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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晨，塞壬從自己做了半夜的竹床上醒來，心情愉悅地伸了個懶腰，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還有一位室友，便回過頭去看自己對面的竹床，這才發現俞棠已經不見了。

不待塞壬捋清思緒，山洞口就傳來清澈純淨的少年嗓音，“塞大哥我今天起得早吧？我把齒木和食物已經備好啦！你快過來吧！”

“因為昨天起晚了？”塞壬收拾完個人衛生，走到正在洞口擺放食物的俞棠身邊，幫忙擺放食物，順便将昨晚兩人一起制作的木碗和竹筷子拿上來。

俞棠眨了眨自己那雙水光潋滟的鳳眼，爽朗一笑，“這都被你發現了，我平時在家都是第一個起，昨天被你搶先了，心裏怪不舒服的。”

“那……你可真幼稚。”塞壬逡了一眼笑得傻乎乎的俞棠，眼裏也有着自己未曾察覺的笑意，随後自然的看向芭蕉葉上的食物。

早上的食物很簡單有芭蕉木的心，還有剛剛結成的小芭蕉，以及自己無法叫出名字的野菜，當真是綠油油一片，不過勝在清新美味。

俞棠見塞壬吃的自然，心裏還是過意不去的小聲嘟囔道：“塞大哥前幾次都是你準備飯食，頓頓都有不同種類的魚肉，我以為今年的魚下的崽子多呢，沒有想到還是和往年一樣，累了一早上也不見逮到一條。”

不停吃着同一種類野菜的塞壬擡起頭，心裏一派理所當然，面上卻還是表示鼓勵，“魚群也不是固定的。”

“其實也不光是我，我們村裏有幾十年打漁經驗的老一輩，平時也捉不到多少魚，總之在我們這裏魚很金貴，糧食很金貴。”俞棠吃了好幾口小芭蕉，又看向一臉閑适的塞壬，滿眼的好奇，“塞大哥你之前在山上修煉的時候是不是修了什麽抓魚神功？”

“嗯？咳咳咳！咳咳咳！”塞壬被這個清奇的問題問懵了，不禁反問道：“這世上還有這種功法？”

“我……我只是猜的，你別嘲笑我啊。”俞棠被塞壬那似笑非笑看小傻子的目光弄得面紅耳赤，正想着如何轉移話題逃避這個尴尬的氣氛，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狼嚎的聲音，他瞬間繃緊神情，看向已經拿着鋤頭和竹叉準備出去的塞壬，快步跟了上去。

塞壬逐漸發現狼嚎聲中充滿了悲痛和憤怒，心裏突然松了一口氣，轉頭去看一臉嚴肅的俞棠，“聽聲音應該是從陷阱那處傳來的，咱們去看看。”

“哇！這麽一大頭狼啊！它的腿被咱們設計的木刺紮到了。”俞棠看着他和塞壬昨天晚上連夜挖的陷阱，以及那不停在陷阱裏掙紮的狼，後怕地靠近塞壬，“塞大哥，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狼雖然是獨行動物，但也極有可能會有同伴在附近，咱們如果放任它回去，馬上就會遭到它們的報複，所以……”塞壬面上沒有過多表情，邊說邊走向陷阱，掄起鋤頭敲碎了狼的頭骨，瞬間将狼斃命，并在俞棠敬畏的目光下繼續解釋道：“必須要斬草除根。”

“……”俞棠看着已經沒了生氣渾身僵硬的狼，不知如何作答，腦子裏不斷回放着剛剛須臾之間發生的事情，同時也感嘆塞壬的幹淨利落，如果換做是他恐怕還要猶疑一會兒。

塞壬以為俞棠是被吓到了，神情稍微和善了些許，“以後我自己檢查陷阱，不過俞棠我還是要告訴你，凡是對自己有危險的人和物都不能留。”

“嗯，我知道，我沒有害怕，我就是覺得你的動作太快了，我……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俞棠為了驗證自己的說法，主動上前幫塞壬一同将狼的屍體拎到了小河邊，心裏更加好奇塞壬究竟都經歷了什麽，才能夠如此果決勇猛。

塞壬不清楚俞棠又想到了什麽，如今的目光豔羨又敬畏，他不得不接着俞棠之前的話說道：“這都是我以前在山上和敵人打架練出來的，有的時候你出刀慢了就會受傷，甚至會死，所以時機對于我來說非常重要，以後你……我倒是希望你永遠都不用懂得。”

“啊，這是什麽意思？好吧，我以後好好學習，不給塞大哥拖後腿。”俞棠打了個寒噤，旋即看向開始給狼剝皮的塞壬，“塞大哥剝狼皮幹什麽？”

“處理好了可以當被子禦寒，或者拿出去賣。”塞壬沒有給俞棠上前幫忙的機會，自己就着溪流，默默處理着。

俞棠了然，轉頭又看向那沒了皮毛保護而血淋淋紅彤彤的肉，徑自咽了咽口水，“那肉能不能吃？我以前聽別人說狼肉也能吃。”

塞壬剝皮的動作微微一滞，轉過頭對上俞棠那亮晶晶的眸子，“不能吃，有寄生蟲……吃了容易生病，你想吃肉，一會兒跟着我去抓魚。”

“哦，好！”俞棠還是最喜歡鮮鮮甜甜的魚肉，轉眼間就忘了剛剛的想法，笑吟吟的去幫塞壬編織漁網和魚簍子。

獨留塞壬在原地深思，這是要多窮多餓，才會讓人把主意打到了狼肉身上？俞棠這孩子也太可憐了。

以後有機會下山買幾斤豬肉吧！野味不能随便吃。

塞壬處理好狼皮，俞棠也已經把用來抓魚的漁網編織完成，因為河流比較窄也比較淺，大漁網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反而是俞棠編織成功的小漁網，成了最好的幫手。

“哎！塞大哥這魚怎麽跑這麽快！我抓不住它！”俞棠像是被魚氣到了一般，扔掉漁網深吸一口氣，鼓着臉瞪着眼睛挽起衣袖追着魚跑。

塞壬看得無語凝噎，“俞棠你少說兩句話，還有你不要下水，水涼不說，你還會驚到它們。”

“唔，塞大哥你剛剛就脫了鞋襪站在水裏的。”俞棠嘴上雖說着這些，可還是很聽話的上了岸，并搓了搓自己那凍紅了的手臂。

“那是因為我……會武功。”塞壬現在撒起謊來臉不紅不白的，他看着俞棠那耷拉下來的腦袋有些好笑和無奈，清了清嗓子沒忍心再打消俞棠的積極性，指着自己剛剛探察到的魚群處，小聲提示道：“你去那裏試試，記住要輕聲。”

“嗯！”俞棠對塞壬是深信不疑的，他動作熟練的撒網撈網，待他看清裏面的魚獲後頓時驚呆了，“哇！這麽多條魚，還都是鲈魚啊！塞大哥你還說你不會神功？你一指那裏就一堆魚，太厲害了，這是我阿爹捉一天的量啊。”

“……”塞壬無奈勾起唇角，上前幫忙将鲈魚拉上來，還生怕俞棠誤解什麽，忙不疊糾正道：“那不是神功，那是觀察力。”

“嘿嘿，對于我來說都一樣啦！春天正是鲈魚最肥美的季節，咱們烤了都是浪費材料，不如賣了吧！順便買口鍋，回來咱們再搭個竈。”俞棠春水一般的眼眸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塞壬似乎被那雙眼睛裏的光吸引了，他多看了俞棠兩眼，随後笑道：“那你不吃了？”

“吃，但我要用鐵鍋炖鲈魚吃，咱們留兩條就夠，其餘的咱們賣了買口鍋。”

“行，那我去賣魚。”

“我也去。”

“不行。”

塞壬是不同意俞棠跟自己一起下山的，但是俞棠死活不肯，非說他不跟着不放心，而且春風樓在南鎮，他們可以去北鎮賣東西，只要他把臉遮住，人來人往的肯定沒有人能發現。

塞壬拗不過俞棠，而且他想起早上那頭狼，深知獨自把俞棠扔在深山裏也不穩妥，便帶着俞棠一起下了山。

同時心裏開始計劃如何能幫助俞棠擺脫如今的困境，畢竟他們現在是室友了，俞棠這個人也很踏實能幹，如果可以幫忙，他是不會拒絕的。

“塞大哥，鎮上街市的攤位都要花錢，對于咱們來說賣魚最好的地方就是碼頭，雖然北鎮的碼頭不如南鎮的碼頭熱鬧，但也有不少酒樓和富貴人家的管家來這裏選取食材，咱們的鲈魚肯定能賣出一個好價錢。”俞棠領着塞壬租了一杆秤，占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引得其他商販頻頻看來。

塞壬也不在乎，只是一再叮囑俞棠把臉圍好，并用藤條編制的簾子遮住用來存放鲈魚的魚簍子。

沒過多久，對面的商販笑着打招呼道：“小子我看你是生面孔，是外地來的吧？”

“嗯。”塞壬點點頭，并沒有想繼續說話的意思。

奈何對方是個愛說話的，繼續打聽，“家裏還有誰啊？那是你夫郎？為何一直蒙着臉啊？”

“那不是我夫郎。”塞壬不懂夫郎是什麽意思，但就是本能的不願意再多說話，索性一概否認，讓人無法接話。

“你這魚簍子裏賣的什麽魚啊？”對方試着轉移話題，“幾條啊？”

“哎哎哎！老潘你的廢話咋這麽多？你想想一個外來戶他能捉幾條魚？你這不是存心笑話人家呢？”旁邊的大漢笑了起來，随後還一臉不屑的瞥了一眼塞壬的魚簍子。

俞棠有些憋不住了，“我們家有七條魚。”

原本還在看笑話的大漢頓時愣住了，“七條？這年頭大海遭了詛咒沒有魚，咱們都指着河魚過日子，這人多魚少，在河裏打漁那是相當的不容易，小哥兒這話可不是随便說的，你們一早上能打到七條魚？這莫不是七條小鲫魚？那也是魚哈哈哈哈！”

“哼，我們那是……”俞棠欲還嘴卻被塞壬按住了手，及時領悟過來不再說話。

塞壬接話道：“是鲫魚還是什麽，到時候來人了，大家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何必在這浪費口舌？不過說來我也挺心疼你，你盆裏那兩條小鯉魚那麽小為何不在家好好養養，非要拿到這裏來丢人現眼，你是來賣空氣的？”

“小子你搞清楚，現如今魚的品種越來越少，我這兩條鯉魚馬上就會被人買走，我勸你別逞口舌之快。”大漢無視其他人的調笑，見有人來買魚了，忙不疊展示自己好不容易打上來的小鯉魚。

塞壬滿臉惡劣笑容的喊道：“鯉魚都如此金貴了？那麽鲈魚呢？”

随着塞壬氣勢洶洶的喊完，所有人都愣住了，此時只有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過了片刻原本要買鯉魚的客人，以及其他看熱鬧的客人全部湊到塞壬的攤位前，看着塞壬魚簍裏七條活潑肥美的鲈魚，紛紛感嘆起來。

“這是正正經經的春鲈啊！我都好幾年沒見到這麽肥美的鲈魚了！”

“都說春日吃上一口會鲈魚賽過活神仙吶！”

“沒錯，再配上仙酒閣的桃花釀，那簡直是人生一大樂事。”

“小子，你這魚多少錢一條？”終于有人按耐不住進入正題，那人穿着打扮比尋常人好上許多，一看就是俞棠口中的富貴人家的管家。

塞壬也不慌忙，緩緩道：“我的鲈魚來的不容易，我們倆守了一早上，一斤二十文錢。”

“二十文有點貴了啊，便宜點，我全部包了。”老管家那精明的目光鎖在塞壬的身上。

塞壬卻絲毫不讓步，“不能便宜，想便宜你去買我隔壁的鯉魚去吧！”

“對對對，趙管家我們家鯉魚便宜。”大漢借此機會向趙管家以及大家展示自己的魚，奈何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了塞壬家的魚，就再也不想買那瘦小的鯉魚。

趙管家搖搖頭，随後看到越來越多的人想要買，心裏一橫全部包了下來，“我家老太君就喜歡鲈魚，我們都好幾年沒找到鲈魚了，如今可不能錯過，你全部給我裝起來吧！”

“塞大哥我來！”俞棠熟練的挽起袖子将七條鲈魚裝進了藤條編制而成的網兜，送走了其他人收拾好東西就笑着湊到塞壬身邊，“塞大哥你厲害啊，這七條魚你賣了二百文錢，一口鍋也就一百二十文錢，咱們還賺了！”

“嗯，咱們先去還秤。”塞壬說着就準備帶着俞棠離開，卻突然發現俞棠像是受了驚吓一般躲到了自己的身後，緊接着又因那群人的議論而頓住了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情人節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