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憐她 “走進他心的婉竹
第22章 憐她 “走進他心的婉竹。”
歷經了這幾場驚吓,又親手将那男子的喉骨刺穿,縱然婉竹心性比常人堅忍兩分,此後也不免大病了一場。
金玉與容碧兩人悠悠轉醒後,只覺得後腦勺鈍痛無比,兩人擠在狹小的寮房裏,大眼瞪了小眼一番,見外頭天色微明,忙起身去廂房尋婉竹。
此時婉竹病得昏昏沉沉,金玉一邊替她絞了帕子擦汗,一邊将泛着熱意的苦藥端到了她身前。
婉竹疲累得連擡眼皮的氣力都沒有,金玉與容碧戰戰兢兢地喂她喝了藥,面面相觑後都對地上的屍體犯起了難。
“擡到後山去?”容碧小心翼翼地問。
金玉瞧着那男人死不瞑目的可怖模樣,思忖了一會兒後說道:“可若讓家廟裏別的奴仆瞧見了,我們該如何解釋?”
她們三人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可家廟裏的奴仆卻各懷心思,單說門房上那位關婆子,她的內侄女如今便在松柏院當差。
金玉正為難之時,庭院裏卻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而後則是小僧人抵在門扉處壓低聲音的問話,“昨日裏山上來了夥歹人,施主們可有瞧見這群歹人的蹤影?”
容碧與金玉尚在踟蹰着不知該如何回話時,木床上的婉竹卻勉力擡起了沉重的眼皮,循着光亮傳來的方向,嗫喏着開口道:“桌案上的信,交給大師。”
說這話時,她臉色煞白無比,濃厚的血腥味湧上心口,男人黏膩陰毒下流的目光游移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才飲下去的苦藥統統吐了出來。
金玉照着婉竹的吩咐将桌案上的信遞給了屋外的僧人,并側身讓出了個空隙,讓那小僧人瞧清楚了屋內地上躺着的屍首。
小僧人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後,臉上沒有半分驚訝之色,只笑道:“施主別怕,這歹人作惡多端,是佛祖有靈,才會奪去了他的性命。”
婉竹仍在嘔吐不止,耳畔飄入這小僧人沉穩自得的說話聲後,心口壓着的那一塊大石也終于落了地。
她知曉鏡音大師是慈悲為懷的出家人,卻不想他會慈悲到這等境地。甚至于她求大師為她處理這屍首的信都沒送出去,大師身邊的僧人便已登了門。
婉竹用最後一絲力氣扯動了嘴角,揚起一抹自嘲般的笑意。
她想,約莫是她這前半輩子過得太辛苦了些,才會遇上鏡音大師這樣善心腸的人。
*
齊衡玉總算是回了齊國公府。
杜丹蘿的病勢好轉,身邊的嬷嬷和丫鬟們輪番苦勸,她卻仍是直挺挺地躺在架子床上,怎麽也不肯梳妝打扮一番後,去齊衡玉跟前服軟。
杜嬷嬷知曉她秉性清高,最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便只能調轉了話頭道:“夫妻之間靠的是彼此包容,世子爺從前次次包容夫人您,如今也該是夫人您包容世子爺的時候了,他也是因為太在乎夫人您才會生這麽大的氣。”
杜丹蘿鬓發松散,往昔朝豔勃勃的臉龐上盡顯頹容,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着手裏的羊脂玉蘭環佩,既是惱齊衡玉冷清冷心,又不舍得将這定親玉佩砸到地上去。
她也厭煩了杜嬷嬷反複的勸說,愣了好半晌後,才道:“我給嬷嬷一個面子,讓雙菱去請世子爺來松柏院。”
杜嬷嬷霎時喜笑顏開地去外間尋雙菱,等她再回正屋時,杜丹蘿的面色也回暖了不少,整個人瞧着也不再方才那般籠罩在無邊的陰郁裏。
只見她眸色深深地問向杜嬷嬷:“家廟那兒,怎麽樣了?”
“太太出手,夫人還擔心什麽?那外室手無縛雞之力,太太碾死她就如碾死一只螞蟻一般容易。”
*
李氏稱病,将回府的齊衡玉喚到了驚濤院。
齊衡玉一進屋,她劈頭蓋臉地便說道:“玉哥兒,娘仔細審問了壽宴那日伺候在外院的婆子們,那外室的确是由月姨娘身邊的嬷嬷領進府裏的,你那丈母娘存了壞心算計你,幸好婉竹機靈,才讓你沒着了她們的道。”
一席話說的齊衡玉怔愣不已,他倏地擡起頭,恰好撞見李氏心虛不已的神色。
她當然該心虛,若沒有她的首肯,榮氏怎麽敢把庶女送到驚濤院的碧紗櫥裏來?
齊衡玉也識趣地不去戳穿李氏的謊言,只道:“母親想說什麽?”
他發落婉竹時李氏不去審問外院的婆子們。如今婉竹已被罰在家廟裏思過了半個多月,怎得又好端端地提起了舊事?
李氏眼神閃爍,抿了口茶後才笑道:“我聽人說那外室身子不好,你也該多去瞧瞧她才是。”
齊衡玉望過來的眸色愈發陰晦不明,他沉下臉時周身上下的鍍出來的冷傲氣勢與齊國公如出一轍,李氏每每瞧了都覺得心裏發賭。
“母親。”他喚了一聲。
李氏最不擅長扯謊,當即也只能把鏡音大師的卦語和盤托出,“你去家廟裏與她宿上幾夜,說不準就有了孩子。”
李氏是盼孫子盼瘋了,齊衡玉卻不急。
鏡音大師的卦語來的太過湊巧,難道也是這外室的手段?
只是想起那日婉竹仰着頭一字一句地對他表明愛意時純澈真摯的模樣,他的心再次游移不定。
婉竹,當真歡喜他嗎?
見齊衡玉一臉的猶豫,李氏也着了急,只連聲催促道:“你是還不相信鏡音大師的話?他可是德高望重的聖僧,難道還會特意為你那外室說話不成?”
齊衡玉心中泛起的惑意戛然而止。
被李氏的話點醒後,他才陡然意識到自己對婉竹的疑心似乎是太多了些。
鏡音大師連達官貴人的面子都不肯賣,又怎麽會與無權無勢、連家廟門都出不了的婉竹有什麽牽扯。
這外室心悅他,自會想與他長相厮守。
至于碧紗櫥一事,是她情難自抑,見不得他被人算計了去。
今日李氏将齊衡玉喚來驚濤院說了這一通話,不但是讓齊衡玉有了契機去說服自己去原諒婉竹在碧紗櫥內耍的心機,更給了他一個理由,能堂而皇之地去家廟看望她。
出了驚濤院後,他連一刻也不願耽誤,腳步匆匆地往二門外趕去,恰好與繞道來驚濤院請他的雙菱走了個岔路。
*
婉竹面色蒼白,巴掌大的臉蛋上只剩一雙黑彤彤的眼還剩兩分生氣。
金玉憐她遭遇,一邊伺候着她,一邊絞盡腦汁地想些寬慰的話說予她聽。
婉竹笑着拍了拍金玉的手,徐徐說道:“你放心,我沒事。”
她生來卑賤,卻又不肯信命。
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們不把她這樣的人當一回事,可她自己不能不把自己當回事。
她不是逆來順受的枯草,而是生機勃勃的夕顏花,這些仇與恨、血與債都會成為她往上攀騰的養料。
婉竹笑盈盈的語态柔順和靜,可那雙漾着光亮的杏眸裏卻依舊滋養着源源不斷的生機,她對金玉說:“我讓你買的胭脂呢?”
金玉忙從榻邊起身,将一處箱籠裏的胭脂統統抱了過來,只道:“三百兩銀票只買了這麽點胭脂,這些奴才的心都是黑的。”
“無妨。”婉竹實在是通身無力,只側過頭瞧了眼那琳琅滿目的胭脂,便收回了視線,“錢財乃是身外之物。”
黃昏前夕,婉竹喝了藥之後便沉沉睡去。
齊衡玉踩着金澄澄的餘晖踏足家廟,走進後院時金玉正在廊角倒藥渣,遙遙一間那玄墨色的對襟長衫,便把手裏的藥罐子擱在了地上。
她火急火燎地跑到齊衡玉跟前,話還沒開口時兩行淚已落了下來,“世子爺,家廟裏有刺客,昨夜姑娘被吓了個半死,如今身子弱的連起身的氣力都沒有。”
“刺客?”齊衡玉蹙着眉宇問,“家廟裏怎麽有會刺客?”
說出口後他便想到了他那個手腕毒辣的丈母娘。
“她有沒有受傷?”齊衡玉眉宇間的溝溝壑壑如高山川嶺一般崎岖不已。
金玉哭的梨花帶雨,眼淚便如掉線的風筝般怎麽也停不下來,“姑娘是沒事,幸好我和容碧聽見了聲響趕了過去,不然姑娘的這條小命……還不知能不能保下來。”
靜雙也拍了拍腦袋,滿是懊悔地說道:“那腳印原來是刺客留下來的,奴才還以為是家廟裏的仆人呢。”
齊衡玉沉默不語,他揚起眸子望了廂房的方向,憶起那雨夜裏婉竹瑟瑟發抖的模樣和他譏诮嘲諷的質問聲,心間已是暗暗生悔。
他的疑心太盛,以至于婉竹都不敢告訴他家廟裏有刺客一事。
是怕說出口他也不信她,也怕他以為她是在故意耍心機、耍手段吧。
齊衡玉久久不曾擡起步子,心口被悔意盈滿。
等他走進屋,瞧見木榻上面色慘白得失去了血色的婉竹後,往昔的清明持正都不見了蹤影,只剩滿腹忏意之後的歉疚。
他立在床沿邊靜靜地凝視着婉竹的睡顏,眼前的女子淡薄得如一縷抓不住的青煙,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風逝去。
除了悔意之外,他發顫的心口又漫上了好些憐惜、不舍。
面對這樣孱弱的婉竹,齊衡玉總算是退去了所有的疑心。
齊衡玉想,她既成了自己的女人,他便該好好護住她,不能再讓她陷入險境,再身子孱弱下去。
他又想,這女子柔順乖巧,又是個怯弱愚笨的性子,若放她獨自一人去江南,再有不菲的銀財傍身,只怕會如康平王所說,剛出京城們時便會被搶殺了個幹淨。
所以……
齊衡玉正在踟蹰不定時,眼角的餘光恰好瞥到了床榻旁的箱籠,那箱籠裏裝着不少各色花樣的胭脂。
他倏地憶起舊日裏婉竹對他說的話。
她想去江南開間脂粉鋪子。
齊衡玉怔在原地,一股莫名的情緒炸開在他腦海。
霎時間,他只覺得通身僵硬不已,方才心間盈潤的熱切和那似有非無的喜悅都消弭了個幹淨。
只剩無盡的酸澀與懊惱。
婉竹,想與他錢貨兩訖,再無瓜葛。
作者有話說:
女鵝這一招以退為進咋樣。
下一章讓狗男人求女主進府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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