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挨打 “索性讓我與世子爺和離吧

第17章 挨打 “索性讓我與世子爺和離吧。”

婉竹并沒有第一時間應承下金玉的話,縱然陷于這等囹圄境地,她依舊守着心中的安寧,不驕不躁、不疾不徐。

燭火搖曳,金玉垂首立在她身側,逼仄的廂房內一半陳設皆隐在迷蒙的夜色之中,唯獨她與婉竹二人鍍在光亮之中。

臨到此刻,金玉才真真切切地佩服起了婉竹,既是佩服她沉穩的心性,也佩服她果敢的勇氣。

白日裏在碧紗櫥時,若不是月姨娘及時趕到,她的下場必然不會只是被罰到家廟思過這麽簡單。

榮氏、杜丹蘿、乃至李氏,哪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人。

“夜深了,姑娘安歇吧。”金玉觑了暮沉沉的天色,如此說道。

婉竹朝她淡淡一笑,嘴邊漾起幾分苦澀:“是我連累你和容碧了。”

她宿着的木榻上只鋪了一層棉絮,衣被布料粗糙不堪,更別提金玉和容碧的境遇。

金玉倒不是個吃不起苦的人,當年若不是得了月姨娘所救,她早已慘死在了那臭水溝裏。

故她反而聞言勸解婉竹道:“姑娘不會一輩子都待在這家廟裏,您總有出去的那一日。”

金玉的嗓音溫潤,襯着這朦朦胧胧的燭影,如潺潺的溪流般沖刷淨了婉竹心間波折不堪的哀緒。

她回握住了金玉的手,倏地粲然一笑道:“你說的是。”

*

翌日天剛蒙蒙亮時,婉竹便睜開了眼。

天邊雨霧連連,豆大的雨點如注般往下落,挂在垂垂欲墜的枝桠樹幹上,滴在青石磚上砸出些盈滅不定的聲響。

婉竹起身後吃了齋飯,便讓金玉去向家廟裏的奴仆借了紙筆來,跪在蒲團前抄着經書。

她識得的字有限,只能一撇一捺地去臨摹着經書上祈福人“長壽康健”的福語,再在福語上不厭其煩地寫上“齊衡玉”三個字。

寫了足足兩個時辰,直到身側的容碧都立的腰酸背痛時,婉竹卻仍在彎着身子寫經書,姿态虔誠又恭敬,仿佛與入定的僧道一般受了佛祖的洗禮。

日落西沉時,因守夜而歇息了一會兒的金玉也起了身,她走進廂房時見婉竹方才收起筆墨,并将那抄好的經書小心翼翼地奉在了桌案上。

便忍不住問道:“姑娘抄這個做什麽?”

婉竹也正是疲累的時候,聞言接過了容碧遞來的茶盞,喝了一口茶後方才答道:“佛說,心誠則靈。”

金玉略識得幾個字,往那經書上瞥去一眼後,見上頭密密麻麻地寫着為齊衡玉祈福的福語,心下陡然清明了起來。

她道:“但願世子爺能知曉姑娘的一片誠心。”

婉竹不過莞爾一笑,望着廂房內處處顯着簡陋樸素的陳設,和方才只用了一小半的素食午膳,笑意竟是漸漸地深邃了兩分。

“事在人為。”她說。

*

這段時日齊衡玉心緒尤為不佳。

遼恩公府自覺理虧,自齊老太太的壽宴之後便雷厲風行地定下了杜丹嫣的婚事,嫁的是勤伯公府的嫡幼子,自生下來腿腳上便有些毛病。

是以這樁婚事倒還算登對,婚期也定在一月之後。

杜丹蘿知曉庶妹婚事定下來後,壓在心口許久的郁氣也纾解開來,又因齊衡玉不留情面地将婉竹送到了家廟思過,她冷了一半的心也熱了起來。

榮氏請來的神醫給她開了不少藥,杜丹蘿起先還嬌氣地嫌苦不肯吃,後頭卻是一日三餐餐餐不落,比用膳還積極些。

吃了半個月的藥後,杜丹蘿仔細地梳妝打扮了一番,親自去小廚房裏做了糕點,再讓雙菱去前廳守着,等齊衡玉回府後便把他請來松柏院。

杜丹蘿滿心滿眼地企盼着齊衡玉的到來,也企盼着自己服了藥後能解了心結,不再抗拒與齊衡玉的親密相處。

若不是幼時遭劫留下了心疾,她與齊衡玉阖該是京城裏最登對的夫妻才是,哪裏會落得今日相敬如冰的局面?

她攥緊了手裏繡着鴛鴦交頸而卧的軟帕,一顆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過一般,熱切得不像話。

半個時辰後,雙菱踩着夕陽的餘晖回了松柏院,采薇、采月等丫鬟見了她俱都眉開眼笑,可瞧見她身後空無一人後,笑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世子爺呢?”

雙菱一臉的難堪,在采薇的催促聲中答道:“今日太太家裏的侄女來府裏做客,世子爺一回府就被百花姐姐請去了驚濤院。”

采薇、采月都是自小伺候杜丹蘿的丫鬟,對杜丹蘿忠心耿耿不說,更生了一副玲珑般的七竅心腸。

“這事先別和夫人說,省的夫人又使起了犟脾氣。”采薇道。

李氏緣何好端端地将內侄女領來齊國公府,打的是什麽主意滿府上下有誰不知曉?

如今杜丹蘿願意主動緩和她與齊衡玉之間的關系,若是知曉了李氏的打算,只怕是又要生一場悶氣。

“可我沒把爺請來,這……這怎麽瞞的過去?”雙菱踟蹰着說道。

采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說:“你只說爺還有外務要忙,并未回府就是了。”

正屋裏翹首以盼的杜丹蘿終于等來了雙菱,可卻是不見齊衡玉的身影,她猶自疑惑時,便聽雙菱說:“爺公事纏身,尚未回府。”

杜丹蘿聞言斂下了美眸,掩去了眸中的失望後,只把她親手做的糕點賞給了雙菱、采月等人。

她雖失望,卻沒有多想,也沒有料想過雙菱有膽子作謊哄騙她。

宅門裏的事素來是一傳十、十傳百。

李氏內侄女造訪齊國公府一事如何能瞞得下來。

臨睡前,杜丹蘿便從廊角的灑掃丫鬟嘴裏聽到了些風言風語,彼時雙菱、采薇與采月三人都在她身前伺候,擡眼一見她冷若冰霜的面色,立時便放下了手裏的活計,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李家三小姐是怎麽回事?”杜丹蘿擰着柳眉喝問人時氣勢淩然,活脫脫另一個榮氏。

雙菱不欲讓采薇和采月替她擔責,便朝着杜丹蘿磕了個頭道:“夫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怕沒請來世子爺會惹您責罰,這才編了個由頭騙了您。”

杜丹蘿握着茶盞的手止不住的發顫,好似是惱怒,又似是克制不住心內的傷心,她将那茶盞砸在了雙菱頭旁,飛濺着的茶盞碎片險些劃過她素白的臉頰。

“你好大的膽子。”

杜丹蘿惱得胸膛不斷上下起伏,好半晌才白着臉從扶手椅裏起身,也顧不上發落雙菱,這便要趕去驚濤院。

*

李苑馨是李氏庶弟的嫡幼女,生的活潑可愛,姣美靈動。

因如今撐起鎮國公府門楣的人正是李氏苑馨的爹爹,故李氏對這個內侄女便也格外疼愛。

今日李氏将李苑馨喚來齊國公府,一是四下無事身邊缺個解悶的人,二也是她從庶弟妹嘴裏知曉了李苑馨已定下了婚事,便想着成婚前多與侄女親近親近。

她讓百花去将齊衡玉請來驚濤院,倒是真沒有半分要撮合他們的心思。

李氏出身将門世家的鎮國公府,如今父兄雖已戰死沙場,可她心底也存着兩分從前家族鼎盛時的傲氣,絕不會讓李氏女做妾。

齊衡玉雖心緒郁郁,可礙于李氏的面子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與李苑馨說笑。

李苑馨也有心親近這個表兄,便言笑晏晏地與齊衡玉說話。

李氏坐在上首一臉慈祥地望着自己的兒子與侍女,只笑道:“天色也晚了,馨兒随姑母去安歇吧,明日再與你表哥說話。”

齊衡玉作勢要離開驚濤院,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被怒意、妒火奪了清明神智的杜丹蘿帶着一大群仆婦們氣勢洶洶地趕來了驚濤院。

回廊上挂着好幾架六角宮燈,迷迷蒙蒙的籠光灑落在齊衡玉肩頭,将他清俊英武的模樣襯得愈發澈然如仙。

而在離他半肩之處,身子娉婷的李苑馨正含笑着與齊衡玉說話。

兩人的身形一齊鍍在清輝之中,女子嬌美,男子俊朗,映在杜丹蘿眼裏顯得如此礙眼。

除了礙眼之外,她更是覺得無比委屈,她為了齊衡玉飲下那麽多苦藥,又是親自做糕點,又是低下頭讓丫鬟去請他來松柏院,滿心滿眼地期盼着他的到來。

可他呢?

才發落了那個外室,便與李家的表妹勾搭到了一起。

李苑馨正背對着杜丹蘿,不曾想會被從後頭蹿出來的杜丹蘿給唬了一大跳,待她回過神欲向杜丹蘿行禮時。

卻見那高高在上的表嫂譏诮地諷刺她道:“原來李家表妹的眼裏還裝得下我這個表嫂,我還以為你只能瞧見你的表哥呢。”

夾槍帶棒般的一番話語讓李苑馨白了臉,垂着眸紅了臉,瑟瑟縮縮地什麽話也不敢答。

齊衡玉卻是蹙起了眉宇,斥責般望向了杜丹蘿,說道:“你在說什麽胡話,馨哥兒不過是來陪母親解解悶而已。”

杜丹蘿如何肯信他這般說辭,又因他為李苑馨辯解的行徑而惱火不已,當即便冷着臉回嗆道:“世子爺這樣的話也只能騙騙才留頭的小孩罷了。”

“既是要納妾,何不坦坦蕩蕩些。”她尖利的嗓音劃破了驚濤院的寂靜,也飄到了正屋裏李氏的耳中。

“納妾”一詞一出,垂首不語的李苑馨立時回話道:“表嫂誤會了,馨兒已定下了親事,如何會給表哥做妾?”

她甜膩的嗓音裏染着幾分顫抖。

李氏由百靈和百蝶扶着走出了正屋,恰好聽見了李苑馨苦澀、近乎哽咽的聲響,怒意一下子從心口直沖到腦袋左側。

她不由分手地便走到杜丹蘿身前,朝着她的臉頰處狠狠扇去了一巴掌,嘴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放你.娘的狗屁,什麽納妾?我李家的女孩兒怎麽會給人做妾?”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寂靜無聲的驚濤院裏,伺候的仆婦丫鬟們俱都眼觀鼻鼻觀心,只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才是。

齊衡玉也被李氏突然的發作給吓了一跳,他忙走到李氏身旁,既是攙扶住她的皓腕,也制住她的動作,不讓她再有機會對杜丹蘿動手。

“母親。”

活了這麽大,還是杜丹蘿第一次被人打巴掌。

這般奇恥大辱,已是擊碎了她本就零碎單薄的自尊心,她既是恨,又是痛,心口處泛上來的恥辱感甚至蓋過了臉頰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意。

李氏打了她之後,怒意也一下子發洩了出去,如今倒是隐隐有些後悔。

齊衡玉擔憂地望了一眼杜丹蘿,想上前瞧一瞧她臉頰處的傷勢,可又記着她抗拒他的觸碰一事,便也只能立在原地凝望着她。

良久。

杜丹蘿才自嘲一笑道:“兒媳入門三年無所出,已是犯了七出之條。婆母既這般不喜歡兒媳。”

“索性便讓我與世子爺和離吧。”

作者有話說:

女二的和離當然只是氣話拉。

猜猜“失意”的男主會去家廟找婉竹嗎?感謝在2023-06-20 14:30:23~2023-06-21 14:47: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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