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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打開門就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拽着衣領拖過去，重重的砸在牆上。

“他媽個/b，老子跟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是吧！你說的你不會勾搭珩珩呢？你的承諾被狗吃了是嗎？”

池眠被他摔得咳嗽一聲，迅速調整過來接住他呼過來的一拳頭往回推：“我喜歡他又怎麽樣了！他比你好得多我憑什麽不能喜歡他！”

“你根本不是喜歡他！你是在毀了他！他不需要男人喜歡！更不需要你的喜歡！你一個孬種也配嗎！”

兩人扭在地上瘋狂厮打對方，誰也不讓誰，好歹池眠還顧忌到這是池珩他爸下手留了一點餘地，池濺一出手完全是往死裏打的湊合。

池眠掄起帶血的拳頭猛的朝他的胳膊砸去:

“我不配誰配！他喜歡我那我就是配！輪得到你來管嗎！”

池濺彈起身軀扶着沙發重重的給他一腳，被他抓住腿往茶幾上面來了個過肩摔，趁他喘氣這段時間擒住他的雙手用力一扭，牙齒咬住校服袖子将它撕了下來在短暫的時間內捆緊了他的雙手打了七個死結。

“老子的手……你他媽把老子的手扭斷了！”

“沒斷，正個骨就行。”

池濺雙眼猩紅着瘋了一般的擡腿亂蹬他，池眠抓住他的腿将他整個人從茶幾上拽下來摔到地上，撕破另一只校服袖子捆住他亂彈的雙腳，忍着被蹬臉的疼痛同樣打了好幾個死結。

池眠把校服脫了扔到一邊拉下衛衣的領子給他看：

“他也喜歡我是事實，這還不能算證據嗎？”

即使被捆住四肢池濺也要張口亂咬:

“他喜歡你個屁，他是被你蠱惑了，被你裝的乖巧純良迷惑了，他怎麽可能會喜歡男的！老子就是死他也絕不會喜歡男的！”

“随你怎麽想，”他從池濺的衣兜裏掏出手機，在緊急電話裏撥了110報了警，“您好，我是綿亘小區的業主，三棟601有人非法闖入我的家并且攻擊了我……”

池濺咬死了牙關，扭曲的面孔已經體現不出他此刻的憤怒，只能扭着身子對着他亂罵一通，什麽惡心的惡臭的詞彙統統拿出來罵，池眠撿起校服拍了拍，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淡定。

“除非他親自開口，否則我是不會跟他分手的。”

“我呸，你麻痹的狗比東西老子當初就應該那個把你射/出來的狗逼男人殺了！就不該放過他！”

“我無所謂，反正我也沒見過。你把池珩弄哪兒去了？”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池眠轉身被來人抱了個滿懷。

“眠眠，眠眠你沒事吧眠眠，對不起我來太晚了，快跟我到醫院去！”

地上的池濺嘶吼着：“池珩！你他媽是不是我兒子！你不想要錢了是不是！你不想找你親弟弟周也了是不是！你他媽給我擦亮眼看清楚，這個人不是周也！不是你弟弟！他就是個賤貨！早該去死的垃圾！”

“爸——別罵了！這和周也沒……”

池眠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聲音顫抖：“別過去哥，別過去，讓他罵……我也不會少塊肉，他也……只能罵了，警察一會兒就來了你別發火把你也卷進去了。”

“眠眠你……”

“我疼，我手疼，我臉也疼，你幫我看看，幫我看看好不好。”

“池珩！你沒聽見嗎！他不是周也，不是周也！你他媽聾了是嗎！他不是你弟弟周也——”

池眠一遍又一遍的聽着這個陌生的名字，分外難受，然而他現在也無心去問周也是誰了，池濺的意思很明确了，他不是周也，相當于他是那個叫周也的替代品。

池珩捂住了他的耳朵，“你就是你，你不是別人，更不是周也，你是池眠，是我的眠寶，乖，我在。”

池珩直接當着池濺的面吻池眠，成功把池濺惡心吐了。

……

警察們帶走了池濺，池眠在醫院闡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後身邊的那兩個警察也離開了。他靠在池珩身上咬牙承受着藥水塗抹傷口的疼痛，疼的淚花都出來了。

池珩把自己的手臂怼到他嘴邊：“乖，咬着。”

池眠擺着頭寧可疼死也絕不咬他，“你抱着就沒那麽疼了。”

“我抱着呢，抱着的。”他一邊說一邊收緊了力道。

池眠企圖用聊天來轉移注意力:

“你去哪裏了，我在校門口等了你好久你都沒來。”

“我被他反鎖在家裏了，我知道他肯定要去找你，這兩天我手機的所有信息都被他關注着。等他走了以後薛姨才敢來找鑰匙給我開門的，去學校沒接到你，就一路開車追到這裏，路上還堵車，我都急死了。”

池珩看着他搓掉一大塊皮的指關節自己的手也跟着疼了起來。

這不疼都有鬼了啊，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忍住沒讓眼淚掉出來的，好像不管他受了多重的外傷，都依然很堅強。他脆弱的從不是軀體而是心理。

“眠寶，你害不害怕？”

“害怕什麽？你不要我了我才害怕。”

池珩沉默良久，抱着他的手臂漸漸松開了些。

他不敢保證他不會扔下池眠，他現在已經自身難保，池眠也知道周也的存在了，盡管他現在不問，時間久了等真相水落石出了呢……說不定池眠還會恨他。

接下來的每一步該怎麽走，他完全沒頭緒。

重點是池眠的右手，至少一個星期寫不了字。才回歸學校多久，四天，四天就變成這個樣子，他連一個人都看不好，将來又要怎麽看兩個人。

池珩對他滿心愧疚，非但不能彌補，還要繼續…從他這裏謀取私利，他覺得自己簡直不像個人。

但他沒辦法，已經快到了二選一的時候，選周也池眠會痛苦，選池眠他不想放棄周也。

他正苦惱着。池眠的臉湊過來跟他貼了一下，“在想什麽？”

“想以後怎麽應付爸。”

“你會跟我分手嗎？”

“不……我不想分。”

池眠道：“那就好。誰都可以不要我，你不可以。因為你是我哥哥，我最依賴的人。”

他一番話讓池珩愧疚更甚。

這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騙局，要不是池濺來攪和一趟，恐怕自己都快當真跟着掉進去了。

處理完傷口聽完護士姐姐交代的注意事項，兩人皆是沉默着走出去。

“周也是誰？”

“我想跟你聊聊周也的事。”

雙方皆是一愣，池眠點頭等他開口。

“我原本其實有個親弟弟，叫周也。”

一聽是弟弟，池眠的緊張感瞬間減下去不少。

所幸，不是什麽老情人，也不是什麽白月光。

“他和你，很像。”

池眠靜靜地看着他，“然後？”

“他不見了，被人販子拐走了，所有人都說他早就死了，沒有人幫我找，爸嫌麻煩也不肯幫我找——他怕我去找周也所以從我高中畢業起就斷了我的所有經濟來源，讓我自己獨立，我賺來的錢既要供自己上大學又要支付生活開支，根本沒錢找他，就算找到了，我現在的能力也安頓不好他。”

“池濺告訴你說我不是周也，意思是你在拿我當周也照顧麽？那麽等你找到他，是不是就準備趕我走？”

“周也小時候被強/奸過，跟我一樣，留下了心理陰影，他比我更惡心看到男同，如果我留下你……那我肯定留不住他，但他是我親弟弟，我不可能不要他。”

“我只在意一句話，你要在我跟他之間選擇舍棄我，是嗎？”

“現在才明白，從你打算做二選一的那刻開始，你就不會再堅定的選擇我了。”

池珩慌忙抓住他的胳膊：“我……眠寶。”

“打算分手的話，記得提前告訴我，我好給自己掘個坑買個骨灰盒備着，沒人給我收屍，我自己來。”

“你能不能別總是把死挂在嘴邊，你又要逼我嗎？池眠？”

“我不說了，你帶我回家吧。”

“我坦白了，我從一開始就是盯着你的錢來的。”

“我知道。”他的聲音異常平靜。

平靜到讓池珩原本慚愧的眼神變得難以置信。

“但我不知道我竟然是個替代品，”他笑着說，“那你評價一下，我演的像他嗎？”

“你是你，他是他，這點我還是能夠分得很清楚的！我承認我剛開始幻想過你就是他，但是我對他只有純粹的親情，跟你的不同，我後來是真的喜……”

池眠伸手捂住他的嘴。

“好了，你別再打破我的幻想了，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回來，你還不用做選擇，繼續愛我吧，等他回來了我會老老實實的躲起來的，你只需要瞞着他就可以了。”

池珩看到他眼裏的凄涼又忍不住感嘆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池眠:“制造羁絆的人是我，我會承擔後果的。”

池眠還是跟着他一起回去了，還是跟他一起吃飯跟他一起睡覺，少了很多話和很多暧昧的動作。

說什麽分手總在下雨天，他們只是發生了一點矛盾外面的雨就下的跟瀑布似的，池珩抓着窗框一刻不停的拿頭往上面撞，不明的水珠順着玻璃往下滑，與拍在玻璃外的水痕同步。

池眠也沒多好過，蜷在書房裏反鎖了門抓破腦袋搞學習，好逼迫自己不去想甚至是忘記剛才發生的事，能挺過去的，就算挺不過去……死撐也能撐過去的。

夜裏十二點，書房的門和主卧的門默契的陸續打開，兩人相望一眼就繼續做自己要做的事。

池眠去客廳找水喝，池珩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誰也不提今天的事，又忍不住要去偷看對方，希望彼此都能給一個臺階下。

薛姨差不多也搞懂了他們不說話的原因，也沒說話。

這間屋子除了休息時間就從來沒有在這麽多人的情況下如此安靜過。

池眠喝完水也在沙發上坐下，擡眼看看池珩，對方冷漠的表情讓他心裏很不舒服，有話說但是又不想說。

池珩不睡，那他也陪着不睡。

半個多鐘頭過去，他們都沒有叫彼此去睡，一起坐到了淩晨一點，池眠學習本來就累，再這麽一折騰直接在沙發上來了瞌睡，抓了個靠枕抱着就睡了。

池珩又獨自坐了十來分鐘，看看睡在一邊的池眠，又把空調調高了一些，關了電視在沙發的另一側跟着躺下，懷裏攬着一個靠枕。

不知道是幾點，池眠被噩夢驚醒，靠着沙發抱着靠枕坐起來，目光深邃的望着睡在沙發另一頭的人，一直盯到靠着沙發再次睡去。

池珩五點多起來上洗手間，看到蜷在沙發角落睡覺的人，從屋裏抱了被子蓋到他身上，坐在他身側捏着他冰涼的手掌給他取暖。

他覺得世界上就不應該有二選一這個殘忍的概念。

這和父母雙方溺水你只能救一個人毫無差別。

但凡選了其中一個，另一個就從世界裏徹底消失了，選擇者的人生也将不完整。

自己都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娃娃，就要經常一個人在家裏照顧八歲的病秧子弟弟周也，要煎中藥，做飯，洗衣服，周也受了欺負還要沖過去保護他。

父母犧牲以後，周也還被人販子拐走了，那會兒他還不滿十三歲，他穿了三十多條大街都沒能把人找回來，只能在暴雨天裏漏雨的破茅屋裏失聲痛哭。但他從來沒覺得周也死了，失蹤的那天他就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弟弟找回來，再努力給他更好的生活好好照顧他，那可是他唯一一個直系親人。

他覺得被扔進孤兒院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來這裏領養孩子的大多都是些家境好的人，從進去那天他就計劃着要跟一個有錢的人走，讓他幫自己找弟弟。

池濺不幫他找，說失蹤了那麽久了肯定死了，就算沒死肯定也長變樣了，隔了多少年了找回來又還有什麽意義，人家不會跟你親的。

池眠跟周也真的很像，不論是身體差還是性格冷，連生氣了極容易哄好也是一樣的。有時候看着安安靜靜看書的池眠，看着看着，他就要看花眼把這個人看成周也了。

但是他喜歡的确實是池眠，時隔多年最放不下心的也确實是周也。

如果周也能接受池眠這個“嫂子”的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