瑟縮着靠近。

“不用控制。”

藺月盞摸了摸腰上越纏越緊的蛇尾,冰涼滑膩的鱗片充滿爆發力,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只要聞逍想,完全可以用尾巴絞斷他的腰。

蛇尾在收緊。

藺月盞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雙手搭在聞逍的肩膀上:“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他的目光澄澈, 真摯,有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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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全身心的信任與交付, 反而令聞逍不敢輕易觸碰,只可惜意願和本能常常會産生沖突, 在聞逍遲疑不決的時候,蛇尾已經卷起了濕透的衣擺,纏住藺月盞,不容置疑地将他拉近。

“我心甘情願,迫不及待,求之不得……聞逍,你可能感受到?”

當吻封緘時,滾燙的心意混在言語之中,經由唇舌,通過兩種方式傳遞到心裏。

“啪!”

聞逍腦海中緊繃的弦一下子斷了。

他一把将藺月盞摟進懷裏,手臂收攏,力道大得好似要擠碎藺月盞全身的骨骼,那樣熾熱的心意,使他冰冷的身體沸騰起來,連雨水都澆不滅,他又怎麽可能感受不到。

天幕昏暗,翻湧的烏雲聚集在山頂上空,雷電穿梭其中,在烏雲間掙脫出一道道扭曲猙獰的白光。

惡劣的環境催生出緊張氣氛,聞逍雙臂如鐵,箍住藺月盞的腰,将他整個提了起來,快速沖進了山洞,山洞深處見不到雨滴,只能聽到不停傳進來的雷聲,轟隆、轟隆……雷聲陣陣不停,有如急躁的鼓點,敲擊在心上。

老龜一定觀察過聞逍很長時間。

藺月盞篤定這一點,他想起人蛇戀話本裏描寫的語句,幾乎每一句都能和他的經歷對應,白紙墨字上的蛇妖掙脫了話本的束縛,帶着一切降臨到他身邊。

【妖族的獨占欲很強,尤其是大妖,在他們眼裏,配偶比獵物和領地更加重要,他們決不允許懷裏的人注意力偏移,蛇妖在這一點上尤甚。】

【蛇妖的尾巴很敏感,不可以随意觸摸,但他卻偏愛用尾巴去纏縛男人,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特殊的親近。】

【蛇妖不善言辭,表現親昵的方式很古怪,很多時候,男人并不會察覺到其中隐含的意思。】

【比起直接進入正題,一圈圈的纏繞有時更能滿足控制欲,這讓他有種在戲弄獵物的感覺。】

戲弄……

藺月盞原本不理解這個詞,如今親身體驗了,才發覺這個詞無比貼切。

進了山洞後,聞逍反而不急了,他變回了原形,擁抱着藺月盞,尾巴繞在腰間,蛇信子在胸口上游走,抱得緊緊的。

比起其他動物的舌頭,蛇信子雖然細長一些,但分叉的特殊結構在觸碰範圍上更廣。

山林的夏日雨水多,白雪則是罕見的存在,好不容易從凡塵落進來一叢,自然是被山大王監管着。

雪地上閃爍着星星點點的緋紅,都是監管者啃出來的血跡,緋紅之中有更深的殊色,是雪地上生出來的花。

與上次的親吻相比,聞逍的動作很輕柔,珍而重之,竟看不出多少情/色的意味。

但對藺月盞來說,這種珍視反而更加難以忍耐,他試圖阻止,還未開口,就得到了聞逍的忠告。

“不要求饒。”

蛇妖要度過發情期只能用原形,即使用人身做了,也只能暫時緩解不适。

蛇眸好似一塊凝固的金色琥珀,中間的瞳仁眯得極細,黑沉如墨,濃重的威壓有如實質,從中洩露而出,如同千萬道絲線,将藺月盞緊緊纏繞起來。

山洞裏沒有點蠟燭,蛇瞳散發着淡淡的光,籠罩住白雪中的一點殊色,在包含妖力的涎水澆灌下,種子很快就發了芽,生長起來,開出荼蘼的花,結出豔麗的果子。

“求饒的話,我會變本加厲。”

他貼心地提醒完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摘下了果子。

藺月盞瞳孔緊縮,忽然被托住了後背,不是蛇尾,而是一只手,冰冷卻寬厚的手,托住他的後背将他扶了起來,半坐在幹草上。

第一次,他想像個人一樣進行。

即使他現在收不回尾巴,即使他只能維持上半身變回人身,但聞逍還是希望能用貼近人類的形象。

為床伴留下溫柔的印象,是一個好攻應有的覺悟。

藺月盞控制不住戰栗,像淋了雨後瑟縮的小動物,惹人心憐。

聞逍以為他在害怕,安撫的吻一下下啄在他的眉眼和臉頰,然而他怎麽也想不到,懷中人的瑟縮并非源自恐懼,而是發自內心的興奮。

他的确迫不及待。

很久了。

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夜風裹着雨水淅淅瀝瀝,風吹進山洞,形成回音,細小的聲音被放大,敲擊在耳膜上。

藺月盞皺了下眉頭,心煩意亂,他向來不喜歡雜亂的聲音,這種窸窸窣窣的動靜更是讨厭,讓他想起不好的回憶,在暗無天日的角落,充滿了隐匿在四周尋不到蹤跡的惡意窺視……

“看着我。”

那只手從後背往上移,扶住了藺月盞的後腦勺,微涼的指尖貼在後頸皮膚上,慢條斯理地按揉:“只看着我,好嗎?”

這是藺月盞聽過最強勢的請求。

等了兩秒,沒有等到滿意的答案,聞逍心中急躁,撕碎了表面的溫柔,蛇尾往前推,将藺月盞推得更近,幾乎與他完全貼在一起:“你的眼睛好漂亮,我好喜歡。”

藺月盞扯回思緒,眸光潋滟:“那你想把它挖出來嗎?”

“……挖出來?”

即使意識混亂,聞逍也知道這行為有多駭人聽聞。

“對,挖出來,收藏。”藺月盞勾了勾唇角,恍惚之間,好似和夢裏滿眼瘋狂的大美重合了,和聞逍內心中幻想的瘋批大美人重合,“喜歡的東西要藏起來,這樣才不會弄丢。”

他握住聞逍的手,貼在自己的眼角上,眼睫纖長,刮蹭着手背,帶起一陣酥酥癢癢的感覺。

聞逍垂眸,輕聲道:“會疼。”

藺月盞微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彎了彎眸子,他故意貼近,溫柔道:“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忍住。”

“不用忍,我不會讓你疼。”

料到他可能會吐出更為瘋狂的話,聞逍很有先見之明,捂住了大美的嘴,只是沒有想到,掌心突然一熱。

聞逍渾身一震,耳邊落下含笑的聲音:“可你已經讓我疼了。”

雪地上殊色點點,每一點都可以為這句話作證。

聞逍哪裏看不出他是故意的,眸光一暗,蛇尾又箍緊了腰:“我會給你塗藥,會治好……我的錯,對不起。”

弄傷人之後,主動治好,做着有意識的彌補,聽起來還是惡劣至極,聞逍的良心過不去,補了句道歉。

雖然補完之後沒什麽用處,他心裏還是有點內疚。

藺月盞失笑,摸了摸他的尾巴尖:“廢話這麽多,你還忍得住嗎?”

“你是不是不行啊?”

……忍不住一點。

聞逍無言,放棄了溫柔的想法。

蛇尾并不完全是光滑的,有鼓包,像個花骨朵,尾端的鱗片顏色深一些,不是銀白色的,摸起來也比其他地方的鱗片更軟一些。

就像貓一樣,肚子摸起來最軟乎,手感最好。

聞逍紅着臉枕在藺月盞肩上,小聲碎碎念:“我物非凡,超級非凡,平生罕見,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焉……你會很辛苦。”

越到緊要關頭,聞逍越冷靜,話也越多。

“不辛苦。”

藺月盞生怕夜長夢多,主動伸出手,在他的幫助下,花骨朵緩緩綻放,花蕊根根分明,紅裏透紫。

吻住藺月盞的瞬間,聞逍腦袋一抽,突然想到一句話:不辛苦,命苦。

雨聲淅瀝,夜色愈深。

……

須臾,洞中哭聲陣陣,細觀之,乃聞家子感而發:“吾生而不為人,攜刀劍降世,超凡脫俗,有大殺四方之勇,實非常人可及……汝強占之,有違天道,世俗不容,必降血光之災!”

其捶胸頓首,目赤聲嘶,欲退。

逆子藺氏淡然,仍迫之:“吾無懼,今日必奪汝之刀劍,令汝俯首,效梅楠蛇妖,被困于此山之中,俯仰不休,以贖己身之惡疾。”

聞不敵,假意奉承,順勢為之:“我身之高潔,不為世俗所移,風刀霜劍,不改其志。”

俄頃,雷聲大作。

泰山崩于前,聞子面已改色,潰散告饒:“怎可強奪……嗚呼哀哉,敬告上蒼,我物受縛,超痛的好伐!”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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