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悄聲入院

悄聲入院

半晌之後，幾人從暗處走出，到了秦衛消失的牆根下。

霜兒率先上前，她在平整的牆壁上摸索了半天，什麽名堂都沒有摸出來，樣子有些着急地回頭看向阿靈三人。

“我來試試。”說着鏡塵到了紅牆跟前，剛才幾人追上來的時候，他走在最前面，瞥見了那秦衛對這牆面似乎是畫了一個東西。

只是離得遠又怕打草驚蛇，他只瞧見了最後幾筆。

于是此刻，鏡塵面對着紅牆伸出了長指，閉上了雙目回想着秦衛最後的動作。

片刻之後，就見他指尖靈力微閃，随後點着牆面劃過。

牆面留下幾道痕跡，打眼一看仿佛是半道符印，鏡塵的長指在空中停頓片刻後，又将上半部分的留白補齊。

再睜眼時，那道符印泛着微光，以紅牆以符印為中心開始蔓延，牆體開始變得透明。

開了！

但與此同時，鏡塵的臉色似乎也開始變得不好看了。

這夢境待久了吞噬普通人的神志，影響神仙的法力，之前在枯草叢處與那瓷器攤販交手時，雲昇的法力已經難以調動。

後來雖然被鏡塵下了清心咒，但是法力恢複依舊緩慢，剛在在那門打開的一瞬間，鏡塵也有了一瞬間的吃力感。

他怕那牆門維持不了多久，皺着眉頭示意大家快點進去。

穿過牆，映入眼簾的竟是一條幽靜的小路，路的兩邊種的是稀稀疏疏的竹子。

阿靈打量着四周，發現并無人把守，于是她悄悄放下了随時可以喚出玄冥鞭的那只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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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覺得這城裏的人絕對不會找到這裏吧。”鏡塵說着：“所以才這麽無所畏懼的不設防備。”

話雖這麽說，可是這畢竟只是宅子的入口之處，誰知道裏面有沒有豺狼虎豹在等着。

因此，阿靈雖然放下了那只手，但是戒備心卻提高了幾個度。

這竹子映着的小路悠長，時不時被風吹的沙沙作響。

就在幾人繞過幾處蜿蜒快要走到出口時，突然嘎吱一聲關門的聲音在附近響起。

随後一束微光從門裏透出來，腳步聲響起。

阿靈心道不好，此刻雖然天色很暗，但是四人距離路口已經非常近了，不管是轉身往裏面走，還是站在原地，只要那人接近路口就一定會暴露。

她看着地上那個逐漸被拉長的影子，那人正朝着路口的方向接近，剛想伸手試着大一道結界。

卻見身邊的鏡塵擡起手，掌心的攤着小霧人。

阿靈正疑惑之際，就見那小人的四肢迅速化開，順着鏡塵的手心流淌向外延伸，直至接觸到地面變成一道稀薄的霧氣将幾人籠罩其中。

與此同時，那小路的盡頭正站着一挎着大刀的男人，靜靜朝着幾人的站着的位置看來。

被發現了嗎？阿靈的手又悄悄攥成的拳，準備随時出擊。

“看不見的。”她耳畔傳來了熟悉的輕聲低語，聲音小到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

就在她轉臉看向鏡塵的那一瞬，果然，路口的秦衛也轉身離開了。

秦衛走後霜兒無聲地長舒了一口氣，剛才就在秦衛腳步停在路口的那一刻，她的心幾乎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阿靈此刻皺着眉頭思考，這路的外面應該就是秦衛出來的屋子，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守？

她正要開口叫鏡塵放他的小人再去探探，就見原本包裹着幾人的薄霧緩緩聚集，重新還願成了一個小霧人，在地上伸了伸懶腰，扭着身子朝着外面走去了。

阿靈瞧着那霧氣小人的樣子甚是可愛，忍不住感嘆道：“你這小玩意的用途還真多啊。”

鏡塵淺淺一笑，盯着阿靈的眼睛道：“還有更多，日後有機會再給你展示。”

“咳，那個我們一會兒是分頭行動嗎？”雲昇咳了一聲，打斷了他倆的對話。

盡管知道鏡塵如今對阿靈的種種都是為了查探自己殘缺的記憶，但是不知為何，在兩人時不時的交流互動中，雲昇幾次看着都不像是演得。

要不是過于了解鏡塵，他幾乎都要懷疑鏡塵是不是假戲真做了。

“先去看看旁邊那屋子的情況後再商議。”話雖這麽說，但是雲昇明顯看到鏡塵說話時眼睛是沒離開阿靈的。

不一會兒，小霧人蹦蹦跳跳回來了，鏡塵擡手示意，它飛上了掌心。

“門口可有人把守？”鏡塵問。

小霧人搖了搖頭。

“院子裏呢？”

小霧人還是搖頭。

“那屋子裏可有東西？”

這一次小霧人先是搖了搖頭，随後像是又改了主意，開始點頭。

一問三不知...啊？阿靈看着鏡塵掌心的小人不禁皺起了眉。

“先去看看吧。”鏡塵一邊收手一邊沿着小路往出走，阿靈幾人緊随其後。

走到小路的盡頭，庭內樣貌盡顯，假山、流水、小橋樣樣不缺。

原本想感嘆着秦無拘居然有如此雅興，但頃刻間阿靈的眸色一暗，是怨氣。

她順着左手邊的屋子看過去，能清楚地感受到屋子內濃重的怨氣順着門縫往外蔓延，就像關不住了一般。

于是她轉身朝着那屋子走去，由于不知道這屋內的情況，她所有動作都很輕。

隔着門，她擡手施法長指在眼皮劃過，眼眸微微一閃，片刻之後，臉色一沉。

什麽都沒有，屋子裏竟什麽都沒有嗎？為何會這樣？阿靈第一反應想着是不是這夢境又影響自己了。

大約是看阿靈臉色不佳，鏡塵二話沒說也上前去探了探。

“的确什麽都沒有。”他溫柔地拍了拍阿靈的肩膀，示意她沒有看錯。

阿靈擡眸看着鏡塵：“可是明明...”

話沒有說完，就被鏡塵打斷“這院子看着不小，我們分頭行動，我與阿靈一起。”說着鏡塵牽起了阿靈的手，看着雲昇：“你保護霜兒。”

看着鏡塵的神情，雲昇知道這院子的情況可能比想象中更難對付，于是他沒有多話，只是點了點頭。

“小心為上。”

四人就這樣分開，雲昇和霜兒朝着東邊去了，而阿靈和鏡塵則順着院子的西邊查探。

阿靈看着牽着自己手往前走的鏡塵，問道“你也感受到了對嗎？”

鏡塵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話鋒一轉道：“秦無拘是料定了這院子不會有人闖進來，竟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是有怨氣的對吧？”見鏡塵不回答，她又問了一遍。

“你說他是不是想把準備把這同州城裏的人圈養起來...”鏡塵一邊留意着四周，一邊自顧自地繼續說。

不知為何，鏡塵這種态度讓阿靈極其惱火，她将手從鏡塵手裏抽離，站在瞪着他的背影。

兩人一前一後站着，鏡塵彎了彎空空的手心，暗自探了一口氣，換上了一張溫柔的臉轉身看着阿靈。

阿靈擰眉瞪眼：“為什麽不回答我？”

“因為我說了你會不開心。”

“什麽不...”話還沒說完，她自己便反應過來了，鏡塵說的她會不開心是在說烏珏。

如同上次在青雲山上的道觀裏，虎二吐出的幻尾蟲一樣，鏡塵在懷疑烏珏...

阿靈想起那一次她的反應，不禁臉頰泛紅有些尴尬。

她早就知道魔界與天界不對付，烏珏也跟鏡塵有殺父之仇，此刻鏡塵的話說到這份上了，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即便她心裏依舊堅信烏珏絕對不會拐彎抹角對付一群凡人，但是她現在明面上怎麽說也算是跟鏡塵在一起的，總不能再去怼他幫烏珏說話吧。

一瞬間，她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去追問鏡塵，正絞盡腦汁的想着該怎麽辦的時候，就聽到鏡塵淡淡開口。

“你雖與他走的近些，但我不會将他的事情與你有牽扯。”說着他甚至伸手摸了摸阿靈的腦袋：“我說過，你跟他們不一樣的。”

說罷，鏡塵看着阿靈的眼睛，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這話裏藏着多少真心。

而阿靈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所想滿是：遞到跟前的臺階，趕緊下啊！迅速結束這個讓人尴尬的話題！

除此之外，她也帶着誠意說了句：“謝謝你。”，同樣的話聽了兩邊，這一次她竟沒有那麽抗拒了，反而想到的是：我真的...不一樣嗎？

穿過西側的花園，兩人發現這裏明顯比進來時多了一絲...人氣？眼前的幾排屋子裏都亮着光，能看到晃動交疊的人影，同時似乎也有細微的聲響。

鏡塵剛想拉着阿靈走到最近的廊下查看，卻見迎面走來了一隊扛着東西的人。

于是他一把将阿靈拉進了牆角，整個人撐在阿靈身前，迅速掐了個隐身訣将兩人罩住。

阿靈沒有看到那隊人，仰頭想問怎麽了，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結界籠罩之下，鏡塵伸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兩人就着這個姿勢，一人低頭一人仰頭，嘴巴靠着一指相隔，身前的呼吸起伏交疊，與那一隊人正擦肩而過。

阿靈想要看清那些人扛的什麽，但是只要稍微一動嘴唇就蹭着鏡塵的手指，她明顯能感覺那一刻鏡塵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而鏡塵看着垂着眼眸的阿靈，她呼出的氣息拂過在自己的手指。

他盡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去留心身後的那隊人，卻在不知不覺中喉結湧動，咽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