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絕情

第9章 絕情

“給我起來。”琴酒避開手腕抓住了他的胳膊,惡聲惡氣地将人拉到了房間裏面,從卧室的儲物櫃中翻出了家用醫療箱。

一只手握着高明的手,另一只手用棉簽沾了些碘伏為他手腕處的傷口消毒,碘伏蘸上去的時候,他可以明顯感受到掌心中的手顫抖了下。

沒有人不怕疼,只是每個人對于疼痛的忍耐程度不一樣,諸伏高明其實還屬于其中比較能忍耐的。

“我剛剛那樣扭你的手都沒喊疼,現在是怎樣?苦肉計?”

“我現在也沒喊疼。”諸伏高明的聲音有些發虛,明顯在極力忍耐。

琴酒冷哼了一聲,簡直恨不得将碘伏全倒他手腕上,看他是不是會喊疼,但手上的動作卻依舊很輕,仔仔細細為諸伏高明做過了消毒,然後又抹上藥膏用繃帶小心地纏好。

“我這幾天都不能沾水了。”諸伏高明嘆了口氣。

琴酒沒理他。

“洗手怎麽辦?洗臉又怎麽辦?”

琴酒冷哼了一聲,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忍不住刺他一句:“找大和敢助,你不是和他關系好嗎?”

“那洗澡呢?”諸伏高明又問,眼神平靜又清澈,問出的話卻令人面紅耳赤:“洗澡的話,也要去找敢助君嗎?”

琴酒手上的動作加速,直接合上蓋子起身:“你愛找誰找誰!”去放藥箱的動作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諸伏高明又嘆了口氣,說道:“阿陣,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你也知道我什麽意思!”琴酒回頭看他,嚴肅地告訴他:“那只優盤我是一定要帶走的。”

“你帶不走。”

“如果我帶不走,你會死。”琴酒見諸伏高明想說什麽,立刻打斷他:“我知道你不怕死,你也很清楚,我不會殺死你。高明,我承認,我願意為了你隐瞞這件事情,我這輩子都算是栽在你手上了,但是我的背後有着一個龐大的組織,那個組織不是長野縣一個警署查得起的!”

“如果你能和警方合作……”

“一旦我冒出那樣的心思,立刻就會遭到組織的狙殺,警察是保護不了我的。”

“為什麽不試試看?”

“用什麽試?我的命嗎?”琴酒直接拒絕高明:“我不會離開組織,這一點你不要想了。”

諸伏高明焦急中也帶了幾分火氣,他從床上站起來,向他講道理:“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組織有多麽龐大的勢力,但是黑澤,如果那個組織真的那樣窮兇極惡,就算你忠心耿耿也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你真的可以确保那個組織的boss不會卸磨殺驢嗎?”

他會。

琴酒很清楚這一點,但是他已經無法離開組織了。

“boss對我很好。”琴酒只能這樣告訴諸伏高明。

“那我呢?”諸伏高明咬牙,“我對你就不好嗎?”

琴酒并不擅長這樣的感情交流,一直都被諸伏高明占據上風的感覺并不好,他只能将話題生硬地扯回正題:“我無法隐瞞太久,那個組織的人很多,他們很快就會發現真相,到時候不只是你,大和敢助、上原由衣以及那一天晚上出警的所有人都會死,還有警署的法醫,接觸過這件事情的人全都會死。高明,如果你一定要利用優盤來威脅我,我會向你妥協,也會努力隐瞞這件事,但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琴酒的話讓諸伏高明臉上的表情凝固。

諸伏高明會立于不敗之地,是因為他知道琴酒肯定不會對他動手,就算琴酒真的動手他也心甘情願。

但現在不一樣了,要對他動手的人不是琴酒,會受到傷害的人也不只是他,這件事情多了一個組織,充滿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會、死、很、多、人。”琴酒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諸伏高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內心煎熬。

“所以,優盤在哪?”琴酒再次質問。

“在警署。”

“你……”雖然已經猜到,但聽高明這樣說琴酒還是氣得想殺人,這下想找回來可麻煩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會受到威脅,你還是不會來見我,對嗎?”諸伏高明睜開了眼睛,看着琴酒的眼神有些複雜與壓抑,仿佛波瀾壯闊的大海深處那未知的領域。

“沒錯。”

“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回來?”諸伏高明極力壓抑着心底積聚的情緒。

琴酒咬牙,“是。”

兩人面對面,琴酒親口對諸伏高明述說着自己的絕情。

他不會回來,諸伏高明從一開始就是在等一個永遠都等不到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意外……

“我比你想象中要心狠,也更加絕情,你從一開始就不該對我抱有期待。”琴酒轉身欲走,既然知道了優盤的下落,他留在這裏已經沒用了。

“如果你真的心狠,那麽現在也不該來找我。”諸伏高明拆穿了琴酒的心軟。

琴酒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冷冰冰地說道:“這只能說我不想讓你去死,卻不代表我會回到你的身邊。”

“所以,你想過嗎?如果哪天能夠從組織離開,一切安好的時候,你想過回來找我嗎?”諸伏高明問。

琴酒重新邁開了腳步,匆匆離開了高明的房間。

在走到庭院的時候,琴酒聽到身後高明的聲音傳來:“公安介入了這件事情,優盤已經被公安帶走了,你和我都無法得到。”

琴酒沉默着離開了高明的住處,走出很遠的距離,這才從地上撿起一塊表面粗糙的石頭,狠狠朝着自己脖子上被對方吸允通紅的地方斜磨了過去,硬生生蹭下來了一大塊皮,細密的鮮血迅速從肉裏冒了出來,再看不出之前的吻痕。

他将石頭丢到不遠處的下水溝裏,若無其事的回了賓館。

坐在椅子上翻了兩頁書,琴酒的思緒卻仍是不可避免地被拉回到諸伏高明的詢問上。

“如果哪天能夠從組織離開,一切安好的時候,你想過回來找我嗎?”

想過。

琴酒其實一直都在期待着,如果能一直活到年紀很大的時候,再也無法為組織辦事、又不會妨礙到組織的時候,他或許真的能從組織安穩的退下來。

如果那個時候,高明還是一個人、還喜歡着他的話,琴酒是希望去找他的。

當然,那種事情大概率是不會發生的,那麽漫長的時間裏,高明會娶妻生子,他也不太可能有安享晚年的機會。

琴酒或許只會選擇遠遠地看他一眼,再也不會接近。

不管是怎樣的人生,都是琴酒自己選的,他怨不得任何人。

但是,他真的不會怨任何人嗎?

曾經渴望着的退休之後的美好,此刻卻變成了一場夢魇,他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高明一直都在等他回去,只要他想,他随時都可以回到高明的身邊。

可是……

“那是末路。”琴酒警告自己,如果他真的回去,他與高明将走到生命的末路。

“扣扣”,有人敲門。

“是我。”

“進。”

蘇格蘭推門而入,被琴酒脖子上的傷勢吓了一大跳,“你受傷了?”

“和富榮集團的人碰上,交了手。”琴酒不着痕跡地将書放下,語氣很不爽。

“他們竟然敢對你出手。”蘇格蘭感覺不可思議。

“沒什麽好驚訝的,櫻桃酒已經死了,我們也算是徹底撕破臉。”琴酒冷笑了一聲,說道:“不過我也并非全無收獲,至少知道優盤并不在他們手上。”

蘇格蘭見他的傷口血淋淋的,連忙去找了醫療箱過來,見琴酒沒有排斥才幫他包紮傷口,一邊包紮一邊問:“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琴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輕飄飄說出一句:“襲擊警署。”

蘇格蘭手一抖,力道大了些。

琴酒皺了皺眉,卻沒有躲開,繼續說道:“想要從已經開始戒備的富榮集團再拷貝一份資料太困難了,所以必須找回之前的資料。”

“優盤被條子發現了?”蘇格蘭有些緊張,琴酒是知道了嗎?

“還不确定,但找找就知道了。”

蘇格蘭立刻在心底思考着應對策略,襲擊警署的話,如果可以知道行動的準确時間,他們公安是不是也可以提前布防?琴酒只有一個人,在組織中地位又至關重要,到時候或許可以将計就計抓住琴酒。

可是緊接着,蘇格蘭的想法就被琴酒的話給打破了。

“我會聯系其他人一起行動。”

蘇格蘭心底一突,很快調整好情緒問:“具體該怎麽做?”

“你不用管,你去長昌賓館一趟,看優盤還在不在那裏,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

“可直接襲擊警署也太容易暴露組織了……”

“只是一次恐怖襲擊罷了,沒有人會知道是誰做的。”

蘇格蘭意識到了對方話裏的深層含義,因為所有人都會死,琴酒不只是襲擊警署那麽簡單,他還要将警署的人全部滅口!

“可如果警署根本沒有拿到優盤呢?”蘇格蘭感覺自己的喉嚨幹澀極了,幾乎無法維持冷靜。

“殺了他們,可以慢慢找,優盤必須拿到手,為此不惜一切代價。”琴酒的視線與蘇格蘭的視線對上,宛如毒蛇般冷銳肅殺。

蘇格蘭被冰了一下,下意識點了點頭。

絕對不行!

蘇格蘭完全沒想到只是一個優盤竟然那麽重要,他必須盡快和公安的上線聯系,優盤必須要拿回來!

“既然你的膽子這麽小,我可以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還是找不到優盤,我們就只能對警署動手了。”琴酒臉上寫滿了對人命的漠不關心。

蘇格蘭立刻應和,暗裏卻緊緊握拳,遲早有一天,他要将琴酒這個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送進去吃豬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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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蘇格蘭:遲早有一天要将琴酒送進去吃豬扒飯!

以後的蘇格蘭:……

這波琴酒其實是在逼蘇格蘭,知道優盤在公安手上就好辦了,直接威脅蘇格蘭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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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真的……有時候說的話真的很令人面紅耳赤啊。

高明:洗澡的話,也要去找敢助君嗎?

琴酒:落荒而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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