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從教室到主席臺, 這麽短的時間,沈斯舟時時刻刻把女朋友男朋友挂在嘴邊,溫意都聽了好多遍, 笑着問他:“那我的男朋友還能做什麽?”

沈斯舟雙手撐在沿邊,身子微微往後傾, 姿态随意慵懶極了,聞言側目望着她,低聲道:“這取決于我的女朋友。”

“做什麽都行?”

“是啊。”沈斯舟揚唇笑了下, 張揚又嚣張:“無所不能。”

溫意也彎眸笑起來, 學着沈斯舟往後靠, 雙腿輕輕晃動着, 打量周圍。

她是第一次坐上學校的主席臺。

高中時每個月都會有校長主持的師生大會, 會議上偶爾有學生代表上臺演講。

她的成績不錯,但老師選學生代表不僅看成績, 也看性格和綜合能力, 溫意比較安靜沉悶, 平時除去學習都表現的不夠積極, 也壓根不會主動報名,所以一直都沒有挑中她。

“可惜,直到畢業我都沒能上臺過一次。”溫意感慨。

沈斯舟有些詫異的挑挑眉, “你願意上臺演講?”

溫意的性子不像是會願意當衆發言的,當然,如果非上不可, 她是能做到并且做好的, 但被一群人注視會讓她感到局促和緊張, 這種感覺她很不喜歡。

“不願意。”她頓了頓,“但是想試試。”

溫意清楚的記得, 自己當年站在下面,滿眼羨慕地望着臺上的人,覺得他們膽大又勇敢,仿佛全身都在發光。

她很想挑戰,可只敢憋在心裏,就是沒有勇氣跟班主任說。

但是沈斯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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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其他班演講的同學調侃了兩句,說他成績沒有排在前面,又是上過公示欄白名單的人,肯定不能上主席臺發言。

沈斯舟拽拽地丢下一句“你給我等着”,轉頭跑到班主任辦公室,問下次師生大會能不能讓他去。

班主任手上有名額,跟他說:“你下次考試考進全校前三十名,我就推薦你上去。”

盛睿高中考試是按照年級排名分考場的,全校前三十名屬于第一考場,是老師們重點培養的985、211尖子生。

溫意的成績在第一考場和第二考場來回跳動,沈斯舟則很穩定的在第三考場,每次都是前前後後幾名,掉不下去也上不來。

那次班主任說完後,他下定決心要進第一考場,午休不睡覺,自習課不看課外書,連籃球場都不去了,每天求着溫意幫他看語文作文,講英語語法。

後來月考,他真的進了第一考場,正巧卡在第三十名。

師生大會時,班主任信守承諾的推薦他上臺,沈斯舟當時壓根沒有拿稿子,直接走上主席臺,第一句話就狂妄的不行——

“先前有同學說我肯定不能上主席臺發言,我不服氣,所以我來了。”

拽裏拽氣的話,引得學生們都哄鬧起來。

溫意當時也在笑,她想,她會和沈斯舟關系好,會被他吸引,也是因為這一點吧。

他有她羨慕而沒有的勇氣。

“試試也行。”沈斯舟回頭看向他當初站的位置,“還挺有意思的。”

溫意也順着他的目光朝後望去,如今再看才發現,這個讓自己學生時期向往,看上去充滿着榮譽的地方,原來這麽小,這麽普通。

好像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他接着道:“你是設計圈之光,說不定要代表優秀畢業生回來發言的。”

溫意笑着搖搖頭:“哪裏輪得上我。”

盛睿高中的優秀畢業生數不勝數,每年考上重點大學的有很多,大家在各行各業都混得風生水起。

當年請宋澄讓是因為他正巧在江城,有時間來參加,不然連他都排不上號。

“我就覺得你可以。”沈斯舟語氣篤定:“反正我相信你,我女朋友肯定行。”

“就你相信我......”話落溫意自己先沉默了兩秒,彎唇道:“也夠了。”

能有他相信自己,夠了。

下課鈴聲響起,高三的自習課結束。

溫意下意識朝教學樓的方向轉頭,沈斯舟問:“要不要走?”

晚自習三個小時,現在已經九點鐘了。

溫意有很多年沒有來過盛睿,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身邊陪着的又是沈斯舟,她想多待一會兒。

她的聲音有點低,戀戀不舍地道:“看看他們吧。”

“好。”

出校門和回宿舍都需要經過這邊,他們坐在主席臺上,看學生們背着書包從面前走過,有些抱着書走的很快,有的三三兩兩勾肩搭背,都是青春的模樣。

看着他們就像是看見曾經的自己。

“真好啊。”她望着不遠處追逐打鬧的兩個男生,輕聲感慨。

沈斯舟順着視線瞧過去,蹙了蹙眉,說道:“有什麽好的,跑這麽慢一看平時就不鍛煉。”

“......”

溫意輕聲反駁:“他們都高三了,學習最重要。”

“身體是本錢,鍛煉什麽時候都不能落下。”

“前面那個男生跑挺快的。”

“跑這麽快書包肯定很輕,都高三了不好好學習。”

“......”

沈斯舟勾住她的下巴,輕輕撥過來,“別看他們了,不能入眼。”

“我在看後面的女生。”

他松開手:“好的,你繼續。”

溫意無語又無奈,接着看高三的畢業生們,直到校園裏又變成空蕩蕩的,她想起自己離開學校前的場景,輕輕嘆息。

手心忽然有熱意貼近,輕輕地觸碰着,勾得有些微微發癢,是沈斯舟把手靠了過來,示意她握住。

溫意照做握緊他的手,不明所以地望過去,他揚唇道:“誰都抓不住青春,但你抓住了青春裏的少年。”

青春短暫,但少年永遠熱烈。

他好像總能明白她的所思所想,理解她的多愁善感。

怎麽會有這麽好的沈斯舟。

“你說得對。”溫意晃晃他的手,說道:“走吧,我的少年。”

沈斯舟應了聲“好咧”,爽快的跳下主席臺。

溫意正想跳下去時,腰身被緊緊環住,身體突然一輕,是沈斯舟将她抱住了。

她下意識摟着他的脖頸,雙腿也夾住他的腰,緊張兮兮地朝旁邊看,小聲道:“快放我下來。”

萬一還有學生從這邊經過,瞧見他們摟摟抱抱的,多尴尬啊。

沈斯舟偏偏不聽,抱着她轉了一圈,溫意吓得差點尖叫出來,拍着他肩膀笑:“你幹嘛啊。”

“不高興嗎?”他又轉一圈,終于把她放下來,拽過手腕,朝前面跑着說:“都沒人了,當時要幹想幹的事啊。”

他們迎着晚風在校園裏飛奔,肆意張揚,是以前想過但是沒能實現的舉動。

溫意跟着他跑到實驗樓前,喘着氣笑

道:“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吱個聲。”

“吱聲了你肯定說不要。”沈斯舟輕敲她的腦袋,“我還能不清楚你嗎?”

溫意細想覺得也是,如果沈斯舟說我們跑吧,她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但其實無論是高中被他拉着往教室跑,還是上次在路邊飛奔,她都感覺很高興。

是做了自己內心渴望,但是不敢做的事情那種愉悅。

“是,你最了解我。”

“你也是啊。”沈斯舟說:“說明我們最般配,天生一對。”

溫意被他的直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笑眼彎彎地看着他。

“走了,我們回家。”沈斯舟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嗯,回家。”

他們走到學校公示欄,沈斯舟感覺手裏空空的,停住腳步道:“禮物沒有拿。”

禮盒在主席臺上放着,他說:“你在這裏等我,我過去拿。”

沈斯舟往回跑,溫意走到公示欄前,打量上面的照片,忽然聽見後面傳來男人的聲音:“溫意?”

溫意回頭望過去,男人穿着襯衫和西裝褲,戴着一副眼鏡,打扮的斯文得體。

是季淮。

自從上次他幫忙搬家後,溫意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期間季淮有找過她聊天,也有邀請過她出去,溫意表示拒絕後,他都不再強迫,也不會私自找上門,有分寸感,這點讓她挺舒服的。

“真的是你,差點以為看錯了。”季淮笑着走過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回來看看母校。”溫意回答。

“現在這個時間?”季淮看了一眼手表。

溫意只彎唇應聲,沒有過多解釋。

季淮說道:“挺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男朋友會送我。”溫意直截了當地說。

“男朋友?”季淮的語氣顯然是有些不相信,畢竟離上次見面不過一個月,問道:“他在外面嗎?”

“他在這裏。”

低低的嗓音忽地在耳邊響起,沈斯舟拎着禮盒過來,站到了溫意的身邊。

沈斯舟覺得今天絕對會是最難忘的一個生日,不僅脫單,而且遇見兩個情敵。

陸景懷和季淮都能被他碰上。

“是我,溫意的男朋友。”沈斯舟自我介紹着,聲音聽上去挺溫和的,其實模樣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季淮掃了一眼他們,了然的微微颔首,對溫意道:“如果國畫方面有需要,随時找我。”

“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了。”季淮很識趣的準備離開,腳步微頓,又意味不明地道:“不過你們倒是提醒我,盛睿高中确實會有早戀。”

話裏帶着點玩笑的意思,溫意不免勾勾唇。

等他走遠沈斯舟問道:“有這麽好笑嗎,我的女朋友?”

“是啊,挺好笑的。”

他輕哼,牽着走往外面走兩步,又道:“國畫我也能學,有需要找我。”

溫意“撲哧”一聲笑了:“行,找我無所不能的男朋友。”

到校門口,沈斯舟把鑰匙還給保安,保安瞧見他們相扣的手,打趣的“哎喲”一聲。

他勾唇,語氣有點得意:“現在是女朋友了。”

“看來盛睿是你的福地啊。”

“确實。”

從高中就是的,這麽多年,從未變過。

“謝謝叔叔,我們走了。”

保安笑眯眯地說:“好好,有空再回來啊。”

溫意和沈斯舟打車到壹號小區,有一個星期沒有回來,花壇裏的花全變成枯枯的枝葉,沒有先前生機勃勃的樣子,她走近彎腰去看,說道:“這麽漂亮的花,怎麽都死了。”

“前兩天天熱,曬枯萎了。”沈斯舟抓緊她的手,不放心地道:“你今後可不能突然跑到秦思檸家住。”

溫意沒有答應他,回頭道:“那你氣到我怎麽辦?”

“我怎麽可能會氣你。”

“說不定。”

沈斯舟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會自覺的搬走。”

“流落街頭啊?”

“我如果讓女朋友生氣,流落街頭是我的福報。”他一本正經地說。

溫意不由失笑,站直身子彎着眼眸看他。

沈斯舟目光從她的眼睛往下移,停在紅唇上,想到她先前逗自己故意靠近,喉結輕輕地滾動一下。

“走啦。”

“嗯。”

他們穿過小路到八棟,門是開着的,直接進到樓道裏。

兩人的腳步都很輕,樓道的感應燈沒能亮起來,只有外面路燈落進來的點點餘光,照不清楚前面的路,漆黑一片。

這樣的氛圍,讓溫意有點緊張。

她感覺身邊的男人放慢了腳步,她也不自覺的變慢。

樓道很窄,他們并肩走的很擁擠,溫意側頭說:“如果大聲講話燈是不......”

話都沒有說完,她踩到沈斯舟的球鞋被絆了一下,直接撲到他的懷裏,嘴唇輕輕擦過頸間的肌膚。

“你親我?”低啞的嗓音傳入耳邊,樓道裏的燈終于亮了。

溫意擡頭望向沈斯舟,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眼底的情意直白且清晰,她又垂下來,解釋着:“我沒有,是不小心——”

他俯下身輕輕吻住唇,也讓後面的話淹沒在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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