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條廣告的拍攝不會占用太多時間, 熟練的模特一條過的話, 甚至幾個小時都用不了。

廣告導演想着洛汐是新人, 沒經驗，估計NG的次數不少。希望是個有靈氣的, 別教都教不會，白長一張那麽好的臉。

唯一讓導演放心的是這古建築他們拿到了一整天的拍攝時間, 就算NG的多, 一整天的時間怎麽都夠了。

結果真拍起來，居然特別順利。

不但順，拍出來的效果還出奇的好。

導演盯着監視器來回看了幾遍，心花怒放的盛贊洛汐是個有天賦的，滿意無比。贊嘆之後，又有些遺憾的想着, 可惜只能拍一個版本，要是将三個版本都拍出來多好，做成系列廣告也不錯啊。

導演有些心動, 尋思着回去能不能和廣告部那邊讨論下。

不過他也知道希望不大, 秦氏是有自己的代言人。能讓洛汐拍這次廣告已經屬于例外，這只是旗下一個系列禮盒的單獨廣告。

秦氏每一年的宣傳廣告和主打産品，都是由他們自己的代言人拍攝的。雖然導演一直覺得秦氏選代言人的眼光有待提高，但這也輪不到他來決定。

瞅着拍好的素材, 導演替洛汐可惜。

明明條件這麽好, 偏偏要待在霸天娛樂, 資源那麽虐真是白瞎了。

洛汐根本沒注意導演看自己的複雜眼神, 她默默的扭頭對小金龍感慨。

拍廣告的錢原來這麽好掙，她只是吃吃喝喝就結束了。最讓她滿意的是吃的都是秦氏招牌點心，真材實料，味道真的很不錯，她吃的很舒心。

小金龍藏在她的袖子裏，瞄了一眼場邊還在失神的秦冉，它嘀咕起來，“那個家夥你打算怎麽辦？”

洛汐：“……随便忽悠一下吧。”

廣告拍完，秦冉本該盯着工作人員将宅子內屬于秦家的老物件都搬回去。現在他将這事交給現場導演，自己拉着洛汐就進了存放他太爺爺骨架的小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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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

導演助理嘿嘿一笑，湊到導演跟前小聲打趣，“秦先生這麽猴急，難得的美人就是不一樣……”

都拉去小隔間了，這是打算潛規則人家？

秦小少爺就不怕霸天娛樂的馮老板沖過來和他拼命啊，那個馮老板可是出名的護犢子。不過以霸天娛樂現在落魄，就算想護，估計也護不住。

助理一臉八卦，浮想聯翩。

導演冷下臉，瞪了一眼自己的助理，“把你那龌龊的思想給我收起來，秦先生是有事找那個新人談，別給我胡扯。”

助理見老大怒了，立刻擺正神色，識相的不再多說。

導演收拾了底下碎嘴的人，認真的盯着搬運老物件的工人。

要說秦冉是打算在小隔間潛規則唐洛汐，導演是不信的。

那個新人的确是少見的美麗，但和秦冉的女友是同公司，秦家的小少爺還不至于這麽沒品的下嘴，再加上地方也不合适。

至于其他的，無論秦冉是找唐洛汐做什麽，這都不是他們能議論的。

小隔間內，秦冉一臉糾結的看着太爺爺的骨架，只覺得三觀都快要重塑了。

什麽叫一人就擊沉了一艘船？

那可是真的軍艦，而不是紙糊的小船。就算那是幾十年前的軍艦，也是鋼鐵鑄的吧。一個人能打一條軍艦？

原來前幾天華夏發現的那艘沉船，就是他太爺爺當年發威弄沉的！

不但弄沉了，還将國家的文物財富都保存了下來！

這麽多年之所以沒人發現，是太爺爺為了華夏財富不被劫掠，在沉船上下了禁制，靜待祖國後人發現。

至于太爺爺的骨架為什麽這麽奇特，據說這是有大功德的人才會呈現的異象，就好比佛家高僧圓寂後，肉身不腐或者有舍利子。

秦冉一臉茫然的聽着，越聽越覺得神奇。

他冷不丁想到自家爺爺曾經講過關于太爺爺的事，什麽道家高人，一人一劍斬百鬼，雲游四方，超度數萬亡魂。

小時候秦冉都當故事聽，長大了覺得那是自家爺爺在吹牛逼。

太爺爺真那麽厲害的話，還能失蹤？

還能落到連屍骨都找不到的境地？

還斬百鬼？

這麽不科學不靠譜的事，當真了那就輸了。

秦冉對從沒見過的太爺爺的印象一直就是——

是個兼職的道士，因為他家太爺爺成家有老婆，華夏正兒八經的道士可是不許成家的。

靠招搖撞騙為生，大概會一些過去那種江湖術士的把戲。在舊社會挺好用的，那會人識字念書的不多，神婆騙子的小把戲能混一輩子。

最後失蹤下落不明，秦冉一直以為是太爺爺的騙局被識破，被人家套麻袋下黑手了。

這麽多年固有的印象在今天被刷新，原來他家太爺爺不是江湖騙子，是真正的高人，還是那種深藏不露，大隐隐于世的世外高人啊！

就算那些禁制啊，沉船啊聽起來很扯淡，但看着太爺爺的玉質骨架，秦冉什麽反駁的念頭都沒了。

洛汐見秦冉一臉震驚的就接受了她的說法，默默無語的掐了掐小金龍。

還好她沒有按照小金龍給的稿子說，小金龍更扯淡，編的比她誇張十倍。而且它壓根不想将骨架交給旁人，動着歪腦筋想要将秦冉吓唬走。

秦冉找了個盒子，慎重的将太爺爺的骨架裝好。骨架盤腿而坐，半人高的盒子到是勉強能放得下。

白森森的骨架哪怕泛着玉質流光，那也是一副骷髅架子，黑黝黝的眼眶正對着自己，讓他心裏有點毛。

秦冉有點怕，又不好意思讓洛汐幫他裝。

摸到骨架時他一直在心裏默念這是自家太爺爺，是親人，是爺爺念叨了一輩子的人。

等戰戰兢兢的收斂好了，他才看向洛汐，表達謝意。

人家找到了太爺爺的屍骨，還不遠萬裏的給他送來，這份恩情怎麽看都挺重的。

至于洛汐是不是在蒙他，光那個冊子就做不了假。

更別提剛才收斂屍骨時，在他碰到骨架後，心裏莫名泛起的酸楚和暖意。就算從未蒙面，他體內的血緣似乎也認出了眼前的人，是他們秦家的先輩。

洛汐和小金龍試探了下裏世界的事，秦冉一問三不知。

骨架先生是個厲害的，秦家當年出了個厲害人物，可惜兒子不争氣，沒慧根。

秦冉的爺爺，這玉質骨架的兒子，當年模模糊糊知道自家老子是個有本事的，只是自己不開竅沒學到幾招。後來自家的厲害老子失蹤，傳承更是斷了。

那會又是動亂年代，等到動亂結束，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切都開始講究科學。

見狀，秦家老爺子徹底歇了心思。

開始勤勤懇懇的經營自家的點心鋪子，只希望後人裏能出個有慧根天賦的。結果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秦冉這一代，壓根不相信非科學的存在，更別提去鑽研了。

見秦冉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小金龍失望極了。

它用傳音跟洛汐嘀咕：‘跟他要錢，要資源，要金子！他太爺爺可把我折騰慘了，他又什麽消息都不知道，那就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洛汐：‘……我覺得他家的點心挺好吃的。’

小金龍一臉怒其不争，‘看你那出息，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最愛的不是游泳池嗎！’

洛汐略遺憾：‘游泳池有海軍給我修了，太貪心不好，暫時一個就夠了。’

小金龍：‘……’

敢情要是海軍沒給你修，你還打算再要一個？

你自己算算你有幾個，海軍承諾免費給修的，馮老板未來打算給修的，以及自己說過要給她修個金的！

三個！

三個難道都還不夠你泡的？

要點有用的、實在的東西啊！

秦冉急着帶自家太爺爺回家，想要邀請洛汐和他一起回去。

好歹這是找到了太爺爺屍骨的高人，怎麽也該是秦家的座上賓，讓爺爺見一見。

洛汐怎麽将骨架從沉船上帶出來，說的很模糊。八分真，二分假，成功将秦冉忽悠住了。

在秦冉看來，能破了太爺爺的禁制将屍骨撈回來，也瞞住了上頭帶來給他，這肯定是仙家手段。

不說別的，今天他可沒見洛汐帶什麽盒子進來，就太爺爺骨架這個大小，若是她想帶進來，絕對十分顯眼。

道家不就有障眼法、五鬼搬運術什麽的，能用出這種招數的，那必須不是一般人。

特殊人才必須維持好交情，他爺爺又特別喜歡這些東西。鑒于各種方面的考量，秦冉是真心實意的想請洛汐一起回去。

至于高人為什麽會窩在霸天娛樂，秦冉表示這肯定是入世修心的一種。

有了各種腦補，秦冉現在看洛汐，只覺得她和他們這些凡夫俗子特別不一樣，美的那麽有靈氣！

洛汐拒絕了他的邀請，秦家既然什麽都不知道，她就沒興趣去走一趟。

在秦冉的惋惜中，洛汐拎着幾大盒秦氏招牌點心走了。走前還不忘提醒他，廣告費不要拖欠。

霸天娛樂眼看就要倒了，有了這筆廣告費，老板估計還能多撐幾天。

秦冉抱着巨大的盒子，直奔自家爺爺的地盤，秦家的老宅。

秦家的老宅子據說是當年太爺爺親自選的址，親手布置的。宅子不大，也就四合院大小。混亂的那些年代還被沒收過，後來一切平靜後，才還了回來。

宅子放在現在已經很破舊，老太爺不許人動，就更顯得古舊。

在秦家開點心鋪發跡之後，秦家其他人都搬出了老宅子，只有秦家老太爺，秦冉的爺爺還住在這裏。

秦冉抱着大盒子進門，他家爺爺正坐在堂屋看電視，電視咿咿呀呀唱着戲，老太爺搖着扇子跟着哼。

瞅見自家小孫子回來，老太爺驚訝道：“這是什麽風把我們金貴的小少爺吹回來了？”

秦冉怕鬼，也特別不喜歡這座老宅子，總覺得破舊陰暗的犄角裏躲着會撲出來的東西。他搬出去住以後，也就每年逢年過節在老宅子裏住幾天，平時盡孝心都是接爺爺出去。

秦家老太爺自然清楚小孫子這個毛病，以前還用這個吓唬過小孫子，今天猛然見到秦冉回來，老人家縱然心裏歡喜，卻還是忍不住調侃。

秦冉慎重的将盒子放在堂屋的茶幾上，怕吓到老太爺，沒有直接打開，而是委婉的道：“爺爺，我找到太爺爺了。”

“啊？”

老太爺怔了下，頓了幾秒才明白他在說什麽。

這下扇子也不搖了，老頭‘蹭’的站起來，一臉急切的追問。

“找到你太爺爺了？在哪裏找到的？人在哪呢？”

秦冉連忙扶住他，一連串的叮囑：“深呼吸，別激動，冷靜。爺爺你不是還打算抱重孫子呢，千萬別厥過去。”

老爺子掐着孫子的手，勉強冷靜下來，抖着唇問：“……人呢？”

秦冉先扶他坐下，才打開茶幾上的大盒子，一臉恭敬的沖裏面的白骨喊了一聲：“太爺爺。”

老爺子：“……”

啥？

這副白擦擦的骨架子是自己的父親？

驟然聽到秦冉說找到人了，老爺子還以為是活人。

現在想想以自家父親的年紀，現在要是還活着起碼百歲上下了，化成白骨倒也說得過去。只是在他的印象中，父親那麽厲害，擁有神鬼莫測的手段，哪怕失蹤這麽多年，他還一直隐隐期望着父親還活着。

秦冉怕老爺子不信，立刻将冊子掏了出來，這東西老爺子比他還熟悉。

果然，老爺子臉色一變，接過冊子翻了幾頁。

“是他，真的是他……”

這冊子自己無比熟悉，曾無數次看過父親在上面寫寫畫畫，他小時候調皮還在其中一頁上畫了個小老虎，被他爹吊起來揍。

摩挲着那墨色已經變淡的小老虎，老爺子老淚縱橫。

秦冉怕老人太傷心，插科打诨的安撫了幾句，将太爺爺的豐功偉績都說了出來，刻意的多吹捧了一下太爺爺，表明以前是自己蠢，有眼不識泰山等等，讓老爺子轉移心思。

老爺子淚痕未幹，眼裏到是多了幾分懷念和笑意，附和的道：“父親當年厲害着呢，可惜好竹出歹筍，我們這些後人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你這一代更是蠢笨如豬，竟然怕鬼！”

要知道他爹當年可是一人一劍斬鬼超度，鬼見了他爹吓的都不會跑了，結果那麽厲害的爹，後人裏沒慧根不說，還出了個怕鬼的，家門不幸啊。

秦冉咕哝：“豬才不笨，科學研究豬是很聰明的動物。”

老爺子瞪他一眼，“那你比豬還不如。”

秦冉：“……”

要不是這是親爺爺，他的暴脾氣都要壓不住了。

老爺子恭恭敬敬的将自家爹的遺骨請進裏屋貢着，決定選一個合适的日子将其葬入祖墳。

做好這一切，他才有了精神問其他的，“你說找到遺骨的那個丫頭叫唐洛汐？”

“嗯。”

秦冉将洛汐忽悠自己那一套搬了出來，有發現沉船的新聞佐證，可信度特別高。

老爺子半信半疑，估摸着有這個能耐，難道是裏世界的人？

他比秦冉知道的多一點，起碼表裏兩個世界的存在，他是清楚的。當年他爹那麽厲害，和他爹打交道的人也不乏裏世界的。

當然，仇人也很多是來自裏世界。

因為這個，他爹發現他沒有慧根資質後，就将他當做普通人家的孩子養大，關于裏世界的事很少在他面前提及。但有一點他記得特別清楚，他爹曾經指着冊子說過。

‘這冊子上有歷代祖先下的禁制，層層疊加，除了我們秦家的血脈後人，旁人若是眼熱想搶奪，碰之皆死。’

那會他還小，連字都不大認識，只是懵懂的表示‘好厲害’。

他爹沉思了一會兒，才仿若下定決心的交代，‘不過有個例外，擁有天陰之體的人也可以打開冊子。若是他日有我們秦家之外的人翻開冊子，你要記得……’

記得什麽來着？

老爺子絞盡腦汁的想着，總覺得他爹這句話特別重要。

“爺爺，您要不先跟我回去住？”秦冉道。

老宅子的裏屋采光不好，有些昏暗。現在還擺上一副骨架，更是陰森逼人。就算知道那是自家太爺爺，但隔了好幾代，秦冉還是有點毛。

自家太爺爺那麽不科學，萬一再招來點不科學的東西，也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這屋子裏有可能擠滿了各種他們看不見的鬼，秦冉的汗毛都豎起來。

老爺子感覺自己快想起來了，被小孫子這一打岔，又忘了。

他沒好氣的白了孫子一眼，“住什麽住，這是我爹，你太爺爺，你怕個屁。去，通知你爸和你姐回來，都來給你太爺爺磕頭上香。”

秦冉得令，立刻奔出陰森的裏屋，去召喚家人。

老爺子對着白骨念叨，“爹啊，您當年說讓我記得什麽來着，我那會太小，您又不多說幾遍，現在老了就給忘了，要不您晚上托夢在給我說一遍？”

玉質骨架沉默不語，面前插着的香突然斷了，香灰砸了老爺子一腳。

老爺子覺得莫名其妙，撿起香看了看，“難道是買太久了，被蟲蛀了？”

他扭頭又給自家爹重新換了柱新的香，拜了拜，轉身出去了，“記得托夢啊，爹。”

身後，那柱新插上的香‘啪’的一下又斷了，仿佛被氣的，狠狠砸在地上。

要是骨架能說話，肯定會跳起來教訓不孝兒子。

托你妹的夢，要是能托夢，老子需要苦哈哈的待在海裏那麽多年，還被當成失蹤人口？用你的豬腦子想一想，沒慧根也不該笨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