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為寧所願
第24章 為寧所願
季茵茵也看懂了口型, 沒由來地升起股緊張忐忑情緒,下意識想擡手挽住賀斯梵的臂彎:“斯梵,今晚會有很多媒體在場……”
她就算明裏驕縱, 面對這個心底難以捉摸的男人時, 卻很難擺出往日那種高人一等的大明星姿态。
女人的第六感向來比什麽都準, 賀斯梵在她手指還沒觸碰到西裝衣袖的剎那間就已經朝燈光暗處的賀南枝走去。
氣氛倏然變得微妙起來。
特別是在場的主辦方工作人員有幸目睹這幕, 并且嗅到了流量小花和十八線小明星之間的無形硝煙。
只有知道內情的譚頌暗爽了一把,自覺讓道。
等賀斯梵徑直邁步走到面前時,賀南枝唇角始終彎着淡淡的弧度,說出來的話, 就沒有那麽禮貌了:“是你未婚妻存了心要找茬, 特意在禁忌裏寫了一條任何場合下都拒絕跟我同框,賀斯梵,今晚你要敢主動離開我半步,等着吧, 我連夜就回家找爸爸告狀。”
話音未落,她卷翹的眼尾擡起, 挑釁地看着這個能為賀家鞠躬盡瘁的無情賺錢機器人:“讓你跪賀家的列祖列宗,好好忏悔你是怎麽大逆不道敢惹全家最寶貝的小公主生氣的。”
這番張牙舞爪的話從賀南枝口中一頓輸出,賀斯梵聽了卻無動于衷, 不過他修勁有力的手臂再也自然不過虛扶住她薄肩, 一同朝前排的座位走去。
晚宴上越是引人矚目的聚光燈下地方, 就越代表權勢的中心。
一般都是一位難求。
賀南枝要過來的話, 自然就得有人讓出名額。
不等主辦方為難, 賀斯梵淡漠的眸色掃了一下愣在原地的季茵茵, 語調仿佛在給她下最後通牒:“你不是拒絕跟她同框?”
怎麽還不走?
季茵茵聽出了言外之意, 感覺五髒六腑都堵着口郁氣:“我走了, 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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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枝睜着雙漂亮無辜的眼眸:“我的座位讓給你好了,跟這裏隔着十萬八千裏……季小姐不用擔心會同框到。”
季茵茵是帶着氣走的,而周圍的人還意猶未盡想繼續看兩個女明星為大佬撕逼争寵。
可惜賀斯梵向來是屬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類型,從神色看,就算選了更美的那個,也無欲無求似的端坐着,反倒是賀南枝就沒有衆人刻板印象中女明星該有的樣子,而是掏出手機,若無其事地在大佬旁邊打發時間。
恰好點到了那部熱播的古裝劇又上熱搜了,不過這次沒了她的名字,從粉絲熱評的反應來看。
好像賀南枝這三個字,已經成了禁詞條。
這防爆行為——
簡直是昭然若揭。
要平時就忍了,偏偏這時候罪魁禍首就在眼前。
賀南枝開始陰陽怪氣起來:“賀斯梵,你要不要考慮去跟謝忱岸結拜成異性兄弟,我發現你們兩個在惡意針對我這件事上,非常信手拈來?”
賀斯梵将她面前被璀璨燈光折射出冷調光暈的香槟換成牛奶,不疾不徐道:“他欺負你了?”
不是。
為什麽一句話裏,你也能挑字眼來聊天???
賀南枝哽住兩秒,紅唇抿了抿,再怎麽也不可能跟賀斯梵說謝忱岸欺負人的細節。
她擡手拿起玻璃杯喝了口奶,消了會氣。
珠寶宴會進行過半。
賀南枝擡頭間,看到譚頌站在老遠的地方比劃看手機。
正疑惑,微信叮的響起了一聲。
是譚頌給她分享了個超話,名字就叫#人間第一枝#
這起因還是拜賀斯梵所賜,在他那一套撤熱搜以及連犄角旮旯裏的小角色名字都要封成屏蔽詞的強硬手段下來,賀南枝的粉絲也嗅到了不正常。
明明這種級別的仙顏,都能載入內娛史冊的。
怎麽就紅不了???
後來粉絲們也學聰明了,想要宣傳賀南枝的話就得低調點來。
于是就有了人間第一枝超話,那些自稱是仙女粉的都不敢明目張膽吹,只要點進去,手速快的話,就會發現她們經常發個賀南枝劇中絕美照片,等新粉點擊保存後,又很快會自動删除。
偶爾還夾帶私貨,故意發一堆女明星美豔照片,其中把賀南枝某張側影照夾在裏面。
甚至這些粉絲還有個口號叫:【枝此一生,為寧所願】。
……
譚頌的消息接連發來:「哈哈哈哈你堂哥殺不完,根本殺不完。」
賀南枝掃了幾秒超話,确實是被封了一個詞條,就立刻會有新的出現。
而且會更隐秘,讓妄想封殺她的萬惡資本揪不出來。
垂眼看了會,她淡定地将退出手機聊天界面,繼而擡起美到毫無瑕疵的臉蛋,對賀斯梵一笑:“趁着我還沒升咖之前,要不要考慮提前收集我的親筆簽名?看在岌岌可危的兄妹情份上,算你一張一萬元人民幣好了。”
這番堪比春秋大夢的話,讓賀斯梵淡淡看了眼:“喝奶喝醉了?”
賀南枝:“……”
安靜幾秒。
她氣鼓鼓的說:“以後我成大明星了,你就高攀不起我了!!!”
賀斯梵擡起冰涼的指骨去掐她臉蛋,忽然嗤笑了聲:“哦,高攀不起的小公主殿下什麽時候能憑本事坐第一排?”
“賀斯梵!”
賀南枝拍掉他手,寶貝極了護住自己的臉,那雙漂亮的眼睛遞了個我很記仇的兇巴巴眼神過去:“我要去告訴謝忱岸,你掐我!”
*
以防賀斯梵掐她另一邊又嫩又薄的臉,賀南枝單手提起裙擺就憤然離席。
不過她找了圈,卻不知道譚頌跑哪兒去了。
倒是在走廊內,跟還沒走的季茵茵狹路相逢。
賀南枝撥打了兩次譚頌的電話是無人接聽,細白指尖又朝微信一點,遠程給謝忱岸發了個位置定位過去,很是理直氣壯的把他當司機使喚,裙擺下的高跟鞋往前走,正要編輯段話過去:「給你一個來接女明星的機會,快謝恩吧。」
結果謝恩兩個字還沒打出來。
季茵茵就攔阻住了路,聲音浸透着涼飕飕的冷意:“賀南枝,你故意的是不是?”
沒有賀斯梵在場鎮壓,賀南枝見她又暴露本性,清靈的音色帶着點兒懶懶的随性道:“故意什麽?”
季茵茵穿着這一身粼粼珠光高定晚禮服,連妝造都改了無數次,就為了呈現出最完美的容貌在媒體鏡頭裏,讓所有人都覺得她跟賀斯梵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結果官宣戀情的通稿還沒發出去,就被賀南枝故意截胡。
結果她還輕飄飄的發問???
明晃晃的冷光燈下,季茵茵僞裝溫婉的面具瞬間崩裂,貝齒咬着下唇半響說:“你不就是想讓我給林驚鵲騰位置嗎?”
“季茵茵,我們的私人恩怨,別牽扯師姐身上。”賀南枝就是純粹跟季茵茵合不來而已,見她還扯上無辜的人,微側過臉,纖長眼睫下的視線清冷冷落了過去。
“她無辜?”
季茵茵冷着一張臉:“別以為我不知道林驚鵲喜歡了賀斯梵十年,只不過是身份匹配不了堂堂的賀氏掌權人,只能待在那破戲劇院裏,日日求盼着別人的未婚夫能來看她一眼。”
可惜賀斯梵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沒有感情,賀南枝都不待在戲劇院了,他又怎麽會把時間精力放在這裏?
而即便這樣,也不妨礙季茵茵讨厭林驚鵲和賀南枝。
前者是情敵而已。
而後者這位出生于錦繡叢中金枝玉葉,才是她這輩子都想狠狠踩進污泥裏的。
季茵茵看着賀南枝這般不沾染凡塵的仙女姿态,口中刻薄的話忽而一頓,只因想起了初見她時。
……
見到賀南枝之前。
季茵茵還是季家非常不受寵的二房小姐,父不管,長年生活在沿海小城鎮的外婆家,後來到了念書的年紀,就被家裏大伯做主接回了泗城,那時候豪門裏的小夥伴們都孤立她,嘲笑她身上有股魚腥味。
而大伯的掌上明珠卻走到哪兒都被衆星捧月。
季茵茵被氣哭,只能躲在暗處羨慕着像小公主一樣的堂姐,偷偷的效仿着她。
再後來。
她聽說堂姐因為一手丹青畫的好,被頂級豪門賀氏的族長選中成為了他的學生。
大伯私下卻說:“賀家族長有一位養在家中避世的金枝玉葉,她叫小鯉兒,你能有這個運氣成為他學生,平日裏肯定能見到他的愛女,一定要處好關系。”
小鯉兒?
季茵茵躲在屏風後想,為什麽都是跟魚有挂鈎,賀家那位人兒就連堂姐都得費盡心思去巴結呢?
這是她第一次向往又嫉妒素未謀面的賀南枝。
而事情很快迎來了新的轉機,堂姐半年後在出國旅游的途中意外身亡了。
季茵茵高興壞了,白日陪大伯母哭紅眼睛,夜裏卻躲在被窩裏偷偷的笑。
因為她知道。
那麽出色優秀的堂姐死了,季家就再無別的女孩,而她,就能取代季家大小姐的地位了。
這一切都如季茵茵所期盼的那般,大伯不願就這麽失去跟賀家結緣的機會,于是費了一番心思将她名聲打造成了第二個堂姐,送進了賀家宅院。
季茵茵穿着最喜愛的粉色公主裙,手裏抱了只漂亮洋娃娃,微翹着唇角想去看傳說中的小鯉兒。
但是賀家宅院的路真的很長,她半道就被謝忱時給攔了下來。
那個身形清隽而挺拔的少年,低垂着一雙墨玉眼,平靜冷漠的目光注視了她足足三十秒。
在季茵茵纖細的頸繃起冷汗時,才開口警告她離小鯉兒遠點。
這幾個字。
就跟提前宣判了她的無期徒刑,季茵茵忽然感覺鼻酸,淚水也跟着從眼眶滾落了下來。
……
……
年幼時期的賀南枝是被深藏在閨閣之中的明珠,是旁人夢寐以求都想去沾上的一抹神聖光芒。
而如今季茵茵自覺也能跟賀南枝分庭抗禮,從記憶中慢慢抽離出來後,她踩着高跟鞋朝前慢慢走了兩步,在擡頭對上賀南枝那雙美人眼時,聲音咬的極輕,卻很清晰:“你這雙眼,從小就顧着長在謝忱岸身上了,哪裏能看得到別的東西呢,不過老天爺真公平……讓我們都避免不了家族聯姻的命運,我要的,都得到了,你呢?”
“到頭來謝忱岸會願意娶你,不過和賀斯梵一樣都是為了家族利益而已,真是可笑。”
話落間。
季茵茵姿态高傲地朝着前方走,有意落下這些話膈應死賀南枝。
一秒還是兩秒過去。
她突然感覺到光裸的手臂被什麽猛地砸到,然後一只瑩白色的高跟鞋連帶聲響滾落在了走廊盆栽旁邊。
季茵茵不可置信地回過頭,死死盯着拿鞋砸人的賀南枝。
“你教養呢?”
這就是人人誇贊的賀家名媛教養???
名媛就是這麽在大庭廣衆下,拌嘴不過別人,就開始武力攻擊的?
在仿若止息的氣氛下。
反觀賀南枝纖細的腰肢彎下,細白的手又将另一只高跟鞋脫下,直直朝她膝蓋扔了過去:“跟你談什麽教養?”
季茵茵手裏還捏着鑲鑽名牌包,正想反擊回去。
眼角餘光,先敏銳地看到剛出現在五米開外的一群西裝筆挺男人身影。
她忽然變了臉,委屈的淚水蓄滿了眼眶:“賀斯……”
梵這個字都沒機會喊出口。
為首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就漠視了自己妹妹小打小鬧欺負未婚妻這一幕,攜着秘書轉身離開。
而留下的另一位,正是賀南枝召喚的時候已經抵達晚宴門口的謝忱岸。
在他一身矜貴墨色西裝緩步走過來時。
賀南枝也是怔住幾秒的,漂亮的眼眸不再憤怒情緒,驀地閃過驚喜之色。
而她也沒忘記季茵茵這個惡心人的存在,要變臉誰不會?
她光着腳,裙擺沿着雪白腳踝柔滑的垂在地上,就這麽站着,朝謝忱岸伸出小手:“地上好涼,快抱我……”
畢竟前一秒季茵茵被高跟鞋砸紅着膝蓋,還被自己未婚夫給無視。
而賀南枝就這麽公然的秀恩愛,并且謝忱岸偏偏還配合,真的主動将她公主抱了起來。
低淡的嗓音,在她耳邊落下:“有沒有受傷?”
除了被人語言惡毒的攻擊了一番幼小脆弱的心靈,賀南枝心想她暫時還是挺健康的。
于是将瓷白的臉蛋往男人胸膛前貼去,抿着唇兒不準備開口說話。
在謝忱岸抱她離開走前。
賀南枝又忽而想起什麽,擡起腦袋遙遙朝嫉妒到眼睛都紅了的季茵茵望了過去,唇角彎起一笑,就是這麽溫柔挑釁,仿佛在說“不好意思我未婚夫就是這麽寵我,你現在覺得誰更可笑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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