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45章

雪煞之地, 無人踏入,此刻潔淨,大地純質, 無□□, 無病骨。

穆月松開了捂着妹妹眼睛的手, 讓她看這片安靜的大地。

遙望, 白白點點,山下草叢莽撞, 山頂積雪未退。

秦四丢失了雙腳的地方曾大雪茫茫, 四顧皆白。大雪沁潤的大地露出真容, 竟如雨後的彩虹。

婵婵噌——

爬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這般讓驚訝的速度只持續了五米, 手腳發軟, 若不是金奴用手護着, 白嫩嫩的小臉蛋就要撲在地上了。

婵婵被哥哥抱起來, 擦擦手, 興奮的小心髒在小腦瓜重新運轉時平靜了,跳動的更慢了。

她知道這裏是各種金屬礦有什麽用, 她又不懂提煉。

躺到哥哥懷裏,婵婵無欲無求了。

“哥哥,婵婵需要一個小甜餅安慰。”

穆月笑着拍拍妹妹的小肚子,給妹妹一塊小甜餅,笑問:“什麽讓婵婵高興又傷心了?”

婵婵捧着小甜餅, 伸出一根小指頭指一指五顏六色的不平地, “好東西。”

婵婵嘆一口小奶氣, “婵婵不會用。”

穆月揉揉妹妹的頭, 守着金山卻無門,确實需要小甜餅來安慰。

Advertisement

婵婵每次開口說話, 周圍都安安靜靜的,所有人支棱着耳朵聽。沒有車廂的阻隔,他們聽的更清楚了。

從汴都一路走過來,身上的衣服逐漸增加,多餘的衣服也分給了跟上來的災民。茵茵不舍得穿婵婵送給她的衣服,穿着小皇女的舊衣服。她幫婵婵哥哥哄婵婵多吃飯,婵婵哥哥幫她改衣服,她穿上正正好,倍兒精神。

隊伍裏女人不分大娘小閨女,都會些針線活,沒有穆月栩栩如生的刺繡手藝,做一些常穿的衣服不成問題。他們不是流放犯,即使趕路,身上的衣服也規規矩矩的,除了爻道長。

爻道長披着大床單,從頭捂到腳,只露一雙眼,吃飯都是拿到他的大床單裏面吃。柳娘看不下去,從車廂裏翻出穆七林用竹篾編的遮雨帽,在帽檐上圍一圈布給爻道長。

爻道長沒有迷惑君王煉長生不老藥,也沒有缺德地借國運和他人的功德去修煉和改命,他安安生生地在皇陵守墓。他的兩個小道童給他解決吃喝,他每天算算龜卦煉煉丹翻翻書就一天過去,別提多惬意。

他惜命,不算天意。這一次的旱災和嚴寒是百年大災,大災後必出天道之子。他身處此世大災之中,算天道之子無違天命。在一年一次的黃道日和□□日,他在紫薇星方位算了兩卦,皆是空卦。

這個卦象在他剛摸卦象學藝不精時的常見卦,他在皇陵守了二十三年的陰氣,和武國皇室有了因果,不該空卦。此時的空卦,一是大兇,天道警告他不可介入,二是大吉,否極泰來,天道不介入。

他走出皇陵,拜見武皇看一看武國吉兇。武皇身上的龍氣隐約,他看不出。看不出便不強求了,無論大兇還是大吉,他都會守着皇陵到閉眼。

以上的想法,都是他的一廂情願,武皇說他是有真本事的道長,在他以為武皇要強留他在皇宮時,武皇把他趕出皇陵給兩歲小娃娃擋災。在武皇的話裏,他可以死于非命,小娃娃不能出事。

擋什麽災?一個兩歲小娃娃能有什麽災?即使擋災,他也該為國運和武皇擋災,豈不是拿牛刀殺雞。

被武皇以皇命逼入這支隊伍後,他隐姓埋名。慢慢的,他明白了所有人對小娃娃的重視,也心甘情願地為她擋災了。

小小的火種已出現,妖魔在阻,鬼怪在吹,他們要小心翼翼地護着,慢慢地添加柴火,讓火種燃燒,照亮黑夜,看清待走的路。

兩個小道童無父無母,被爻道長撿回皇陵時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不用教就能照顧爻道長了。這一路上,爻道長不需要他們照顧,他們幫茵茵哥哥堆肥。

兩個小道童聽見了婵婵的話,對視一眼,眼裏全是喜氣。他們從包裹取出一個木盒子,給婵婵看道長用這些五顏六色的石土煉出來的仙丹。

茵茵蹦蹦跳跳地向上看,婵婵伸出小手拉她上來。可是婵婵在爬了不足三米就沒有了力氣時在茵茵心裏留下了永遠都不能抹去的印象——妹妹嬌弱。茵茵左手牽着婵婵的手不用力,右手壓在車板上借力跳到車廂上。

婵婵的手熱乎乎嫩嘟嘟的,牽上了,茵茵就不撒手了。小皇女也在車上,牽住婵婵的另一只手。婵婵被兩人擠在中間,艱難地救出自己的兩只小手,打開木盒。

木盒裏有一堆不太像藥丹的丹,小滿滿的爪爪蠢蠢欲動,婵婵及時抓住它的小爪爪。

婵婵凝重的小表情讓小滿滿慢慢松開小球球。

委屈的白毛毛還沒有耷拉下來,就被小娃娃從荷包裏拿出來的小紅果哄好了。

得到了小紅果,小滿滿的自我定位立刻變了,這些小球球是它家小娃娃的,誰都不許碰!

潘多拉盒子在手裏,婵婵抱着躺下來,蓋上小被子。

她需要睡一會靜靜心。

小皇女和茵茵坐在車廂裏,看着婵婵睡了很多個一會會,一直到夕陽影斜,還把小木盒給忘記了,道長上前來詢問時才想起來。

爻道長:“吃不得,咱們凡人無法吸收。”

婵婵鄭重其事地點頭,玻璃球和鋼球的的确确吃不得,誰吃誰去ICU。

婵婵:“你還能做出來嗎?”

爻道長:“不難。”

婵婵拿出玻璃球,再指一指車窗:“能做成這麽大的嗎?”

婵婵還比劃了一下玻璃窗的厚度,眼裏閃着小星星地問:“可以嗎?”

很難。

爻道長的人生信條裏沒有“做不到”這三個字,既然結局都是成功,難不難還不是他說了算。

“不難,需要些時間。”

天道不讓他插手此世間的事,還能不讓他滿足一個兩歲小娃娃的小小願望?天道要是這麽小氣,他可要留寫小話給後代了。

婵婵捏起小鋼球,“這個呢?”

爻道長不說其他的,一身一切盡在掌握的穩重,“你想要什麽形狀?”

婵婵:“刀。”她做不到主角能輕輕松松做到的事情,她不懂熱武器,懂的冷兵器也僅僅伯伯常用的大刀。她在能想到的極限裏讓北疆更安全。

爻道長:“我手上不能沾殺孽。”

婵婵歪頭:“就像我不可以吃肉嗎?”

風停止,馬鳴遠去,月光悠長,凡塵中一老一小對望。

爻道長的龜卦掉落在地,碎裂,他的道心緩緩落入凡世,“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

乍然的深沉,乍然的仙冷,乍然的狂笑。婵婵有些受驚,抱緊她小兔子布偶,“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這一輩子沒有比此時更好的了。”爻道長摘下帽子,露出他的真容。

婵婵攥緊了兔耳朵,“你眼睛流血了,耳朵也在流血!”

爻道長的聲音也漸漸消失,慢慢成了黑白默劇。

天意不可窺視,窺視者封四竅。

天意不可言,言者封七竅。

爻道長窺視天意,沒了一只眼一只耳一個鼻息一個聲音,面對天罰,他笑的更暢快了。天罰讓他肯定了他的卦象,值。

大風驟急,帶來誡語,婵婵捂住嘴巴,眼睛濕漉漉地看着爻道長。

爻道長擦掉臉上的血,笑着搖頭,不可說,不可問。已落凡塵,做一粒塵土,也是道。

穆月和兮娘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婵婵和爻道長,這是祂們的對話。

婵婵淚眼朦胧,轉身去找哥哥。

穆月上前,抱緊妹妹。

神仁慈,還給了他妹妹。

婵婵埋在哥哥的懷裏,滿臉淚地閉上眼睛,也許一覺醒來剛才只是一場噩夢。

爻道長在地上飛快寫字,小道童做爻道長的嘴巴,“這顆銀白丹做刀不如用墨黑丹做刀。”

婵婵哽咽:“不要了,婵婵什麽都不要了。”

她不是主角,她不可以貪心,會傷害其他人。

正在變聲的聲音粗粝沙啞,念爻道長寫在地上的字,“婵婵不要害怕,我私心作祟,窺探了天意,這是對我的天罰,與婵婵無關。”

婵婵搖頭,眼淚落在哥哥的臉上。

風帶來的輕語已告訴她,這是警告。

穆月輕輕地拍妹妹的背,“我們都知道了,以後婵婵開開心心的就可以了,剩下的哥哥來做。”

兮娘親親婵婵濕漉漉的臉蛋,“還有娘和爹,婵婵不用說,娘知道婵婵想要什麽。娘把婵婵帶到了這個世界,娘給婵婵所有婵婵想要的。”

柳娘給婵婵披上小披風,“我們幾個呀,可是為了婵婵活着的,若是沒有婵婵,就沒有我們呢。婵婵要肆無忌憚、百無禁忌地活着,我們看見婵婵開心,死也會笑着進地獄。”

茵茵讓哥哥抱起自己,站到婵婵哥哥旁邊。她小心翼翼地捧住婵婵的臉蛋,鄭重:“我和哥哥一樣,可以為了看見婵婵的笑去死。若婵婵死了,我和哥哥願意給婵婵陪葬。”

金奴:“我是一直要跟着婵婵的。”

做鬼也要跟着,保護他的小主子。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