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受傷

第17章 受傷

◎不要小看她的職業素養◎

夜色已深,牢房裏靜悄悄一片,鎖頭咔噠一聲,被花燃輕易解開。

她悄無聲息地離開,沒驚動任何人……其實她沒必要如此小心,因為牢籠裏的其他人呆呆愣愣,而牢房外連個看守都沒有。

外面大部分屋子都陷入黑暗,此時她左前方的一間屋子就尤為醒目,屋子亮着燈,時不時傳來些許響動。

這個地方雖然沒有明面上的看守,但她感覺得到那些隐藏在暗處的呼吸。

她隐匿在陰影下移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幾乎要與陰暗的光線融為一體,像一道移動的影子。

一靠近亮燈的屋子便能聞到陣陣香氣,藥香混合着花香讓人有些昏沉,她如同一片落葉般輕飄飄翻上屋頂,弄出個洞低頭往下看。

這間屋子很亮,像是在烈日下沒有遮擋那般亮堂,刺得人眼睛有點眼花。

她先前在外面看到的亮度還是減弱過,糊在窗上的暗色窗紙擋住一些光線,這裏的人是把所有的燈全點在這間屋子嗎?

因為屋內夠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的場景。

屋裏有兩個男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

站着的人穿着這裏的同款黑衣,精神奕奕,反正是坐着的人臉色憔悴,眼睛布滿紅血絲,像是幾天沒睡過覺一樣。

房間的角落裏點有香,香氣就是這支香發出來。

站着的人低頭逼問道:“你叫什麽?”

坐着的人目光無神,喃喃道:“我……我叫……叫白方。”

“不,你沒有名字,你誰也不是。”黑衣人放低聲音,像是蠱惑般輕聲道,“你受命于無名宗,無名宗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似有若無的鈴铛聲響起,配合着花香陣陣湧動。

白方眼睛刺痛,他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時間變得十分緩慢,每當他困倦到要睡去時候就會被人強行叫醒,

靈力被束縛,他無法通過修煉的方式讓自己休息,此刻他有些不清醒,腦子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甚至快要記不得自己是誰。

他是誰?或許他誰都不是……

鼻子聞到的香味越來越濃,他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幻覺,腦子逐漸放空。

在黑衣人的引導下,白方跟着說道:“我誰也不是……不,不,白方……我是……白方。”

白方逐漸空白的表情上又染上幾分鮮活,掙紮一會兒後像是累極,支撐不住地将眼睛緩緩閉起。

然而眼皮才剛剛閉合,黑衣人便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從窒息中驚醒。

白方猶如一條被扔上岸的魚,劇烈喘息着。

黑衣人說:“放輕松,這裏很安全,不要想着自己是誰,仔細聽鈴铛的聲音。”

黑人說的話不多,反反複複就是在問白方是誰,讓他忘掉自己的名字。

到後半夜,黑衣人打了個哈欠,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另一個黑衣人走進和屋裏的人換班。

接着重複剛才的流程,白方不得停歇,一遍遍地被質問和洗腦,鈴铛聲和屋裏的香氣也在侵蝕他的理智。

花燃一動不動地看着屋內的場景,剛才的人提到無名宗,無名宗……無名花鋪……難道這個無名宗就是戚樹所在的組織?

這個組織将資質好的修士擄來就是為了洗腦,讓他們徹底成為無名宗的傀儡?

她從未聽過無名宗這個組織,能夠迷惑心智的靈藥大多比較稀有,把修士抓來洗腦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又燒錢又耗精力。

他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擁有一批足夠聽話且能夠繼續修煉的傀儡。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被洗腦成功,有一定的失敗幾率,和所需的花銷相比簡直有點得不償失。

無名宗這麽財大氣粗,随便砸錢?

在花燃思索的時候,一道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她瞬間往旁邊滾去,背後汗毛立起。

這是她多次在生死關頭練出來的本能反應,盯上她的人修為不弱,算得上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她回頭看去,一個黑衣人站在月光下正擡頭看她,對方就站在那裏,可若是不用眼睛去看,幾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隐匿功夫跟她不相上下,花燃在心中下定論。

這還是第一個靠隐匿功夫就能離她這麽近的人,她心中燃起些許興趣,細線随心而動朝對方絞殺而去。

黑衣人眨眼間躲開攻擊,拉近與花燃的距離,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金屬反射出天上月亮的冷光。

細線沒有着力點般在空中輕輕漂浮,如水波一陣又一陣,出現時突然,消失時無聲息,形成一張網,要将獵物捕捉。

兩人離得很近,細線在靈力催推動下将兩人纏繞在其中,從遠處看就像一個繭。

花燃的整個人都被細線虛虛纏繞,她變成一把刀,手指從黑衣人手臂輕輕拂過,細線就能刮下對方一大片皮肉。

兩個人動作都很快,同樣沒有發出太大聲響,在屋內的人都沒有意識到就在一牆之隔外,有兩個人正在對戰。

這是個刺客,和她一樣的狠辣刁鑽,花燃眨眼。

一根細線從黑衣人下方探出刺穿他的腳背,因為這根線太細太快,傷口處甚至沒有血液流出,像是堅硬無比的金屬,無論如無論他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

花燃抓着細線一端猛地一甩,黑衣人像風筝一樣甩到空中,半空有細線纏繞而成的小圈子,等着套住黑衣人的脖頸,收割他的性命。

就在花燃等着黑衣人結局的時候,對方身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而渾濁的氣息,他的靈力沸騰起來,徒手扯斷了細線。

他的雙手鮮血淋漓,然而他像不知疼痛般朝花燃撲來,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蜘蛛網上的獵物從蜜蜂變成飛鳥,網沒有将它纏住,反而被掙破,從被捕食者變成捕食者的飛鳥盯住了蜘蛛。

花燃左臂浸泡在血中,她打起架來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對方顯然也是如此,兩人的身影在陰影處糾纏,像兩只兇猛的野獸在搏鬥。

他們的戰鬥已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屋子裏的人沒反應,那些滅燈的屋子甚至都沒有亮起,來的人都是隐藏在暗處的守衛,也就意味着他們和面前的敵人一樣難纏。

黑衣人的左腿以一個非常不自然的姿勢折到左側,可是他并沒有受到影響,就像一個真正的不知疼痛的木頭人。

花燃咽下嘴裏的腥甜,這樣耗下去沒有好處,她決定用左手換一個撤退的機會。

她左手即将碰上黑衣人的手腕,這是一個破綻,黑人可以輕易折斷她的手臂,但是她也可以因此找到一個空檔逃脫。

就在黑衣人即将觸碰到她手臂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

“束縛。”

黑衣人動作停住,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花燃沒有錯過,擺在她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立即逃離,還可以保住自己的左手,二是趁機勒住黑衣人脖子要他的命,代價是左手還要斷。

供她選擇的時間不多,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選擇後者。

細線從黑衣人脖子上輕輕拂過,像切開豆腐一般割開他的喉管,鮮血噴湧而出,趕來的人也已經到達花燃面前。

“靜止。”

在湛塵及時的輔助下,花燃如青煙一般消失在原地,隐入黑暗處消失無蹤。

她回到一開始關押人的牢房,湛塵随後跟過來,孤月影和徐君平不在,實力太低的人沒有資格參加這次行動。

花燃運轉靈力忍着疼将左手接回去,又打開系在湛塵腰間的乾坤袋,拿出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和一瓶藥。

在去無名花鋪之前她就将乾坤袋交給湛塵保管,讓戚樹以為是翟菡拿走的,如果不這麽做,乾坤袋可能被戚樹收走,她拒絕讓戚樹觸碰她的東西。

花燃當着湛塵的面解開衣服,湛塵偏過頭去,忍耐片刻,最後實在忍不住說道:“自重。”

“你們和尚不是說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以為看我跟看木頭沒區別呢。”花燃随口道,手中動作卻沒停,她只脫了外衣,裏面的衣服沒換。

湛塵提醒:“有味道。”

“血味難除,就算換下裏面的衣服也沒用,你不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吧?”花燃滿不在乎,還順道刺了湛塵一句。

她将瓷瓶裏的藥粉撒在左臂上,在她的小臂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正在瘋狂往外冒血,藥粉落下去後傷口立即停止出血,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甚至連一直圍繞的血腥味都沒了。

血止住的同時,花燃的臉色也變得煞白,額頭上不停滲出冷汗,身體竟然還在輕顫。

見湛塵眉頭皺起,花燃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她晃晃手裏的瓷瓶解釋道:“獨家秘方,快速止血,還能掩蓋血腥味,是逃命時的必備良藥,只不過有點無傷大雅的副作用。”

她說話的語速比平時慢一些,像是在用力克制疼痛。

湛塵:“你可以直接離開。”

花燃不滿:“我已經收了錢,請不要小看我的職業素養。”

湛塵沒說話,将花燃随手放在地上的帶血外衣收起,此次受傷出乎意料,百花城的水比想象中的深,花燃本可以直接撒手不幹,為什麽還要繼續堅持?

夢蓬萊對于花燃的評價是狡詐又狠毒,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也不知她的真名,只有一張銀面具和一個無面的代號,像沒有臉的影子一般游走在陰影處,收割一條條性命。

湛塵想不明白,他不信道聽途說的評價,但還是看不透花燃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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