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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珩自作主張地拉起了他的手，“走。”

其實池眠蠻糾結的，他跟池珩才認識多久啊這人就要帶自己走，可轉眼一想……他也沒有別的去處，得找個暫時能安身的地方才行。

他沒有說話，也沒再做掙紮，池珩覺得他應該是默認了，手臂發力拉着他起身。

看到地上的蛋糕，池眠驀地想起自己也是今天生日，不由得笑了一聲，池珩問他怎麽了。

他臉上帶着滲人的笑，說:“出生那天我媽沒了，15歲那天被扔到少管所，一關就三年，今天18又被攆出家。為什麽啊”

池珩一臉愣地聽着，嘆了口氣說:“所以跟我走吧，我給你過生日。”

“為什麽這麽對我”你根本沒義務這麽做。

池珩撿起傘甩掉上面的雨水，撐起來舉過頭頂将身邊的人拉了進來，認真又随意地脫口而出一句:“因為你現在是我弟弟。”

池眠嘁了一聲。

誰承認你是我哥哥了。

池珩笑着掰過他的腦袋檢查有沒有傷口:“嘁什麽嘁啊，小沒良心的，你這磕得怪嚴重的，怎麽搞的？”

“你爹推的。”他漫不經心的一句，卻令池珩笑不出來了。

池眠嫌這姿勢別扭，推了他一把:“別看了，過兩天就好了。”

“不行，必須上醫院。”

“哎你別拽我-——”

……

池眠腦袋上纏了圈紗布。此刻正望着茶幾上的三層蛋糕發愣。

池珩在一根根地插蠟燭，18根，在池眠的注視下全都點燃，然後“啪”一聲，燈滅了。跳躍着的火苗和池珩那張好看的臉在他眼裏逐漸模糊了起來。

“不哭啊，就……”池珩以為他是被感動的，忙去拍他的肩準備安慰。

然就聽見池眠抹着眼睛說:“你這劣質蠟燭熏眼睛。”

池珩:”.....“

剛剛多好的氣氛，沒了。

“那你趕緊許個願吹了吧。”

池眠覺得這玩意兒有點傻逼，不過還是配合了一下，在心裏随便默念了句話把蠟燭吹了。池珩開了燈切蛋糕，直接把最頂上那層小的挖下來裝到池眠面前的盤子裏，插上叉子叫他吃。

池眠問他:“我能在這兒住多久”

池珩笑:“多久都行，看你意願，有能力的時候再搬吧。”

池眠哦了一聲，心中複雜着撥了幾下蛋糕上的水果。

以前的幾個生日都是薛姨帶他過的，總共也沒幾次，跟別人過生日倒還是第一次。蛋糕做得挺漂亮的，但也對不起它999的價格。

池珩付款的時候，聽見店內的藍牙音響報出這個價格的池眠覺得不可思議。

這人也是真行，999就買了個蛋糕，圖他開心。

倒令池眠有幾分同情他。

一個破蛋糕賣999都買，腦子有點問題。

“池眠。”

池眠不太耐煩地擡頭。

“生日快樂，弟弟。”池珩笑着說。

池珩叫他弟他是死也不想答應的，可眼下池眠竟莫名的連一個想回怼拒絕的字眼也說不出口，像被蛋糕堵住了喉嚨似的，他最終只點了個頭。

池珩帶他去醫院處理傷口，又花999給他買蛋糕還帶他回家，這萌蘆裏賣的什麽藥他都還沒搞清楚呢，就真的跟着人家跑回來了，未免也太荒謬了點。

“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池眠直直地盯着他的眼問。

“你是覺得我不安好心嗎”

其實池眠在問出那話後就有點後悔，池珩的反問反而令他又生出幾分愧疚。

“你可以當作我可憐你，也可以當作我是傻逼，大冤種，總之就是覺得我應該帶你離開，沒有為什麽，連我自己也想不出別的理由，非要一個的話，剛好缺個弟弟。”

池眠垂眸，自嘲道:“家裏的人可都是我害死的，你……”

“我不信邪，”池珩打斷他，上手在他臉上揪了一下，欠笑道:“你這麽可愛，是他們沒那福氣，都不要，我要。”

池眠偏了下頭，滿臉寫着拒絕，皺着一張臉:“我不是小孩兒，別掐我臉。”

池珩又笑着去摸他的頭發:“小氣，過兩天我就上學去了，不過不在學校住，一個人住家裏蠻無聊的，現在好了，有人陪我住了。

“你上大學”池眠拍開他的手問。“大一，你呢”

池眠明顯愣了一下，池珩這才反應過來他弟這幾年沒上學，後悔剛剛脫口而出的那一句，不等他回答，又道:

“不提那個了，我去給你收拾屋子，明天帶你去買東西。”

池眠坐在客廳心不在焉的吃着蛋糕，沒隔幾分鐘池珩就出來了。

“ok了，弟弟，來看看嗎？”

嘴上是在征求他的意見，手上已經抓住了他的衣袖，笑眯眯着拉着他起身。

他的笑明媚溫柔，居然令池眠反感不起來，但這樣被拽着感覺怪怪的，有種落了下風的味道，于是反手也捏上他的手腕。

“以前是間次卧，我朋友來找我晚上不回去就睡這兒，現在就是你的屋子了，差些什麽我會慢慢給你補上，想要什麽和我說。只要是在我承受範圍之內的。以及……如果你還想繼續上學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學校弄學籍，不去也可以，每個月我可以支付你三千零花錢，直到你找到工作并且穩定為止。你可以考慮後再告訴我。”

零花錢？不該本來就是他的錢嗎？池眠默默地想。

用原本就屬于我的這一切來讨好我？未免也太搞笑了一點吧。

我總能找到機會把我的東西讨回來的。

看他冷着個臉，池珩以為他不喜歡，忙道:“這間不想要的話，還有兩間客房，或者跟我一起睡主卧？”

聽到跟他一塊兒睡主卧，池眠不由帶上了一抹笑:“好啊，跟你睡吧。”

因為自己是同性戀，他爸才覺得丢人、惡心就把自己扔進少管所。既然他爸這麽排斥同性戀，那麽換成池珩也不會意外的吧？只要池珩跟他爸掰了，那他只需要按照後面計劃的流程來走就好了。到那時候，什麽遺産、繼承權不都回來了？就算他自己得不到，那麽這個憑空而降的池珩也別想再多占一分便宜。

“在這邊。”池珩領着他去到最裏面的一扇門，推開:“确定跟我睡？”

“我睡覺不太老實。”池眠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輕笑，似乎在暗示些什麽。

不過池珩未曾注意到他的微表情:“沒關系，不會掉下床就好了。”

……

然而他被安置在了旁邊的另一張單人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不是睡一張床？

房間的燈在池珩一聲溫柔的“晚安”裏熄滅。

不睡一起怎麽行？池眠想着，在十多分鐘後坐起身，赤着腳下床，爬上對面那張兩米二的大床。

感覺到一邊的動靜和身上的重量，快要睡着的池珩撇過頭睜開眼，手掌覆上了他的額頭，關心道:“怎麽了，不舒服？是不是淋雨發燒了？”

“不是，”池眠猶豫了半秒，有些艱難生硬的撒嬌:“哥，我做噩夢了，要跟你睡。”

他在心裏把自己惡心了個半死，池珩答應了還好，不答應的話那真的是沒臉繼續待下去了。

池珩在聽到那聲“哥”以後就笑了，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往旁邊一側挪出位置，拍着身邊的空位置叫他上來。

池眠一身雞皮疙瘩的爬了上去，強裝着淡定道:“謝……謝哥。”

很快他就後悔做出這個幼稚且破綻百出的決定并實施了。

——池珩側着身子面對着他，用一種看小屁孩兒的溫柔視線輕掃着他的臉。

盯得池眠咬着牙閉緊了雙眼。

太尬了，他是傻逼。

主打的就是一個社死。

“叫你眠眠好嗎？”以為跟弟弟親近了的池珩問。

池眠被這倆字兒激得一個激靈，忍不住蜷起了腳趾，沒鳥他選擇裝睡。

“裝睡呢？”池珩笑着戳了一下他的臉頰。

池眠依舊沒理。

“行吧，放心睡吧，哥陪着你。”

真當我小孩兒呢。

池眠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