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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陸緣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他的腦袋在空白幾秒鐘之後，便湧入了大量不堪入目的畫面。

陸緣摸了個空，身旁的姜君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床了。

“系統你還在嗎？”

“在的。”

系統回答得有氣無力。

“我……我是不是把姜君瑤給睡了？”

“這種事情，你還要問我？”

陸緣有些心虛，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他明明記得衣服昨天晚上已經濕了。

嘗試活動一下身體，并沒有任何不适。

“姜君瑤怎麽樣了？”

系統很無奈地想翻一個白眼。

“他又不是老子的宿主，老子怎麽會知道？”

陸緣系好了腰帶。

“他昨天被我折騰的一晚上，現在怎麽還有力氣跑出去？”

“嗯？”系統無辜地眨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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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它沒有記錯的話，明明是陸緣被折騰了一晚上。

“昨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陸緣道：“當然記得。”他一直是主動的那一方。龐從龍這藥着實古怪，勾起別人欲望的同時，還能讓人僅存一絲清明。

後來，他即便被姜君瑤反客為主壓在身下，但他很快便重新掌握了主導權。即便後來的事情他記不清楚了，可是事後，他身體并沒有什麽不适。

“算了。”系統想起那些畫面，就覺得被辣到了眼睛。以後，再有這類的事情發生，它就暫時離開，眼不見心不煩，再也不想試圖喚醒宿主的理智。

“你怎麽了？”

陸緣剛想推門出去，不知道腦海裏又想到了什麽。

“那個，我現在想賺點錢。想好好替姜君瑤補補身子，眼看客棧租金就要到期了，若是沒有錢，姜君瑤就只能跟我一起睡大街了。”

“嘬嘬嘬。昨天是誰說喝茶能挺過去的，這一天還沒過去呢，就變卦了。”

陸緣有些懊惱。

“你到底幫不幫。”

“幫。”

陸緣和系統商議，最後還是決定表演胸口碎大石這個傳統絕活。只不過，這兩日來這裏的修士有很些多。

孟無涯雖然極少在人前露面，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用一張薄紗蓋住自己的臉。

“小……小師叔。”

姜君瑤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這三個少年。片刻之後，他便遲疑地叫出兩個人的名字。

溫司空和呂調陽二人大喜，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小師叔，這段時間你受委屈了。不過，小師叔，還好好地活着，就是天大的幸事，師祖和師伯知道了，也一定開心極了。”

自從姜君瑤出了客棧之後，他們三個人就一直跟着，确認只有小師叔一個人的時候，他們才出現，将姜君瑤帶到這家茶館。

天知道，剛才小師叔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們時有多吓人。

呂調陽左右看了一眼之後，才小聲問道：“小師叔為什麽不回純陽宗？你不知道師祖和師伯有多擔心你？”

姜君瑤低頭，掩住眼中複雜的情緒。

“我失憶了。”

“什麽？”

呂調陽溫司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詫，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

他就說嘛，小師叔好好的，怎麽不回純陽宗，反而和孟無涯在一起，原來是失憶了。

小師叔果然被那個大魔頭給騙了。

呂調陽仔細觀察姜君瑤的神色。

“那小師叔現在記憶有沒有恢複？”

姜君瑤道：“恢複了一點，還有許多事情沒有想起來。”

呂調陽暗自松了一口氣，他還怕小師叔知道自己的道侶竟然是個大魔頭之後，一時間接受不了。

高淩看不慣呂調陽小心試探着的模樣，湊上前來。

“大男人磨磨唧唧做什麽。姜道長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姜道長知道身邊道侶的真實身份嗎？”

高淩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側的溫司空捂嘴，強行閉麥。

“調陽，這位是？”姜君瑤在腦海中暗自搜尋一翻，确信不認識眼前這個少年。

高淩一看姜君瑤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不自覺得坐端正。

“這位是浮雲宗宗主的獨子，叫高淩。師叔可能不知道，掌門在你閉關期間，已經默許他拜你為師，就等着出關後詢問你的意見，誰知中間又橫生這麽多枝結。”

呂調陽又哽咽了起來。

姜君瑤有些無語，他的這個師侄什麽都好，就是情感太充沛了，動不動就要抹眼淚。

姜君瑤把目光落到高淩身上，含笑。

“果然是個修仙的好苗子。他們礙于我是他們的師叔，有些話不好直接對我講。有什麽話，但講無妨。”

高淩道：“你那個道侶身份不簡單，他在你身邊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要小心點。”

“我已經知道他是魔族中人了。”

高淩急了。

“根本不是魔族的問題，他……他是大魔頭孟無涯。”

“小師叔，你和孟無涯鬥法的時候，難道沒有看清楚他的臉嗎？”

姜君瑤搖頭。

“我與他鬥法時，他身上一直裹着一層黑氣，所以未曾看清。”

不對。溫司空感覺小師叔的反應太平靜了。

溫司空孤疑，從來沒有聽到孟無涯跟別人打架的時候，還用黑氣蓋住臉的。

“好了，好了。”呂調陽道：“孟無涯這個人心思變化無常，誰能知道大魔頭心裏想些什麽。”

“聞師伯要是知道小師叔安然無恙，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們這就回去。”

“我不能走。”

“為何？”

“笨。”高淩指着兩個純陽宗兩個榆林腦袋。

“姜道長受了大魔頭的欺騙，不得連本帶利地要回來。就這麽輕易走了，不是便宜他了。再說，姜道長跟着，也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姜君瑤看着已經為他找好借口的高淩，點了點頭。

原來，小師叔不惜為了天下大義，不惜以身犯險待在大魔頭身邊，是他們的覺悟還不夠，沒有達到小師叔的層次。

“如果師兄來了，就把這個交給師兄，讓他幫我查一下。”

姜君瑤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交到溫司空手中，正是從蓮花峰上那具屍體上摸到的書信。

呂調陽雙手接過，雙眼含着熱淚，看着即将以身飼魔的姜君瑤。

“我一定親自交到聞師伯手中，小師叔請務必小心。”

“那我呢？姜道長願不願意收我為徒？”

高淩眼看姜君瑤起身，生怕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姜君瑤看了高淩一眼。

“你的資質的确上佳，但是我現在沒有收徒的打算。”

高淩聽了，雖然有些失落，但不過片刻便又恢複過來。

他在純陽宗幾個月的白眼都受了，哪是姜君瑤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高淩打定主意，反正姜道長已經到了自己的地盤，到時候他再殷勤一些，讓姜道長看到自己的誠意，姜君瑤說不定就會改變主意。

姜君瑤回到客棧的時候，陸緣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姜君瑤就在屋子裏靜坐了一會。他的記憶其實昨天晚上就恢複了，偏偏是在那個時候。

陸緣編的謊話，漏洞百出，他當時就那麽傻乎乎地信了。

什麽大師兄對他有非分之想，用面紗蒙住臉，怕別人把他搶了去。這些，無非是他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而已。

陸緣每天晚上講他們之前相處的種種，也全都是假的。

他們倆人第一次見面，就是生死搏鬥。

而他之所以要将自己帶到身邊，無非就是想找到一個合格的打手而已，待他找全他的身體，自己對他便沒什麽用處了。

姜君瑤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再次出了門，沒走多久，他就被一陣敲鑼打鼓聲吸引。姜君瑤順着人群，就看到了蒙着面紗，在人群中奮力表演胸口碎大石的陸緣。

一個手裏頭拿着十幾斤的鐵錘的人，站在陸緣身側躍躍欲試。陸緣胸口上面放着一大塊青石板，他的旁邊的地上已經有一些碎了的石塊。

陸緣此時還不忘吆喝。

“正宗的胸口碎大石表演，一兩銀子一塊石板，随你砸多少下。”

圍觀的人群中有不少是仙門弟子，陸緣沒也沒把他們給忘了。

“仙門弟子也可以，要是把我砸吐血了，一文錢不要。”

這年頭，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不少，但是從來沒有聽過砸吐血不要錢的。而且那些玄門修士，掄起大錘的時候，手頭上難免會運用靈力。

随即，便有一個不信邪的仙門弟子，掄起鐵錘，目光中滿是好奇。哪怕是一個道行高深的修士，被用靈力砸上重重的一錘，也要傷重吐血。而面前這個魔族，看上去并不是靈力很高深的模樣。

“真的不要錢？”

陸緣把上一筆生意收到的錢放在乾坤袋裏。

“當然不要錢，不過你要是用靈力的話，那就是另外的價錢。”

那位仙門弟子有些好奇。

“你做什麽把臉蒙住？”

陸緣的謊話張口就來。

“因為我長得太好看了，我怕面紗摘下來，你們下不去手。”

周圍傳來一陣哄笑。一個魔族再好看能比那些仙風道骨的玄門修士好看，這個人怕是臉上有什麽傷疤，不好意思見人罷了。

什麽長得太好看，別人下不去手之類的。分明是怕別人認出他大魔頭的身份。

姜君瑤心道。

陸緣躺在一塊青石板下面，看着仍舊有些猶豫的仙門弟子。

“來吧。”

“我可是用了全身的靈力要砸下這一錘的。”

躲在人群後的姜君瑤看到被靈力爬滿的鐵錘，上前一步之後，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麽，退了一步。往前湊熱鬧的人，很快便将姜君瑤隔絕在人群之外。

那個少年修士掄起鐵錘，照着陸緣的胸口，狠狠砸了一下，沒有想到方才還在談笑風生的陸緣，臉突然漲成豬肝色。

“你沒事吧。”

少年連忙扔掉手上的鐵錘，只見陸緣腿腳搖晃，從一片瓦礫中爬了起來，将已經到嘴裏的血，又強行咽了回去。

“給錢。”

少年修士面容扭曲地從乾坤袋裏抽出幾張銀票，看也不看都塞給了陸緣。

陸緣數了數，有了這些錢，足以讓他和姜君瑤在安城吃穿不愁活上大半個月。

“我從來沒有想過，系統最後的保命之法，居然會被你用在這個地方上。”

回去的路上，系統忍不住跟陸緣抱怨，覺得他大材小用。

“不過，你剛才的表演很逼真，真的像是被砸吐血，又強行吞回去。”

陸緣抹了抹嘴角邊還殘留了一抹番茄醬。

“要是不逼真，怎麽能賺那麽多錢，你沒看那個小修士吓成什麽樣了嗎。”

“阿瑤，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緣一打開門，就看到姜君瑤在認真擦拭自己的佩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陸緣總覺得姜君瑤好像是專門等着他。

“這個給你。”陸緣把手裏的點心推到姜君瑤面前。

姜君瑤只是看看，并沒有動手。

“你哪裏有錢買這些東西的？”

陸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這是我賺的。”

姜君瑤仍舊未動。

陸緣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細看之下，才發覺姜君瑤面色慘白，連嘴唇也沒有絲毫血色。

昨天晚上自己簡直是禽獸啊，将姜君瑤折騰成這個樣子。怪不得姜君瑤一大早就走了，陸緣又想到昨天姜君瑤可能是帶着傷痛，給自己烤幹衣服，心裏就過意不去。

“你怎麽回事，臉這麽紅？”

“啊？！沒什麽。”陸緣連忙否認。

“篤篤。”

響起的敲門聲，緩解了陸緣的尴尬。

是店小二來送雞湯了。

姜君瑤看着碗裏漂浮的幾個紅棗，用詢問的目光看着陸緣。

陸緣有些尴尬。

“沒什麽，就是給你補補身體。”

“你覺得我需要補身體？”

陸緣道：“怎麽不需要補，你看你臉都白了。”

姜君瑤把雞湯往前一推。

“不必。”

陸緣舀了一勺雞湯，遞到姜君瑤唇邊。

“在我面前你就別逞強了，我知道我昨天粗暴了一些，你下面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