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喝酒麽？”蘇珊打起了精神。

她平時不喝酒，但是，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鄭輝被她問得一下子清醒了。

“不喝。”鄭輝斬釘截鐵，“你也別喝，女生在外面喝酒很危險，以後也別喝。”

蘇珊看他這麽激動，有些費解。然後饒有趣味地看着他，想必他之前出過事。

“怎麽？”鄭輝看她怪怪的，這是回憶起來了，還是沒回憶起來。

“沒事。不喝。”蘇珊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可樂，“快樂水挺好的。”

“是。”鄭輝應和。他想着怎麽問她，但沒找到合适的方式，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上次你記得麽？”

“什麽？”

“你上次喝酒是什麽時候。”鄭輝被自己機智到了。

“好像是公司團建的時候，怎麽了？”蘇珊問。

“沒事，好奇。”鄭輝圓了過去。

“你之後有什麽安排麽？”鄭輝問。

“還沒想呢，下午談的，回來就遇到你了。”蘇珊說，“可能先睡幾天吧，然後再出去走走，投投簡歷。”

“好。”鄭輝有一搭沒一搭的，“你可以到我家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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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珊腦袋暈乎乎的，被他的話逗笑了。

“你家有什麽好玩的。”蘇珊說。

鄭輝那，除了打游戲就是打游戲，對她來說沒什麽吸引力。

“我是說，你可以來找我玩。”鄭輝解釋。

“你有什麽好玩的。”蘇珊嘟囔着。

他跟鬼一樣的，也沒什麽共同的興趣愛好，怎麽可能玩到一起。

鄭輝攤手。

“那你下次什麽時候有空，來把茶具和其他那些帶走。”

“我跟你回去一趟吧。”蘇珊說，“今天順回去就不用特地跑一趟了。”

“好。”

有時候雖然在一個桌子上吃着飯，但兩個人也可以相隔在兩個世界裏。

吃好飯，蘇珊跟着鄭輝回到了他家，安保大叔也見怪不怪了，一開始都是蜜月期，他懂的。

蘇珊拿起了茶杯，準備洗下茶具，但她楞在了那邊，暫停了幾秒後，蘇珊把茶杯放下了。

“鄭輝。”蘇珊叫他。

“怎麽？”鄭輝收拾着自己的裝備。

“我能再過一晚麽。”蘇珊問。

鄭輝盯着她，後退了一步。

“怎麽？”鄭輝問。

“走不動了。”蘇珊說，“雖然不遠，但感覺好遠。”

“不可以。”鄭輝說，“我幫你拎，走吧。”

鄭輝下了逐客令，蘇珊也就晃晃悠悠地跟着他走下了電梯，走出了小區。

他們依舊撐着鄭輝的那把黑傘，依舊像來時的樣子，走在雨中。安保大叔看着這兩個人回來沒多久又出門了，很是納悶。

鄭輝拎着東西，撐着傘，讓蘇珊勾着他的手臂，兩個人往蘇珊家的方向走去。

“你是不是還有點燒。”鄭輝感覺到她散發着熱氣。

“嗯。”蘇珊聲音不大，能在傘下傳到他的耳朵就夠了。

“家裏有藥麽？”鄭輝問。

“有。”

“家裏有吃的麽？”

“嗯？”蘇珊沒理解他為什麽這麽問。

“我怕你餓死。”鄭輝輕聲解釋。

“有外賣。”

外賣是多少獨居者的救星啊，鄭輝離不開，蘇珊也離不開。但是，食物本身就是一個關于家庭的标簽，一家人的年夜飯，揀菜燒飯。沒有家庭的人，有外賣。

“要給你點湯麽？”鄭輝問，“我看你沒吃多少。”

“我回去點。”蘇珊說。

這兩個人不知怎麽的，就跟湯杠上了。

當他們來到鄭輝之前看雨的地方後，蘇珊帶着他走到了自己的房子下。鄭輝看着熟悉的合歡樹和老別墅，皺着眉。

“你住這？”鄭輝問。

“嗯。”蘇珊說，“所以才跟蹤你。”

“你一個人住？”鄭輝問。

“嗯，其他租客都搬走了。”蘇珊說。

“你見過這家房東麽？”鄭輝繼續問。

“沒有，怎麽了？”蘇珊看他越問越奇怪。

“哦，好奇。”鄭輝說，“這房子真漂亮。”

“但也老舊。”蘇珊說，“其實該翻新一下內部裝修了。”

“嗯。”鄭輝應了應，就跟她走到了門口。

“還要扶你麽？”鄭輝問。

“不用，我進去了。”蘇珊用詞非常節省，“謝謝你送我回來。”

“去吧。”

蘇珊進屋後，鄭輝在門口看着院子裏的樹，站了許久後，才撐傘離開。

這裏的景色确實美。細雨老樹還有獨棟的老別墅。

蘇珊回屋後，放下東西，就去洗了個澡。梅雨天的烤肉味，在沐浴露的清洗下，總算從她身上剝離，換下睡衣，總算清爽了些，就水服藥，終于可以躺下了。

那一晚她睡得天昏地暗，仿佛把整個世界都抛到了腦後。而鄭輝卻沒那麽好過了，他收拾了一晚的爛攤子。

“有對象不是好事嘛，以後有機會拉她錄視頻，她願意的話。”

“游戲，她沒那麽喜歡，也沒必要硬拽着她來。”

“最近老有人來我家找我，別找來了，安保不讓進的。”

“正常人正常生活，有進一步情況，我會跟大家說的，但是別到我家來。”

彈幕裏都吵起來了，鄭輝把屏蔽了一些關鍵詞，就照常打游戲了。

第二天論壇裏群裏都炸了鍋，鄭輝看着自己視頻下面的留言一來一往地争論，粉絲數開始掉了起來。

真奇怪，他就一打游戲的，又不是什麽偶像，怎麽老有人好奇他的私生活。他又不是賣男友人設的。

真是無妄之災。

鄭輝看着窗外，雨終于停了，出太陽了。

夏天的雨下一陣，天也就熱一層，好在他就窩在家裏吹空調。

那個人燒退了麽，鄭輝朝着蘇珊家的方向，看着窗外。

蘇珊醒來後，點了份外賣，她出了一身的汗，整個人都黏糊糊的，沖了個澡，照着鄭輝的模樣，也把外賣的湯倒在碗裏，儀式感地滋補了起來。

她看着桌上的那瓶還沒開封的黃酒，肉還在冰箱裏放着呢，蘇珊喝完湯，就拿料酒腌肉，晚上繼續滋補。

蘇珊看着桌上的湯碗看得出神，拿了鑰匙和傘，就出了房門。

原來外面天已經晴了。

蘇珊看着陽光穿過樹葉，照得一地斑駁，地面已經被暑期烤幹，沒了暴雨的痕跡。

她撐着不防曬的透明傘，走向大門口，朝着鄭輝躲雨的屋檐那邊走去。她知道這個人不會出現在那裏，但身體似乎不聽使喚地帶她走了過去。

夏日午後的毒辣太陽和刺目陽光烘烤大地，蘇珊遠遠看到屋檐下，那把黑傘撐起了一片陰影。

是鄭輝嗎？好像是他。

蘇珊走向前去，果然是那個人，又站在那邊，朝着蘇珊屋子的窗口呆呆望着。

“你怎麽在這？”蘇珊問。

“路過。”鄭輝說。

“大晴天跑出來？”蘇珊問，“在這呆了多久了？”

“也就兩三分鐘吧。”鄭輝拿着扇子狂扇，夏日的暑氣真是扇也扇不掉。

“哦。”蘇珊笑笑，“打算呆多久。”

“不呆多久。”鄭輝顧左右。

“哦。”蘇珊笑笑，“大晴天跑出來。”

“蹲我的人都知道我雨天才出門。”鄭輝輕聲跟她解釋，“現在出門比較安全。”

“所以改看晴天的風景了？”蘇珊抿着嘴，怕自己笑得太明顯。

“不可以麽？”鄭輝挑釁地往她身邊挪了半步。

“可以。”蘇珊忍着自己的表情，說，“那你繼續吧，我不打擾了。”

蘇珊轉身往回走，終于可以咧開嘴笑了。

鄭輝跟了過來，用自己的黑傘把透明傘擠了開來，蘇珊在他的傘蔭裏把自己的透明傘收了起來。

“你燒退了沒。”鄭輝的共鳴腔在蘇珊身邊回蕩。

“還有點，我一發燒就會低燒很久。”蘇珊聲音不大，“好得比較慢。”

“午飯吃了麽？”鄭輝問。

“吃了，湯。”

“晚飯吃了麽？”鄭輝問。

“還沒。”蘇珊說。

“晚飯吃什麽。”鄭輝問。

“繼續喝湯。”蘇珊說。

“不膩麽。”鄭輝問。

“不膩。”蘇珊說。

鄭輝送她到了門口，合歡樹蔭下，總算沒那麽炙熱了。

“你呢？”蘇珊問。

“什麽？”鄭輝和她看着眼前的老房子。

“中飯吃了麽？”蘇珊問。

“吃了。”

“晚飯吃什麽？”

“也喝湯。”

“不膩麽？”蘇珊問。

“不膩。”鄭輝說。

“粉絲那邊交代了麽？”蘇珊問。

“交代了，掉粉了。”鄭輝說。

“嗯，下坡路。”蘇珊看向他。

“沒事。”鄭輝低着頭笑了笑，“咱不差錢。”

“挺好。”蘇珊眼神空洞了起來，“那你回去麽？”

“回去。”鄭輝看了眼老房子，說。

“蘇珊，你覺不覺得，這房子，看着，像是個深宅，”鄭輝說。

“怎麽？”他的思緒轉得猝不及防，蘇珊沒跟上。

“像是有好幾房太太的深宅。”鄭輝說。

“現在只有我這一房。”蘇珊白了一眼，“莫名其妙。”

剛剛明明有種奇怪的氛圍跟着夏日的熱氣升騰起來，這個人一下子像是潑了一陣雷雨下來。

“你才莫名其妙，這麽熱的天，燒還沒退，跑出來。”鄭輝說，“你是來找我的麽。”

“我出門看看外面的天氣，誰知道你在那。”蘇珊怼了過去，“你也知道這天熱，跑這邊幹嘛。”

“不是說了麽，看風景。”鄭輝說，“散心。”

“大熱天，太陽底下散心。”蘇珊預期嫌棄。

“我掉粉傷心可以麽。”鄭輝說。

“可以，繼續散吧。”蘇珊說。

“哦。”鄭輝撐着傘一動不動。

“不散麽？”蘇珊看他沒有要走的樣子。

“走不動了。”鄭輝用着她的借口。

“那就再站會吧。”蘇珊說，“我去睡了，我還燒着呢。”

鄭輝點點頭，讓她先上去。

“喂。”蘇珊走到一半，有轉了回來，叫住鄭輝。

“幹嘛。”鄭輝還在原地。

“留個微信。”蘇珊說，“萬一有什麽事，還能找個人幫忙。”

鄭輝游蕩一樣地蕩到蘇珊面前，掏出手機掃了掃。

“叫你加，你不加，不還是得加。”鄭輝嘟囔着，掃完就轉身，“走了。”

“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