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懷疑【1更+2更】

第80章 懷疑【1更+2更】

雲姒沒想到事情在這時還會出現轉機。

果然, 有人在看見蓮花淬珠玉簪時,驚愕出聲:“這不是昭儀娘娘的玉簪麽?!”

話一出口,就給衆人解了疑惑, 為什麽容昭儀會忽然說了一句擺清自己嫌疑話。

有些沒反應過來的人也意識了到什麽, 面面相觑後, 都訝然地看向容昭儀, 相較于劉禦女故意算計設害雲婕妤,顯然,容昭儀是真正的背後主謀,更讓人覺得正常。

畢竟, 容昭儀和雲婕妤的龃龉幾乎是肉眼可見的。

在衆人都開始懷疑容昭儀時, 雲姒卻是心底一沉再沉。

這玉簪,容昭儀離宮前才戴過,如今出現在這裏,而容昭儀卻事先一點都沒察覺到不對勁。

雲姒不由自主地想到蘇婕妤小産一事, 也是最終牽扯到了容昭儀。

但無論是哪一點,只能說明一件事——德妃娘娘對長春宮的滲入已經到達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容昭儀臉色鐵青, 這時,她根本沒再想這件事是不是雲姒自導自演,因為她很清楚雲姒做不到這種地步。

是誰在故意陷害她?

或者是誰能夠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到這一步?

容昭儀心底隐隐有了個猜測。

三翻四次地致她于死地, 容昭儀心底恨毒了德妃, 她原本一直在因當初皇後娘娘一事忍讓德妃, 但這是, 她忽然覺得, 德妃都不管不顧地陷害她, 難道她要一直容忍下去麽?

再說!

她不敢說出當年的真相, 德妃這個最大的受益者, 難道就敢了麽?

容昭儀眼中發了狠,她上前一步,猛地跪了下來:

“皇上明鑒,此事和臣妾沒有任何關系!”

“要真的是臣妾讓劉禦女收買這個奴才,臣妾怎麽會拿這麽顯目的東西?難道是怕事情敗露後,自己死得不夠快麽?!”

容昭儀的話有一定道理,但在場的人沒幾個人相信她,即使有點動搖,但衆人眼中懷疑的神色依舊沒消。

德妃皺着眉頭,似乎是沒想到會出現這一幕,須臾,她見談垣初沒說話,才問:

“劉禦女怎麽說?”

劉禦女臉色慘白,她癱軟地跪在地上,仿佛也沒有想到玉簪會被查出來,戚戚然地看了一眼容昭儀,哭着搖頭:

“嫔妾……嫔妾無話可說……”

雲姒輕眯眸,不着痕跡地看向劉禦女。

劉禦女經常出入翊和宮,這不是個秘密,她一直都知道劉禦女是德妃的人,但也從來沒有關注劉禦女。

其一,劉禦女位份低,其二,她一直受德妃指使,往日恩寵甚低,宮中沒幾個人把她真正瞧進了眼底。

但今日,雲姒才終于意識到為何宮中這麽多妃嫔,劉禦女卻能得到德妃的接納。

瞧瞧劉禦女這幾次遇事的說法,不論是盧才人當時小産,還是如今她落水,劉禦女一貫都是差不多的說辭。

看着不顯山露水的推脫之詞,卻是能夠很好地替她洗清嫌疑。

人不論做什麽,至少要有一個出發點,如劉禦女所說,兩人無冤無仇,她害了雲姒,對她也沒有一點好處,她幹嘛要替別人清楚障礙?

表面上的确如此,只是一旦她是受人指使,上面的說辭也就無用了。

如今事情出現轉機,容昭儀的貼身之物出現在這裏,相較于劉禦女,衆人更願意相信是容昭儀設計了這一切,劉禦女根本不需要說什麽,容昭儀就很難洗清嫌疑。

而且,多說多錯。

于是,劉禦女什麽都沒說,卻是不動聲色地讓衆人更加懷疑容昭儀。

雲姒若無其事地觑了眼容昭儀,要是她一點反擊之力都沒有,也活該她被算計。

她不得不說,要是沒有陸淞,她恐怕也會相信今日一事是容昭儀所為,而且,即使她不信也無所謂,德妃給她擺了一條路——給容昭儀添堵的機會就在眼前,她究竟要不要放過?

雲姒必須得承認,如果今日真的動不了德妃,她不介意容昭儀在這件事掉一層皮。

容昭儀陡然攥緊了手帕,她當然也能聽出劉禦女的言下之意,她轉頭冷然地看向劉禦女,不給劉禦女任何含糊其辭的機會:

“劉禦女是承認了,是本宮指使你收買這個奴才?”

劉禦女又哭了兩聲,她啞聲許久,才驟然崩潰道:“娘娘!嫔妾什麽都不想說,可證據擺在這裏,您讓嫔妾怎麽辦?!”

容昭儀冷聲:

“在宮中時,誰不知你經常出入翊和宮,如今一出事,反倒成了本宮指使你?”

“本宮倒是想問問,本宮在什麽時候讓你做的這件事?!”

容昭儀已經顧不得雲姒了,也不在乎是否有證據能證明這件事和德妃有關系,她直接将德妃扯了進來,沒有再放任德妃躲在背後。

在她說出翊和宮時,殿內驟然陷入一片安靜,衆人忍不住地驚愕。

雲姒也仿佛身子一僵,談垣初察覺到什麽,他垂下視線看了一眼女子,女子低着頭,什麽神情都看不清。

談垣初卻是一點點收緊攬在女子腰肢的手。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女子哭着說的那一句——您一走,她們就再也容不下嫔妾了。

一點錯都沒有。

這次來行宮避暑的妃嫔,只有兩位妃嫔位份比她高,卻都牽扯到這件事情中。

——誰都想讓她死。

而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劉禦女似乎沒想到容昭儀這麽絕情,她陡然睜大了雙眼:“不是娘娘您讓嫔妾假意投靠德妃娘娘的麽?”

話落,德妃皺起眉頭。

容昭儀卻是冷笑一聲:

“既然如此,本宮都讓你假意投靠德妃,這種關鍵時候,你怎麽會指認本宮,而不是德妃?”

“難道本宮讓你費盡心思地假意投靠德妃,是在鬧着玩麽?”

容昭儀一口一聲“假意投靠德妃”,咬得格外重,莫名透着股諷刺。

劉禦女被撲面而來的嘲諷笑得渾身一僵,她木然地閉眼,落下淚水,她沖談垣初磕頭:

“皇上,都是嫔妾的錯,是嫔妾鬼迷心竅地害了雲婕妤,和旁人無關!”

這時,有人低聲嘀咕了一句:“但不論怎麽說,這玉簪都是容昭儀的貼身之物,出現在這裏如何解釋,難道是容昭儀殿內又出現了內鬼?”

聲音不高不低,卻是讓衆人都能聽清。

雲姒瞥了一眼,當看見安才人時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這就是個攪屎棍,她未必是要故意針對誰,但就是什麽事都忍不住地要摻和一腳。

事不關己時,雲姒倒是樂得看她給別熱添堵。

容昭儀攥了一下手帕,安才人一個又字,讓她內心忍不住地難堪,先有秋凝一事,如今又有玉簪一事,她宮中到底還有多少德妃的人?!

容昭儀怒瞪向她:

“你閉嘴!”

安才人被一斥,渾身哆嗦了一下,臉色臊得通紅,她想要反駁卻又顧忌着容昭儀的身份而不敢,只能忍氣吞聲。

容昭儀再惱,但安才人說得不假,她再能和劉禦女辯解,她的貼身之物出現在這裏都是一個不可争辯的事實。

雲姒輕眯了一下眼眸,她忽然擡眼看向一個方向,邱寶林和她對視了一眼,下一刻,邱寶林低聲道:

“其實,容昭儀的話也有一些道理。”

她話落,衆人視線都不由得轉向她,但看清邱寶林時,衆人又是一個納悶,今日是怎麽了,往日都安靜低調的人卻一個個地露了頭?

邱寶林抿唇,似乎被衆人看得有點不适,德妃見狀,她隐晦地打量了邱寶林一眼,再觑向劉禦女,她記得劉禦女曾和她提起過這個邱寶林。

德妃擡眼,臉上不見惱意,溫聲問:

“邱寶林有什麽高見?”

邱寶林仿佛被問住,有片刻啞聲,許久,她才悶悶地說:

“說一千道一萬道,不論是誰指使了劉禦女,都得給這件事提供一個時機。”

她沒有明确地說什麽,但德妃卻是在她話落中不動聲色地沉下眼眸。

容昭儀眼前一亮:“皇上!難道您忘了,今日游湖一事就是德妃提出來的,甚至,去水榭游玩也是德妃提出的意見,如果今日德妃不提出游湖一事,劉禦女口口聲聲說是臣妾指使她,但縱是本宮有天大的本事,如果雲婕妤不出現在湖邊,都是白搭!”

她驀然扭頭看向劉禦女,給這番說辭補上了漏洞:

“莫說什麽即使沒有今日游湖一事,也會有別的時機,哪有這麽巧的事,德妃今日要游湖,這行宮上下這麽多宮人,這個奴才就恰好出現在了水榭上?!”

雲姒恰到好處地拽住了談垣初的衣袖,低聲:

“皇上……”

她只喊了一聲談垣初,就倏然咽聲,她黛眉輕蹙,什麽都沒說,卻是明顯被容昭儀說動了。

衆人也面面相觑,一時覺得德妃有嫌疑,一時又覺得容昭儀證據确鑿,根本分辨不出誰才是真正的主謀。

談垣初的視線沉沉落在德妃身上,德妃跪了下來,她不見慌亂,語氣不卑不亢:

“皇上,游湖一事的确是臣妾提出,但臣妾也當真不知這件事,請皇上明鑒。”

德妃的宮女歸秋也皺眉道:“娘娘邀衆人游湖一事,昨日傍晚就吩咐了下去,只是今日才派人邀請衆位主子娘娘罷了,要是有心人得了消息,趁機安排一個人上水榭伺候,也不是一件難事。”

容昭儀冷眉:“你什麽意思?”

歸秋恭敬低頭:

“奴婢只是就事論事,若有冒犯,還請昭儀娘娘恕罪。”

雲姒抿唇,歸秋一句話就把德妃的嫌疑降到最低,說到底,懷疑德妃才是主謀不過是猜測,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想給膝下有皇長子的德妃降罪,本就難于登天。

雲姒歇了心思。

她阖上眼眸,輕輕靠在談垣初懷中,不舒服地低聲:“皇上,嫔妾難受。”

談垣初看向地上跪着的三位宮妃,眼底神情冷淡,懷中扣住女子,但談垣初還記得在水下看見女子時的慌亂,至今心有餘悸,他聲音冷沉:

“拉下去杖斃。”

許順福瞥了眼路元,路元立即上前,和宮人一起拖下春翠。

春翠不敢置信地聽着杖斃二字,在被拖下去,她不斷掙紮:“饒命!皇上饒命啊!奴婢知錯了!皇上饒命啊——”

春翠已經被拖到殿外,再不見身影,但聲音久久徘徊在殿內,凄涼驚懼無比,讓衆人無意識地皺了皺眉,有點不适地偏開頭。

談垣初再看向劉禦女,劉禦女對上他的視線,渾身打了個冷顫,皇上的眼神太冷,不知為何,她心底驟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但劉禦女立即否認,她再如何也是宮妃,當初盧才人小産,她也只是被貶了個位份,而且雲婕妤不是什麽事都沒有麽?

她已經是禦女,降無可降,再貶低位份,也只有一個官女子可貶。

官女子和禦女有什麽區別?

皇上眼中看不見她,她在宮中只能倚仗着德妃生存。

只是不知為何,不論劉禦女怎麽安慰自己,那股不安的預感越演越烈。

很快,這種預感印證——

“覺得她是奴才,而你是主子,即使發錯,也罪不至死?”

似乎察覺到她的心裏想法,談垣初淡淡地反問,但話中意思讓劉禦女心中驀然咯噔了一聲,她驚恐地擡頭:“……皇上?”

談垣初眼底冷淡,看都沒再看她一眼,聲音漠然:

“劉氏謀害上位,奪位份,貶為庶人,既然這麽喜歡行宮,就一輩子留在行宮吧!”

劉禦女驟然擡頭,難以置信:

“皇上——!”

她在家中時,聽說過有人家兒女被送到莊子上,過的是什麽日子,劉禦女根本不願多想。

如今皇上讓她日後留在行宮,而且無名無分,只是一個庶人,行宮之人知道她惹了皇上的厭惡,會怎麽對她?

劉禦女渾身打了個冷顫。

她滿臉驚恐,抓住談垣初的衣擺,不斷磕頭求情:“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嫔妾知錯了,嫔妾真的知錯了,求您原諒嫔妾一次啊!”

談垣初踢開她的手,許順福讓人把她拖走,劉禦女被拖出去時,下意識地想要去求德妃娘娘,但在接觸德妃視線時,她陡然理智回攏,話音全部被堵在喉間,驀然,她渾身癱軟在地,不斷哭着被拖出了殿內。

和春翠相比,劉禦女起碼留了一條性命,但衆人卻覺得這個懲罰才是讓她們遍體生寒。

劉禦女身份和她們相同,才越讓她們能夠代入,只消一想劉禦女日後的處境,就忍不住打了寒顫。

在拖下去兩個人後,殿內忽然陷入一片死寂,衆人噤若寒蟬,視線隐隐觑向殿內跪着的另外兩個人。

雲姒也垂首,什麽話都沒說,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哭哭啼啼地讓談垣初重罰二人。

但偏偏是她這麽安靜,讓談垣初不得不重視起這件事。

他清楚,她是在等,等着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她差點丢了命,他會不會給她一個交代。

談垣初掃過皺眉的容昭儀和一臉平靜的德妃,眼神漸深:

“容昭儀謀害妃嫔,證據确鑿,即日起,去封號,變為貴嫔。”

貴嫔?

衆人不禁一陣嘩然。

直接從正三品昭儀變成從四品貴嫔,掉了整整三個位份,最重要的是,四品可不再是一宮之主,而且,本朝的規矩,三品以下位份不得撫養皇嗣。

而且,衆人隐晦地對視一眼,頗有點面面相觑。

貴嫔,只比婕妤低了一個位份。

說皇上給容昭儀的懲罰是無意為之,誰信呢?

雲姒也輕顫了一下杏眸。

容昭儀驀然擡頭,難以置信:“皇上?!”

談垣初和她對視,眼底神情沒有一定波動,冷淡道:

“前有蘇貴嫔小産一事,朕念你照顧皇嗣勞苦功高,不曾責備,你身處高位太久,失了平常心,該反省一下自己了。”

祁貴嫔不敢置信地搖頭,失了平常心?要反省一下自己?

皇上就是這樣看待她?

但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錯!她明明什麽都沒做!

祁貴嫔心底一陣刺痛,她鼻尖驀然酸澀,眼淚忍不住地掉下來,皇上把她貶成貴嫔,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她該怎麽辦?

小公主又怎麽辦?

高位妃嫔只有那麽幾個,除去德妃和靜妃,三品位份的妃嫔只剩下零星幾個,都不怎麽顯眼,不過倚仗資歷在宮中安然度日罷了。

祁貴嫔一直仗着膝下有小公主,頗有點肆意妄為,她心底清楚,皇上顧念小公主,輕易不會拿她怎麽樣。

但現在不同,皇上真的貶了她的位份,小公主怎麽辦?

會被誰撫養?

丢了位份,陡然意識到皇上對她容忍是有底線,不可能因着小公主一直縱容她,祁貴嫔終于感到了慌亂。

一旦小公主真的被送給別人撫養,她就真的再難翻盤了!

祁貴嫔還要求情,銅芸緊緊拉住她,沖她搖頭。

雲婕妤剛落水,恰是得皇上憐惜的時候,娘娘這個時候去求情,根本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皇上重視皇嗣,小公主就是娘娘翻盤的機會,不能把機會浪費在這裏。

雲姒視線不緊不慢地落在祁貴嫔身上,她呼吸稍淺,幾乎一瞬間,她就意識到這是個拉下祁貴嫔的好時機。

談垣初再看向德妃,他靜了片刻。

衆人有點疑惑,事情都已經有了定論,是祁貴嫔設計雲婕妤落水,皇上還在考慮什麽?

許久,談垣初淡淡道:

“雲婕妤在你辦的宴會上出事,你難逃其咎。”

德妃沒有替自己辯解。

談垣初颔首:“帶德妃下去。”

他只簡短地說了這麽一句,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在變相禁足。

衆人忍不住驚愕,卻不敢有異議。

但衆人也不得不意識到皇上真切地因雲婕妤落水一事動了怒,否則不可能把和這件事沒什麽關系的德妃娘娘都關了禁閉。

所有牽扯到雲婕妤落水一事的人都被處罰,見雲婕妤面露疲倦,諸位妃嫔沒敢多待,很快都退出了頌雅軒,頌雅軒內逐漸恢複安靜。

秋媛端來安神藥,雲姒沒有推辭,黛眉輕蹙,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秋媛退了出去,談垣初輕撫雲姒的後背,低聲:

“還難受麽?”

也不知他在問什麽,是身體上的難受,還是情緒上的難受,或者兩者都有。

雲姒在他懷中輕輕搖頭,聲音有點含糊:

“您疼了她那麽久,舍得讓她難過?”

談垣初:“朕若輕拿輕放,有人又要覺得朕偏心。”

總得有一個人難過,她受了委屈,難過的這個人怎麽都不應該是她。

雲姒癟唇,否認:

“嫔妾才沒有。”

談垣初擡眼,不緊不慢:“朕也沒說是你,你就這麽愛不打自招?”

雲姒惱得輕捶了他一下,只是實在沒有什麽力氣,她今日的确筋疲力盡。

談垣初察覺到什麽,他輕拍着女子後背,低聲:

“睡吧,朕陪着你。”

女子在他懷中挪了個位置,輕聲軟軟地應他。

格外乖順。

她說:“您也記得要喝點姜湯。”

她倒是有了點良心,還記得他也落了水。

談垣初心下湧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垂首,唇貼上她的額頭。

安神藥起了作用,女子很快入睡,許久,談垣初垂下視線看了一眼女子,才起身出了頌雅軒。

游廊下,許順福見他出來,奉上一碗姜湯,談垣初皺了下眉,本是不想喝的,但想起什麽,他最終還是端起來一飲而盡。

談垣初看見了秋媛,淡聲囑咐:

“照顧好她。”

秋媛無聲地服身。

談垣初這才轉身離開,外間已經接近傍晚,樹蔭落下一片陰影,他踱步回了勤政殿,許順福一路跟着他。

等進了勤政殿,談垣初靠在椅子上,似有點疲倦地擡手按了按眉心。

許順福低着頭不敢說話。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許順福也摸不清皇上現在的情緒,只能小心侍奉着。

半晌,安靜的殿內響起談垣初的聲音:

“查出什麽了?”

許順福越發低了低頭:“回皇上,奴才一直派人盯着寶相樓,沒發現任何動靜。”

寶相樓就是德妃在行宮的住處。

在皇上讓人帶德妃下去時,許順福就立即了然,皇上是懷疑德妃娘娘了。

這也是自然,這件事瞧着是證據都指向容昭儀,但只要看看最大的得益者,就能猜到德妃絕對不幹淨。

尤其是容昭儀居然能夠直接鎖定德妃,本身就說明了很多東西。

只是一來有皇長子在,二來沒有證據證明德妃和這件事有關,縱使有懷疑,皇上也不能在頌雅軒時說什麽。

許順福偷看一眼皇上,有點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許久,談垣初掀眼,語氣中聽不出是什麽情緒:

“朕記得疏兒今年滿了六歲,應該是要搬入皇子所了。”

許順福聽出了他的意思,頭都低了一點。

說到底,哪怕沒有證據,皇上也是懷疑了德妃,畢竟這段時間宮內前前後後發生了不少事情,如果今日一事是德妃所為,那盧才人小産一事和德妃應該沒脫不了幹系。

談垣初語氣淡淡:“等回京後,這件事就該提上行程了。”

許順福應聲:

“奴才記住了,到時會提醒皇上的。”

許順福剛要退下,卻發現皇上情緒依舊淡淡,似乎還有話沒說。

談垣初垂眼,德妃為什麽要害雲姒?

人人都在水榭上,雲姒落水也會很快被救上來,德妃這麽做,有什麽意義?

當初宮中的流言再一次浮現腦海,再加上今日這事,唯獨能把雲姒和水牽扯到一起的事情,只有當初盧才人落水一事。

談垣初閉了閉眼,聲音淡淡:

“查一下當初盧氏落水一事。”

如果他猜測是真,德妃只是想試探雲姒,那麽當初盧才人一事和雲姒應該當真脫不了幹系。

曾經女子對盧才人的種種情誼不似作假,盧才人到底對女子做什麽?

才逼得她不得不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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