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個老油膩

一個老油膩

“耀鵬，我和邵季昀已經離婚了，我們以後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也不用打招呼的。”冉兮九不想撕破臉。

“叫得也太親切了吧！不會是被邵家趕出來，就想貼上許家吧？”沈羽晴見冉兮九不理會她，惱羞成怒。

“瞎他媽說啥呢你。”許耀鵬雖然這麽說，但從前可沒少動這個念頭。

冉兮九出身雖不好，但漂亮得體，又是高材生，娶回去養着新鮮，帶出去也有面子。邵季昀不懂珍惜，竟然還打她，真是暴殄天物。雖說現在不能娶她這個離婚了的，但要是冉兮九肯跟他，他也是可以把她藏起來的。

冉兮九不想和這兩人多說，她怕邵季昀也到這裏來，生出什麽事端。她現在的生活很好，不想再被拉入從前的陰影中。

“別走啊。”沈羽晴竟上手拉住她：“讓我看看從前邵三少心尖上的小九九現在過得好不好？”

冉兮九現在身穿幾十塊錢的t恤和短褲，素着一張臉，在一身名牌時髦的沈羽晴旁邊，卻仍顯清新。可是沈羽晴不這麽認為，她甩開許耀鵬的手，上前就去扯冉兮九的包。

一看也不是什麽牌子包包，沈羽晴更顯得意：“九九，邵三少新的小九九也跟我們來玩了，你們要不要見個面，辦個交接儀式什麽的？”

那大概就是邵季昀的新歡吧，可能也惹沈羽晴不高興了，唯恐天下不亂。但邵季昀的一切都不關她冉兮九的事，她不想知道。她今天是倒了什麽大黴啊！

“沈小姐，我自認和您不熟，您可以不要拉拉扯扯嗎？還有，我與邵家已經沒有關系了，麻煩您以後不要将我和邵家聯系在一起。”冉兮九說着便想走。

沒想到攔住她的不是沈羽晴，而是許耀鵬。

“嫂子，哦，不對，你不要急着走嘛，你放心，季昀還沒過來。我們好不容易碰見了，你給我留個聯系方式，下次我們好敘敘舊，有什麽困難的找我也成。”許耀鵬還癡心妄想着。

“許耀鵬！你惡不惡心！你別以為你想什麽我不知道！”沈羽晴氣得又去掐許耀鵬。

“你別他媽亂想，人一天是我嫂子，一輩子都是我嫂子！”許耀鵬啊啊大叫。

救大命了。看着眼前兩個幾乎要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冉兮九只想早點離開。

她快步走開，然後又加快步伐，幾乎跑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既狼狽又滑稽，可是除了逃和躲，她好像沒有別的方式了。

*

第二天照例是自由活動，等下午海邊集體照後，本次夏季游就結束了。

冉兮九為了不再碰到許耀鵬等人，盡量只在酒店附近活動，邵季昀一般是住別墅區，是不可能到這酒店來的。

她一個人坐在露臺上看風景，猶豫着要不要許個願，關于不要在海邊碰見邵季昀那圈人什麽的。

她現在的積分已經有4000多了，再攢一點，她便可以換一個「溫馨提示」，問問關于爸爸的病。

或許還要攢更多。她的進度很緩慢，因為她不做壞任務，便拿不到高積分。

她發着呆，任海風吹散她的頭發。

“咔嚓。”快門按動的聲音。

冉兮九回過頭，是陳飛凡和蔡薇薇。

“兮九，你可真上鏡。”陳飛凡由衷誇道。

蔡薇薇也去看相機裏的照片，埋怨道：“那你怎麽給我拍的是大頭腿短的呢！”

“你姿勢太造作了，不好拍。你看兮九這自然的，不要擺拍都好看。”

“是你技術不行。”

“薇薇，我來給你拍。”冉兮九看他們打鬧，笑着接過陳飛凡的相機。

他們拍了不少照片，蔡薇薇才終于心滿意足：“你看你看，小冉拍得多好啊。比你拍的好看多了。”

陳飛凡不服氣：“是你剛剛站姿不行。”

蔡薇薇不理他，又說：“小冉，你怎麽什麽都會？潛水也會，拍照也會。”

冉兮九：“沒有沒有，我就是以前碰巧學的，其他啥也不會，”

陳飛凡：“我懂我懂，這構圖，絕對是大神級別的。”

蔡薇薇：“呸呸呸，你剛剛不還說我站姿不行麽？”

他們正在露臺上開着玩笑，冉兮九見喬煥燚從露臺下走過，走兩步又往旁邊慌慌張張四處看。

冉兮九這才想起來，從昨天中午之後就一直沒看到喬煥燚，也沒來得及跟他說她已經換了房間的事，他總不會真的去405房間找她了吧。

蔡薇薇和陳飛凡也看到喬煥燚了，陳飛凡一個“喬”字還沒喊出來，便被蔡薇薇用手捂回了肚子裏。

“別喊他。我聽說他早上去投訴酒店，說酒店不幹淨。神神叨叨地也說不出所以然。”

“不信你們看。”蔡薇薇撿起一旁景觀叢裏的小石子，“注意躲啊，”話音剛落，就将石子往喬煥燚方向扔，石子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抛物線，“pia”一聲落到喬煥燚旁邊。

吓得冉兮九和陳飛凡連忙跟着蔡薇薇一起蹲下去，透過露臺的細小的縫隙，還能看到喬煥燚。只見他猶如驚弓之鳥，四處張望也沒發現這憑空掉下來的石子從何而來，往前走幾步還差點摔到了，完全沒有他平時那副“成功人士”的風采。

“你就這麽讨厭他啊？”陳飛凡不解，又看了看旁邊已經豎起大拇指的冉兮九，補充道：“你們。”

*

兩天一夜的夏季游就這樣結束了，冉兮九也積極投入工作中。她在財務部各個崗位又跟着學習了幾天，收貨滿滿。

這天，喬煥燚在內部平臺上給她發：“過來一下。”

冉兮九嘆了口氣，她和喬煥燚的聊天記錄裏，每天起碼都要有三、四個“過來一下。”

每天起碼要給她上一個小時的“課”，講些人生大道理，這個人生大道理會反複說反複問，貫徹在那一個小時裏面。

比如：“每天進步0.01，一年後就能進步到1.01的365次方，等于多少你知道嗎？你能算出來嗎？我告訴你！是37.8！要是你每天偷懶0.01，一年後就退步到0.99的365次方，也就是0.03！37.8和0.03，你看，這個數據對比多大，我們是學財務的，要用數據說話，我這就是用數據告訴你，每天進步這一點點，對人的改變有多大！”

每天起碼也要問一次她的感想，如果說不上來，就要重新貫徹宣講當天的“道理”，如果冉兮九問到業務問題，喬煥燚就會眉頭一皺，好像她問了不該問的，然後說：“這種小問題，我後面安排XXX給你講。這是小問題，當然也要了解，但是，辦事情要有章法，這個章法……”

許思傾：【你習慣就好，等他發現他對你講膩了，他會換一個人的】

蔡薇薇：【慢慢熬】

蘇馨：【豬豬嘆氣表情包】

蘇馨：【辛苦小冉了】

冉兮九才漸漸明白，為什麽她剛來的時候，郭若婷不服喬煥燚了。她沒想到這個工作最累的，竟然是聽喬煥燚給她上課！

她做好了接受廢話洗腦的準備，敲了敲財務總監辦公室的門。

然而，這次喬煥燚卻不是要給她“講經”的，只見他西裝筆挺，頭皮抹油，說：“小冉，你準備下，跟我去稅局見下稅局的領導。”

“我需要準備些什麽資料嗎？”她問。

“我把資料發給你，你走個簽章流程，去蓋好章，我們就出發。”

簽章流程很快就走完了，冉兮九将一式兩份的《納稅事項調查表》裝進透明文件袋，跟着喬煥燚下了樓。

喬煥燚的車是一輛路虎攬勝。冉兮九是不想坐副駕的，所以她“扮豬吃老虎”，直接就走到後座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坐車禮儀她不是不懂，只是這個時候不想懂。

出門之前，許思傾告訴她：“這份資料根本不用一個財務總監去送，随便一個助理送過去就可以，不過也許，他是去稅務局談什麽事吧。”

冉兮九之前也問過蔡薇薇，喬煥燚是不是對每個屬下都這麽“關心”，蔡薇薇說：“他就愛講那些大道理，其他的也沒啥了。”

可是，更有甚者，喬煥燚會關心她的“生活”，比如會問“”平時下班做什麽啦”，“周末有沒有和男朋友出去玩啊”，“現在一個人住還是跟誰住呀”……等等，還好幾次試圖将話題往“離婚”“我也是過來人”帶。

冉兮九想着，“啪”一聲很用力的将車門關上。

“你溫柔點啊，這可是我老婆。”喬煥燚開着玩笑。

“哦。”

喬煥燚發動了車子。

還好，他沒有叫她換到副駕。冉兮九總算是松了口氣。

可是，這口氣還沒松半刻鐘，喬煥燚又開始了：“小冉啊，這個坐車禮儀嘛，你工作經驗少，不知道很正常，但是你如果不知道，以後是要吃虧的。我不是做為你的領導要提醒你，是作為一個朋友來跟你講，不然我剛剛怎麽還會和你開玩笑呀。只是呢，作為朋友，我得跟你說，這領導開車的時候，一般我們員工都坐到副駕來，總不能讓領導來給你做司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