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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汴都的冬日是綿綿細雨,絲絲縷縷的寒氣,火氣旺的人披上狐皮還會出汗。長公主和小太子在熊洞裏黏着婵婵時,每天跑跑跳跳,還聽話地喝藥調理身體。他們在熊洞裏養出來的肉肉回到長公主府和皇宮時掉了一點點,在穆月借住公主府後,這些肉肉全長回來了,還悄悄地膨脹着。
往年,長公主和小太子畏寒,在外面走動一個時辰必會生一場大病。今年比往年更冷,兩人卻像小火爐一般熱騰騰。
房內燒了炭盆,脫掉外衣會冷,穿着外衣又熱。小太子找到了解決辦法,把婵婵哥哥的手放在臉上滾一滾。婵婵哥哥的手如寒玉,涼絲絲的。長公主豔羨地看着,她也想,但她不敢。
兩個月前她偷偷摸了一下他的手,他一個月沒做好吃的。她吃不到,小侄子也吃不到,小侄子怪她唐突了婵婵哥哥。小侄子說婵婵哥哥是傾國美人,想摸一下親一下都是人之常情,但婵婵哥哥不喜歡旁人碰他,她不能孟浪。
穆月盯着炭盆裏的火苗,眼神空洞洞的。
長公主蹙眉:“哥哥說今年比往年冷,很多地方凍死了人,不知道婵婵走到哪裏了。”
小太子長長嘆了口氣,心裏除了對婵婵的擔心,還有對災民的憐憫。
聽到妹妹的名字,穆月從黑沉沉的虛無中蘇醒,空洞洞的眼神中有了跳躍的火苗。
小太子:“姑姑,李先生說三年內必起戰事。”
長公主總是明媚爛漫的眼睛暗淡了下來。
小太子:“李先生還說咱們武國不占地理優勢,兵力分散,還沒有其他國家的幾代積蓄,贏不了,會南北斷裂成五部分,被五個鄰國瓜分。”
長公主:“哥哥殉國後,我帶你躲起來。”
武皇聽到這裏,不得不進來了,擠到妹妹和兒子中間,托着腮,一臉的愁,“我不怕打仗,也不怕殉國,就怕窮。今年發不了俸祿,還能推托到明年秋天收糧,明年秋收也發不了俸祿就不得不找個由頭去搶了。”
小太子:“咱們吃不飽,他們兵強馬壯,父皇能贏嗎?”
武皇:“贏不了就加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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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認真思考加入其他國家的後果:“哥哥會被圈禁。”
“有吃有喝不用愁也挺好的,就是名聲要臭了,亡國之君會挨罵。”武皇看向兒子,“要不,我把皇位給你,你小,後人不會怪你。”
小太子想了想,“也行。”
軍師心情沉重,站在門口吹冷風,聽着屋裏漸漸不像話的屁,表情逐漸猙獰。
李先生懶懶散散地坐在走廊石欄上,搖晃着扇子忍笑,扇子都在顫抖。
李先生:“若是亡國,不能再輔佐咱們的武皇和小太子,我會遺憾的。”這一家子太好玩了。
軍師默念十遍氣大傷身,逐漸恢複雲淡風輕的溫潤,情真意切道:“先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來呀!一塊做亡國佞臣,一塊遺臭萬年!
各地災情傳入汴都,武皇喊來近臣,斟字酌句地寫下傳位昭書,交給妹妹保管,萬一他在戰場上死了,這份傳位昭書能暫時穩住汴都。
長公主:“明年動兵?”
武皇:“唯一的破局法。”
長公主:“打仗脫貧?”
武皇輕輕地點下頭,小聲:“偷襲,搶了立馬跑。”
這麽不要臉的打法一聽就是李先生的“兵不厭詐”,長公主找了一圈,沒找到李先生。
軍師:“他病了。”坐在石欄上涼,冬天搖扇子更涼,一言以蔽之,活該。
長公主不拿主意,哥哥讓她保管傳位昭書,她便保管,只交代一句話:“哥哥別死。”
“好,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投降。”
軍師忍很久了,一字一頓,咬字清晰:“一國之君須有不畏生死的骨氣。”
長公主和武皇都當沒聽見。武皇沒學過怎麽做皇帝,也不打算用明君的高标準要求自己,他搶這個皇位就是為了活着,沒道理當了皇帝還要去慷慨赴義。
兩人認真地讨論投降後如何自保,分析五國的君王性情,探讨向哪一個國家投降能讓百姓和士兵少受罪。
長公主:“聽說東岩國的國君仁慈。”
軍師:“他老了,害怕兒子搶他的皇位,這兩年手段狠辣,親兒子都殺。”
武皇:“北疆邊上的小魚國國君是女人,我可以入贅。”
軍師臉黑:“北海國的領土面積是咱們的三倍,人家不小,以及北海女王不要醜的。”
長公主猛然瞪向軍師:“我哥哥不醜!”
武皇捧臉:“我漂亮着呢。”
長公主用力點頭:“對!”
軍師:呵。
毀滅吧!一塊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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