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林皓走出杜布裏的房子，遠遠地拍了一張屋子的全景。原來她住了很多年的地方，就是這裏。

十幾天前，蘇珊來咖啡店跟他道了別。

“小姐姐這次帶手機了麽？”林皓看到她來，微微笑着。

“帶了。”蘇珊拿出手機跟他炫耀。

“中杯拿鐵，我還要一份上次的抹茶蛋糕。”

“好的。”

蘇珊點完單，就到角落裏坐了下來。

“這次怎麽不坐門口？”林皓把咖啡送了過去。

“謝謝。”蘇珊看他小心端過來，“怎麽不叫我去拿。”

“沒事，沒什麽人，不忙。”林皓笑笑。

蘇珊每次來的時間都很好，上次暴雨天沒多少人，這次是個太陽特別毒辣的工作日下午，如果不是非要出門辦事，這個天應該也沒人願意出來。

“嗯。”蘇珊說着，就翻找着自己的小包，“你等下，我有個東西給你。”

林皓瞥了眼店裏的人，扯開凳子，坐了下來。

“沒事，你慢慢找，我偷個懶。”

“這個。”蘇珊拿出了她的小畫框，“送你的，不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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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皓接手看了眼，是吳冠中的一幅小小的水墨畫。

“旅游紀念品？”林皓看着畫，疑惑。

“不是，我臨摹的，很多年前的了。”蘇珊說，“最近在整理東西，發現了它。”

“哦哦，那是出自大師之手了。”林皓連忙誇贊，“送我麽？”

“嗯，送你。”蘇珊說。

“這麽好。”林皓眼睛彎彎，看着她。

“嗯，因為要搬走了，住了幾年的地方，總感覺要告個別，”蘇珊說，“看到這個，就想到了你。”

“江南園林。”林皓懂她的意思，談到中國建築怎麽可能避得開江南園林，合适的東西送給合适的人。

“那我收下了。”林皓說，“謝謝你。”

“嗯。”不客氣，“別過幾年扔了就行。”

“那不可能。”林皓說。

“對了，你要搬走麽？”林皓問，“去哪？”

“沒想好，先把東西搬回家，之後會出去旅游。”蘇珊說。

“那……要不留個微信吧。”林皓的算盤早打好了，怎麽也要留個聯系方式。

蘇珊倒不是很想留，但是林皓手機都拿出來了，也很難拒絕。

林皓走後，鄭輝沒多久也撤了，連飯都不跟杜布裏一起吃，用杜布裏的話來說，他自己在林皓那，就是妥妥一個工具人，絲毫沒有什麽兄弟情。

沒辦法，鄭輝已經點好了外賣，急着回去。

當鄭輝路過安保大叔的值班室時，被安保攔住了。

“鄭先生，回來啦。”安保大叔看他在門口停了下來，樂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嗯，是啊。”鄭輝友好地跟他寒暄了起來。

“上次你路過，急急忙忙的，沒攔住你，”安保邊說着邊拿樂把傘給他，“這把傘，蘇小姐讓我還你。”

他看安保大叔手上的傘，是他的那把黑傘。那天蘇珊溜了，他追着出門給蘇珊送傘，結果跑空了，杜布裏還半路殺出來拿走了一把。後來他跟蘇珊從咖啡館一起撐着這把回的家，蘇珊又撐走了。

鄭輝後來就沒在下雨的時候出門，都忘記自己家裏現在一把傘都沒有。

他接過傘，意外看到門口還有2把透明的傘。

“蘇珊？”

他記得，蘇珊的傘也是透明的，那晚蘇珊跟蹤他的時候，還掉了一把傘。

“大叔，那兩把傘……”鄭輝盯着透明傘。

“哦！”安保恍然大悟，“這兩把傘啊，一把之前掉在門口的，還有一把蘇小姐送的，說是她要回老家了，傘留給我備用，這個季節老下雨，保不定能用上。你說，這兩把傘怎麽一樣的。不過，蘇小姐還真貼心，可惜人走了。鄭先生你怎麽沒好好把握呢，蘇小姐挺不錯的……”

鄭輝聽得出神，她跟自己這邊的安保大叔都要告個別。

鄭輝看着那把傘，嘆了口氣。

“大叔，我有些事要忙，先走了。”鄭輝臨走前不忘跟他客套一下，“她給您備用，備着挺好，這傘結實。”

這些話完全不是鄭輝會說出來的，是他學着蘇珊的樣子說的，無論是醫院還是酒店出租車，她的行為模式，大概就是鄭輝模仿的那樣，比如對生人說話要說您。

況且，他說的也是實話，這傘确實結實。

跟安保大叔告別後，鄭輝回到了家，翻開了杜布裏爺爺的手機。

沒想到，蘇珊竟然屏蔽了杜布裏。

鄭輝什麽也看不到，只能翻着他們的聊天記錄，從蘇珊租房開始，到現在，幾年的聊天記錄，老爺子都沒删掉。

鄭輝坐在沙發上，一條一條地回看着蘇珊的消息。

果然，最近的都是行李箱新聞，她還在門口裝了攝像頭。鄭輝都忘了這回事了，不知道攝像頭都錄下了什麽，存了多少。看來他還得再去現場監工下，翻一翻錄像。

再往前，就是每個月的轉賬和彙報了，原來蘇珊還要打掃管理其他的房間，還有杜布裏的書房。還有重陽節和新年祝福，鄭輝翻着翻着，像是翻過了她在那間屋裏的幾年人生。

這些年裏，他明明也住在這裏，兩個人沒有多遠的距離，卻似兩個平行的時空。這些年裏，他經歷了些什麽，鄭輝把自己的時間跟蘇珊的時間對上，不免感慨了起來。

手機響了，是外賣，他點了湯。

從杜布裏告訴他蘇珊搬走了之後，出于一種需要給自己補一補的心情，他幾乎每天的中飯都要點湯。

他還問過店家，這個湯為什麽這麽好喝，才知道人家炖個湯要炖三四個小時，不好喝才怪。所以前兩天還要了配料表，現在就等着陶瓷鍋到家，自己開始研究這些。杜布裏不知道他在家能幹嘛，喏，就是在幹這些事。

鄭輝依舊保持着他的儀式感，外賣倒回碗裏，人模人樣地享受着天地日月之精華的湯水。喝完湯，洗好碗，鄭輝拿出了他的電腦，打算搜索教程。

電腦屏幕顯示的那刻，他看到了桌面上的一個表格文件，是之前蘇珊做的張家界攻略。

鄭輝點開文件，蘇珊做得很詳細，之前出行日期還沒定下，蘇珊預估了一個日子，竟然是這周日。這時間安排，倒是真對上了。

鄭輝盯着表格上的行程，想起那天在他GHOST的小世界裏發生的事。她就是在那時突然奇怪了起來。鄭輝打開相機，翻開之前蘇珊拍的照片，那照片，對焦都沒對上他，更別說構圖什麽的了。

鄭輝回到了他的小世界，在沙發上坐下，模拟着蘇珊的視角，看着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他盯着沙發扶手，陷入了沉思。

到底哪不對勁呢？

她當時是坐着，然後擡頭看向走進來的自己，是這個仰角……

鄭輝再看了眼沙發，突然，他反應過來了。

原來她想起來了，她喝醉酒後的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