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向日葵在對我笑

向日葵在對我笑

瑟希斯。那是一個男孩的名字，和阿格萊亞同歲的男孩，也是她的學長，是她從未想過會有交集的人。但相遇是刻入了她的命運，她無法避免。畢竟她是一只用書籍做溫床的小老鼠。

藝術學院的圖書室是全校人最少的地方，她在那裏遇到了瑟希斯。風卷起半透明的窗簾，陽光正好散在他們的身上，一切都是如此安詳而寧靜，除了彼此的呼吸外什麽都聽不到。簡直就像所有愛情小說的開端一樣。

瑟希斯身上有好聞的香皂味，舒卷柔軟的發絲因為太陽而發着淺棕色的光，他的校服整潔幹淨，最上方的扣子也扣的老實。

阿格萊亞撿起了她的書，而他蹲下身，撿起來阿格萊亞的書簽。潔白纖細的手指捏着那枚金黃色的書簽——一片近乎完美的漂亮落葉。單膝跪地，上擡着眼簾，長而密的睫毛和淺咖色的瞳孔。他看起來年紀比阿格萊亞要小，臉頰還有些未蛻去的嬰兒肥，笑起來臉頰兩側有淺淺的酒窩。

他像鄉下春天的太陽，溫暖柔和卻不灼熱。

“你是一年級的學生嗎？我怎麽沒見過你。”

後來的閑聊下，才知道他是學校裏的學生會會長——一個擁有着粉絲後援會的學生會會長。

也難怪。阿格萊亞一邊吃着瑟希斯送的巧克力一邊想。他記得學校裏每一個學生，人總是喜歡被記住的。

“我聽說過你。”當阿格萊亞做自我介紹時，瑟希斯突然打斷阿格萊亞的話。

他皺着眉，阿格萊亞看出他在忍耐怒火。

“那個謠言傳得很厲害，我之前去找老師讨論過，但是他們以為是學生之間的玩笑和矛盾。上次發生這種事他們也這麽說。”他突然止住了話頭。

淺咖色的眼睛看向阿格萊亞，疼惜是他眼裏轉動的液體。

“抱歉....這件事對你傷害很大吧，明明你剛轉來不久。”

雨後的陽光燦爛，樓下學生邊跑着步邊嬉戲打鬧，他們踩過一個個水坑，歡悅地尖叫。阿格萊亞偏了偏頭，等到聽不見那群學生的響聲，才慢悠悠地把目光收回來。

“還好，我成績不太好，最近一直在補沒學的功課，沒怎麽注意到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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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萊亞也不明白她在藏些什麽東西，只是她下意識覺得眼前這個男孩對這樣的事情無能為力，說出來也只是徒增煩惱。但他比自己光彩多了，他身上的味道是清澈的香皂味，那是香水的氣味，真正的香皂味不是這樣的。他的指甲修剪的平整，而自己藏在桌下的手不安地撕扯着指甲旁的死皮，指甲內藏着抓撓傷口留下的血痂。他的嘴唇是透亮的血粉色，而她時不時舔舐着嘴唇上破開的傷口。

她知道自己臉上的淤青還沒有好，她垂着眼眸，拒絕對光彩亮麗的人訴說傷痛。

直到瑟希斯遞給她一張純白的，四周用金線繡着邊框的手帕。

“巧克力。”

阿格萊亞懵懵然擡頭。

那個男孩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她突然發現瑟希斯嘴角旁有一顆小小的痣。

“巧克力沾在你嘴角旁邊了。”

破爛與不堪化作垃圾堆裏開的炙熱的小花，一朵朵長在阿格萊亞的胃裏，讓她感覺羞恥漲破肚子。她接下手帕，匆忙而慌張地當着對面的人快速擦着嘴角，擦完後笨拙地把髒髒的手帕遞過去。

瑟希斯笑得像綻開的向日葵。

“不用不用，送給你了。”他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