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竊賊

第6章 竊賊

◎難道她看上去像冤大頭?◎

女孩置若罔聞,低着頭快步向前。

“扣下她。”花燃又道。

湛塵移動,封鎖住女孩的去路,花燃轉身伸手抓向女孩。

她的手在離女孩肩膀還有一寸距離時,像是被吓到一樣一動不動的女孩忽然以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姿勢躲過她的手,一眨眼就往前竄去五六米。

花燃饒有興趣地盯着女孩的背影,留下一句“跟上”後先一步追上去。

她不緊不慢地跟着女孩,距離固定在三米,像是貓逗老鼠般不靠太近也不離太遠,還有心情和對方聊天。

“速度不錯,步法雖粗糙但娴熟,若是遇上速度慢些的說不定還真會被你甩開,可惜你今天運氣不大好遇到的是我,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是會遭到懲罰的,你想留下左手還是右手?”

女孩不答,埋頭拼命向前跑。

她頭上原先戴着一頂厚氈帽,帽子在跑動的過程中被甩落在地,沒有紮穩的頭發瞬間散開,淩亂飛舞的頭發遮住她的臉,只隐約看得見慘白的臉色。

跑過密集的房屋區域,經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街道,女孩逐漸體力不支,步伐也越發淩亂起來。

眼見女孩張大嘴,花燃向前一步捂住她的嘴巴,阻止她撲向人群,一把拎住她的後領将其提出人群去到相對安靜的巷子中。

剛站定,花燃便将對方兩只手都折斷,在女孩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花燃從她懷裏掏出一個乾坤袋。

“你不回答我只好幫你做決定,手腳這麽不幹淨不如全舍了吧。”

女孩額頭滲出汗珠将碎發打濕,蒼白的嘴唇哆嗦着,虛弱道:“對不住,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該妄動道友的東西,感謝道友饒我一命。”

花燃打開乾坤袋,不出所料地看到裏面空空如也,“裏面的東西拿出……”

未盡的話在看到女孩容貌的剎那忽然卡住。

女孩擡起頭,左眼眼尾處的一大片紅色胎記引人注目,細長的眉毛下是一雙圓圓的杏眼,擡眼看人時帶着一絲狡黠。

她看上去比廣清大不了幾歲,又和天真不知世事的廣清有所不同,渾身帶着紅塵中翻滾過的圓滑氣息,配上她的年齡,有一瞬間讓花燃覺得刺目。

女孩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破舊的小乾坤袋遞到花燃面前,忍着疼痛讨好道:“道友真是聰慧人,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嗎,您的東西……”

花燃沒有回答,定定盯着女孩的臉,盯得女孩額頭冷汗越來越多。

湛塵看向花燃,正要出聲,花燃像是突然回過神來脫口而出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勉強笑道:“我叫孤月影,孤獨的孤,月亮的月,影子的影。”

花燃看向孤月影被折斷後無力下垂的手,低頭打開乾坤袋,看到自己除了錢什麽都沒有的袋子,又将其合上,“跟我來。”

孤月影戰戰兢兢地小步挪動,悄悄看一眼旁邊的湛塵,又忍不住去看前頭的花燃。

一路踹踹不安,不知道對方要将她帶到哪裏去。

花燃走進最近的一家藥鋪補充乾坤袋裏的丹藥,将其中一瓶療傷的丹藥扔給孤月影,又捏碎一顆靈石将靈力注入到孤月影的傷口處,靈力一點點修複折斷的傷口。

這個過程十分緩慢,傷口處又疼又麻還止不住的發癢,她又不能伸手去撓,只好盯着花燃的臉看來轉移注意力。

她先前沒注意過,現在仔細一看,對方的臉無處不精致,是她見過所有人裏最漂亮的一個。

莫名其妙的,她對對方生出一些好感,總覺得長着這張臉的應該是個好人。

一盞茶時間後,孤月影的手恢複如初,晃動時也不覺難受,她睜大眼睛盯着花燃,眼尾的胎記讓她左眼看上去都是紅的,顯得委屈巴巴。

良久,她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我做什麽?”

“讓你幫我做事不如我自己動手,沒什麽事就滾吧。”花燃垂眼,臉上沒什麽表情。

孤月影向湛塵投去求助的目光。

湛塵:“她心情不好,這個時候說的話直白刺人,也是心中實話,你可以走了。”

花燃瞪一眼身邊多嘴的死窮和尚。

“那……好心仙子姐姐,我求求你,能不能給我一點靈石?”孤月影懇求道。

花燃一直冷如冰封的表情忽然笑開,“得寸進尺是吧?”

孤月影身子一抖,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對方的笑臉比看到冷臉還害怕,她小聲道:“其實我不是賊……”

說完看到花燃似笑非笑的臉,又匆匆找補道:“其實我不是一直是賊,我跑得快,先前一直給城東的莫老板跑腿,但是他已經欠了我半年的工錢,我弟弟中毒現在急需買藥,但是我沒錢,實在沒有辦法才想着去偷,我發誓這是第一次,就被你抓住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

花燃:“所以你覺得我看上去像個冤大頭?還是蠢蛋?”

孤月影急忙搖頭:“不是的!進百花客棧的人我都有在注意,但是你看上去最有錢,今早還喝了好貴好貴的茶!這個茶我只看到你們喝過!”

“偷盜不如乞讨,看到這個和尚沒有?這樣宣稱要普度衆生的人最愛做善事,既然看到我們喝茶,你怎麽不問他借錢?”花燃指向旁邊的湛塵。

孤月影:“因為……因為我住在城西的破屋,他昨天住我隔壁。”

兩個人,一個看上去心軟但貧窮,一個看上去富裕但冷漠,她嘗試在花燃會經過的路邊乞讨,但完全沒分得花燃的半個眼神,實在沒其他辦法才選擇行竊。

聽到孤月影的話,花燃一梗,轉頭看向湛塵:“你昨天睡城西破屋?”

“是。”湛塵點頭,臉上看不出分毫窘态。

“呆子。”花燃嗤笑,又問,“你昨天沒看見她病重的弟弟?”

中毒的話,以湛塵的實力怎麽也能把毒壓制一些,如果看見卻不幫忙,這不符合她對和尚都是老好人的認知。

誰知湛塵點頭了,“凡間世事自有因果,萬物生死自有命數,不可随意幹涉他人因果,若身在局中便無法看清局勢,若身處紅塵又該如何看破紅塵?”

花燃愣住,上下打量湛塵,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般,“我心情好了還會做做好事,你倒是比我還要薄涼。”

看似豁達得無欲無求,實則冷漠得不似人間人。

她評價道:“都是歪理。”

湛塵:“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人間因果糾纏,一旦沾染就再難擺脫。”

花燃看着湛塵的眼睛,一雙從沒有過情緒波動、冷眼旁觀世事、不像真切活在這個世界的眼睛。

她說:“我覺得你成不了佛。”

湛塵的表情定格,眨動的眼睫也在這一刻停滞。

成不了佛——方丈也曾說過這樣的話,這四個字就是這場換心糾纏的源頭,熟悉的古樸聲音恍若浮現在耳畔,和清脆的女聲混在一起。

可他不明白。

他問:“為什麽?”

花燃:“不先入世如何談出世,要是你能成佛的話,我覺得我也行。”

湛塵低眸,只當花燃說這話又是故意胡說刺激他。

“你不想管,我偏要管。”花燃拍拍表情忐忑的孤月影,“帶我出去找拖欠你工錢的人渣老板。”

花燃決定要做的事情,湛塵很少阻止得了。

在孤月影的帶領下,花燃順利地見到這位莫老板,都說相由心生,莫老板肥頭大耳、賊眉鼠眼,屬于花燃看一眼就會覺得不順眼的類型。

莫老板看見花燃時一臉笑容,在見到花燃身後的孤月影時當場表演一個變臉術法,一直挂着笑的臉登時冷下,陰沉沉道:“哪裏來的破乞丐,快滾!”

孤月影:“我來讨工錢!你還欠我兩百七十一塊靈石!”

莫老板冷笑:“六天前我讓你幫我送盆花,你沒按時送到,知不知道因為這個事我虧了多少錢?你還有臉來讨錢,我不讓你賠已經是仁至義盡!”

“你一開始又沒說是緊急單子,我們最開始說好是兩天內送到就行!”孤月影臉色漲紅,大聲辯駁。

莫老板雙手叉腰,臉上肥肉顫動,他拍拍手,身後的鋪子裏走出四個滿身橫肉的大漢。

“我再說一遍,你有多遠給我滾多……啊!啊啊啊——”

花燃的腳踹在莫老板左臉上,将他踹飛幾步後另一只腳跟上,直接踩在對方右臉上。

本就圓潤的臉快速紅腫膨脹,莫老板發出殺豬般的嘶吼,兩顆帶血的牙從他顫動的嘴中掉出,“你……”

花燃揉揉耳朵,“聒噪。”

四個壯漢看到莫老板受襲,齊刷刷拿出大刀朝花燃砍去,花燃輕飄飄一躲,拉着孤月影閃到湛塵身後去,紅線紛飛,将湛塵推向壯漢的方向。

她的動作極快,一切都發生在火光電石之間,突然直面大刀的湛塵不得不吐出兩個字:“禁行。”

靈力在空中泛開漣漪,帶着特殊音律的聲音直刺人耳,壯漢渾身一震,剎那間的恍惚過後,他們看到的就是花燃的鞋底。

花燃捂住孤月影的耳朵,一腳踹開四人後頗為得意地看一眼湛塵。

湛塵不想牽涉因果,她就偏要讓他動手,入這紅塵局中!

湛塵對上花燃的眼神,說理她不聽,動手打平手,面對花燃時他總是滿心無力。

地上五人還在哀嚎,花燃遞給孤月影一把匕首,輕擡下巴指向莫老板,“殺了他。”

孤月影剛觸碰匕首的手一抖,差點讓匕首落在地上,驚愕問道:“什麽?”

“你耳朵不好?”花燃反問。

“我……”

“道友!”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不不不,是仙子,仙子饒命啊!你要多少錢我都給!”

莫老板臉色慘白,忍着疼從地上爬起,喘着粗氣向花燃求饒,見花燃不為所動,又轉身向孤月影哐哐哐磕了幾個頭。

“以前是我不對,有眼不識泰山,孤道友……不,孤奶奶!你要多少錢我都給,我這條狗命實在不值得髒您的手啊!”

花燃擡眼,“下不了手?”

孤月影臉色發白,糾結道:“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吧?”

她殺過的東西最大的就是破屋裏的蜘蛛和壁虎,殺人……她想都不敢想。

“随你,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決定。”花燃随口道。

莫老板聞言臉色狂喜,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堆靈石,堆到地面上快有孤月影的膝蓋高,“感謝您的大恩大德,莫某這輩子沒齒難忘!”

說完四腳并用地爬起往前跑,生怕孤月影改變主意。

孤月影蹲下,将一部分靈石挑出後為難道:“我只想要我的工錢,多出來的這部分怎麽辦?”

花燃毫不客氣的将靈石撈起放進自己口袋,似笑非笑道:“這麽天真有底線還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

孤月影撓撓頭,沒聽明白這句話是褒是貶。

一塊靈石砸到孤月影頭上,花燃收回手,使喚道:“我要逛逛,你帶路。”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