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她們去市裏買東西, 仲正義、葉莎爾和滕窈想集體行動。路滿卓這個人挺無所謂的,一開始說要跟,她們不讓, 他也沒有什麽感想。平時姜揚治叫他幫忙整理花園, 他也苦哈哈地幹得熱火朝天。連季司駿那種鐵杆粉絲都嫌累, 坐在地上偷懶呢,路滿卓卻幹得很開心。他就是這麽個怪人。

滕窈想領着仲正義和葉莎爾去坐車。對她們來說是挺新鮮, 車裏空調很好,環境也幹淨。

到了以後, 旁邊就是商場。去買東西的首要原因是仲正義的新涼鞋勒得腳難受。是因為和泳衣一個顏色才帶來的,這幾天拆開來開始穿, 說不上痛, 也不是不舒服, 就是總卡在那裏,不上不下,提醒她穿着這樣一雙鞋。

葉莎爾在精品店買了幾副耳環,接着又去服裝店。

滕窈想到底還是小女生,逛着逛着就累了, 坐在店裏的軟沙發上發愣走神。

仲正義和葉莎爾飛快翻着衣架。

葉莎爾說:“正義, 你讨厭我了嗎?”

“嗯?沒有。”仲正義很驚訝, “幹嘛說這樣的話?”

“嘿嘿,我看你這段時間有心事呀。”

仲正義用打哈哈糊弄過去了,心裏想,你不也是嗎?葉莎爾也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葉莎爾掏出一件很可愛的短上衣, 轉身拿給背後的滕窈想, 笑着說:“小想,這個還挺适合你的。快去試試看!姐姐買給你哦。”

滕窈想頭一栽一栽地打瞌睡, 這時候一個激靈,睜開眼睛,接過衣服,起身進試衣間去了。

這次輪到葉莎爾和仲正義坐下。

忽然,仲正義想,她不能單方面要求葉莎爾對自己袒露心跡。仲正義說:“那個,那天和姜揚治摔下樓梯,我好像是被推下去的。”

“啊?你是認真的?”即便是輕飄飄的二次元水母棉花糖,聽到現實世界裏的危險也會激動。葉莎爾睜大眼睛,

“嗯。”仲正義點點頭。

“天啊,你怎麽不跟我說呢?”葉莎爾緊緊抱住仲正義的手臂,仿佛擔心下一秒就有電鋸狂魔出現,把她的好朋友鋸成碎片,“你一個人……是不是很怕?我竟然都沒發現……”

“哈哈哈,”仲正義伸出手摸她的頭,說出來以後,一下放松了許多,現在想想,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麽沒說出口,就像與來這兒第一天時對她說“我也有你不知道的事”的朋友較勁一般,“沒有哦。我才不怕。”勇敢、有頭腦和骨氣的女生,在哪都不怕。

葉莎爾一個勁喃喃自語,還在沉思這件事。

仲正義回過頭,拍拍她的手背,說:“那你呢?這幾天,到底是什麽事情這麽煩你?”

攤開來說吧。

攤開來,說出口,終歸還是有意義。

葉莎爾從對她的擔憂中抽出來,猶豫着,遲疑着,慢慢地說:“路滿卓向我告白了。”

“……”說意外吧,也不是很意外。仲正義試探着問,“你不喜歡他?”

“喜歡呀。我也喜歡你。我只是很猶豫。正義,”葉莎爾說,“你知道無性戀嗎?”

仲正義點頭。她以前看過一部歐美校園電視劇,叫什麽來着,《心跳漏一拍》,裏面作為科普,異性戀、同性戀和無性戀都包囊了,還有跨性別。很全面的多元戀愛世界。

突然間,她意識到了什麽。

最近葉莎爾在困擾的問題,這麽久以來讓她煩惱的秘密,也許比仲正義想象中更私密,事關一生、未來,和她的生活本身。

葉莎爾說:“我沒有對誰有過那方面的想法……男生女生都沒有。”

仲正義虛心請教:“‘那方面’是指戀愛感情嗎?我不太懂。”

“嗯……好像就算性取向一樣,每個人也不同。我的話,只是沒有性的想法。”葉莎爾說,“我只是不想發生身體關系,戀愛還是可以的。有的人連戀愛都沒興趣,這是我知道的。”

“哦。”仲正義只能繼續點頭。

“但我也不是很排斥結婚。我在想,要麽和路滿卓試試也好?至少他是個很好的人,而且尊重我。”葉莎爾說的很流暢,面帶微笑,“我在煩惱這個。”

已經盡全力活過的人生裏,絕大多數時候,仲正義都習慣積極地解決問題。身邊的人有困難,她也樂于伸出援手。

但是,這世界上有她絕對幫不上忙的問題。

這是葉莎爾的煩惱,是葉莎爾自己才能處理。

她們一起沉默,靜悄悄地坐了一會兒。但自始至終,仲正義和葉莎爾都牽着手,牢固地,真誠地牽着對方。

滕窈想走出來,衣服很好看,酷酷的。她自己也喜歡。仲正義和葉莎爾一人出一半,買了送給她。

回家路上,三個人坐在巴士最後一排。仲正義坐中間,滕窈想和葉莎爾都把頭靠在她肩膀上。葉莎爾一如既往容易困,一下就睡着了。滕窈想卻沒有,緊緊抱着包和購物袋。

手機震動,仲正義掏出來,看到季司駿發來的信息,問她們什麽時候回。仲正義懶得回複,這就要放回去。突然間,她心血來潮翻了翻聊天記錄。分手以後,她不回複他的信息就成為了常事。

但是,季司駿仍然能繼續發消息來。他不會因為她不回複而生氣,但也不代表他沒發現她沒及時回複,只是,他的心比較粗糙,不會輕易受傷。

為了不暈車,仲正義和滕窈想找話聊。

仲正義問:“小想,你哥哥是個怎樣的人?”

車子的颠簸中,滕窈想想了想,她說:“我也不知道。我們年齡差得有點大。他什麽都一個人扛。以前我經常纏着他,煩他,他都發脾氣了。後來他跟我道歉了,我知道他很辛苦。”

仲正義說:“嗯。你也辛苦了。”

她們帶着滕窈想和今天出爐的蛋糕回到家。

大家都吃着點心,冰箱裏換了新的飲料,是用新買的氣泡水機做的飲料。

奶油蛋糕和氣泡飲料,這是什麽搭配?

她們回來的時候,姜揚治拿着Pad,在強迫所有人坐在湖藍色的沙發上,聽自己剛做的東西。

迷幻舞曲和真皮沙發,這又是什麽搭配?

男生和女生都很年輕,穿着背心或者短褲,擁有年輕健康的身體,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膚。有人坐在座椅扶手上,輕輕晃動腿。有人蜷縮在沙發上。也有人的位置是沙發下面的地板。他們咀嚼蛋糕,嘴角沾了食物碎屑,然後喝冰鎮氣泡飲料。咽下去的時候,每個人的喉嚨都咕咚咕咚地顫動。夏天像影子一樣,籠罩着他們,鮮嫩、紊亂、富有朝氣。

葉莎爾伸出手,在連接藍牙音響的平板電腦上敲擊暫停,播放,又暫停。

葉莎爾說:“這個很有初戀的感覺。很好聽,我說不出來。這個以後會變成我們聽得到的歌嗎?”

姜揚治說:“只是做着玩。”

路滿卓說:“初戀。”他小聲重複一遍,笑了笑。

葉莎爾說:“理想的初戀。我是沒體驗過,但我看過電影電視劇,聽朋友說過。”

路滿卓說:“這個旋律怪怪的。”

季司駿說:“初戀本來就奇怪,這裏不是有初戀專家嘛。”

姜揚治說:“你不會是說你自己吧?”

滕窈想說:“嘔。”她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季司駿撅着嘴巴看她。

季司駿說:“我和正義本來就是初戀,剛認識,她還把我當成了狗。我們什麽的第一次都是對方。”

仲正義說:“初吻不是。”

季司駿說:“嗯?”

葉莎爾說:“耶耶。”她笑着幸災樂禍。

路滿卓也幸災樂禍:“哦嚯!”

姜揚治說:“是什麽?”

仲正義說:“我初吻是和不認識的人……準确來說,現在不認識了。高中畢業,我們參加了同一個街舞比賽。”

葉莎爾早就聽說過了,樂呵呵地附和:“可有意思了。很浪漫哦。”

季司駿真的很好奇:“怎麽回事?我怎麽沒聽說過?”

“哪裏浪漫了?你又沒問我。”仲正義不理解,“就是玩游戲,我輸了。被随機抽了個人接吻。我就親了。”

“那是個怎樣的人?”

說實話,她不記得了。記憶中,當時有幾個肉食系的找他要聯系方式。所以,仲正義也只回答:“沒印象了。好像還是帥哥?真大方啊,算我賺到了。”

回想不是徒勞,她又多添了一個憑據。那人似乎還戴了唇釘,嘴唇接觸時,她感覺有點礙事。

現在想來,她和臉上穿孔的人倒是有緣。

最近一個親吻過的人也是類似屬性的角色。

仲正義看向姜揚治,他正垂下眼睛,收拾茶幾,挪動桌上的玻璃杯。他在想什麽呢?聽完她的故事以後,他什麽都不會想嗎?煞有其事地提起了不必要的往事,仲正義內心卻很鎮定,輕飄飄地帶過。

姜揚治當然有想。

他在排空自己腦內的雜念。在這裏的沒有人有吸煙的習慣。真好。自己以前買了這麽多杯子。真好。上樓繼續和工程文件一起玩吧。真好。

大家都很開心,季司駿那傻缺,滿腦子只需要想着自己的前女友。真好。路滿卓還拎起平底鍋說要去煎點午餐肉來吃。真好。葉莎爾已經在拿投影儀放電影了。真好。

其樂融融中,姜揚治上了樓。

仲正義想換雙鞋,也要上樓,經過走廊時,他還沒來得及關上門。因此,兩個人也就看到了對方。

她幾乎什麽都沒想,很自然地就走了進去。

他分明有整整兩三秒是沉着臉的,可是,注視她片刻以後,姜揚治又換上無所顧忌的笑臉。他說:“又是你?你怎麽還來?仲正義,你最近是不是太喜歡跟我待一塊兒了?”

“嗯,”僅靠一個單音節,仲正義就将球踢了回去。她笑盈盈的,頭發盤起,穿着無袖的淑女連衣裙,開玩笑時毫不顧忌,“是有一點哦。”

仲正義根本沒想太多。對她來說,需要記挂着的事只有那幾件,鞋子不舒服,冷氣溫度剛剛好,離夏季結束還有好久。

她只是偶然進到他房間,随便打個招呼,簡單地聊兩句。

姜揚治靠近得很突然。

她一擡頭,就發覺他突然到了跟前。

仲正義承認得太直接,太輕松,就算只是不經思考的寒暄,也還是襯得他的不滿很苛刻。不過,在他看來,這只是一種掉以輕心。

一年四季,他工作的房間都用窗簾嚴絲合縫地遮蔽,即便短暫離開,也會蓋上紗狀的底簾。

仲正義站在門邊,姜揚治伸手過來,并不是碰她。他的動作一點兒也不粗暴,用右手撐住門,安靜地施加力氣,将它關上。

“你……你要幹什麽?”仲正義問。

再怎麽天真的人,也該發覺壓迫感了。

姜揚治笑了一下,雖然只是嘴角向上揚,眼裏毫無積極情緒,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然後,他說了一句話:“對不起,一只手不方便。”

“什麽?”她還沒理解,他已經單手固定住她的臉。意外的沒有很疼,因為他不是很用力。姜揚治俯下身,貼到她跟前。

仲正義清楚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之前也如此希望過,但是,她沒料到還有一些周折。鼻尖親昵地蹭了蹭鼻尖,扼住她的人沒急着繼續。

“仲正義,”姜揚治用溫柔到異常的語氣說,“假如你覺得可以,就張開嘴巴。”

她照辦。

仲正義沒有跟人這樣深入地接過吻。她和季司駿在看電影時試過一次,思緒很複雜,體驗很糟糕,好像貓在吃硬邦邦的奶酪。

這一次卻完全相反,不需要想什麽,因為也都想不了了。姜揚治在蟄伏和讨好上都具備耐性。奶酪在融化,只需要舔舐,找不到呼吸的岔口,卻又很難暫停。

等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滑下去,兩個人維持坐姿,卻都沒有分開。他支撐她的背,而她坐在他跟前,變換到了上方。仲正義覺得這像游戲,因為他并不是一直吻她嘴唇,時不時親親她的臉,有時候又落在下巴。

她往後仰頭,不讓他繼續,說:“摘掉那個。”

“什麽?”他沒聽明白。

她主動貼過去,用舌尖逡巡,從他那邊找出那顆舌釘所在。他剛要回應,就被打斷。仲正義模仿他唯一一次在他們面前戴上的樣子,順序反過來,旋轉取下。他也順從,微微擡起舌頭,保持不動,直到她把東西放到一邊。

她笑起來,眉眼生動,笑容燦爛:“刺刺的。”

他望着她,也微笑,在安全地帶繼續吻她。

其他人就在樓下,時間有限。他幾次手要移動,又還是勉為其難回到原來的位置。不能再進一步,兩個人都很清楚。突破某條線就回不去了。

無需商量,他們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

不過,仲正義感到奇怪。

這是一場假期裏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消遣。他們喜歡對方,對彼此有好感,這段關系可能有以後,但暫時還沒有。

她想他們都明白。

可是,在他那頗具脅迫力的親吻裏,姜揚治舔舐她臉上的唾液時,仲正義稍稍覺察到了一點違和感。

他對她的情緒濃度,好像,似乎,是不是……有點過高了?

仲正義下樓時沒換鞋子,微微低着頭。午餐肉早就已經煎好了,電影播放過了片頭和開端劇情。樓下也暗,葉莎爾站起身來,拿杯子去接飲料,仲正義正好落座到空位。等葉莎爾回來,她接過喝的,給自己多灌了幾口。

季司駿坐在旁邊,見她喝那麽急,不由得問:“怎麽了?不舒服?”

仲正義沒立即把杯子放回去,悄悄拿在手裏,隔着手指冷卻臉頰:“沒有事。”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