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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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簡在客廳看了會無聊的電視劇，家長裏短，吵吵嚷嚷。

他撥弄了一會手機，回房間拿出陳江行買的那堆美術用品，擺放好畫架，挑了支淺黑色馬克筆。

房間的窗恰似最适合的畫框，窗外是江水和藍天。

塑料袋裏還有一卷膠帶，這讓黎簡有些意外。

不畫畫的人怎麽還知道要買膠帶，陳江行很細致，細致到無可挑剔，和他給人的印象不符。

黎簡拿着膠帶把畫紙粘在畫板上，然後拿起淺黑色馬克筆。

本想速寫一張窗外江景來試手感，畫着畫着，腦子裏就浮現那張熟悉的臉，反應過來時，畫紙上竟不知不覺畫出張側臉。

黎簡看着那張側臉出神，真是見了鬼。

他撕開膠帶把畫紙扔到一邊，重貼了張紙繼續畫，沒幾分鐘又把剛剛畫了一半的側臉拿回來。

橫豎看了兩眼，腦子裏竟不自覺浮現陳江行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添了幾筆陰影，五官更淩厲。

他看着速寫的人臉，彎腰從馬克筆裏挑出支淺棕色，在臉上覆蓋上棕色，人物瞬間褪去秀氣增加了男人膚色的質感。

手機震了下，是微信消息。

江：什麽時候來駕駛室？

黎簡皺眉看着微信列表，【江】竟然是陳江行。

他沒加過陳江行的微信。

所以，是什麽時候加上的微信？

難不成是昨晚陳江行趁着他睡着的時候加的微信？

他看着陳江行的頭像，一只微笑着的大黃的臉，後面是茫茫江水，給人感覺很陽光。

Dawn（黎簡）：？

江：你答應我的

黎簡似乎能夠想象得到陳江行說這話時的語氣，又是那副委委屈屈的語氣，一米九的個子，真是半點不害臊，他看着面前這張速寫紙：“答應你怎麽了。”

“哼。”黎簡看着那紙上的人，“我幹嘛要聽你的。”

Dawn（黎簡）：等會就去

江：快來，給你看個寶貝

Dawn（黎簡）：什麽寶貝

江：來了就知道

黎簡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麽幺蛾子，明知道是故意的，但還是收起畫板去了駕駛室。

陽光熱烈，穿過船板時聞見扶手上的鐵鏽味，掉了漆的扶手經過雨水侵蝕，有點生鏽。

推開駕駛室的門，涼飕飕的空調風吹得黎簡有點冷，陳江行抓着遙控器把溫度調高幾度。

“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不來找我了？”陳江行撇唇，率先問罪，順手伸手拖了把椅子給他。

黎簡坐下：“不是。”

“那你怎麽不來？”

黎簡覺得他有點黏人，可能弟弟都這樣。

“畫了會畫。”黎簡解釋，“好幾天沒有碰過筆，怕手生。”

“那順手嗎？”陳江行揚眉，似乎心情好了點。

黎簡點頭：“還可以。”

“那是。”陳江行得意，那可是他問了店老板的，都是店裏賣的最火熱的幾款顏料。

黎簡：“你困嗎？”

說完想起什麽，有點後悔開這個嘴。

陳江行卻笑起來，腳下輕輕一蹬，滾輪滑動，椅子就朝黎簡的方向滑來。

“不是。”黎簡沒有那個意思。

陳江行卻兀自低頭親了上來，黎簡想推，手還沒碰到陳江行的肩頭就已經被捉住，靈活的舌輕易撬開黎簡的唇，鼻息交疊，還有淡淡已經微乎其微的奶味，因為粗魯的動作，那絲殘存的奶茶餘味都被勾出來，船前的窗大而透明，毫無隐私，幸好前面裝的是貨，要不然這副場景可真是一覽無餘。

昨晚要去加水過閘，沒太盡興，前一小時單純滿足黎簡，中間一小時因為生澀也沒敢太粗魯，後面找到感覺想大幹一場，結果老蔣來叫門，兩小時實則根本沒夠，這會被勾得難受，陳江行眼眸都染上粉色，呼出的氣都是熱的。

尤其是看見黎簡眼睛霧蒙蒙的，陳江行這一刻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把他壓在駕駛室裏幹，手順着T恤下擺掐着黎簡的腰：“中午吃飯，行嗎？”

黎簡皺眉：“什麽？”

陳江行俯身貼着他耳朵，說了句只有他聽得見的糙話。

黎簡蹭的臉紅透了，伸手去推陳江行的胸膛：“你不要臉。”

陳江行抱着他，把他往自己腿上一拉：“行不行嘛。”

黎簡想走，腰被他掐着，似乎是強行摁在他腿上的坐姿：“昨晚已經有過了啊。”

陳江行貼着他脖頸：“不夠。”

黎簡抿唇，他真不知道一個人怎麽能精力這麽旺盛，而且還是白天。

“晚上再說。”

陳江行握着他的腰：“中午真的不行嗎？”

……

黎簡：“不行。”

“哦。”

陳江行沒再提：“那你先給我親親。”

黎簡低頭，恰見陳江行眼裏濺入的光：“剛剛…”剛剛親過了啊。

但陳江行的手已經撫上他的後腦勺，然後微微用力将黎簡壓向他的臉。

發動機轟隆隆響着，黎簡頭昏腦漲，他的經驗裏從來沒有這麽頻繁的吻和做，不知道是他之前的經驗有誤，還是陳江行這人有問題，唯一知道的是，他似乎并不排斥這樣，反而有點喜歡這種帶有主導性質的行為。

親夠了才松開，陳江行的手撫過他的唇：“不好意思啊。”

黎簡：“……”

他要真不好意思根本不會那麽親他，這人就是嘴上一套，行動一套。

指腹的繭子磨得黎簡有點疼，不知道是繭子磨得疼，還是嘴巴破了皮。

黎簡：“我能不能和你商量個事。”

陳江行揚了揚下巴，望着黎簡這張漂亮得出奇的臉：“嗯，”

黎簡：“我比你大。”

“然後呢。”

“你不能跟我說話太粗俗。”黎簡想起自己剛剛被陳江行調戲，覺得有點難以接受，“就，就文雅一點，斯文一點，用詞不要太粗俗。”

陳江行撇撇唇：“你說什麽詞？”

黎簡抿唇：“就那些詞。”

“幹.你？”陳江行不以為然。

黎簡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要亂說話。”

他的手心熱熱的，陳江行往前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心，像是吻了一口他的手心，黎簡縮回手，他真的對陳江行這個流氓沒有半點辦法。

陳江行卻覺得他可愛極了，真的完全不禁逗，笑起來：“除了幹.你還有哪些詞？”

黎簡轉過凳子不想理他。

“弄你？”陳江行的聲音在他耳後，“操？”

“嗯？”

黎簡回過頭，瞪他：“你真的好粗俗！”

陳江行笑起來，拉過他的手：“生氣了？”

黎簡不理他。

陳江行抓着他的手：“好了嘛，不說了，不說幹.你不說弄你不說了，以後都說和睡覺覺。”

……哄小孩呢！

“所以，叔叔，中午可以一起睡覺覺嗎？”

黎簡掙開手，站起來：“睡你個頭！”

他走到門邊上，想起來不解氣：“陳江行，你個沒大沒小的…”

想不出罵人的詞，又憋了兩口氣才吐出來，“你這個沒大沒小滿嘴粗話的小屁孩！”

罵完推開門就走了。

陳江行看着他的背影，沒忍住笑出了聲，眉頭揚起來，拉開駕駛室的門：“叔叔，中午給你做酸菜魚，你吃辣嗎？”

黎簡回頭，看他那副欠扁模樣：“吃你個大頭鬼。”

“不吃辣的話就做清蒸鲈魚。”

……

黎簡：“随你的便。”

黎簡真是信了他的邪才來駕駛室找他，真是自找沒趣。

他被陳江行氣得滿臉通紅，站在甲板上呼哧呼哧緩了好幾口氣，方才想起來自己忘了質問他為什麽偷偷拿他手機加了微信好友。

他看向駕駛室，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去駕駛室在陪他了。

欺人太甚。

黎簡站在甲板，望着江兩邊的風景，微風徐徐，他舔了舔嘴唇，又疼又脹，再也不想理他。

陳江行轉動舵盤，桌上震動起來，駕駛臺發出“嗡嗡”的聲音，黎簡的手機恰好落在雷達旁邊。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的“江承皓”，眸色微深。

手機還在震動。

陳江行拿起手機，沒接。

電話自動挂斷後，又響了起來。

沒完沒了。

心底的那絲嫉妒讓他摁了接通。

“黎簡，你在哪兒，我們談談。”江承皓的聲音染上沙啞和疲憊。

“沒什麽好談的。”

江承皓有些意外：“你是誰？”

陳江行面向雷達上紅色的熱區，目光沒有焦點：“他現在的男人。”

“你亂說什麽，你把黎簡怎麽了？”

陳江行聽到對方緊張的語氣，手抓着舵盤微微用力：“出軌的垃圾就不要再打電話來騷擾前任了，這樣真的很沒品。”

江承皓被戳中痛處，沉默幾秒：“跟你沒關系。”

陳江行牙尖掃過後槽牙：“怎麽就跟老子沒關系了？黎簡現在是老子男朋友，就他媽跟老子有關系。”

剛說完，陳江行看見駕駛室的門開了。

黎簡正看着他拿着他的手機講電話。

而那句話也被黎簡聽了去。

空調的冷風呼呼吹着，陳江行輕抿下唇：“別他媽再打電話來了，出軌的垃圾。”

黎簡：“為什麽接我電話？”

陳江行把手機還給他，江承皓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

黎簡拿起電話。

江承皓：“黎簡，剛剛是誰？”

黎簡走出駕駛室的門，然後關上門，說不上是憤怒還是爽快，那些他沒法開口說的惡劣的話，陳江行替他說了出來，但是掩蓋不了陳江行在沒有經過他允許的情況下接了他的電話這件事。

黎簡：“跟你沒關系。”

江承皓：“怎麽跟我沒關系，剛剛是誰？”

“他難道沒說清楚？”黎簡嗤了聲，“男朋友。”

黎簡聽見電話那頭玻璃碎裂的聲音，像是酒瓶和玻璃碰撞的聲音。

他感受得到江承皓的憤怒，并沒有報複的快感。

報複無法彌補被出軌時的難過和痛苦，報複說明還在乎，可是，他好像從某一刻開始就不在乎了。

“你說那種沒有教養的人是你男朋友？”江承皓聲音酸澀，“簡簡，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自己犯了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你可以不原諒我，但也別和那種沒有教養的人在一起。”

黎簡仰頭，心裏頭有些堵：“這跟你沒關系。”

“你不能和那種人在一起，看你這樣，我真的覺得自己罪該萬死。”江承皓哽咽，“你不要這麽糟踐你自己，好不好？”

黎簡覺得可笑，明明出軌的是他，怎麽到頭來做好人的也是他。

“你憑什麽覺得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糟踐自己呢。”黎簡聲音溫溫的，“我這幾天想了很多，忽然覺得自己和你在一起的那幾年真的對自己和對你都很不公平，明明我們互相都沒那麽喜歡，卻還要扮演深情。”

溫溫的語氣，每個字都像一把刀紮進江承皓的心裏，令他無法說出一個字。

“你說什麽？”

黎簡：“我挺後悔當初答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