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連環跳樓

連環跳樓

案件來得急，了解一番情況後，早已過了紀言知回宿舍的時間。

聽案件還需要進一步整理，所有人都會暫時回警局，他也就随大流地跟着回去了。

報靈異警的人是淩晨查到的，是出事學校一名高二的學生，叫張旭。

這個時間也不好直接去打擾，紀言知和酆祁便在警局湊合了一晚，等到清晨才開車前往。

開門的是張旭的母親，大概已經知道了學校發生的事情，見到紀言知他們并沒有表現出驚訝，而是讓兩人進屋稍等片刻。

張旭母親敲門進入一個房間，小聲地說了幾句，這才把門徹底打開，示意紀言知和酆祁可以過來。

那個房間不大，窗簾還沒有拉開，昏暗無比。

張旭靠坐在床上，眼神微有失色地看着他們，眼底青紫一片，明顯沒有睡好。

“我們調查到是你報的靈異警，特意來找你問問情況。”

酆祁走到張旭學習桌的椅子前，輕輕拉開椅子，坐了下去，聲音冷淡道：“為什麽會報靈異警？”

或許以酆祁在地福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學着委婉，所以他直接了當的向張旭提出問題。

這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叫張旭緊張萬分，朝着牆壁又靠了靠，眼睛不斷在酆祁和紀言知之間來回打量。

以這情況，很難從這孩子口中問出什麽。

紀言知長嘆一口氣，阻止酆祁繼續問下去，坐到床邊看着張旭，開始簡單地與其唠着家常，盡量安撫着張旭的情緒。

直到張旭身上一直帶着的警惕一點一點放下，這才回歸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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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旭清了清嗓子，聲音極小地開口：“确實是我報的警，但學校之前就讓我們不要多管閑事，不然以後沒有學上，我才不敢承認，直接關了機。”

紀言知點點頭表示理解，旋即又問道：“為什麽會報靈異警？”

“因為學校鬧鬼！”張旭坐直了些，下一瞬又蔫達地靠了回去，“是真的鬧鬼，不然那些人不會都是跳樓而死的。”

酆祁滑着椅子靠近了些，聲音也比剛剛平緩不少：“能具體說說嗎？”

“我們學校這學期剛開學的時候死了個學長，叫陸澤文。”張旭擡頭看了看紀言知和酆祁，緩緩解釋着，“他是個學霸，只要發揮正常一定可以考到想去的高等學府，但開學一個多月，他就跳樓自殺了。”

紀言知蹙眉：“為什麽？”

張旭嘆了口氣：“學校說是因為學習壓力大，想不開，但我們都知道，他是被吳韬他們針對了。吳韬每天都對他進行霸淩，不是被拉到廁所裏毆打潑水，就是進到教室裏毀壞他的教材，最後直接在黑板上寫他是同性戀，喜歡男人，還打印成傳單，到處發。”

“吳韬他們幾個家裏都有權有勢的，學校根本不敢管，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被霸淩了，那就被霸淩了，只要不得罪太子爺就行，結果……陸澤文死了。”

“後來我們都不能提起這件事，也聽說學校和吳韬他爸，把這件事解決了，也就沒傳開。現在肯定是陸澤文回來報複了，我怕他、怕他會報複到我頭上，才報了警。”

張旭越說越激動，他緊緊環抱着自己的膝蓋，将臉埋在膝蓋裏。

“你不要怕。”紀言知拍了拍張旭附在膝蓋上的手，“既然你能報靈異警，你應該知道靈異警的意思，就算是你口中的學長回來報複，現在警方也可以保護你了，所以你能具體說說陸澤文為什麽會被校暴嗎？”

“我不知道……”張旭緊張地搖了搖頭，“但可能都是我害的。”

“我有個喜歡的女孩子，她學習很好，我就想着我也要好好學習，争取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學，但我基礎比較差，于是就找到陸澤文，想讓他輔導我功課。”

因為陸澤文家比較窮，張旭又提出輔導功課是有償行為，如果他進步不錯的話，會考慮高三之後一直找陸澤文當家教教自己，所以陸澤文只考慮了一天就答應了。

按陸澤文的話說，輔導張旭功課，也是自己複習的一種方式，還能有錢掙，一舉兩得。

“然後寒假的時候我就和他約好一周見三次面，周一、周三、周五從早上九點一直到下午五點，我們約好在離兩家都比較近的咖啡廳，所以也就離學校比較近了，有一天被吳韬他們看到了。”

吳韬和小團體進入咖啡店的時候，動靜不小，吓得原本坐在張旭和陸澤文身邊的人都散開了。

吳韬出言不遜地說陸澤文又當又立，還侮辱性地拍着陸澤文的臉頰，張旭本想制止，但面對吳韬的威脅，根本不敢反抗。

張旭所謂陸澤文是他害的，也是因為開學後沒多久就傳出陸澤文是同性戀的傳聞，他覺得是吳韬誤會了他們的關系。

酆祁挑眉：“所以你才會覺得陸澤文回來報複的人中也有你一個？”

張旭點了點頭：“我沒有替他說一句話，因為這件事也沒牽扯到我，我突然站出來，反而會讓大家以為我和陸澤文有點什麽，那我喜歡的人也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因愧疚哭出了聲。

說到底還是因為害怕得罪吳韬，所以張旭選擇了沉默，沒有在陸澤文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

陸澤文則在身心都被不斷折磨中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而死後怨念不散，回來報複。這樣看來，不作為的張旭成為陸澤文的報複對象，确實也有可能。

酆祁清了清嗓子：“你還知道有誰參與霸淩陸澤文嗎？”

張旭立即點點頭：“他們小團體有四個人，現在只剩下王天歌了。”

話落忽地想到什麽，張旭又猛地擡起頭：“哦對！吳韬還有個女朋友，叫程欣欣，好像也在其中，不過她已經休學了，很久沒出現在學校了。”

霸淩陸澤文的小團體竟有這麽多人！

這個消息讓紀言知和酆祁都怔住了，兩人相識一眼，酆祁立即拿起手機給黑無常發信息。

黑無常的語音是秒回的：【老大，我們盤了人物關系，霸淩小團體确實還有王天歌和程欣欣，現在已經被我安排人保護起來了。】

酆祁：【兩個人的聯系方式給我。】

黑無常在手機另一邊，很快把王天歌和程欣欣的家庭住址發給酆祁。

酆祁站起身，瞧了眼床上的張旭：“謝謝你提供的信息，一會我會安排人來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你又想到什麽，記得告訴前來保護你的人。”

張旭緊張地點點頭，心裏依舊沒有譜，不斷确認着：“陸澤文真的會來報複我嗎？你們有辦法抓到他嗎？”

“我們會盡量将惡鬼追拿歸案的。”臨出門前，酆祁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張旭。

*

紀言知快步跟在酆祁身後，從張旭家出來，正趕上上班上學的高峰期，車子開出小區，就很難挪步。

根據導航上的路段擁堵情況來看，早高峰怎麽說也還會持續半個小時，現在看來，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酆祁突然往又打方向盤，将車子轉入較為空蕩的輔路，最後停到路邊空着的停車位上。

紀言知了然地解開安全帶，臨下車前，随口問着：“我們要去坐地鐵嗎？”

聽到他這樣說，酆祁動作一頓，指了指路邊的早點鋪：“一會要去兩個人家問情況，不一定準時吃午飯，現在路比較堵，吃了早餐再說。”

聽了酆祁的解釋，紀言知愣了一瞬，見酆祁下車，他連忙也跟上，這一刻他對酆祁和黑無常平日作為“人類”時的生活滿是興趣。

找了個剛被收拾趕緊的座位，酆祁要了兩屜包子，一素一肉，又要了兩碗豆腐腦和兩個茶葉蛋，豆腐腦的鹵還叮囑店家澆得足足的。

這些都是紀言知的喜好，他一句話不用說，就被酆祁搞定了一起。

看酆祁這麽了解自己，對于酆祁早早就認識他，早早就出現在他生活裏這件事，紀言知心裏又多了一些可信度。

“你們……也要吃飯的嗎？”所有早餐都上齊，紀言知掰開一次性筷子來回擦了擦，閑聊着開了口。

酆祁往空碟子裏倒醋的動作一頓，擡眸輕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詫異他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興趣。

“維持人類的形态和體溫，自然會有精神消耗，所以我們是人類的時候，自然也會吃飯、睡覺。”

“哦。”紀言知低頭喝了一口豆腐腦，“上次看你在麥當勞真的一口薯條都沒吃，以為是不能吃來着。”

酆祁嘆笑着：“我不喜歡那些東西，比起西式更喜歡中式的東西。”

倒真是個傳統的陰差，紀言知心裏腹诽着，突然想起上次眼底泛青的黑無常：“所以你們如果加班熬夜通宵的話，也是會累的？”

瞧着酆祁不置可否地點頭，他又無奈地搖搖頭：“那你可真壓榨黑無常，他不會想不開辭職吧？”

雖然有時候黑無常還挺欠的，但站在一個社畜的角度考慮，酆祁這個上司也确實嚴厲了些。

“聽說地福有很多黑白無常，所以黑無常如果不幹了，會有其他黑無常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