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不是意外

第19章 不是意外

裴言微微一怔，但他很快回過神來，沒有立刻回複沈父的問話，只是神色平靜地打開文件袋，飛快地浏覽了一下這些文件。

“不是。”裴言放下文件，語氣平和地說，“我之前不知道明碩的死可能和梁北辰父母有關。”

“你不知道？我以為你知道……”沈董事長面露疑惑，手撐在沙發邊緣，緩緩坐下，“明碩死後，他的父母每年都能收到兩筆款項，其中一筆是你的吧？”

明碩的父母是普通職工，家庭條件比大多數人要好，但比起沈家還是差遠了。

這兩筆款項也絕不是明碩父母能賺到的。

“每年過年的時候，我的确會給他們打一筆錢。”裴言垂下眼睫，在沈知言的腦海裏飛快地搜刮着信息，頓了頓，說道，“但是那筆錢實在說不上巨款。如果明碩還在，是他能賺到的。”

如果不是明碩的父母不同意沈知言和明碩在一起，沈知言大概還會去看望明碩的父母。

“果然如此……”沈董事長了然道，“四年前，明碩死了，梁北辰父母去過明家，然後出國，而且海外賬戶也是從四年前開始打錢的，會不會是梁北辰父母意外撞死了明碩？”

“應該不是意外。”裴言斂眸道，“如果是意外，梁北辰父母就不會急着出國。也不會瞞下這件事。這裏面一定還有蹊跷！”

“但是當年警方定性是意外身亡。” 沈董事長話音一頓，表情嚴肅起來，“明碩的事，你要查，我不會攔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父親請講。”裴言微微颔首。

“你查到的必須是真相，而不是你一廂情願的臆想。”沈董事長說道，“如果只是一場意外車禍，梁北辰父母去過明家，而且明家也沒有深究，就說明明家已經和梁家和解，那你便不能公報私仇。”

裴言點點頭：“我明白。”但他不覺得那會是意外。

“還有，公司和梁家的合作會盡快結束的。”沈董事長看着沈知言，觀察着他臉上的表情。

“梁北辰涉嫌非法拘禁，梁北辰的父母手上也不幹淨，合作的确該盡早結束。” 裴言一點也不意外沈董事長能查到這些。

這些資料，雖然不足以裴言讓去起訴梁北辰，但是只要裴言報警，警方能很快掌握證據。因為最關鍵的證據就在梁北辰的南山別墅裏。

只要南山別墅沒有被燒毀，那些攝像頭裏的證據足以給梁北辰重重一擊。

但是他不想就這麽便宜了梁北辰。

他要讓梁北辰一點一點失去珍視的人或物，最後再将他送進去。

更何況，現在還發現明碩的死有蹊跷，那他還得設法讓梁氏夫婦回國，否則，警察也抓不到他們。

“你母親和梁夫人是至交，你打算怎麽跟你母親交代？”沈董事長輕扣茶幾，目光裏帶着探究，“說實在的，我不希望這事牽扯到梁夫人，不然你母親會難過的。”

“如果梁夫人無辜，那麽這些事自然不會牽扯到她。如果梁夫人不無辜，我想，母親也不會怪我的。”裴言平靜地說道。

“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些。” 沈董事長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寬厚的手掌輕拍了裴言的肩膀，“公司裏的事，你也做得很好，好好幹。”

“我會的。”裴言莞爾道。

“今晚我和你母親出去吃飯，你和知微自己吃吧。我已經和新來的王阿姨說過了。” 沈董事長瞥了一眼正在廚房忙碌的王阿姨。

查出梁北辰一家的問題之後，他就将梁夫人推薦的李阿姨辭退了。

“對了，等會知微回來記得和他說一下，回來會給他帶東西的。”

“好。”

沈董事長剛走不久，沈知微就回來了，一臉興奮地朝着沈知言揮了揮手：“哥！我回來了！”

然後一屁股在沈知言身邊坐下，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怎麽這麽高興？去哪玩了？”裴言自然地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沈知微有些炸毛的頭。

“去看樂隊演出了！我都好久沒去看了！”沈知微拿出手機，給沈知言看自己錄的視頻，“怎麽樣！帥不帥！”

裴言笑着點了點頭，有些好奇地問道：“先前怎麽不見你去看這些？”

沈知微撇了撇嘴：“因為梁北辰不喜歡，所以我就很久沒去了。不過，現在我真的不喜歡他了！還是自己一個人好，想做什麽做什麽。”

“那就好。”裴言輕輕拍了拍沈知微的背，目光落在沈知微的後頸時，動作一頓，問道，“現在已經有蚊子了嗎？”

沈知微面色一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磨了磨牙道：“可能是吧，現在的蚊子可怪了！跟變異了似的，好大一只！”

裴言沒有多想，見王阿姨已經将飯菜端到餐桌上，于是站了起來：“走吧，先吃飯。”

“爸媽呢？”沈知微探頭往樓上看了看。

“出去約會了。”裴言無奈地笑了笑，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們的感情也很好，可惜……

沈知微失落地嘆了口氣：“好吧，又自己出去玩不帶我……”

“爸出去前說會給你帶點東西回來的。”裴言說道。

“還是把我當小孩子嘛！”沈知微撇撇嘴，食指在桌上畫起圈圈。

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沈父将小蛋糕帶回來的時候，沈知微還是笑意恬然地接下了：“謝謝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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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裴言接到了溫庭的電話。

“梁北辰又把107送回來了，讓我處理一下107對他有心理陰影這事，我真的是有點無語了……”溫庭這時已經回到家了，他喝了口水，語氣裏毫不掩飾對梁北辰的不滿，“最應該去看心理醫生的就是他自己，五年前就該去看了！現在搞出這檔子，還把爛攤子留給我……”

“是梁北辰能幹出來的事，不奇怪。”裴言坐在電腦桌前，輸入自己筆記本電腦的密碼。

是自己死的那天。

“你本科不是心理學專業的嗎？你要不再來給107看看？我看107對你的印象不錯。”溫庭早就看出沈知言對107感興趣，所以他不介意将 107這個燙手山芋丢給沈知言。

“可以，我明天下午下班後過來。”裴言當即應下，他頓了頓，說了聲謝謝。

溫庭輕挑眉梢，話語間透露出一絲好奇：“對了，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會對107産生興趣？”

“因為我讨厭梁北辰。”更準确地說是恨。

裴言目光漸凝，指尖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着。

“可我只聽說過愛屋及烏和殃及池魚，你讨厭梁北辰，為什麽會想要去救107？”溫庭看出來了，沈知言想要将107從名為“梁北辰”的牢籠裏救出來。

這不像是他認識的沈知言能做出來的事。

“愛心泛濫了吧。”裴言輕嘆了口氣，作為沈知言，是絕對不會去管107的。

但他是裴言。

面對一個和當年的自己身處同一個境地的仿生人，他很難不去伸出援助之手。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他也想給107撐傘。

除此之外，讓107自願離開梁北辰，又何嘗不是一種報複呢？

裴言怕溫庭起疑心，于是補充了一句：“我很好奇，如果梁北辰發現從前對他一心一意的仿生人自願跟着別人走了，他的臉上會是什麽表情呢？他應該會很崩潰，很憤怒吧？”

說到這，他适時地輕笑了一聲。

“後面的這個原因才是你去勾搭107的理由吧？”溫庭反正不信沈知言會多管閑事，“不過，梁北辰怎麽和你結仇的？”

“明碩。”裴言敲擊鍵盤的動作一頓，得虧先前他和沈父提了，不然，他現在還不知道原主和他有着同一個仇人。

這樣他就有理由對梁北辰施展報複了。

溫庭微微一怔，在他的印象裏，明碩一直是沈知言的逆鱗，誰也不能提，怎麽這會主動提了？而且，明碩和梁北辰什麽時候扯上聯系了？

“明碩的死和梁北辰父母有關。”裴言簡略地提了一嘴，然後合上電腦，“這事我還在調查，梁北辰自己可能還不知道，你不要說漏嘴了。”

“放心。”溫庭輕挑眉梢，揶揄道，“所以你準備撬梁北辰牆角，把107帶走？”

“不，是讓他自願離開梁北辰。”裴言擲地有聲地說道。

“難吶……”溫庭搖了搖頭。

裴言說：“對了，還有一件事，如果可以，你帶着107多了解一下仿生人的事吧。”

溫庭驚訝地問道：“為什麽？如果他知道那些，未必會冒着那麽大的風險跟你走。”

“因為我指的自願，不是信息差下的誘騙，是107在經過深度思考後，綜合分析，做出的決定。”

裴言站了起來，走到衛生間，看着鏡子裏的沈知言。

當年的他沒得選，要麽選擇留在南山別墅當梁北辰的狗，要麽跟着那群窮兇極惡的人走向毀滅。

107還沒走到那一步，他希望107有選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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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在515室靜坐了很久，直到外面天光乍現，他才從床上起來，緩步移至窗邊，伸手接住溫暖和煦的晨光。

突然，隔壁傳來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