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她看着我

她看着我

第八次。

她們将我鎖在廢棄的美術室裏。我在巨大的油畫前發呆，我和畫像的人一同為無聊的時間讀秒。這種小兒科的把戲只會浪費我的時間。

低下頭，看着脫膠的皮鞋。

我不在乎他們的行為。我聰明且清醒——我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是原罪，就如同上帝厭惡着惡魔。我只不過是與他們“不同”，就會受到他們的怨恨和暴力。他們制造惡魔的傷口，忽視惡魔流着與他們別無二致的血液，嬉笑着說罪有應得。

“嘎吱——”

側目投去。從畫具中爬出一只老鼠，嘴邊沾着顏料，滑稽又可笑。

它漆黑的眼睛看着我。

一雙漆黑的眸子望着另一對漆黑的眸子。

我向它問好。

老鼠的觸須疑惑地動着，像是聽懂了我的話，又表達着它的不屑。漆黑的眼睛骨溜一轉，一瘸一拐又鑽進了那堆畫具中。

哦，它不理我，莫非認為我是個與老鼠對話的傻瓜？

我走到窗前，正值初秋，樹上的葉子稀稀零零地紅着。劇烈的風卷着火紅的雲，太陽要沉下去了。

“你家離學校遠的話就住校吧。”

“謝謝老師。”微弱的聲音，柔軟的像落雪。“老師.....我能問問住宿費嗎？”

饒有興趣地看過去，楓樹下站着兩個人，一個是年級主任，一個是穿得樸素，拎着編織袋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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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費啊，別擔心，我們學校的住宿費很便宜的。”令人不愉、語調上揚，高人一等的聲音。“一千二一學期，是兩人間，環境挺好的。”

我看到女孩的身體僵硬了一瞬，她讨好似地擡眸看着她面前高大的男人。

“有四人間或者六人間嗎？我剛轉學過來這邊，想多交一些朋友。”女孩恰到好處地愚蠢令男人面上浮起笑意。

“哦，這樣啊。應該是有的，待會我幫你問問。”

“謝謝老師！”女孩朝他鞠了一躬。

突然狂風大作，她的長發淩亂飄動。女孩用手整理着她的長發，視線不經意間與我對上。

我看清楚了她的臉。

她有一雙漆黑的瞳孔，眼神憂郁的像裝着一升漆黑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