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白千鲟在短短的時間內,曾設想過硬闖進來的人到底是誰。
白家上下都在他的嚴管下服服帖帖,沒有誰有這個膽子和能量。
生意上錢貨兩訖,互不相欠,互為仰仗,要提防的人有,想給他顏色的,除非他們視錢財為世仇,那就是瘋子,是傻子。他從不跟這兩種人做生意,會髒了手腳。
想吞他貨輪航道的,白千鲟冷嗤了一聲,背後的“傘”想讓這條道姓白,那它就斷然不會姓黑。
唯一一件私事,令他髒了幾根手指頭。
但姓陸的賤民到哪去知道他姓甚名誰?又怎麽可能一路摸到他這半為隐世的私宅。
白千鲟腳步生硬地停下,開始質疑起心中一閃即過的念頭:從一開始就能壓住他的,無論過往還是未來,都能一直把他壓得死死的。
該不會是——
“千鲟,往哪走。”
衣服讓他脫得只剩條短褲,再暑熱的天他都不會冷,而這聲垂垂老矣的“千鲟”倒真讓他冷了。
他的傘到了。
白千鲟少時,這把傘曾與白甫拜過把子,算是異性同袍,情逾昆弟,白千鲟遵着禮法要客客氣氣地稱他一聲幹爹,這一喊就是小半輩子。
幹爹不常造訪,每次來也只是在書房跟白甫談事情,每次走之前都不忘摸摸這位幹兒子的頭。白千鲟在除了白千羽以外的人面前,都保守了自己獨一份的涼薄,唯獨在幹爹面前時時露出怯意,不僅有禮,更有敬奉。
就算他日暮不分,常行于黑白相錯,這聲幹爹,他總不忘敬重有加地去叫。
幹爹揣着手,叫他到院子裏抱條狗來,就算是白千羽的狗,白千鲟都要依言抱過來,殺了也好,煮了也好,不容違逆。
Advertisement
要不是秦知绾,白千鲟很難在後白甫時代提振整個白家。
秦知琯穿着藏青色的意式西裝站在容顏身旁,頭發白了大半,但發型是新式洋氣的,跟身旁秀氣的容顏一比,足足在氣場上壓了幾個層級。
“幹爹怎麽不提前打聲招呼就過來了?”白千鲟伸出兩指朝容顏做了一個遞衣服的手勢,後者卻踉跄着扔了衣服就往外沖刺,跑了。秦知琯掏-出束在馬甲裏的紫色手絹,捂嘴輕咳了一聲,幾個蒙面具的莽漢又把容顏提了回來。
容顏雙腿拖着地,直打抖,連小腿都是慘白的,口中含混地說着“饒命”。
今天不是他當值的日子,他換了身短袖短褲的常服準備出去打游戲,結果還沒出門就讓這群冤家堵住。
跟小少爺比起來,這些人看起來更不好惹。
“幹爹,他還是個小孩子。”
“你是在怪我?”
“沒有,不敢。但是要打要罵,請沖我一個人來。”
秦知琯一人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好,神色陰晴不定,看不清真實想法,白千鲟趕緊走過去蹲在秦知琯的身旁,語氣綿綿:“幹爹有什麽事想吩咐?”
“你燒了Quino?”
白千鲟有點懵,心裏寂然敲着鼓,點了點頭。
“割了陸錦明一只耳朵?”
“是……”
白千鲟不明就裏地再次點頭,嗅到一絲危險氣息。這件事不管起因多麽正當,也确實算是行為失格了。
但絕不能讓秦知琯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了哥哥。
白千鲟垂下頭,面上有自甘認罪的順服,不願辯解太多地說:“我是看不慣他那裏髒。”
秦知琯臉色沉郁地看了他一眼,募地用膝蓋頂向他的肩膀,白千鲟失重地朝後晃去,人也啞火不吭聲了。
秦知琯不大關心他人是否安危,對永恒的利益卻抓得死緊,因此就算白千鲟在外面亂來,只要不影響生意,他都當沒看見。
所以秦知琯并非擔心他會讓人報複。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白千鲟像是有些醉意,晃悠着起身,俯瞰過去,“幹爹,你在外面認的幹兒子裏,不會還有陸錦明吧。真可惜,我是以這種方式認識他的。但是想讓我給他道歉,下輩子吧。”
秦知琯不虞的樣子到了頂點,鼻子開始微微抽動,指着他怒道:“你闖禍了知不知道!”
白千鲟自辯似的搖頭,聲音還算溫和:“警察從他那挖出了白骨,我這不算是替天行道嗎?”
“天?哪裏是天?道?你看見了嗎?可笑!天道在人的手裏攥着,今天有人說你得了道,明天就有同樣的人罵你走的是歪道!白千鲟,你不知道錯嗎?”
白千鲟神情漠然:“沒錯。”
“陸錦明是我的人,你也沒錯嗎?”
白千鲟眼光犀利地看過去,斂起額,是他心裏覺得不安且不詳時的面孔。
“他殺人,聚衆淫-亂,你都知道?”
秦知琯伸手插-入自己的星星鬓影之間,讓頭發重新變得井然,然後在白千鲟空洞的注視下,單手蓋住了一只眼睛。
那手跟他的臉一樣,保養得不錯,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鮮翠欲滴,暈泛着血一樣的光,秦知琯沒想着要移開這手,半張臉沖他含蓄地笑了笑,說:“千鲟,本來你還要過一段時間才有資格跟我一樣,但幹爹掐着指頭數了數日子,現在到時候了。”
白千鲟很少有方寸大亂的時候,即使有,也都與哥哥有關。比如白千羽讀高二時突然想不開,把好頭發毀掉,剪成了寸頭,或者法考壓力太大時,當着他的面吞下一整罐辣椒醬之類的。
雖然只是些小事,但白千鲟次次都很在意。
而現在,他确實亂了。
秦知琯的的手勢與Quino的宴會請柬一模一樣,像是畫的符紙成了人形。
當時他還覺得那是個山寨圖形。
是哥哥給他說過的同濟會。
怎麽會這樣。他會怪罪到哥哥身上嗎?
白千鲟用不易被人發覺的動作,慢慢搜尋着那把獵-槍的位置。
“幹爹,你不會想告訴我你也是同濟會的吧。”
“你是想猜,還是想讓我直接告訴你?”秦知琯放下手,神情又是皓月當空照的清朗。
白千鲟看着他,心裏不大明白,幹爹喜歡人藏于事,低調了一輩子,到了老态盡露的時候,為什麽又開始浮躁了呢。
這與默認又有什麽區別?
目光倏地停在距離秦知琯幾米外的沙發之下,一個黑色管狀物露出一截,乖乖巧巧的,正是他獵-槍的槍管。
“你打電話給蒙叔,讓他替你教訓教訓陸錦明,我還笑你是小孩子脾氣,可能只是跟陸錦明有點水土不服。沒想到,最後直接戳到了我的肺管子,好好的一家會所能毀成今天這樣,全是拜你所賜。”
“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正式加入我們。”
“不可能。”
秦知琯:“白千鲟,現在是我在給你機會改過自新,侍奉真神,這一分鐘你一旦拒絕,下一分鐘就是不同的offer了。”
“我沒想跟你讨價還價,只是能讓我信的東西,大概還沒出現。”白千鲟步履穩健,輕搖着身體走到秦知琯的對面。
秦知琯揮了揮手,送給幾個蒙面人把容顏拖出去的信號,對白千鲟說:“這個小男孩的命,我先收着。”
容顏汗流浃背地大叫:“不要……不要!小少爺!”
白千鲟聽見了這聲心煩的亂叫,視線沒轉過去,看似沒有在意,但他突然就彎腰撿起了那杆獵-槍,“咔咔”幾聲槍栓脆響之後,槍管如一把又冷又快的長刀,已經怼到一位蒙面人的頭頂!
“放開他!”白千鲟惡狠狠地說。
“少爺救……救我!”
秦知琯:“為了區區一個家奴,不惜頂撞幹爹,這就是你的天道嗎?”
白千鲟斜斜看着他,長長的眼尾處水光瑩潤,“我說了,他只是一個小孩子!”
“你不會下一句就想說,‘你們還是不是人’吧?俗套。”秦知琯儀态萬方地起身,說:“孩子,人一旦有了軟肋,還不如當個小鬼,能這麽輕易就讓人拿捏,早死晚死都是一樣的。”
在白千鲟胸口劇烈起伏的時候,他終于聽見秦知琯冰涼剜心的威脅:“近在眼前的家奴我動不得,那麽遠在天邊的白千羽呢?”
白千鲟一愣,用赤紅的雙眼死死看過來,本來嬌美的臉龐陡然刷上暴徒一般的表情,反手給槍連續上膛,“突突突”朝屋頂射了幾個冷槍!
“你少拿我哥開玩笑!”
彈殼從顫抖的彈夾裏落下,一枚冒着輕煙的彈殼滾到秦知琯的腳下,他定定地彎腰拾起,似是遺憾地說:“軟肋太多,天道就不會向着你。孩子,這次輸了的話,下次記得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白千鲟有一瞬間直接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了。
後頸處的發尾被汗水浸濕,背肌縱深的凹陷裏冷汗成流,蓄在白千鲟眼角的淚水終于不留情面地流了下來。
“聽白甫說,我們家的白千鲟從小到大都沒哭過一場,是個小硬漢,怎麽,這點事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秦知琯道,“人命、狗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一樣的,不值得流一滴眼淚。”
白千鲟渾身都在震顫。
槍管已指向了秦知琯。
“你們到底把我哥怎麽樣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