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美人

第21章 美人

“師尊,這……”秋亦連忙低頭去撿,卻被褚清秋伸手攔住,道了聲無妨。

再然後,褚清秋攤開手掌,那些獸石便又騰空,回到了她手中,只是再裝入荷包時,那動作就不似之前那樣柔和了。

又過了會兒,褚清秋忽然将荷包重重放在桌上,低聲道:“秋亦,那如煙樓在何處?”

那邊廂暗流洶湧,這邊廂驚濤駭浪,容錦已經答應聽她細講,将那婦人拖出了客棧,可婦人還是沒有停止啼哭,硬是哭了一條街,哭得街上行人紛紛側目。

到最後寧拂衣實在忍無可忍,奪過路邊屠夫的刀往地上一插,插進去半個刀身,這才扼制住了婦人的哭聲。

婦人害怕地捂住嘴巴,只剩眼淚還在流。

“拂衣!”容錦心善,看不得如此,連忙責備地對着寧拂衣道,随後拔出那锃亮的刀,陪着笑臉遞還回去。

“若真想救你女兒,就安靜些将來龍去脈講清楚,這般哭哭啼啼,只會讓你女兒死得更透!”寧拂衣沒好氣地說,将掌心沾到的油脂抹掉。

柳文竹見寧拂衣吓着了人,連忙扭身擋住她那煞神一般的眼神,淺笑着安撫婦人:“大娘,您看我們都要到如煙樓了,您若還不将事情說清楚,只說要救人,讓我們如何幫你呢?”

那婦人被柳文竹柔聲安慰後,這才情緒緩和了些,深呼吸兩口,結結巴巴說起了來龍去脈。

原來這婦人是這鎮上的普通百姓,相公死的早,只剩她和女兒以賣茶葉為生,她女兒從小生得秀氣,沒少被鎮上的一些癟三糾纏,但好在女兒機靈,次次都能逃脫。

婦人年紀大了,年輕時腰身落了病根,難以挑得動扁擔,女兒便主動接替了她的活計,每日清晨便挑着扁擔到街上售賣茶葉,待傍晚了便回家。

“可是,可是昨日……”婦人眼瞅着又要哭泣,但又不敢哭,只掩着鼻子抽噎了幾下,“我從白日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亮,都未曾見她的身影,最後實在着急便出來問詢,沿着長街問了一路,這才有人告訴我,是被如煙樓的那幫人綁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容錦聞言,氣得臉紅到了脖子根,“我現在便去将你女兒救來!”

他話音剛落,寧拂衣便身手敏捷地将他攔住,低聲道:“師兄且慢,先不說此人所言是否屬實,便說那什麽如煙樓,若他真有這麽大的膽子當街搶人,便證明其來歷定然不小,若貿然去闖,不僅打草驚蛇,萬一不敵還會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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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容錦轉身。

“奴家一介凡人,只能來求各位仙長,奴家所言并無半句假話!求您們救救小女,各位仙長的大恩大德,奴家甘願以命相報!”眼看着婦人又要下跪,容錦急忙扯住她手臂,不忍地看向寧拂衣。

“此事事關重大,我建議是先去尋元明長老,再做定奪。”寧拂衣上輩子練就一副鐵石心腸,如今看着婦人只覺吵鬧,說罷便要往回走。

“可是元明長老醫治過你後,一早便去銅川找尋昨日的魔獸了,待我們将長老尋來,人早便不知死在了何處。”柳文竹也為難道,她和容錦一般都向來心軟,如今看見百姓有難,自然難以坐視不理。

可寧拂衣不是,她腸子硬得很。

“那便去尋褚……”她話說了一半卡在了喉嚨裏,先不說褚清秋昨日還受了傷,就算褚清秋毫發無損,她也不想拉下臉去請褚清秋幫忙。

那婦人見她不允,一時間哭得肝腸寸斷,她不再祈求他們,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向着天空哭嚎起來。

“曼兒,是為娘沒用,為娘救不出你。當娘的孩兒便是我們的命,如今你若死了,娘定陪你,定不叫你孤獨了去!”說着,她便要撞向一旁的柱子。

“夠了!”寧拂衣忍無可忍,厲聲道,心中仿佛紮了根刺,隐隐綽綽得疼。

不是別的,便是當娘的那句話,讓她忽的想起了寧長風,這顆心也不是滋味了起來。

再加上她知曉容錦和柳文竹的個性,就算她再怎麽極力反對,他二人都狠不下這個心。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道:“你女兒長什麽樣子,可有畫像?”

“不,不曾。我們窮苦人家,何來的畫像。”婦人抹着淚道,“只知曉她生得清秀,額頭有處胎記,如花一般的胎記。”

花一般的胎記?寧拂衣心裏滑過一絲異樣,卻一時沒有細想,而是開口:“師兄,文竹,我們尋個安靜的地方,先商讨一番。”

那所謂的如煙樓就坐落在鎮子的最東邊,位置并不算好,也極少有人進入,若不是大門上還貼着今日的頭牌名字,寧拂衣都要以為這是座空樓了。

它的外形也十分奇特,是座七層高的紅牆黑瓦的八角樓,直直矗立向天空,同鎮子古樸的氛圍格格不入,仿佛被什麽人硬安在了路中間。

“我方才打聽過了,這裏從前是塊空地,如煙樓是去年才出現的,它出現得悄無聲息,無人知曉它主人是誰,又是何人在管事。所以有人傳言它是座鬼樓,尋常的百姓都不敢來此,只有往來各路的外地人才偶爾進去。”回到包廂內的柳文竹輕輕道,她說這話的時候,臉兒吓得有些發白。

“我們修仙之人,修的就是六界輪回之道,還怕什麽鬼?”容錦替她倒了杯熱茶,安慰道,“是吧,拂衣?”

寧拂衣嗯了一聲,她的目光透過窗子,看向了對面那座八角樓,立在藍天白雲下的它是透着詭異,不怪柳文竹心生恐懼。

“那我們如何是好?”柳文竹問。

不等容錦回答,寧拂衣便開了口:“師兄,你守在這裏看好那婦人,随後用傳音牌盡快聯系元明長老,我同文竹潛進去探查情況。”

“這如何使得!”容錦立刻反駁,“你二人修為不高,又都是小丫頭,怎麽能進那種地方?”

“正是因為我二人修為不高,這才要你留在外面,我們出了事你也好接應。若是你進去我們留着,到時候若有意外,我們連飛去請救兵的力量都沒有。”寧拂衣用手敲着桌子。

容錦一時語塞,他和柳文竹對視一眼。

寧拂衣這家夥明明還是個少女,現在說起話來為何如同個老神在在的長者一般?

“好吧。”容錦勉強妥協,又連聲叮囑,“你們定要将傳音牌帶在身上,稍有不對便通知我。另外,若是酉時你們還未有消息,我便立刻去救你們。”

“放心吧。”寧拂衣說,随後起身捏了個障眼法,将自己變成了個男兒身。

眉眼無甚大的變化,只是眉骨更高了些,五官的比例發生變化,配着一雙邪魅鳳眼,像極了世家裏外出歷練的小公子。

而柳文竹也照貓畫虎,她的男兒身看着就文弱多了,活像是個面色白皙的趕考的書生。

二人告別容錦,裝作第一次來芙蓉鎮的模樣,說笑着往如煙樓走去。

離那高聳的八角樓越近,心中那種詭異的感覺便越濃烈,寧拂衣擡眼看向樓上的窗子,沒有一扇是開着的,不像什麽風月場所,倒像是個墳墓。

她壓下心頭升起的感覺,如常地踏上臺階,身後卻忽然傳來腳步聲,于是警惕地側身望去,待看清來人眉眼後,頓時震驚。

“褚……”寧拂衣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了,艱難地咽了下去。

褚清秋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身着男裝,同她們一樣變換了樣貌,一身素白的錦衣長袍,腰間環佩叮咚,頭頂發冠精雕玉琢,寧拂衣一身黑衣站她身側,襯成了個随從。

長發撩起後,她那臉也甚是出衆,眉峰高聳,桃花眼生來便含情,唇色略微發白,卻更顯幹淨,好看得雌雄莫辯。

寧拂衣在原地出神,忽聞褚清秋開了口:“愣着做何,還不進去。”

說罷,她便拎着手中白玉笛,負手踏進了門檻,同寧拂衣擦肩而過。

旁邊的柳文竹見狀,連忙戳了戳寧拂衣的腰,寧拂衣這才回神,輕咳一聲掩飾驚訝,跟上了褚清秋的腳步。

雖然不知褚清秋為何突然間出現,但畢竟有她在,稍微安心了一些。

三人前後沉默不語地走過昏暗的門堂,地上灑滿新鮮的花瓣,隐約從樓內傳來琵琶聲,如高山流水,潺潺叮咚。

走過門堂後,眼前豁然開朗,插滿鮮花的巨大圓臺立在中央,圓臺後挂着幾人高的幕布,上面繪制的是一幅山水畫,畫作栩栩如生,伴随着琴音,好像真的動了起來。

左側是上樓的樓梯,上面雕刻着古樸的花紋,不同于尋常青樓的脂粉味兒,此處氣味清新,好像千百種花卉混合在一起。

寧拂衣擡頭往樓上看去,只見上面燈火影影綽綽,卻并無人走動。

于是她咳嗽一聲,道:“有人嗎?這麽大一個如煙樓,無人接客麽?”

她聲音在樓中回蕩,撞擊牆壁,傳來幽幽回聲,又過了會兒,才從樓上走下個女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嗓音輕靈,讓人想起清晨劃破天空的雀兒。

“奴家來晚了,對不住客官。”女人嬌滴滴道,随後一枚繡鞋踏落在地,水一樣波紋的裙擺沿着樓梯滑下,垂曳在腳邊。

再擡眼看去時,寧拂衣呼吸停了一瞬,她前世雖見過無數莺莺燕燕,但這樣妩媚的女人還是少見,櫻桃唇芙蓉面,香腮勝雪,眼波流連,看得人心頭一陣酥麻。

身後的柳文竹應當也被這美貌迷了眼,半天不曾動作。

“還不快去給客官們備茶!”女人從伸手拽出一男人來,男人瘦小幹癟,頭頂有道疤,低着頭不言不語,讓人看不清他長相。

“不必了。”褚清秋忽然開口,清淡的嗓音打破了這樣的旖旎,她有意無意走到寧拂衣身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可還有空餘廂房。”

那女人眼神在褚清秋臉上停留了一下,随後再次綻開笑意,兩只柔荑拉起裙擺,柔聲道:“自然是有的,三位客官樓上請。”

說罷,她蓮步輕移上了樓,寧拂衣和柳文竹對視了一眼,慢慢跟上。

這女人有古怪,寧拂衣心道,女人轉身時她看過了她的臉,美則美矣,卻不再有方才對視時那種令人着迷的驚豔了。

女人帶她們上了三樓,經過二樓的時候寧拂衣簡略掃了一眼,不是每間房間都有人,大部分廂房都是熄着燈的,只有少數幾間房燈火通明,經過時傳出讓人浮想聯翩的聲音。

柳文竹哪裏聽過這些,一張臉紅得通透,她低垂着頭,假裝看不見門內影影綽綽的影子。

寧拂衣倒是見多了這種場景,對這聲音視若無睹,于是偷偷去看褚清秋,可惜那背影依舊筆直,腳步也不曾慢下來,好像不曾受影響。

沒意思,寧拂衣無趣地聳了聳肩,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帶路的女人身上。

身影窈窕曼妙,看不出任何氣息,好像不是修仙之人,但好似也并非凡人,怪哉。

“客官請進。”女人在角落處的一間廂房停下,她伸手将門推開,房內很明亮,燈臺從進門開始一直蔓延到屏風後,就連窗子上都是烨烨燭火,不知名的花瓣撒了滿地,進門便是馥郁芳香。

寧拂衣皺了皺鼻子,這香味有些嗆人。

“客官先坐着歇息,若有需要,奴家就在隔壁。”女人嬌媚一笑便要退去,卻被寧拂衣張口喊住。

“且慢,我等有一事相問。”

她話音未落,女人卻忽然将一根蔥指抵在唇邊噓了一聲,那眼波流轉,勾人心魄:“小客官,若有事情,到隔壁尋我。”

“一個人來哦。”說罷,她朝三人招了招手,便扭着腰肢離開,無論寧拂衣怎麽喊都不再搭理。

嘭一聲,大門合上,寧拂衣黑着臉住了口。

柳文竹忙拉她回來,“此處實在太詭異了,我們現在如何是好?難不成真像她說的,一個人去隔壁?”

“确實詭異。”寧拂衣嘟囔着回過頭,環視周圍。

廂房的裝潢同凡人的青樓相差無幾,往裏是一處屏風,屏風後便是鋪了錦被的床榻,屏風前則是一雕花圓桌,桌上擺滿了瓜果小菜,還有一壇酒。

寧拂衣走過去聞了聞,酒确實是酒,沒什麽不對。

“神尊,你覺得如何?”寧拂衣有意去找一直無言的褚清秋搭話。

“看不出。”褚清秋簡單地回答,她也同寧拂衣一般在屋中走動,走到了屏風後,伸手去拉開床邊的抽屜,似乎想發現點什麽。

寧拂衣便也好奇地湊過去看,誰知抽屜剛一拉開,褚清秋臉色驟變,猛然将其合上,後退三步才罷休。

她一張白皙的臉肉眼可見得紅到了底,寧拂衣伸手想打開看看,誰料手背一陣劇痛,原是那白玉笛狠狠打在她手背上,疼得寧拂衣連忙收回手,委屈地看褚清秋。

“年紀輕輕,亂看什麽。”褚清秋責備道,随後轉身離去。

“切,老古董。”寧拂衣挑着眉默默道,趁着褚清秋不注意回身拉開抽屜,定睛往裏看。

“霍。”她驚嘆了一聲。

嫌棄地将抽屜重新合上後,寧拂衣這才走出屏風,只見褚清秋正和柳文竹一同站在一面牆壁前,褚清秋揮袖掃過牆面,原本磚石的牆壁便忽然像是蕩開了水波,化成琉璃狀,将對面房間的景象呈現的一覽無遺。

方才那女人正坐在美人榻上,指尖拈着一杯酒,往唇中灌去,清澈的酒水沿着她下颚流下,沾濕了她衣襟。

女人便伸手解開衣帶,外衫滑落,端的是搖曳生香,柳文竹連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不如我們直接抓了她揍一頓,逼問那個曼兒的下落。”寧拂衣抱着雙臂,忽然道。

“這樓中滿是蹊跷,你想打草驚蛇麽。”褚清秋開口。

“那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除非我們找個人去陪她,權當是套話。”寧拂衣湊近了去看,一雙鳳目中帶着笑意,“此人倒也靡顏膩理,挺好看的。”

“寧拂衣,莫要忘了你是修仙之人!”褚清秋淩厲道。

寧拂衣閉上了嘴巴,眼中笑意不減,倒不是她真覺得那女人好看,而是能惹得褚清秋生氣,是她一向的樂事。

“神尊還有其他好辦法麽?比如施個奪心法,迷暈她心智。”寧拂衣道。

“此人不簡單,尋常仙術對她沒用。”褚清秋頓了頓,“我方才試過了。”

自己居然不曾發現,寧拂衣呼出口氣,還是修為不足。

“那便只有我說的法子了。”寧拂衣偏頭道,“你們猜我們三個俊俏後生,她會喜歡哪一個?”

褚清秋背在身後的手捏緊白玉笛,一時沒有言語,卻也沒再反駁。

“文竹不行,她如今聽聽那聲音臉便紅得跟蝦米似的,若是真對上那女人,只有吃虧的份兒。”寧拂衣懶洋洋道,“神尊大人是六界之耀,高潔之身,又怎麽能接觸這等污穢之所。”

“我來。”她說着說着,便往門外走去。

果然,她人還沒摸到門把手,伸手便傳來褚清秋一聲低喝:“站住。”

寧拂衣偷偷笑了笑,她知曉褚清秋不會讓弟子去做這種事情,這才故意激将,她早就想看褚清秋吃癟的模樣了。

“罷了,我去。”褚清秋輕輕道,她将白玉笛放在桌上,踏步朝寧拂衣走來,一雙桃花眼低垂着,走到寧拂衣身旁時,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們留在此處,若有不妥,定要張口喊我。”褚清秋叮囑完畢後,這才開門離開。

“好嘞。”寧拂衣也不愧疚,沖她招招手,随後低語,“那女兒年方二八,名為曼兒,額上有處花似的胎記。”

褚清秋嗯了一聲。

門合上,走廊的昏暗籠罩全身,褚清秋看着門內的身影,無聲嘆息,随後邁步往隔壁而去。

自己怎麽看不出那小魔頭的壞心思,可又有什麽法子。

她張口了,刀山火海都得去的。

門縫中流出一股異香,褚清秋閉氣之後,才擡手敲門,過了不到一會兒,門便吱呀一聲開了,女人柔美的手臂從裏面伸出,勾住了她手臂。

“客官怎麽這麽久才來,奴家等得都累了。”女人用力一拽,褚清秋便随着她的力道走進去,門又吱呀一聲合上。

屋內裝潢方才已經瞧得很清楚,褚清秋沒有再看,而是無聲地跟随女人的腳步,被她攙着落座于美人榻。

榻上鋪了雪白的毛皮,摸着柔軟如雲。

“來,奴家敬公子一杯。”女人一雙鳳眼上下打量着褚清秋,忍不住伸手去碰她臉頰,被褚清秋偏頭躲開。

“呦,還是個雛兒。”女人笑得更開心了,紅唇抿到了耳後,她拿起桌上的酒杯,硬塞進了褚清秋手裏,“我們如煙樓往日常有客人,可是像公子這般俊俏的卻從來沒有。”

女人好像十分中意她,一副身子全貼在了她身上,媚眼如絲地将自己手裏的酒飲下。

褚清秋輕輕阖眼,忍着将她推開的沖動拿起酒杯,假意喝了。

“這如煙樓,只有你一人麽。”褚清秋放下酒杯,盡量離她遠些,冷漠開口。

“怎麽,奴家一人還不夠,還要旁人做什麽。”女人嬌聲道,她每一句話語仿佛都帶着鈎子,張一次口,就鈎得人心癢癢。

除了褚清秋,她只覺得爬了一身的螞蟻似的,膈應得要命。

見褚清秋不回話,女人只得嬌嗔一聲,将手裏的杯子放下:“有,公子想要什麽樣兒的都有,潑賴的,漂亮的,我這兒有畫像,您一個個挑。”

說罷,她起身從桌上拿起一疊紙張,放在褚清秋手裏。

紙張上的女子的确形态各異,也都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只不過怎麽看怎麽怪異,褚清秋盯着兩張畫像看了一會兒,這才發現其中蹊跷。

所有的人,盡管模樣不同,但神情卻都是一樣的。

她不動聲色地往後翻,終于在最後一張畫像的額頭,發現了寧拂衣說的胎記。

“她。”褚清秋将那張畫像抽出來,放在桌上。

“這……”女人不知從哪兒摸出塊帕子,雙手揪着,神情為難,“這丫頭是昨夜新來的,還什麽都不懂……”

“無妨,我就要她。”褚清秋斬釘截鐵。

女人也只好妥協,她起身打開門,朝門外說了句什麽,又轉身袅袅走回褚清秋身畔,依偎她手臂坐下:“公子等等,她剛來還未沐浴過,我已叫人帶她去梳妝打扮了。”

女人似乎極為喜歡褚清秋,一雙眼睛總往她身上瞥,又忽然吹熄了蠟燭,将手放在她肩頭。

褚清秋頓時起身,躲開了她的觸碰,然而剛站起便忽覺四肢乏力,連忙扶住桌沿,心中大駭。

按理說就算是她如今沒了一半修為,也絕不會漏過任何的術法,可她一直未曾察覺到不對,如今怎麽就……

女人見狀冁然而笑,她慢慢起身,做出女兒家的嬌态,去拉褚清秋的衣袖:“公子莫怕,奴家不會傷害你,誰叫你這張臉實在生得好看,奴家不願将你拱手讓人。”

女人湊近了,才能看清那雙本來普通的眸子,裏面竟出現了四瓣花朵一樣的紋路。

“狐族。”褚清秋恍然知曉,心中暗暗道,她擺手将衣袖從她掌心扯出,踉跄後退。

是她大意了,以往她修的是無情的道,此等招數對她而言都不過玩鬧,而如今……

女人掩唇,又步步逼近,仰着頭湊近褚清秋,“我這計倆對六根清淨之人無用。公子,你心裏,藏着心結,而且重得很呢。”

她說着,手指就要撫上褚清秋心口,褚清秋眼前的景物陡然變換,女人的樣貌替換成了另一人,鳳目彎彎,帶着一身邪氣,戲谑地看着自己。

“褚清秋,你也有今天。”那人對着陰霾的天空哈哈大笑,手裏的峨眉刺泛着冷光,從她脖頸劃過,留下赤紅的血痕。

再然後,那人忽然變了一副面色,她手指挑起自己下颚,血紅的唇驟然接近,近得只要一動,二人的唇齒便能夠相碰。

與此同時,牆壁另一側,柳文竹驟然變了臉色,着急地去拉寧拂衣:“衣衣,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神尊為何不動了?”

寧拂衣自然也看了出來,她收起了看熱鬧的心思,眉頭越鎖越緊,盯着牆後的畫面。

褚清秋一步步後退,好看的眉頭擰成一團,似乎在掙紮着什麽,纖瘦的身軀不斷顫抖,而對面的女人正不斷湊近,手放于她雙肩,得意地依偎進她懷裏。

“神尊好像在念什麽名字。”柳文竹着急地便要出門。

“寧……寧拂……”寧拂衣讀出了她的口型,頓時睜大眼睛,身子一閃,先柳文竹半步躍出房門,也顧不得什麽打草驚蛇,穿門而入。

不過就在她進門的瞬間,方才還失了魂般的褚清秋忽然睜眼,眼神帶着不常見的狠厲,寧拂衣都沒看清她如何做的,女人便悶哼一聲,翻了個白眼,施施然倒地了。

随後趕來的柳文竹眼疾手快将女人扶住,沒讓她發出聲響。

寧拂衣險些剎不住腳撞到褚清秋身上,于是連忙伸手撐住牆壁,這才停在了褚清秋面前,鼻尖擦着她發絲兒過,留下淡淡冷香。

“神,神尊。”寧拂衣愣愣道。

褚清秋沒看她,她還似乎望着剛才的幻境,桃花眼像桃花一樣泛着紅色,眼眸伸出似有水漬,映着燈光,晶瑩點點。

她渾身無力地靠着牆壁,掉落的發絲遮住一半側臉,神情如同吹落于泥的雪,冰冷,破敗。

過了不知多久,她才收回眼神,緩慢站好。

“那女孩在地下。”褚清秋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一些仙術對她無用,因為她是狐族。但當她拉我入她的幻境時,也暴露了她的記憶。”

“狐族?”柳文竹驚詫道。

寧拂衣松了口氣的同時,低頭去看那女人的樣貌,确實,能夠憑着一雙眼睛勾人心魄,非是狐族不可了。

天地間除去上古神族外,便只分為五族亦或五界,分別是仙界、魔界、凡間、地府冥界以及精靈族,其中屬精靈族最為“卑賤”,多是世間生靈修煉而成,法力低微,從前常被當做奴隸,被視為低下之物,但如今六大門派當道後,合力攢令禁止私自捕捉精靈族,故而那樣的現象也就少了。

“我記得平遙長老說過,精靈族很多由珍貴草藥修煉而成的精靈,對于修仙人來說都是提升修為的大補之物,所以還有人偷偷侵占其家園,對其進行捕殺吞食,所以如今現存的精靈族越來越少。”柳文竹低聲道,“我從小到大都不曾見過,沒想到能在這裏瞧見。”

褚清秋忽然伸手,袖中飛出片片白綢,将女人捆成了粽子一般,順便将臉都捆住了,尤其那雙眼睛,被裏三層外三層蒙了個遍。

褚清秋也是睚眦必報的,寧拂衣想。

只是不知為何在危難之時,她念的居然是自己的名字。

“走吧。”褚清秋說,她輕輕擡手,她的白玉笛白骨便又回到了手中。

寧拂衣和柳文竹都沒再說話,而是安靜無聲地走出了門,路過一個燈火通明的房間時,寧拂衣還戳破門紙,将那難以直視的畫面看了幾眼。

她剛看沒多久,後腦勺便被拍了一巴掌,疼得她連忙直起腰。

“老古董。”她又低低道。

女人被打暈後,路上便再也看不到別人了,她們回到有着巨大臺子的一樓,褚清秋走上高臺,用白骨在腳下敲了三下,便見身後山水畫仿佛活了一樣,裏面的水流動起來。

褚清秋帶頭踏了進去,眼看着她身影消失,寧拂衣便拉着柳文竹一起,照貓畫虎地往前。

頓時如同一盆冷水澆下,刺心透骨得涼,寧拂衣打了個寒顫,再睜眼時,她已經踩着一道蜿蜒向下的石梯了。

“這下面居然這麽深。”柳文竹小心翼翼道,這階梯好似蝸牛殼一樣,轉着圈,越轉越黑。

三人緩步走着,走了不知多久,終于踏上了平整的地面,眼前伸手不見五指,褚清秋手指一彈,周邊牆壁上的火把才一一亮起,呈現出了地下的一切。

寧拂衣和柳文竹齊齊吸了口冷氣,只見眼前圓形的地窖裏密密麻麻堆滿了籠子,這些鐵籠和當初關靈獸的鐵籠一樣,玄鐵所制,籠上沾着已經幹涸的血跡。

大部分籠子裏是空的,但也有一些裝了東西,寧拂衣皺着眉頭快走兩步,震驚地發現,裏面裝着的,竟然是活生生的人。

好像戳開一道什麽閥門似的,那些人紛紛哭叫起來,聲音之凄厲,吵得人心直發顫。

“這些都是精靈族!”柳文竹眼淚險些落下,“何人如此歹毒,居然将他們囚禁至此!”

她話音剛落,寧拂衣便忽然察覺不對,大喊一聲當心,随後手中湧出仙力,将正射向柳文竹的箭打開,随後三人齊齊轉身,面對一角黑暗駐足。

“何人在此,還不露面!”褚清秋指尖翻轉,白骨便在她掌心化為長棍,瑩瑩閃着微光。

窸窣的腳步聲響起,一個瘦小幹癟的男人慢慢從陰影中挪出,正是方才在一樓瞧見的那人,他此時一改方才的唯唯諾諾,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連頭頂的疤痕都帶着陰毒。

他手裏正捏着一柔弱少女,看不清長相,但從她纖細的身材來看,應當就是那婦人說的曼兒沒錯了。

“你們又是何人。”男人聲音嘶啞,他手中捏着把淬過毒的刀,抵着少女脖頸,“闖進我如煙樓,所謂何事?”

“抓捕和倒賣精靈族,是要被六大門派就地正法的。”褚清秋開口,聲音在地窖中回蕩。

“呸,我抓一些畜生,犯的哪門子法!”男人手上的刀貼近了些,“我不管你們是什麽人,速速離開如煙樓,不然這小丫頭的命,就算在你們身上!”

“我呸!”寧拂衣聞言便發了火,這輩子還沒人能威脅得了她寧拂衣,于是也不管男人手裏的少女,當即便是一道仙力噴湧而出,男人還未見過如此不在意所救之人性命的,一時慌張,刀尖便順着少女咽喉割下。

“寧拂衣!”褚清秋見狀呵斥,數根白綢從她身後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少女從男人手中奪過,其餘白綢正要取他性命,卻又有一人從天兒降,手握成爪,揮爪割斷白綢,将男人護在身後。

出現之人正是方才的狐族女人,她此時一臉瘋狂,化出九尾,長鞭一般齊齊湧向落在地上的少女,要将她奪回。

而她的動作不及褚清秋快,剎那間便有道白光攔住了她的動作,如此同時,地上躺着的少女忽然驚醒,她被眼前場景吓到,手腳并用地爬起,驚恐地沖着寧拂衣三人而來。

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徹底暴露在寧拂衣面前的同時,整個人也撞進了她懷裏,緊緊抱住了寧拂衣的腰。

而寧拂衣盯着她的面容,一時竟瞠目結舌。

作者有話說:

褚清秋:小姑娘,你這恩将仇報了屬于是。

不好意思,出了點意外差點沒寫完,發得有點晚(滑跪)(磕頭)(再磕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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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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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