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不堪醒·其壹
第68章 不堪醒·其壹
溫衍在秦朗星的意識裏痛苦掙紮。
他沒想到秦朗星的怨念竟然可以這麽深,像劇毒的強腐蝕性溶液一樣,源源不斷地侵蝕他的內裏,腐蝕他的靈魂。
好痛苦……
痛苦得快要死掉。
他看見江暮漓後背呼嘯着伸出了一大團盤卷纏繞的漆黑觸手,眨眼間就把秦朗星捅成了血肉模糊的篩子。
但是,沒用,秦朗星的意識不會消失。
秦朗星正沖自己露出快意的笑容,他活着的時候遇到了這麽多比死更加痛苦的事,又怎麽會怕死。
他只是想把自己也拽進他的地獄,一起毀滅。
江暮漓可以輕松殺死秦朗星,但江暮漓救不了自己。
溫衍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對江暮漓強烈的抗拒與疑忌猶如實質,源源不斷地湧出,形成一堵透明的卻又堅不可摧的牆,阻止江暮漓向自己靠近。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溫衍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麽讨厭、讨厭到甚至有點恨江暮漓。
但毒藤般糾結混亂的思緒深處,他是知道的,也早就該知道——
唯有江暮漓對自己的愛,才能夠和古蝶異神相匹敵。
之前針紮似的銳痛再度從手臂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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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要将他整個靈魂刺穿。
因真實的愛而留下的真實的痛楚,可以喚醒暫時失落的真實記憶。
那段無比美好的、又猶如水月鏡花般易逝的記憶。
伴随着源源不斷襲來的鮮明刺痛,溫衍睜大了眼睛,瞳孔不自覺地顫栗起來。
他想起來了。
全部。
挂滿蝴蝶标本的标本室。
消失的半個豆沙面包。
科技館的球幕電影和開心樂園餐。
還有,那只純白的蝴蝶。
在他守着寒冷的冬夜等範倩楠來接他回家的時候。
在他餓着肚子被範倩楠關進雜物間的時候的時候。
在他發高燒而其他人都開開心心出去旅游的時候。
那只白蝴蝶一直都在。
渺小的,不起眼的,似真似幻。
溫衍相信,在更多自己沒發現它的時候,它也在。
盡管夢裏它真實的樣子無比駭人,但至少,永遠都在自己身邊。
無時不刻,每時每刻。
他的愛人,不只是在相遇後開始愛自己,不只是在現在愛自己,也不只是在真實的世界裏愛自己。
他的愛人,還在相遇前就深愛着自己,還在過去和未來深愛着自己,還在意識編織出的無形的世界裏深愛着自己。
在他們身處的宇宙之中,再沒有第二個會像他的愛人那樣愛自己了。
就是這樣的定律。
比從亘古到現代不曾改變的宇宙規律更加能夠被證明。
溫衍凝視着自己的手臂,上面那個被昆蟲針紮出來的傷口正在逐漸愈合,可他不由鼻子酸脹,怔怔地落下淚來。
一羽白紙蝶飛了過來,熟練地接住了他的眼淚。
溫衍擡起眼,江暮漓的後背還兀自鋪展着黑如深淵的畸形羽翼,無數根泛着黑珍珠光澤的猙獰觸手在他周身蠕蠕而動,可如此強烈的非人感之中,他那張臉還是月淨花明,帶着一如既往地淺淡笑意。
那雙黑水晶般的眼眸,依然只倒映出自己,填滿瞳孔。
溫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他拿江暮漓沒辦法,更拿自己沒辦法。
正如江暮漓永遠追逐着自己,自己的心也擺脫不了名為愛的引力,總會不受控制地向着江暮漓而去。
無聲的破裂之音。
橫亘他與江暮漓中間的那堵透明的牆,終于徹底轟然倒塌。
下一秒,腰間一緊,他被一根觸手重新卷進了江暮漓懷裏。
江暮漓笑微微地看着他,“衍衍,你想怎麽處理他?”
他指的是秦朗星。
溫衍猶豫了。
他知道秦朗星很恨自己,恨到想拖着自己一起毀滅,但他好像沒法兒對秦朗星回以同等的恨意。
甚至,他并不恨秦朗星。
他只是覺得秦朗星可憐。
“我知道了。”江暮漓收回了那根已經快要刺穿秦朗星心髒的觸手。
“果然,衍衍的心很柔軟,變不成堅硬的石頭,不會忍心抹殺他。”
溫衍搖了搖頭。
并不是這樣。
他并不認為自己有資格為秦朗星降罪。
他還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他不曾得到過愛,也不曾從孤獨中被拯救,他的結局,是不是會和秦朗星一樣?
“溫衍。”
秦朗星在叫他。
聲音已經氣若游絲,卻還是一點點綻出了屬于趙藝成的沒心沒肺的憨笑。
溫衍忽然想到,好像還在不久前,他就是這樣沒心沒肺地笑着,順手抛給了自己一罐冰可樂。
“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嗎?”
“要為我們一家人報仇。”
溫衍點了點頭,“我記得。”
“我恨你,到現在還是想毀了你。”秦朗星吐出一口血沫,“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你的承諾還作數嗎?”
溫衍說:“作數。”
秦朗星又笑了,笑得無比慘淡。
他問:“為什麽?”
“沒什麽理由。”溫衍道,“我不恨你,也不想報複你,甚至如果沒有你,我到現在都沒法兒對過去釋懷。”
秦朗星愣住了,盯着他,似是想笑,卻落下了眼淚。
“好吧。”他說,“就拜托你為我實現吧。”
“這是我、最後的願望。”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那具曾經屬于趙藝成的軀殼像腐敗的果實,迅速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腐瘡,頃刻間就就潰塌成了滿地膿水和肉塊。
然後,風化成灰白色的、宛如骨灰一般的粉末。
秦朗星執念極深,恨意難消,又背負了幾條人命,魂魄已然被極重的業力污染,趙藝成的人類軀殼早就不堪承受。
江暮漓說:“他魂飛魄散了,以自我了斷的方式。”
溫衍打開窗,讓風鼓蕩進來,吹起地上的灰白.粉末,飄揚着帶向了遠天。
天幕無邊無際,澄澈潔淨,沒有一絲污濁與陰霾,仿佛那裏才是真正的至福聖地。
無憂無慮,無怖無懼。
溫衍垂下眼睫,平複着心裏波動着的難以言喻的情緒。
“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但現在好像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溫衍轉過頭,看向江暮漓,“我們應該馬上去醫院,把重疊教會的事解決掉。”
江暮漓微笑,“好。”
他踏步上前,一手攬住溫衍的腰,一腳踏上窗沿,縱身往外一躍。
溫衍只覺眼前一黑,好像頭頂被巨大的烏雲籠罩。
江暮漓後背舒張着三對漆黑羽翼,摟着他在高空中平穩而迅疾地飛行。
溫衍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你現在裝都不裝了是吧?”
“衍衍,你說什麽?”江暮漓微皺起眉,“風聲有點喧嚣我聽不見。”
溫衍豎起食指警告他,“之前的賬還沒跟你算,你別給我在這兒演啊。”
“我之前看《哈爾的移動城堡》時候,就想跟衍衍這麽試試了。”江暮漓露出好看的笑容,“大概能和衍衍像現在這樣一起飛,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
溫衍想起這家夥之前還模仿波妞,心情更加複雜。
他是有多喜歡吉蔔力啊!
“話說……你就不覺得我們這樣太招搖了?”
“嗯?”江暮漓不解,“我們一直很招搖啊。”
“……”溫衍有點虛弱,“你就不怕被人看見?”
“不會。”
“哦。”
“看見的都會發瘋,衍衍放一萬個心。”
“……”
***
江暮漓收起翅膀,把溫衍輕輕放下。
溫衍剛走進醫院大門沒兩步,就感受到了一股異常邪惡又混沌的靈壓。
那不是單獨的個體所産生的,而是一組龐大的群體交織形成的,像無數根劇毒藤蔓編織出的網,豔到爛開來的花張開口器,噴吐出濃烈的毒瘴。
“衍衍。”江暮漓抱住他,“我怕。”
事到如今溫衍再吃他這一套就是傻子。
溫衍把他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
江暮漓又黏糊糊地抱緊了他。
溫衍又用力把他扒了下來。
如此循環往複了幾次,溫衍終于發脾氣了。
“聽話!”
江暮漓委屈巴巴,“衍衍兇我。”
溫衍板着臉,“兇你怎麽了?我還不能兇你了,嗯?”
江暮漓一副“你還是不了解”的樣子搖搖頭,嚴肅地說:“怎麽會,我最喜歡被衍衍罵了。”
“……”
“每次衍衍罵我,看到衍衍發脾氣的表情,我都特別興奮。”
“……”
“我甚至很想衍衍可以這樣對我。”江暮漓湊近溫衍耳畔,說了幾句話。
溫衍白如玉殼的耳朵迅速變得通紅,忍無可忍地大叫:“你變态!”
江暮漓笑吟吟地看着他,“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可以試試。”
溫衍紅着臉扭過頭,不理他,理他更嘚瑟。
一到醫院,他們就去找陳捷。
陳捷不接他們的電話,也不在辦公室。
前面有個人走過,是陳捷的助手。
溫衍快步上前,問他陳捷在哪兒。
他恍若不聞。
溫衍心裏“咯噔”了一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扳了過來。
“你……”
溫衍倒吸一口冷氣,不禁往後退縮。
變了。
陳捷的助手也變了。
他的額頭高高聳突,五官幾乎都被籠罩在陰影裏,活像一條古怪的深海魚。
可陳捷不是找到抑制異變的法子了嗎?
餘光裏有令人不快的影子蠕蠕而動,朝他和江暮漓聚攏過來。
溫衍一擡眼,呆住了。
不知何時,他們周圍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病人,悄無聲息地出現,每個人又都穿着醫院統一發的病號服,木讷呆板,宛如置身一部恐怖的黑白默片。
醫生和護士也在裏面。
溫衍沒找到陳捷。
他是靠他們胸口挂着的工牌認人的。
畢竟,他們每個人的頭顱都變了,變得一模一樣,變得像被灌了太多水的氣球,膨脹到了極限。
“陳捷有可能在他做臨床試驗的研究室。”溫衍急道,“我們快點過去看看。”
江暮漓打橫抱起他,淩空飛過走廊裏僵屍圍城一樣的人群。
溫衍摟着他脖子,覺得他現在真的是飛上瘾了。
“在室內你有必要把三對翅膀都張開嗎?”
“當然。”
“你就不覺得礙事嗎?”溫衍真誠提出建議,“可以把兩對收起來。”
“……不行。”
“為什麽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電風扇都能調節大小,你反而不行?”
江暮漓為了證明自己比電風扇行,不情不願地收攏了兩對翅膀。
溫衍張望了他的後背一眼,“唔……原來是這樣啊。”
江暮漓緊張地問:“什麽?”
溫衍笑了一聲。
江暮漓更緊張了,“你笑什麽?”
溫衍想忍住笑但失敗了,又連笑了好幾聲。
“衍衍!”
“我沒有笑你把兩對翅膀收起來的樣子啦。”溫衍強調,“真的沒有,你現在這樣一點都沒有很遜,真的。”
江暮漓永遠完美無瑕的表情終于出現了羞恥的裂隙。
“衍衍……”
“嗯?”
“你欺負我。”
“你不是喜歡我欺負你嗎?”
“……”
“你自己說的。”
江暮深吸一口氣,“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溫衍看着他,“哦,然後呢?”
江暮漓不敢怒更不敢言,張開的那一對翅膀也喪唧唧地耷拉了下來。
溫衍抿唇偷笑。
欺負阿漓……好像還真挺開心的?
等一切都結束了,他們回到以往平靜的生活,他每天都想欺負阿漓。
***
兩個人在研究室的門前降落。
溫衍猶豫道:“我現在看到門都有心理陰影了。”
他握住門柄,向外一拉。
死寂。
三秒後,溫衍發出了一聲難以形容的介乎恐懼和錯愕之間的驚呼,四肢發軟,踉踉跄跄地向後倒退。
就算研究室的房門大敞,他們也進不去了。
因為,研究室已經被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塞滿了。
那東西膨脹得太過厲害,已經擠壓到了門框,甚至有溢出來的趨勢。
接近人類皮膚顏色的肉色,質感也很像人的皮膚,還在不停地微微顫動。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出腦海,溫衍拼命往下按,可它仍像個空心葫蘆,不管多用力,都會迅速浮上水面。
江暮漓平靜地說出了他的猜想。
“陳捷的頭已經變這麽大了。”
話音剛落,熟悉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啞悶而微弱。
是陳捷。
“太好了……你們終于來了……我快撐不下去了……”
溫衍急得恨不得立刻沖進去。
“陳醫生,你怎麽樣了?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陣紊亂的喘.息過後,陳捷的聲音飄了過來。
“我有好消息想告訴你們,已經……迫不及待了……”
溫衍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陳捷的頭腦中被灌入了如此之多的龐雜意識,遠比那些病人嚴重得多,可見一定沉迷意識之海許久,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他喜氣洋洋想要告訴自己的,一定是那些神智錯亂的瘋癫狂語。
比如,他抵達了至福聖地,他将永遠在那片淨土享受至高無上的幸福,再無一絲煩憂。
“我終于……救了……你媽媽和孫亞鑫……”
“他們現在……已經轉去了普通病房……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每晚每晚地做那個夢……”
溫衍愣住了。
“那……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臨床試驗很成功,我想用在其他出現相同症狀的病人身上……然後……大概……惹怒了那種超自然的東西……”
陳捷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一吹就散。
“那個男人出現了……他出現在我的夢裏,還有你媽媽和孫亞鑫的夢裏。”
“他一出現,他們就又惡化了……我的治療方法根本不起作用,怎麽都沒法兒将他們喚醒……”
“我求那男人,不管他要做什麽,都沖我來吧……不要再對我的病人下手……他們已經夠苦的了。”
“那個男人笑了,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笑容……那是惡鬼的笑……修羅的笑……他笑着說,既然我那麽想當個好醫生,不如就……就……”
溫衍聽得後背發涼,“你不會替病人們承受了那些本該灌進他們頭腦中的意識了吧?”
陳捷沒有說話,半晌,才緩慢地嘆氣。
“我……是個無能的醫生……”
“你快點……快點帶上你媽媽離開這裏……這裏很危險……那個男人随時會出現……到那時,你們也會和我一樣……快點!”
交代完最後一句話,陳捷發出忍了很久的一聲痛呼,溫衍剛想問他怎麽了,卻見一股血水蔓延了出來,腥味濃烈嗆鼻。
那顆占據着整間研究室的屬于陳捷的頭顱,像一顆被風吹曝曬的蘋果,急遽幹癟萎縮。
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張巨大的皺皺巴巴的枯黃的皮,松松垮垮地攤滿了研究室整塊地面。
溫衍勉強在這塊皮上找到了已經被撐得變形的陳捷的五官,而他的四肢和軀體則藏在層層疊疊的褶皺裏,已經被瘋狂膨脹的頭顱擠壓得粉碎變形。
現在,他終于解脫了。
以一個醫生的身份死去,沒有淪為重疊教會的行屍走肉。
溫衍低着頭,為陳醫生默哀了很久。
然後,他抹抹眼睛,站起身,轉向江暮漓,一字一句道:
“我有一個願望,現在就想實現,你能為我做到嗎?”
江暮漓微笑,柔聲道:“只要是衍衍的願望,我無所不能。”
“那好。”溫衍握緊拳頭,“我要你殺了宋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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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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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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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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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