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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時3個小時的心理疏導以後,池眠木着一張臉打開門,和坐在門外長椅上等待的人對視了一瞬。
景醫生也出了咨詢室,對池珩說:“您弟弟目前的情況不是很樂觀,我還需要跟您單獨說一下具體情況。”
池眠沉着臉說:“好像說了就有用一樣,要是真的這樣,世界上得這種怪病的人就不多了。”
“我總得先了解為什麽吧,我都不知道你是為什麽這樣我要怎麽幫助你?”
“你不知道?”池眠氣笑了,踮起腳在他嘴角輕輕碰了一下,在他震驚的面容中露出嘲笑般的笑容,一時竟不知笑的是自己的還是池珩的愚蠢。
“因為我喜歡你,而你惡心我排斥我。”
景醫生雖然維持着臉上的鎮定,腦子裏卻在翻湧。
池珩在無比震驚中給他了一耳光,抓着他肩膀的十指驟然收緊,用力到泛白,失去理智地嘶吼着: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我是你哥哥!”
池眠捂着臉,扯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對我太好了,是第一個對我這麽好的,我抑制不住的喜歡你。”
“你簡直是個瘋子!瘋子——!從現在滾,別他媽再對我說出這麽惡心的話!”
池眠在噩夢中醒來,捂着心口急促地大喘氣,景醫生對着他的臉嘆了口氣,“你這個情況,還是需要自己想開一點,今天就到這兒吧,”她提高了幾個音對那扇門外的人說,“池先生,您可以進來了。”
池珩進門見到他一副受了莫大的驚吓的樣子,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俯身問他:“還好嗎,啊,眠寶?說句話好不好?”
池眠倉惶的去抓他的手,雙目渙散地搖搖頭。
池珩心疼的抱抱他,“我帶你回家。”
“我不回你家,”池眠頻繁地小幅度地搖着頭,聲音顫抖着說,“我回自己家。”
“那怎麽行,我必須陪着你。”
“你不能一輩子陪着我,你總要陪別人的。”
他怕夢到的那些變成真的,趁早遠離保持距離的話,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池珩被他一番話搞得瞠目結舌,從桌上抽紙盒裏抽了一張紙巾給他擦去因為淚失禁而溢出來的淚。
“非要我不可嗎?”
池珩想不出既不違背自己意願又不刺激到他的話,只好先道:“我先不考慮談戀愛的問題了,等你好全了再說,這樣行嗎?”
池眠仰起臉點頭,噩夢裏的記憶湧現,他不敢細想,抓着他胳膊的手又攥緊了幾分。
池珩覺察到他受傷的微表情,心情複雜。
“他患病的根本原因不是你恐同不喜歡他,而是害怕你找的另一半不是他以後會冷落不要他”“他現在幾乎沒有安全感,再結合他從小就經受過精神創傷讓他很難再去完全信任和依賴一個人。目前來說你應該是唯一一個,也是他手裏的最後一根稻草,于他而言,如果你會冷落他,或者你将要冷落他,都是一個絕對不小的打擊”“當然現在最好的辦法還是——先跟他在一起幫他打消這份顧慮,如果你能接受的話”
開車回去的路上,池珩想起景醫生的這些話就腦殼疼。
對他自己而言,不能接受同性是一個原則性問題,光是看見兩個男的打啵他都能惡心吐了。
他弟在車窗外的暴雨聲裏睡着了,他找了個地方停車,心情煩躁的找了家便利店買了包煙坐在馬路邊抽,雨水順着他的發梢、鼻尖串着珠子往下滴,郁悶的看着車窗裏睡得很淺的池眠。
起初帶他回來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知道池爺爺給這小子留了6000萬遺産,不過要20歲才能拿的到,他想在這之前把關系打好方便他能從中分點錢找他失散多年的親弟弟。要不是池珩不讓他找,他也不至于把算盤打到可憐的池眠身上,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但他沒辦法,血濃于水,他沒法放下這件事,這幾年也一直都在擔憂周也的安危;
周也小他四歲,父母喪生後的兩天就被人販子拐賣跑了,他在附近找了一個星期都沒找到,天天嚷嚷着哭鬧着找弟弟,親戚嫌他煩就把他扔到孤兒院了。
另一個原因是覺得印象還不錯,冷冰冰的很有氣質,一個人住無聊接過來搭個伴兒,恰好池眠和周也的性格也很相像,都不喜歡說話,同時又是個細心乖巧的人。
他拿池眠當親弟弟照顧,結果這小子跟恐同的他說愛他,這他媽不是亂搞一通是什麽。
池眠覺察到自己有這個病了以後,情緒就越來越不穩定了,偶爾又能靜默一整天,有時候發呆發着就哭起來了,也不知道又想到哪裏去了。
總之搞得他提心吊膽的。
滂沱大雨澆滅了他手中的煙,池珩揚起下巴望着暴雨天,準備感慨點什麽突然幾顆雨水砸進他的眼睛裏。
“……真的會謝——嗷……”他忙捂着眼睛蹲了下去。
他為什麽要裝這個B?
池眠睡得淺,還沒五分鐘就醒了,前座沒看到人順勢往車窗外看去,恰好看到他哥蹲在地上捂着眼睛說些什麽。
與其說是在說些什麽,那痛苦的表情和沒有完全閉合的嘴更像是在叫些什麽。
難道他讓池珩這麽痛苦嗎,所以蹲在暴雨天裏哭着淋雨?
池珩緩過來的時候看到他弟扒在車窗前木然地看着他。
“……”這下丢臉丢大發了。
池珩一身濕的上車,池眠默默地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到他頭上,擦了擦。
池珩幹脆轉了過來,靜靜地看着他給自己揩頭發。他的眼睛沒有之前有神了,給人一種毫無生氣的感覺。
頓時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窗外的雨聲“噼裏啪啦”地響着,車裏只有布料摩擦濕發的聲音,池珩一直保持着這個別扭的姿勢一直到池眠給他擦頭發的動作停下。
“你沒看到吧?”池珩問他。
池眠怔了一會兒,嗯了一聲。
“你可千萬別學我,”他在池眠疑惑的目光中說,“無聊地擡頭看下雨,雨水進眼睛可疼了,來自你哥的血淚教訓。”
池眠:“……”騙我是不是也騙得太離譜了點兒。
“不過有點刺激,你要不去試一下?——算了眼睛容易感染。”
“?”
池珩回去就洗了個熱水澡,不過到了晚上還是打了好幾個噴嚏。
池眠聽見他說:“草,再也不裝B了。”
他回房間左翻右翻翻到了之前他感冒了池珩給他買的藥,等池珩翹着腳丫子在筆記本上畫畫的功夫一杯玻璃杯裝的棕色液體怼到他側臉邊,滾燙的溫度吓了他一跳。
池眠說:“把藥喝了。”
随即又補充道:“感冒藥。”
池珩笑呵呵地接過,不忘調侃一句弟弟知道心疼他了,仿佛這幾天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真的沒發生過。
池眠坐到他旁邊,抓過他的手把藥片塞到他的掌心,“應該的,防止你将來冷落我。”
“咳咳咳……你想嗆死咳咳……我啊——”
池眠神色舒緩了幾分,“我哪舍得。”
“我也舍不得冷落你啊,傻孩子……一天天的想些什麽呢,就算到時候家裏多了一兩個成員,我也依舊喜歡你的。”
要不是知道他恐同,池眠怕是真的要以為他說的喜歡就是自己所期待的那種喜歡了。
“我陪你挺過這段時期,你也要陪我過以後的日子吧,嗯?”
池眠興致不高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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