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4   第 4 章

◎克父母的小孩◎

銀色面包車抵達綠水村，已經接近中午。

步挂也在車上，理由怕車被偷要親自跟着。

她并沒有答應陸光所說的加入他們團隊，加入需要簽合同，自己不喜歡被約束。

柏油公路打掃的很幹淨，路邊的野花草開得旺盛。

透過車窗，遠遠就能看到立在村口橋旁的石碑——【綠水村】

「哇，一路風景好漂亮，好像郊游啊，我都有點在車上的感覺了呢。」

「前面的別鬧了，沒看神車上已經夠擠了麽。」

「不會只有我想知道，步老板是怎麽有自信覺得這車會有人偷的？」

「酷妹的事你少管！」

……

車子還沒停穩，在橋頭等待的村長衆人就熱情迎了過來。

“陸導演，辛苦了辛苦了，我們這小地方不好找吧，這兩年修路修的有時候導航都不好使。”

“郝村長您客氣了，變化太大了确實不太好找，不過這邊風景很好。”陸光率先下車，回握手笑道。

然後村長就看着從面包車上往下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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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

下到第11個時，村長豆豆眼愣在原地，看着後車門還在往外鑽人。

「我去，幸虧是加長款，不然就超載了。」

「你永遠不知道一輛五菱宏光能下來多少面包人！」

「雙層大巴和五菱打起來都是哭着走的，哈哈哈哈。」

「唯有阿三摩托能與之一戰！」

彈幕氛圍歡快。

綠水村就是普通村子，普通的磚瓦房，不是非常富有但也不窮。

村長姓郝，四十多歲，一米七五左右穿着白襯衫很正式，他邊走邊和陸光介紹着村子的歷史和習俗，能看出來他對這個國家電視臺來的導演非常客氣和尊敬。

不過從聲音聽起來這個郝村長好像是感冒了，時不時咳嗽兩聲。

第一次有這種規模的隊伍來村子，又是上官方電視直播，村裏大街兩邊圍滿了人，還有拍短視頻的。

因為是提前打過招呼的，節目組衆人在村長帶領下，來到靠街道的一戶人家門前。

門上搭了白布，從開着的門往裏看，能看到院子裏已經支起了靈堂。

步挂下車打了一把遮陽傘。

本來這個季節打傘還有些突兀，不過有打了三把傘看起來像一坨蘑菇的林靈一襯托，她倒顯得正常很多。

停在門前，步挂看了看傘下自己身側的位置，昨晚的那個鬼魂朝她點了點頭。

就是這裏了。

昨晚招靈儀式結束後，那個男鬼就在墳堆兒裏等着，沒打擾也沒離開。

今早是和節目組一起乘車過來的，鬼魂很難見光，打傘也是為了他。

“這就是韓電奇的家了，就是你們電話裏說要采訪的那戶。”

村長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領着衆人進門繼續介紹道：“這電奇也是命苦的，結婚才五六年就出了這事，上有老下有小的，讓留下的人可怎麽過，唉。”

沒等陸光接話，跟着過來的村民們七嘴八舌的開始反駁。

“韓家小子這是作了孽了，生了這麽個怪種，他活生生是被這小怪物克死的。”

“不說是意外嗎？”

“意外個啥啊，神婆說的還能有假，他家小丫頭片子就是來索命的。”

聽着衆說紛纭的議論，郝村長也沒打算瞞着，給節目組衆人說起了這件事。

韓電奇今年三十一歲，挺本分一小夥子，是前幾天落水死的，都當是個意外就給拉回來了。

但就在他死了的第二天，家裏就開始變得不正常。

他家五歲的女兒整天說爸爸回來了，說自己見到了爸爸。

而且有時候吃飯孩子的碗誰也沒碰就摔到了地上，要不就是孩子半夜無緣無故出現在後山，再回來問什麽都不記得，一個勁兒的說是爸爸帶自己回來的。

邪門兒得很。

紛紛傳言韓家這是鬧鬼了，請了神婆。

神婆說是他家小孩八字太硬，天生就是來克父母的，這已經克死了爹，再不驅邪這一家子都難活命。

而驅邪的辦法，就是得将孩子頭朝下放在水中淨化半個鐘頭，若能活下來，說明邪祟就離開了，若是活不下來，則說明邪物看上了這孩子不放手，不過拿走了小孩的命也就不會再克他人，可保住這一家。

「我的天，這什麽鬼驅邪，這是謀殺吧。」

「氣死我了，我要報警了！」

「先等等，既然陸導來了肯定不會讓這麽荒唐的事發生，我們報警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的，與其添亂還是先聽陸導的吧。」

「贊同樓上+1，相信陸導。」

神婆還沒來，光是聽着郝村長的描述，直播評論區已經刷開了，個個氣憤的不行。

韓電奇家是五間的北房，和母親同住。

他兄弟倆個，是前後鄰居。

棺材放在了正中間那間。

郝村長帶着節目組衆人和韓家人介紹過後，并說都是上邊來的高人，很尊敬的指了指趙興，說這是比神婆還要厲害的大師。

老太太也就是韓電奇的母親，在二兒媳婦的攙扶下迎出來。

能看出來老人這些天沒睡好很憔悴，在看到村長說的大師時，老太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眼神避了避，簡單與郝村長和陸光打招呼，道了聲辛苦。

「老奶奶好可憐，老年喪子得多難受啊。」

「對啊，孫女還要被造謠克星，恨死神婆了。」

「沒準老太太自己缺德遭報應了呢，有因有果。」

「樓上的你也知道報應啊，給自己積點德吧。」

「有捐款渠道嗎，雖然我也是卑微打工仔，但還是見不得別人苦（嘆氣jpg）。」

評論區及彈幕有安慰的，有說風涼話的，也有希望出個捐款渠道盡點力的。

陸光看到評論，和郝村長提了句捐款的事，被村長給婉拒了。

“陸導演，我知道大家也都是好心，不過我已經從村裏給申請了十萬塊錢先交給老韓家了，後邊村裏對這孤兒寡母的也不會不管，至于捐款，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吧，你說是不是。”

郝村長和衆人說着進屋。

屋子不小，在棺材最北邊的一條矮凳上坐着個女人，離棺材有些遠，三十來歲，穿着幹淨挺好看的。

可能是哭得久了，看起來眼睛紅腫，已經流不出眼淚。

女人懷裏緊緊抱着個小姑娘，就是村長口中韓電奇的女兒。

氣氛很壓抑。

步挂進屋收起了傘。

韓電奇的鬼魂一進屋便朝着那條矮凳飄去，然後就聽到小姑娘稚嫩的聲音喊了聲：‘爸爸’。

聲音不大，但極其敏感的讓屋裏人都聽到了。

矮凳上坐着的女人一言不發，急忙用手給孩子捂住嘴，緊緊攬在懷裏。

“你看看，這孩子又說胡話了，你爹都被你克死了還叫爹呢。”

“韓家大媳婦兒你也別護着了，小心連你也一塊帶了去。”

院子裏擠滿了人，小女孩被指點着，她不懂，不知道平日裏被她稱呼為叔叔大娘爺爺奶奶的那些人，今天為什麽會這樣。

但是有爸爸媽媽都在身邊，她不怕。

母女倆就像是沾染了瘟疫，孤立無援，沒有人敢靠近也沒人願意靠近。

林靈從包裏拿出一顆糖，走過去蹲下身遞給小女孩：“吶，甜的，不用太在意別人說什麽。”

“我說那大明星，小心你也沾上了晦氣。”

林靈回頭狠瞪一眼：“我看你就挺晦氣。”

小助理急忙過來噓聲：“小靈姐，直播呢，您就少說兩句吧。”

她家這祖宗不分場合怼天怼地的，路人緣都快敗光了。

看着林靈不服，小助理悄悄指向步挂：“小靈姐您看步老板，人家就很會來事，有觀衆緣。”

只見步挂拿傘頭在戳剛才說話那人：“我看你就挺晦氣。”

“……”

「靈靈怼得好！」

「步老板幹得漂亮！」

「我是制傘的廠家，我這裏有尖頭的傘，步老板若是需要可以包郵（偏遠地區除外）。」……

“劉神婆，您可終于來了。”

就在村民嘈雜聲中，神婆進了門。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留着短發燙的微卷，手裏拿着像搖鈴似的法器。

四裏八鄉的村民們都對這位神婆很是崇拜，主動給讓出一條道。

“這就是劉神婆了。”村長和陸光說道。

陸光點頭。

他是信鬼神的，不過剛才聽到的驅邪荒唐事，他對這劉神婆沒什麽好感，估計就是個騙錢的主兒。

但陸光還遵循着禮貌原則本想上前打個招呼，結果被神婆直接忽視了，連個正眼都沒給他。

“這……”村長也很尴尬。

陸光什麽場面沒見過，和村長擺擺手笑道：“沒事，畢竟是神婆，能幫人解決問題就行。”

神婆派頭很大，一進屋就有人趕緊給搬來了椅子。

韓家老太太給端來茶，敬上說道：“劉神婆，辛苦你跑一趟，我孫女兒驅邪的事可就麻煩你老人家了。”

明明老太太歲數比神婆大了快二十歲，還是畢恭畢敬的稱呼她為老人家。

按民間的說法，這稱呼不是叫的劉神婆，而是跟随神婆而來的神靈。

劉神婆點燃了煙，閉眼掐了掐手指，“嗯，本仙今天就是為解決你韓家一事而來，這屋裏你家兒子的魂一直就沒離開過，他是恨這小娃将他克死不願離去，由我親自出馬，定叫這小邪祟灰飛煙滅，也好讓你家兒子早日了願去投胎。”

“不愧是劉神婆，這都能看到。”

“村長還帶了什麽上邊來的大師，我看也不過如此。”

步挂在聽到神婆的話，就有點想笑了。

【韓電奇明明昨晚去了我們別墅，她還說鬼魂從沒離開過這屋子，啧啧。】

【阿挂，這人裝神弄鬼，根本就什麽都看不到對不對？】系統小科的聲音在步挂腦海響起。

步挂：“嗯。”

【你怎麽不揭穿她呀。】

“會有人信我嗎。”步挂收拾着傘的褶皺，波瀾不驚，對于小科的疑惑她又補充了句：“放心，節目組也不是來旅游的。”

在村民崇拜的恭維聲中，《走進不科學》節目組隊伍中傳出一道渾厚的男聲：

“驅邪的事倒不急，既然神婆如此神通廣大，不如就先找出這死人落水的緣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