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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師懷歡剛要回嘴，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在他們面前停下，師懷歡的臉色驀然垂了下來。

從車上下來一個衣着華麗的美貌婦人。

“母妃，你怎麽來了？”

出聲的正是先前那位錦衣華服的貴公子。

“娘這不是擔心你。”

美貌婦人上前拉住自己的兒子，還未說話，眼淚便先流了下來。

“瘦了。你身邊連個伺候的婢女都沒有，叫娘如何放心得下。”

說完，便想拿出手絹給少年擦汗。

少年本能地往身後一躲。

“母妃，我已經長大了。再說，一旦跨入玄門，就應該與斬斷一切塵緣。”

陸緣總算明白了，眼前這位公子身位尊貴，應該是位皇子。為了磨煉自己，孤身一人，從皇城走到了浮雲宗。還沒有來得及為自己驕傲，他母親就出現了。想起這一路的順風順水，可能都是他母親背後安排，少年心性難免有些挫敗。

“你個小沒良心的。”

美貌婦人戳着少年的額頭，但一想或許母子兩人不知何時才能見面，心裏又升起無限傷感。目光從周圍的少年身上掠過，很快便發現了人群之後的陸緣三人。

“那個小丫頭。”

陸緣向四周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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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說的就是你。坐在青石上的那個黃毛小丫頭。”

“我？”陸緣手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置信。

“當然是你，除了你，周圍還有別的小姑娘嗎。澈兒喝的水不能太熱，也不能太燙。不能吃殼的東西……”

原來這個婦人是在給他兒子找服侍的丫頭。那婦人看陸緣一臉不情願。

“怎麽？反正你都已經伺候兩個了，再多澈兒一個也不過分吧。放心，不會讓你白幹的，你家中可還有父母，我會幫你照顧好的。”

陸緣有些無語，沒有了孟無涯的臉。他們三個站在一起，他的氣質真的很像伺候主子的丫鬟嗎。

師懷歡冷笑。

“這是到了什麽地方，入了玄門就沒什麽高低貴賤之分。如果還想在這裏作威作福，還是趁早滾回去。我這個侍女雖然長得有些不堪入目，但是我們從來沒把她當成下人看過，你算個什麽東西！”

“你什麽意思？”

那個少年原本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聽到師懷歡侮辱自己的母親，立即暴怒。

師懷歡揚眉。

“沒聽清楚，那我再說一遍……”

“好了。”，陸緣連忙出來阻止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們本來就是想要偷偷潛入，鬧大了反而不好。

“我是他們的姐姐，不是他們的婢女。我小的時候家裏窮，我弟弟去給人放驢的時候，腦袋被驢給踢了。說話有些直，各位別介意。”

師懷清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想起小時候，師懷歡有次調皮，腦袋确實被踢了一下。不過，不是驢而是馬。

“剛才怎麽回事，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一名浮雲宗的弟子從仙劍上跳了下來，陸緣瞧他頗為眼熟。片刻之後，他便想起來了在哪裏見過他了。只不過，在安城外，那個跟在高淩身邊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修士，成了今日盛氣淩人的浮雲宗弟子。

“待會兒就是入門考試，你們不花心思在這上面，反而在這裏大吵大鬧，眼裏可還有浮雲宗？”

高橋的目光在人群中看了幾眼，仿佛在确認今年上山拜師的弟子資質如何。所有人見到他的目光，都會下意識回避。

最後，高橋把視線寧在了陸緣三人身上，上下打量他們一眼，見他們不懼自己的威壓，目光仍舊直視着自己，心裏頭微微有些惱怒。

“入山會考正試開始，請各位依次進山。”

美貌婦人戀戀不舍地看着兒子，但是為了讓兒子放心，她還是硬是忍着沒有哭出聲來。此時，那個少年也終于體會到了離別之意，抹着眼淚走了。

陸緣察覺到師懷清像是有話對自己說，故意放慢了腳步。

“尊主不要怪懷歡，他每次遇到趙家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趙家人？”

“當今的皇帝就是姓趙。而師是前朝皇帝的姓氏。”系統很快就給了陸緣提示。

怪不得他以前就覺得師家兄弟身上，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原來是前朝的皇帝之人，覆滅自己國家的仇人就在眼前，難免師懷歡會破防。

“尊主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師懷清顯然也猜到了陸緣的心思。

“我和懷歡入了玄門之後，便下定決心斬斷一切塵緣。再說，自古就沒有不滅的皇權，我和懷歡也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懷歡之所以對趙家人有那麽大的敵意，完全是因為我。”

師懷清嘆了一口氣。

陸緣見狀，很想再問下去，但是看到師懷清的表情，明顯是不想再說下去，便作罷。

浮雲宗的入門考試對于這些少年們來說，或許難如登天。但對于他們三個人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小事。

高橋站在山門前，看着一個個沖破迷障的少年。最後的目光定在陸緣他們三個人的身上。

今年上山的弟子要比往年多很多，資質也比往年更出衆。

接下來，便是由高橋依據各個弟子在考試中的表現，安排不同的去處。

“我看了你在幻境中的表現，很不錯。劍修很适合你，你就去塵意師兄那裏。”

趙澈恭敬地從高橋手裏接過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跟着前來引路的弟子，高高興興地走了。

“你去藥谷那裏。”

這個倒也符合師懷歡的心理預期。

接着，高橋又陸續給幾位少年安排合适的去處，眼看到最後只剩下自己和師懷歡兩人，陸緣有些急了。

他不惜男扮女裝，就是為了混入浮雲宗，別到時候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反而身邊的師懷歡淡定得安慰陸緣。

“一般比較重要的角色，都是壓軸最後出場。依我的資質，到時候說不定會被引薦給高思，成為高思的關門弟子。不過尊主放心，屬下一向忠心耿耿，絕對會小心行事，不會壞了尊主的大事。”

“你——”

高橋的目光落在陸緣身上。

“前天，後院的嬷嬷跟我說過，缺個洗馬桶的，就你吧！”

“什麽！”

陸緣足足愣了三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他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時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不管不顧就沖了上去。

他雖然自認為氣質比不上師家的兄弟倆，但是也不至于差到要去給人家刷馬桶的地步。

他雖然不是真正的孟無涯，但好歹還用着人家的身體，這要是傳出去，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危急時刻，師家兄弟擋在陸緣面前。

“尊主，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混入浮雲宗，一切以大局為重。再說，刷馬桶的雖然名份上不好聽，但是卻更方便我們行事。”

“以大局為重個屁，他這是在污辱我的人格。”

陸緣不依不僥。

“正好，現在還缺一個挑糞的，就你吧。”

師懷歡的身子一怔，半天才反應過來高橋說的是自己。

“你居然敢讓我去挑糞！老子資質天下第一，你居然敢讓我去挑糞！”

“懷歡，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是你先別激動，一切以大局為重！你還想不想拿回你的東西了？”

不過片刻，陸緣的身份便被安慰的人，轉成安慰別人的人。

好在，關鍵時刻，師懷歡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壓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讓老子刷馬桶，只怕你無福消受。”

師懷歡和師懷清兩人的資質，放眼整個修仙界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即便是現在有意隐藏自己的實力，但是其資質仍比大部份修士出衆。

高橋的心思其實并不難猜，無非就是怕新來的工作能力比自己強，怕給自己招來個竟争對手罷了。

師懷清雖然出色，他脾氣溫和，不像師懷歡那樣鋒芒畢露。這樣的人，即使日後有什麽大作為，也威脅不到自己。

一想到自己也可能是因為資質出衆才被高橋安排刷馬桶的時候，陸緣心裏有些許安慰。

“你就別再給自己找場子了。”

系統一針見血指出。

“高橋或許真的是怕師懷歡威脅到自己。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資質就只配刷馬桶。”