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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米給找了出來, 喬遠山洗幹淨手, 拒絕了羅美生想要代勞的自薦,自己蹲在竈臺跟前捧着手機搜——
“感冒發燒喝稀飯可以嗎?”
“小孩生病喝粥會不會好得快?”
他順着搜索點進一個媽媽論壇, 結果看到裏面有一條回複說發燒的人一般沒胃口, 白粥雖然對身體好但是不開胃,有一種土方子熬的粥雖然麻煩了一點但是如何吧啦吧啦地受她正在生病的孩子的歡迎。
喬董事長一拍板——就是你了!
不過做飯似乎并沒有那麽簡單, 因為忘記洗米和炒米炒糊連續清了兩次鍋子之後, 喬遠山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料理臺不由嘆息出聲。
托有個勤快母親的福,喬遠山兒時雖然受窮,卻從未摸過鍋鏟, 長大後有了錢,越發的沒有生活概念。這些年他流連于不同的飯局, 跟這個總那個長推杯換盞, 吃飯這種事情,比起生活必須更像是一種交際。以至于此時此刻,他已經快要想不起來曾經跟家人一起吃飯的場景了。
面目模糊的母親或發妻端着熱氣騰騰的餐盤從廚房裏鑽出來, 菜的香氣萦繞在鼻尖,餐廳燈光昏暗,一家人都圍在桌邊嘻嘻哈哈地等待開飯。
這是多麽久遠的事情了啊,可此時回想, 卻仍能感受到殘存記憶的餘溫。
他是感受過了。
但孩子們呢?
他洗幹淨鍋子,倒進新的材料,一邊按照帖子裏說的土方用生姜煸炒,一邊悵然嘆息:“這些年, 我對南南和瑞瑞的關心真的太少了。”
羅美生第一次見如此要強的他露出這麽落寞的神情,頓了頓,竟不知該怎麽回答才好。
喬遠山卻搖搖頭:“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裏有數,我這個爹當的……一點也不怪他倆會恨我。”
兩個孩子沒有一個肯接納他,要說為什麽會這樣,喬遠山真的不知道原因嗎?不,扪心自問,他其實是知道的。
但事業越做越大越做越成功,這麽些年來,他天天被下屬捧,被同行捧,被朋友捧,被媒體捧,早捧得飄飄欲仙。以至于在公司裏發號施令慣了,回家也聽不得不想聽的聲音。
他拉不下那個臉,他端着父親的架子,總在等待對立面的孩子主動跨出第一步。
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那種莫名的堅持簡直可笑得可以。
剛剛他憑着一股沖動主動擁抱了喬瑞,不但沒有被推開,反而得到了大兒子難得慌亂的安撫。
而現在,他系着圍裙站在廚房,也一點不覺得傷自尊,滿心滿腦只有對小兒子喝下自己做的粥後加速身體恢複的期待。
孩子們哪裏是站在對立面啊,他們明明就站在他的身後,一直等他回頭看過來。
而他這個當爸爸的,居然就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耽誤了那麽那麽多年才看清一切。
喬遠山說不清是個什麽心情,他現在簡直快要恨死自己。
但幸運的是,縱使遲到了那麽多年,他終究還是挖掘到了深埋的珍寶。
他意識到,自己應該改變一下自己在生活中的态度了。
*****
沐想想一覺睡醒,手上的吊針已經不見,眼睛不知道為什麽漲漲的,但精力恢複了許多。
房門沒關,能聽到外頭叮鈴哐啷的碎響,喬父嚷嚷着:“撲出來了撲出來了!”羅美生則大叫:“鍋蓋鍋蓋鍋蓋鍋蓋鍋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個一直以來都只能讓她感受到深深寂寞的喬家,忽然莫名地溫馨起來。
沐想想撐着爬起來一些,轉頭看到茶幾上放了一杯水,伸手一摸,杯壁還在發熱。
她正好口渴,端起來喝了兩口,順便摸出枕頭下的手機。
收到了好幾條短信,多是曹威昨晚發來,問她為什麽突然掉線,由于一直沒有得到回複,最後的幾條都是各種哭哭掉眼淚的表情。
沐想想回了句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沒看到,朝下一拉,才發現喬南早上也發來了短信,用嘲諷的語氣問她酒醒了沒有。
被這個問題引申出的一大堆記憶撞進腦子,沐想想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沉默片刻,心如止水地打了一句【不好意思,昨天給你添麻煩了】。
很快的好幾條回複幾乎同時砸過來——
【威震天下:“我說呢,原來是這樣,沒事沒事不用道歉”】
【威震天下:“現在酒醒了吧?”】
【威震天下:“剛好在組隊,要不要一起來?”】
【喬南:“起得可真早:)”】
沐想想看了鬧鐘,已經将近中午十二點了,頓時沉默。
先告訴喬南自己生病發燒的消息後,又跟曹威道歉,說自己今天身體不舒沒辦法一起組隊。
【威震天下:“!”】
【威震天下:“沒事沒事不舒服就多休息多喝水”】
【威震天下:“那我不吵你了你好好睡一覺吧”】
【喬南:“……”】
【喬南:“服。”】
手機安靜了下來,沐想想等待了片刻後确認沒有新的信息,丢開它接着倒回去睡。
沒一會兒被驟起的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接通電話,那頭傳來喬南淡淡的聲音:“家裏有人沒?”
沐想想:“……什麽?”
那邊頓了頓,聲音變得有一點暴躁,沐想想甚至能透過這個看到他的表情:“……我來給你送布洛芬,我吃這個退熱最有效。”
沐想想立刻睜開眼睛,她坐起身:“你過來了?”
喬南嗯了一聲,隐約可以聽到叮的一聲響,似乎是電梯到樓層的聲音,聯合他的冷嘲熱諷:“都燒得聽不懂人話了嗎?你怎麽那麽能幹,我自己都記不得自己上一次發燒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麽完美的身體才給你用一個來星期,就被你糟蹋成這樣……”
他說着踏出電梯走向不遠處的大門,今天周末,按照一直以來的經驗,家裏一般是沒有其他人的。
或者說A市這套房子裏有人的情況才是少數,除了他因為上學而不得不住在這之外,喬家的其他主人們一年到頭加在一起都未必能在這住滿三十天。
他這麽想着,臉上不由就扯出一個冷笑,胳膊擡起,手指緩緩靠近密碼鎖——
下一秒,電話裏傳出沐想想壓低的聲音:“等一下,喬南,你爸和你後媽好像都在家,你哥可能也在!”
喬南:“????”
他縮回手的同一時間,大門打開,手上提了一個紮好的塑料袋的羅美生似乎是要出去丢垃圾的樣子,正正與他四目相對。
羅美生愣了愣,神情有些意外。
喬遠山此時從背後追上來:“這還有一個,香菇也炒壞了,你拿去一起扔一下。”
說着餘光一閃,也注意到了門口沒有見過的短發姑娘,他身形一頓,想了想,臉上露出個笑容:“你好,是南南的朋友嗎?”
喬南盯着他身上那件粉紅色的印着小豬佩奇的邊緣還帶了一圈蕾絲的圍裙,神情恍惚。
從電話裏見證了這不幸的一切是如何發生的沐想想拖着病體從房間裏踉跄出來。
*****
沐想想在一秒鐘之內冷靜地編寫完畢一個邏輯缜密的故事,三言兩語就讓喬遠山朝提着藥袋上門的女孩露出感謝的神情:“哎呀,真是謝謝你這麽照顧我家南南。”
我家南南……
喬南根本說不出話,九天之外降下的玄雷已經把他劈懵了。
喬遠山只當他在認生,笑着請他進來,猶豫了一下後,也朝小兒子露出笑容:“那個,爸給你煮了點粥,馬上就要好了,一會兒要不然喝一點?”
又生怕被拒絕似的加上一句:“你現在發燒,精神不好,喝點粥對你身體有好處。”
喬南聽得愣在原地,片刻後一點點轉頭看向身邊畫風滑稽的中年男人,對方此時臉上的忐忑被他盡收眼底,他一瞬間感到自己呼吸困難。
沐想想卻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很自然地點頭:“好啊。”
喬遠山反倒怔了怔,然後才驚喜地連連點頭:“哎,好,那你快帶你朋友去房間吧,病還沒好呢,逛來逛去小心又着涼了。”
沐想想覺得今天的喬爸爸似乎表現得格外親昵熱情,起先還有些驚疑,但想到自己以前生病時沐爸沐媽恨不能把她含進嘴裏照顧的模樣,又覺得可以理解了。
上樓的時候遇上了站在樓梯口的喬家老大,兩個年輕人又是一頓。
喬南被剛才顯得無比古怪的父親搞得非常複雜的心情還沒能平複下來,就見大哥喬瑞望着他和沐想想的方向,眉頭微微皺起。
他記得他們兄弟已經至少三年沒有心平氣和說過話了,對方此刻依舊是那個冷酷熟悉的配方。
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感受,喬南轉開目光,在心中嗤笑——幸好世界沒有全崩,這還站着一個正常人。
下一瞬,就見那個皺着眉頭的“正常人”從樓梯上緩緩踱下,擡起胳膊一抖——
将一件薄外套抖在了沐想想身上。
“發着燒還沒輕沒重地穿着睡衣亂跑。趕緊回去。”青年的聲音低沉冷厲,視線卻多出了幾分溫柔,淡淡在自己弟弟身上轉開,又落在跟在後頭那個神情怔楞的女孩身上。
短發,白膚,高鼻梁,長得還挺漂亮的,就是看起來有點傻乎乎。
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姑娘有一種莫名好感的喬瑞嘴角扯開一個不太明顯的笑,在自家弟弟和女孩身上來回看了幾圈,他擡手,啪——
蓋在弟弟的頭頂上揉了揉。
又彈了下姑娘的腦門。
小屁孩,才多大年紀就跟人學早戀。
真是夠能耐的。
*****
沐想想緊繃的情緒直到關閉房門後才松弛下來,她呼出口氣,頂着不太清醒的腦袋勉強回憶了一番她和喬南剛才的應對:“……應該沒什麽問題。”
一轉頭,就對上喬南複雜到難以分辨清內容的眼睛。
沐想想:??
喬南頓了頓後轉開目光,将藥袋朝床尾的床凳上一抛:“回去躺着。”
沐想想踢開拖鞋鑽進被窩裏,緊繃的神經驟然松懈下來後疲憊悄然而至,喬南在她床邊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半晌後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一觸即離的溫度留在皮膚上,沐想想遲疑了一下,回憶到對方在電話裏說的話:“……不好意思啊。”
喬南正若有所思,聽到後瞥了她一眼:“嗯?”
“你的身體。”沐想想解釋道,“我确實有點太不愛惜了。”
喬南發出一聲嗤笑,擡手拍了她額頭一下:“是不是傻?”
頓了頓又慢吞吞地問:“我問你,你和……我爸我哥他們,這幾天相處得怎麽樣?”
沐想想當然不理解他心中紛亂的情緒,很負責地回憶了一會兒才據實描述:“還行吧,感覺你家跟我家也差不多,你爸和你哥好像不太愛說話,這幾天我們交流的也不多,最多早上我做飯他們一起來吃的時候聊兩句。”
她說到這,就見喬南一副在忍耐些什麽的表情,于是停頓下來:“怎麽了?”
喬南:“……沒,你接着說。”
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沐想想琢磨了一會兒,又把自己借花獻佛把皮衣送喬父的事情提了提。
喬南沉默了一會兒:“……你沒有丢掉那件衣服?”
沐想想錯愕,那件衣服五萬八千八啊兄弟!
她遲疑了一下對方這樣問的原因:“我把衣服給你爸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喬南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了,事實上他連自己現在在想些什麽都不知道,回憶起剛才在客廳裏父親跟以往相比那近乎天差地別的改變,心髒裏填滿理不清的情緒——似乎不是負面的。
半晌後他搖搖頭:“沒。”
沐想想略松口氣,在喬南這樣的反饋中她梳理了一遍剛才的談話,得出了一個邏輯——這段時間她跟喬家人的相處應該沒出什麽纰漏。
“對了。”沐想想又記起一個事兒來,“你哥老是半夜偷偷進房間,我昨晚喝多了,好像一不小心把你之前跟關子名的那件事說漏嘴了,不好意思啊。”
喬南這次的反應似乎激烈很多,不同于之前的種種沉默,他立刻擡起了頭。
沐想想以為他生氣,趕緊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哥好像說,他和你爸早就知道……”
喬南的聲音與她一同響起:“我哥半夜老!是!偷偷進你房間?!”
他在“老是”兩個字上加了重點:“他進來幹什麽?!”
沐想想沉默了一會兒,有些不确定地回答:“……一般是扯我頭發……”
喬南:“……………………”
他摸了摸腦門,下意識想起很多東西,比如以前每次跟大哥吵完架後基本睡到半夜都會被一陣銳痛驚醒之類的。
“……”這一次他停頓了更久才再度開口,“……你說他和我爸早就知道什麽?”
沐想想:“就是開車撞關子名的人不是你這件事情。”
沐想想覺得今天的喬南看起來似乎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太思念親人的緣故,從進房間開始他就一直在表演間歇性出神,這會兒又發着呆不知道在想什麽了。
臉上的神情複雜到似乎立刻就能哭出來。
但喬南終究沒有哭,他閉着眼睛靠在床柱上很久,然後在沐想想有些擔憂的視線裏恢複了正常。
兩人對視。
沐想想謹慎地問:“大概就是這些了,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房間裏安靜了很久。
最後喬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淡淡地張口:“沒有。”
****
喬爸爸煮的粥帶着一股形容不出的味道鑽進房間,驚醒了談話之後再度陷入困倦中的沐想想。
她震驚地看着對方放在床頭櫃上的砂鍋:“這是什麽?”
喬遠山放下隔熱手套,理所當然地回答:“粥啊!用跟生姜炒熟的米熬的,我怕味道太單調,放了點肉末蔬菜跟香菇丁在裏面,。”
說着朝跟在後頭的羅美生要湯勺和碗:“網上說這個對風寒感冒有奇效,我多煮了些,最近天冷,大家都跟着喝點。”
沐想想震驚地盯着自己碗裏呈膠着感的糊狀物,那個大概是暗紅?還是褐色?
爆裂開的米粒當中依稀可見到肉粒的蹤跡,蔬菜似乎放得太早了點,已經被熬得深黃,香菇丁倒是比較正常,只不過似乎大小不一,最小的跟肉末差不多,大的則比指甲蓋還大。
氣味從砂鍋裏散發出來,更加的濃烈了。
倒不是很難聞,不過肯定也不誘人就是了。
講道理沐想想真的是很不挑食的,她雖然嘴饞,但沒辦法滿足味覺享受的時候她并不計較用什麽東西果腹,可是眼前的這碗粥真的是……
她擡起頭,喬遠山站在床邊,有點局促,一邊朝她遞來期待的眼神,一邊左手大拇指無意識地撫摸右手。
那裏有一塊皮膚略紅,似乎是被燙到痕跡。
沐想想收回目光,用勺子撥了撥,輕輕抿了一口。
這碗放了肉跟香菇的粥居然還能吃到紅糖的甜味。
沐想想沉吟了,開始猶豫是否要違背良心給出好評,同樣喝到粥的羅美生在她之前耿直地噗了一聲:“這也太難吃了!”
屋裏氣氛一肅,喬遠山嘴角一抽,臉上露出深受打擊的表情,下一秒,低沉的聲音傳來——
“還行吧,也不難吃,香菇的味道挺清淡的。”
喬遠山愣住,看向自己出聲的大兒子,喬瑞面無表情地端着碗轉開視線。
沐想想正震驚于喬家大哥果然異于常人的品味,下一秒,便聽坐在床沿的喬南淡淡附和道:“确實不錯。”
喬遠山朝捧場的少女露出感動的神情,随即轉向病床上的小兒子。
沐想想對上喬南朝自己挑起的眉頭。
她良心微微顫動:“是……是啊。”
羅美生陷入自我懷疑:??????
***
第一次下廚得到如此正面的反饋,喬遠山簡直高興壞了,尤其對那個登門給自家兒子送藥的小姑娘,油然就生出濃濃的慈愛來。
不知道為什麽,從第一眼看到這孩子的時候他就很有好感,于是在喝完粥的小兒子陷入再次沉睡之後,他拉着要告辭的女孩硬是多說了很久的話。
大抵每個父母心中都是以孩子為傲的,從對方口中得知自家小兒子在學校和朋友中非常的英明神武後,喬遠山樂得嘴巴都合不攏,立刻從房間裏拿出兒子小時候的相冊翻給對方看。
這一張是剛滿周歲的時候,這小子可聰明啦,一歲的時候話說得別提有多流利。
這一張是三歲的時候,穿着幼兒園制服的樣子可愛吧?
這一張是四歲的時候,在鋼琴考級,是不是很多才多藝?
哇,以後不知道哪個姑娘能看上這小子,一定不會吃虧噠!
喬遠山一邊說,一邊飽含深意地看着對面認真翻閱相冊的女孩,這麽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兒子跟異性走得那麽近呢,終于也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啦。
喬南當然能聽出這些話裏的意思,他并沒有反駁,只是神情淡淡地看着那些相紙,目光格外地專注。
每一張他和喬瑞的照片背後,都有水筆遒勁的注釋,XX年,XX月,XX日,攝于何地,大寶二寶幾歲了,在幹些什麽。
他從不知道父親居然還留着這些東西。
喬南過了很久才再度提到離開,那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喬遠山還意猶未盡,不過也很知分寸地沒有太糾纏小輩,叮囑羅美生去準備禮物,他執意要送喬南下樓,回屋去穿外套。
出來的那瞬間喬南就看到了他那身眼熟的皮衣,才買回沒多久,居然已經很有穿着痕跡。
喬遠山留意到他的目光,立刻露出驕傲的表情:“好看吧,這也是南南給我買的,這小子你別看他別扭,其實很能心疼人的。”
心頭忽然酸楚地說不出話,喬南轉開視線沉默片刻後才點頭:“好看。”
喬遠山于是更喜歡這個會捧場的姑娘了,硬是送到小區門口才依依不舍地揮手告別,目送這丫頭離開的背影,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還覺得空落落的。
真是,南南這小子怪有眼光咧。
***
喬南發呆了一路,跟喬遠山在一起超過十分鐘沒有爆發争吵,這還是母親去世之後的頭一回。
手上提着的袋子裏放了茶葉和紅酒,這是喬遠山很多年的珍藏,今天卻說送就送,心情居然好成這樣?
不過,那老頭穿圍裙的樣子真是蠢爆了。
粥也煮的那麽難吃。
翻相冊時眉飛色舞的樣子一點也不穩重,真不知道公司裏那些家夥為什麽會戰戰兢兢。
可他居然還覺得挺好。
啧。
難道換成笨蛋的身體靈魂也會變成笨蛋嗎?
喬南望着天邊的紅霞,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心情也很不錯後立刻唾棄兩聲,然後嘴角誠實地勾起一邊來。
喬家的小區距離城中村隔着一座公園,從外圍走稍微有點距離,喬南看了眼時間後,決定繞個近路。
于是他拐進了公園旁邊的窄道裏——這是他以前街頭巷尾飙車發現到的寶地,後來經常帶着晏之揚他們來胡作非為。
這裏通常沒什麽人,但很難得的,沒走出多久他就聽到前方嘈亂的喧嘩和腳步聲,緊接着兩道人影忽然疾跑着從他眼前的路口橫竄出去。
兩道人影,一男一女。
男的那個,一米七左右的個頭,灰發牛仔褲,露出大半條腿。
喬南高高挑起眉頭。
***
鮮血從額角淌落,沐松随手一擦,細致的眉眼因為這抹紅色顯得無比鋒利。他靠在牆上,冷冷地掃向旁邊哭了一路的女孩:“你他媽有男朋友你不早說?”
女孩仍在嗚咽,他煩躁地轉開眼,伸手扒了扒頭發,口中啧了一聲。
這次估計要懸,單槍匹馬被堵在這裏,叫兄弟也來不及了,對方卻有十好幾個人,躲不開一場惡戰。
好在這種情況也不算罕見,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大不了挨頓揍,受了傷随便去哪買點藥,回頭再找人打回去。
他冷笑一聲,緊接着察覺到什麽轉過頭,神情當即僵住。
一個短發少女正提着袋子站在不遠處,平靜的眼神掃過他,又落在旁邊正哭泣的女孩身上,一瞬間臉上的神情……似乎是興味?
沐松從短暫的怔楞中猛然回神:“姐!”
然後臉上首次出現了驚慌的神情:“你在這裏幹什麽!趕緊走!”
喬南的視線落在這小子滿頭的鮮血上,心說沐想想那個笨蛋看見估計得吓死,他淡淡問:“受傷了?”
“你管那麽多幹嘛!”嘈亂的腳步聲在這很短的時間內逼近,沐松終于慌了,上前抓住姐姐的胳膊,四顧着想找到一個可以躲人的地方。
然而已經晚了,一聲嗤笑從背後傳來:“兩個妞?沐松你還挺能幹啊。”
沐松頓了頓,轉身擋在姐姐面前,神情變得無比陰冷:“裘廣,泡你女人的是我,別牽扯不相幹的人進來。”
對面的帶頭大哥冷笑一聲,帶着人逐漸聚攏,沐松咬了咬牙,弓着身子,眼神變得猙獰。早知道姐姐會走這條路的話,他拼死也該把這群人拖在上一波戰場。
真背啊我操!
身後傳來少女的輕笑:“給人戴綠帽,挺厲害啊你小子。”
走近的領頭人聽到這話神情一下變了,沐松簡直焦頭爛額,頭也不回地喝了句:“閉嘴!”
媽的媽的媽的媽的!裘廣這群人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主。
現在該怎麽辦!
要是一個人,挨打也就挨了,可沐想想為什麽會他媽在這裏!
他投鼠忌器,又怕護不住姐姐,一時竟不敢進攻,只能任憑對手踱步過來放狠話,腦子裏轉動的全是該如何将姐姐安全護出這裏的法子。
他姐跟他不一樣,從小就是循規蹈矩的好學生,手無縛雞之力,估計連髒話都沒罵過一句,他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讓人——
碰。
一聲悶響。
沐松臉上還挂着焦躁而陰狠的表情,眼神愣愣地看着面前原本還在獰笑的對手倒了下去。
被他護在身後的姐姐拿着一根不知道哪來的棍子,身姿無比輕靈地跳進了人群,胳膊狠辣地那麽一揮,然後在他的視線中微微側首——
“艹,傻X啊你,還愣那幹什麽?趕緊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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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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